(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 福州 350108)
乡村记忆项目在全国各省已经逐渐铺开和推进。就开展的情况而言,乡村记忆项目开发主体各不相同,主要包括档案部门主导、文化部门主导、文物部门主导等形式。其中,浙江省、福建省“乡村记忆”工程主要由档案部门主导;山东省“乡村记忆”工程主要由文物部门主导;山西省“乡村文化记忆”工程由文化部门主导。除上述省份,其他省份的部分城市在不同建设模式下也相继开展乡村记忆项目。非档案部门为主体开展的乡村记忆工程也不乏档案化性质存在。其中较典型乡村记忆类项目中涉及乡村记忆档案建设概况陈列如下(表1)。
表1 我国部分省份乡村记忆类工程中乡村记忆档案建设工作概况
山东2 0 1 4年山东“乡村记忆”工程1.充分挖掘档案资源,创建“乡村记忆”博物馆等;2.编写《乐陵记忆》、《齐鲁记——档案背后的故事》等书出版;3.建立乡村记忆档案数据库,完成方言语音建档工作;4.建立了案卷级、文件级目录数据库以及重要全宗档案全文数据库和照片档案、重大活动档案、乡村记忆档案、平阴新闻、图书等多媒体数据库;5.开辟媒体专栏,利用“乡村记忆工程大型网络互动活动”为主的网络平台进行数字资源集中展示和宣传。山西2 0 1 5年“乡村文化记忆”工程1.以行政村为基础开展工作,对各类物质和非物质的乡村文化资源进行普查、建档、展示、利用;2.形成了互为依托、相互链接的“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馆—乡镇文化记忆展览馆——乡村文化展示馆”文化记忆链条;3.把“乡村文化记忆工程”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相关工作相结合;4.依托公共服务网站开设网络数字“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馆”乡村文化记忆工程专区;5.开通“文化襄垣”微信公众号;6.开设“乡村记忆”节目栏目展播纪录片。福建2 0 1 5年“乡村记忆档案”示范项目1.联合当地政府保护好古民宅、古祠堂、古道、古廊桥等传统建筑,开展村史村志、家谱等乡土文化编修工作,制作乡村特色记忆文化口述档案;2.组织建设“田头乡村记忆馆”、打造“乡村记忆档案”展示厅、举办乡村记忆档案展等;3.制作展览,拍摄视频专题片,编印专题书籍:编纂《田头村志》《漈头村村史》《后郭村志》《后黄村志》《东青村志》《溪尾村志》;摄制《田头村电视宣传片》《美丽溪尾画中行》《赤子丹心写春秋》《美丽东青》《吾乡后郭》等专题电视宣传片,汇编《乡愁的寄托》;4.建设标准化库房、开展乡村记忆档案信息化建设,建立文件级目录数据库,实现信息共享等。江苏2 0 1 7年“乡村记忆”档案工作1.组织国家重点档案保护与开发项目的申报和实施等工作,并将其作为加强档案记忆保护、传承和利用的重要内容,同时列入全省百项重点工作;2.筹建江苏乡镇企业档案展示馆,广泛征集乡镇企业档案文献、实物和口述记忆,推进“乡村记忆”档案工作,开展“乡村记忆”档案建设试点工作,形成档案精品项目;3.完成了“百村万户”口述史采集任务,建立口述历史资源数据库共享平台;4.开展方言语音建档案工作,完成暨阳、河阳、老沙、新沙4种方言的乡音数据专库;5.开通微信公众号“吴江通”;6.发起“乡村记忆——南通乡村影像志”文化工程;7.“乡村记忆档案治理新格局研究”“留住乡村记忆、助力人文港城”全部列入2 0 1 8 年度苏州市、张家港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甘肃2 0 1 5年“乡村记忆”档案建设1.选择 3 个村作为示范点,建设“乡村记忆”博物馆、主题墙,打造“镇情村史”展览馆、“农耕文化"博物馆、“乡村记忆博物馆”等乡村记忆档案展览馆;2.结合红色教育、旅游观光、民风民俗、经济发展等地方乡村特色,深入挖掘农村文化元素,构建多元化”乡村记忆档案“资源体系。陕西2 0 1 5年“村庄记忆”建档工作1.对”村庄记忆”进行拍摄建档和抢救性保护,将“村庄记忆”档案抢救工作与“美丽乡村”建设、“一村一品”建设和社会新农村建设档案示范区创建相结合。
综合上述省份中关于乡村记忆档案建设的概况而言,各省份对乡村记忆档案建设工作主要有以下特点:其一,在实施形式和内容方面,主要依托基地建设,建立乡村记忆馆、展览馆、博物馆等空间展览馆从而实现对乡村记忆档案的存放及展示;在内容展示方面,主要融入档案文化建设,力求展现特色档案文化元素。其二,在推进的方式方面,主要以档案部门以及其他工程主体进行主导,采取建设“示范基地”实现以点带面的效果。其三,在资源配置方面,主要通过建立数据库等形式,实现资源的整合;通过编纂编研实现资源共享;通过借助媒体,如拍摄专题纪录片以及微信公众号等微媒体进行工作宣传和公众互动。
乡村记忆档案作为“象征复合体”,具有原生性、地域性、传承性、模塑性等特征,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1]SWOT分析是运用系统思维考虑组织内部条件和外部环境因素而进行决策的方法。通过对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进行SWOT分析,能够更好地为乡村记忆档案“记录和唤醒乡愁”、“留住和回味乡情”及“发掘和建立乡规”提供创新思路和有效对策。
2.1.1 承载内容特色
较之其他乡土档案资源,乡村记忆档案承载的内容更加丰富、特色。主要表现为乡村记忆档案将乡村档案与乡村记忆有机融合,记录乡村过往印记、历史变迁等。它凝聚“记忆色彩”并承载“地域特色”,对其开发利用更能展现村民风采和凸显乡村文化。如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富盛镇上旺村在建设乡村记忆示范基地时,室内的“上旺记忆”专题呈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地村民建设“江南大寨”的奋斗历程和风云岁月,展示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上旺精神。[2]“上旺记忆”中承载着特色的人文精神和文化底蕴,通过乡村记忆示范基地的创建使其承载的精神凸显,集中展示出上旺村民的奋斗足迹,重拾了村民昔日积极向上的姿态和神采奕奕的风貌。
2.1.2 开发范畴灵活
正是对以往隐而未显的社会情境、权力、认同等各种因素的揭示,赋予了档案与档案工作实践新的内涵与意义。[3]乡村记忆档案以其独特的承载内容“有意无意”地诉说着乡村的过往,较之其他传统乡村档案,其开发利用表现得更加灵活。这主要体现在乡村档案部门可以通过对其蕴涵的特色档案元素进行挖掘,或者其所建构的社会情景进行展现,亦或是经过对表达的抽象信息进行提炼,从而达到澄显过往场景、捕捉内在信息、产生情感记忆的目的,方便当地村民和公众了解乡村记忆,增强村民对其身份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如由宁波市档案馆主编的《记忆宁波2015》从档案的视角记录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民生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和代表性人物,引领读者感受到宁波一年来事的新与特、人的情与义。[4]正如丁华东教授所说,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开发是对乡村记忆事象的内容信息进行提取、加工、叙述和展示,属于描述性开发范畴,其方向就在于“讲好乡村故事”。[5]
2.2.1 资源存量稀少
与其他形式的档案资源数量相比较,目前收集的乡村记忆档案资源数量还不能算是“尽善尽美”,内容独特的性质使得乡村记忆档案的存量相对比较少。并非所有乡村记忆都是乡村档案, 乡村记忆的外延大于乡村档案,只有当乡村记忆与乡村档案两相扣合形成“乡村档案记忆”, 才能最真实、最恰当地展现与乡村有关的文化事象。[6]属于乡村记忆档案的范畴需要具备“双重”特征,即既要具备有乡村记忆的“韵味”特性,又要拥有乡村档案的“内涵”气质,正是因为这样的特质使得乡村记忆档案数量偏少,在一定程度上为其开发无法提供强大的资源支撑。
2.2.2 挖掘力度尚小
乡村记忆档案形成时间短,目前对乡村记忆档案资源的开发挖掘工作还处于初级阶段,导致其开发利用的实践和理论研究都相对不足。当前对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以展现外部特征为主,对乡村记忆档案承载的特色记忆“内在灵魂”只是“浅尝辄止”,缺乏对深层内核的“大做文章”,距离产生和形成记忆共鸣和集体认同存在较大差距,使得乡村记忆档案的记忆内核和情感孕育难形成一个“关联效应”。又因为乡村记忆资源的发掘、建立、开发、生产是一个相互关联、不断深入的过程,但各阶段又具有一定独立性,有自身特定的产品形式,体现出乡村记忆资源开发的多样性和复杂性。[7]这也给乡村记忆档案的特色内核挖掘增加了一定的困难。
2.3.1 “乡村记忆工程”的兴起
近年来,继“城市记忆工程”后兴起和不断发展的“乡村记忆工程”为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利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这主要表现在资源收集和工作纳入两方面。各地在开展“乡村记忆”类工程中收集关于村情村史、风土人情、年节习俗等档案资料,促成乡村记忆档案资源的收集和形成,同时,以“乡村记忆档案馆”为代表的乡村记忆展览场所为乡村记忆档案的保管和展演提供了相应的场所。此外,在“乡村记忆”建设中将乡村记忆档案工作与新农村建设工作相结合也助力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如陕西省铜川市档案局将“村庄记忆”工程与“美丽乡村”建设、“一村一品”建设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档案示范区相结合,[8]推进乡村记忆档案的形成,带动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利用步伐。
2.3.2 新媒体技术的发展
近年来,新媒体技术的不断发展为乡村记忆档案资源的传播和开发注入了新的能量。在新媒体技术不断发展的趋势下用户可以通过移动媒体及时地利用和传递由媒体技术展现的乡村记忆档案信息。大众利用网络论坛、博客、微博、微信及社交网络等新媒体平台实现了对社会公共事务和重大事件的大众书写。[9]另外,数字记忆、三维影像等现代化媒体展现方式为挖掘档案内容的深度和广度提供了一定的支撑。新媒体技术通过对实体档案的形态转化,突破原有的“记忆外表”,实现档案信息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动态呈现,带动受众的增加和信息资源的新生。
2.4.1 缺乏科学的顶层设计指导
乡村记忆档案内容繁杂,其开发利用需要涉及专业技术方法和先进理念,在资金和人才方面具有一定的要求。而基层管理人员大多为村文书兼职,一方面存在专业技术掌握不够的问题,另一方面对档案业务知识了解得比较少,难为适应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目前为止对乡村记忆档案资源的开发政府在组织协调、资金支持、人才引进等未予以有力的扶持,国内的文化记忆项目由于建设目标不同,项目开放合作的标准规范研究和开发机制也尚未建立。[10]这些顶层设计主导要素缺乏力度对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开发的发动、组织、管理、支持、推动等形成巨大威胁。
表2 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SWOT矩阵分布图
2.4.2 开发认知存在偏差
档案开发认知直接对乡村记忆档案资源的开发利用产生影响。随着“乡村记忆工程”的推广,乡村记忆档案资源承载着“浓郁乡愁”已经有了广泛的共识,但乡村档案的开发利用工作存在被“忽视”现象。一是村级干部对“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意识未趋深层化,基层乡村工作人员对乡村记忆档案只重于管,不重于用,对于乡村记忆档案大多是将其收集存放于库房,通过开发反映乡村生活和贴近群众的乡村记忆档案的产品意识淡薄。另外,有些地区的“乡村记忆档案”示范点工程的建设未能带动村民主动参与,使得村民对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利用认识停留表面甚至缺乏[11],这是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开发利用的一大威胁。
3.1.1 稳抓特色,打造乡村记忆档案文化品牌
首先,充分利用资源优势,以乡村记忆档案特色资源建设为宗旨,深入挖掘乡村记忆档案文化内涵与元素,如族姓兴衍、文化场所、民俗信仰等。同时根据不同村镇档案文化特色价值,打造特色文化品牌。如福建省泉州市美丽乡村大羽村高分通过验收组的验收,其充分利用“乡村记忆档案”项目建设平台,深挖白鹤拳文化特色档案,依托永春白鹤拳史馆,突出永春白鹤拳三百多年文化历史,使档案文化与旅游经济紧密联系在一起,打响了白鹤拳品牌。[12]随着电影《叶问》的播出,也使得白鹤拳名扬海内外,世界各地游客慕名而来,而白鹤拳特色文化档案也充分向世人展示了关于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的现实意义与乡村文化传统的社会意义。
3.1.2 借力媒体,多途径展示档案记忆元素
乡村档案资源开发还需迎接数字化转型,实现对乡村记忆的数字化展演。[13]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使得受众需求趋向影视化的同时,也给档案开发带来了新空间。“包括摄影和电影以及电视在内的影像媒介,其最核心的特质在于记录和再现我们周围的世界”[14],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应该以社会公众需求为导向,在实现传统开发形式的基础上,如村志编纂、丛书编研、专题展览、宣传片拍摄等,借助影像媒介,将乡村记忆档案“特色记忆”通过视觉、听觉等方式进行展示和传播。如《记住乡愁》《美丽乡村》以及《红色档案》等纪录片通过媒体展示,并且借助网络力量在视觉和听觉上充分展现了乡风民俗。在“全国图书馆界共同开展记忆资源抢救与建设倡议书”中,图书馆界提出要将影音文献等记忆资源建设当做新的航线、新的田野,去勇敢探索、辛勤耕耘。[15]
3.2.1 了解需求,建构对话性开发机制
档案中包含有建构集体记忆的关键,[16]而记忆与认同挂钩,建构集体记忆有赖于在需求导向上建立一个对话性开发机制。乡村记忆档案承载着建构集体记忆的“共同要素”,对乡村记忆档案进行开发的时候,可通过充分了解社会记忆需求,以需求开发建设为导向,借助“记忆共鸣”纽带,形成记忆开发成果利用与村庄集体记忆认同双向互动的开发效果,做到呈现和传递记忆,使乡村记忆档案引起情感提炼并产生强烈记忆共鸣,积极建构乡村记忆认同,加强“共同乡梦人”的身份归属。
3.2.2 提高创新,助产开发利用新样态
以往的档案资源的开发大多停留在展览、编研等传统开发层面,对于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应该提高创新,进行活态开发,从而实现乡村记忆档案的记忆元素不断活跃于人们的眼中、耳旁、口边。如通过设计文化产品、纪念物品等便于携带的物件,让乡村记忆“随”在人们身边;以语音播报等方式“活”在人们的嘴边或者通过设计相应的微信聊天表情包实现在日常沟通交流中唤醒记忆,促进开发利用新样态的产成。
3.3.1 整合资源,建立信息共享平台
建立资源共享平台的机理是通过实现对乡村档案工作的有效监管,构建集乡村记忆档案保管、管理、利用、监管、服务于一体的智慧档案管理体系,通过平台技术实现对乡村记忆档案开发成果的智能化管理,从而实现乡村记忆档案信息互补与优势互动以带动乡村记忆的传递和交流。首先,应该树立资源共享理念,为资源整合和共享提供观念前提。其次,在充分采集乡村记忆档案基础上,明确平台的实现机制,为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共享平台的稳固建立保障。最后,以如何促进档案信息共享“增值”为重点,在提供乡村记忆特色资源共享的同时,综合运用资源整合的优势,扩大组织、社会人士、个人等的综合开发活力,使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共享平台成为人们凝练“乡愁”的重要窗口。
3.3.2 公众参与,构建互动开发模式
乡村记忆档案的开发可以通过建立公众参与的模式从而实现公众对乡村记忆档案故事开发的介入。一方面,公众参与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可以对乡村记忆档案中蕴含的档案故事元素充分挖掘,产生符合公众需求的档案故事。另一方面,公众参与的开发模式可以实现记忆互动,从而更具有影响力和感染性,增加档案开发的生动性和深刻性,为公众提供根源感、身份感、地方感和集体记忆感。
3.4.1 协同合作,凝聚开发力量
从档案记忆的传承看,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可以通过结合本区域范围内的历史文化和人文积淀,通过协作借力的途径,凝聚开发力量。城乡档案记忆工程建设中,档案部门与其他部门的合作,并不仅仅意味着“输入”,即获得各种条件性支持,同时也意味着“输出”,即通过合作最大限度地实现乡村档案记忆资源的价值,使档案记忆资源蕴含的社会价值得到充分发挥。[17]如政府部门制定关于乡村记忆档案开发政策,对开发项目总体设计提出意见和要求,以档案部门作为乡村记忆档案建设的主体,联合其他文化部门如图书馆、博物馆等针对性地实施执行项目,在此基础上通过协调沟通,取得老字号企业以及民间艺术团体的支持,助力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开发合作化、充分化。
3.4.2 数字转化,构建乡村记忆档案库
推动建立健全乡村记忆档案信息数据库,为乡村记忆档案开发项目选择、组织实施、考核验收和监督管理奠定了基础。不同乡村基层单位在实现数字档案馆(室)建设的基础上,对馆(室)藏乡村记忆档案目录数据库和重要档案全文数据库进行建设,提供高效利用、共建共享的乡村记忆档案利用体系,实现公众对目录以及全文的查阅共享,力求满足公众对档案“好故事”“好篇章”的“心中有数”。
乡村记忆档案承载着的特殊历史“符号”需要通过充分利用优势、稳抓机遇、透析威胁、迎接挑战,在不断开发实践中丰富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开发利用的理论和实践解决策略,从而促进乡村记忆档案开发利用的积极开展和现状突破,发挥乡村记忆档案资源在保护和传承乡村记忆的实力,以更好地为乡土中国留住“美丽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