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动物形象的认知解读

2020-12-02 07:46易佳
北方文学 2020年21期
关键词:认知隐喻

易佳

摘 要:本文首先在概念层面上解析动物形象,认为该形象是心智产物,包括读者投射到形象上的知识、理念、意愿等特征。通过“人是动物”和“动物是人”两类隐喻的例证分析,进一步证明动物形象的多面性和动态性以及认知科学对文学形象的解读力。

关键词:动物形象;认知;隐喻

动物形象研究之所以很难冲破自然象征、拟人手法的局限,是由动物形象的特征决定的。对于动物形象穿上人类的衣服,说着人类语言这个特点,传统文学理论认为这是对现实世界中人物的仿拟和再现,借动物的外表,讲人的道理,但这只是对以人为视角的动物形象分析[1]。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后,随着动物小说的长足发展,衍生出动物形象建构的多重视角,普遍认为存在三种:人看动物、动物看人及动物看动物,前期多为人看动物的视角,发展至今,后两种则占据多数[2]。但单以视角不同对动物形象进行的分类并不能统括动物形象的不同类型,以此为基础的研究只限于在文学文本范围内讨论动物形象,涉及的动物与人类关系的探讨不过是在文本的描述与评价之间徘徊。我们认为,在概念层面上,不管何种视角下的动物形象构建都是基于两个基本概念隐喻“动物是人”和“人是动物”而成,正因为概念隐喻是人类思维的底层设计,以此分析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形象才更具统括性和全面性。

一、文学形象的概念意义

长久以来,人们对文学形象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各个文学形象的行为、语言、容貌在读者眼中皆具心理真实性,就是鲜活个体的影子;说陌生,到底这些形象不可及,不能从生活中找出对应的实体。文学形象的意义构建灵活多变,所谓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显示出它的复杂性。我们从不同理论视角,采用不同解读方法,都会得出不同的阐释。

认知语言学的基本观点认为文学形象的概念结构是在人与客观世界的互动中形成的。在概念形成过程中,人的生理构造、身体经验、感知能力、想象力(包括图式组织、心理意象、隐、转喻认知方式)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所谓的心智人物模型就是概念空间,各种文本信息,已有知识结构和读者的认识上和情感上的推理都在此互动,形成一个完整连贯的文学形象的心理表征。因此,自上而下和由下向上两种方式成为人物构建的基本方式。这些心理实体往往交织在一起,读者不仅对某个形象产生一个基本印象,而且观点的构建还会包括这个形象对其他形象对他的观点的认知。因此对某个形象A的理解一定会涉及其他形象对A的虚构心智的理解。

人是社会性动物,文学形象同样也如此。对人物群體及其观点的最全面的研究莫过于Ansgar Nünning[3]。他认为在阅读中,我们生成对某形象整体的语义概念,包括该人物的知识、理念,意愿,心理特征,态度,认识立场和价值取向。我们把每个方面都赋予个人地位和世界观,因此叙事文本的语义域(semantic domain)由许多主观世界的模型组成。那么,读者对形象特征的理解就建构在不同观点的集合中,对人物形象的各种认识结构有组合和聚合的维度,也就是说,不同的观点可以由不同维度的选择、组合组成。而在对文学作品中动物形象的认知解读里,虚构心智空间的连接都是透过隐喻实现的,本文将在实例中进行细致说明。

二、动物形象背后的隐喻建构

(一)动物形象背后“人是动物”隐喻

基于概念隐喻“人是动物”创作的文学作品,将动物的兽性特征投射到动物形象中,视角涉及人看动物和动物看人。以人为视角的作品由来已久,如《小红帽》中的狼,《聊斋志异》中的狐狸,沈石溪笔下《第七条猎狗》中的赤利,《一只猎雕的遭遇》中的猎雕,《退役军犬黄狐》中的黄狐等,都是在人的视角下建立起来的动物形象。

以动物看人视角写作而成的作品显得极具人文主义色彩,在承认动物的主体地位的同时,赋予动物形象更大的意义潜势。莫言《生死疲劳》中的地主西门闹历时50余年,先后投胎成驴、牛、猪、狗,从这些动物视角看中国社会从土改到改革开放人性的变化,《红高粱家族》中对狗群体特别是对狗领袖带领下人狗大战的描写,体现的还是人类复杂的本性和争斗。莫言笔下的这些动物形象都只是披着动物皮的人灵魂再现,意味着他构建的动物形象中并不凸显动物属性,只是借用动物的体貌和行为加以描述而已。美国著名作家杰克·伦敦笔下的人与狗或人与狼的关系都隐含着将人作为至高无上的万物之灵,将人之外的动物都称之为兽类,也就是取一种俯视的姿态去进行描写。

(二)动物形象背后“动物是人”隐喻

基于“动物是人”概念隐喻的动物形象构建过程中,主要将“人性”框架投射进入合成空间,在这种类型的文学作品中,动物的形象依赖人性而构建。更多地体现善良的本性和人类社会交际原则。

然而,无论文学作品采用何种视角,基于哪个概念隐喻,倚赖读者知识框架做出选择性投射决定了最终产生的层创结构。我们以文学中形象多变的狼为例,试比较《狼来了》和《狼图腾》中的狼形象。《狼来了》中的狼主要是通过孩子撒谎的行为和周围大人对“狼来了”谎言的反应形成的,直接对狼行为的描述很少,也就是说该故事世界中的狼形象主要是由文本中的评论框架与读者心智中的社会互动框架对应基础上形成的。与文本中面对狼的进攻,人选择四散而逃的逻辑一样,人在社会互动中遭遇歹徒也会采取逃的策略,基于这种相似性,故事世界内部的文本与读者框架之间建立映射,而在合成空间中狼形象经过读者世界观、价值观背景框架的完善,形成“狼是恶人”的形象。然而这个故事在如今并不如过去那样频繁传诵,当代读者的世界观已发生巨大变化,人不再视狼为敌对种群,在进化论、食物链等生态知识普及的今天,人类对狼本性的认识已从嗜血凶残变为一般食肉动物。因此,2004年出版的引起讨论热潮的《狼图腾》,同样是面对狼的进攻,人还是一样选择逃跑或拼死抵抗,对狼吃人,吃家畜的描述比《狼来了》中分量重得多,但合成空间中的狼形象却不再是恶人,因为故事世界中叙述者对狼的评价以及读者的世界观在评判狼形象时都已发生了显著变化,反而凸显了狼团结、勇猛等特征。

三、结语

本文从认知视域分析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形象,旨在加深人们对该类形象的理解。“象”由心生,动物与人的共通特质激发出更多文学创造力,也引发对人性的进一步思考。

参考文献

[1]李蓉梅.中国当代动物小说动物形象塑造视角研究——以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动物小说为中心[J].重庆社会科学,2006(07):50–54.

[2]王泉根.中国文化的对外交汇与文化自信[J].河南社会科学,2018,26(04):78–84.

[3]Ansgar Nünning.On Metanarrative:Towards a Definition,a Typology and an Outline of the Functions of Metanarrative Commentary,edited by John Pier,The Dynamics of Narrative Form:Studies in Anglo-American Narratology.Berlin:De Gruyter,20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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