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昇先生對敦煌學的獨特貢獻

2020-11-30 13:22榮新江
敦煌吐鲁番研究 2020年0期
关键词:法國吐蕃中國

榮新江

2018年4月10日,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審、曾任中國中外關係史學會會長的耿昇先生不幸去世,終年74歲。從一般人日趨長壽的今天來講,這個年齡不算大,但如果從耿先生的學術年齡來説,他不止活了一個74歲,他的學術貢獻難以用時間來衡量。

耿昇先生對於學術的貢獻是多方面的,他以法文翻譯著稱,舉凡中外關係史、絲綢之路研究、漢學史、藏學、突厥學、蒙古學、敦煌學等等,他都有譯著問世。因爲歷史的原因,中國學者大多數是學習英語、日語和俄語出身,能夠掌握法語的專業人士可謂鳳毛麟角。因此,耿昇先生對法文論著的翻譯,就爲中國學者瞭解法國學者的研究成果打開一道大門,可以讓中國學者以法國同行的先期成果爲基礎繼續探討,或者與志同道合的法國同行進行對話。可以不誇張地説,如果没有耿昇先生翻譯的法文論著的漢譯本,就没有今天中國學術的許多成果。筆者從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來從事敦煌學研究,與當時大力翻譯法國敦煌學論著的耿昇先生過從較多,以下謹就敦煌學及相關的藏學、突厥學等方面,從學術理路上分成十個方面,來闡述他的傑出貢獻。

1.敦煌石窟的考察

敦煌學的研究分石窟和寫本兩大類,石窟包括莫高窟、榆林窟等。在最近的一百年中,由於自然和人爲的原因,敦煌石窟也多少受到一些破壞,有些壁畫脱離,有些題記模糊不清了,因此早期有關敦煌石窟的記録是我們研究敦煌石窟的重要參考資料。1908年伯希和(P.Pelliot)在敦煌考察期間,不僅詳細描述了莫高窟壁畫的内容,還抄録了壁畫榜題。他曾把這份記録稿借給在巴黎工作的王重民先生,王先生很有眼力地把它們全部影印了一份,帶回國内,存於北京圖書館(今國家圖書館),惜後來無人問津。法國方面則在1981—1992年間,由旺迪埃-尼古拉(N.Vandier-Nicolas)與莫尼克·瑪雅爾(M.Maillard)將伯希和的稿本,整理成《伯希和敦煌石窟筆記》六卷(GrottesdeTouen-Houang,CarnetdenotesdePaulPelliot(MissionPaulPelliotXI), I-VI, Paris, 1981-1992),附以伯希和探險隊所攝照片出版,成爲學界瞭解1908年時敦煌莫高窟情形的重要依據,特别是其中的一些重要榜題現在已經完全無法讀出甚至全部毁掉,所以益發顯得珍貴。耿昇意識到這一點,隨即將文字部分譯出,由甘肅人民出版社於1993年出版;2007年又出了新一版,附録了三篇與伯希和敦煌考察相關的論文。因爲擁有六卷本法文原版的中國學者不多(1)筆者1991年過巴黎,蒙熱拉-貝扎爾(R.Jera-Bezard)先生熱情相贈,不勝感激。,國内圖書館的收藏有限,所以耿昇翻譯的這部書,無疑是中國學者研究敦煌莫高窟最基本的參考論著(2)敦煌研究院編《敦煌莫高窟供養人題記》(北京:文物出版社,1986年)只參考了伯希和筆記的前四册,後面兩册的伯希和記録,没有反映在新編供養人題記中。,也是我們核對莫高窟壁畫題記時的依據,比如220窟瑞像圖的榜題和一些歸義軍時期的供養人題記,就是我在研究于闐和歸義軍史過程中不時參考的對象。

此外,伯希和對西域、敦煌的考察過程,也是中國學界關心的話題,但伯希和不如斯坦因那樣注意個人行記和考古報告的撰寫,其生前發表的有關這次考察的文字不多。耿昇將這方面的論文收集起來,譯成漢語,編成《伯希和西域探險記》(3)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是中國學者全面認識伯希和探險隊活動及其成果的主要依據。後來,法國吉美博物館出版了《伯希和西域探險日記(1906—1908年)》(Carnetsderoute1906-1908.Paris:Les Indes savantes,2008),是伯希和考察日記的全部,他隨即翻譯出版(4)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14年。,讓我們在第一時間瞭解到伯希和考察隊活動的整個過程。

2.敦煌學一般與敦煌歷史

繼馬伯樂(H.Maspéro)出任法蘭西學院漢學講座教授的戴密微(P.Demiéville),不僅是20世紀50—70年代的漢學領軍人物,也是敦煌學的主要研究者和推動者,他主要研究方向是佛學和俗文學方面,但關注的方面極廣。

戴密微是很少的幾位在蘇聯時期就走訪過列寧格勒(今聖彼得堡)所藏敦煌文獻的人,他撰寫的《列寧格勒所藏敦煌漢文寫本簡介》(Manuscrits chinois de Touen-houangLeningrad)(5)T’oung Pao, 51.4-5, 1964, pp.355-376.譯載敦煌文物研究所編《敦煌譯叢》第1輯,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年,109—132頁。,依據孟列夫(即蒙西科夫)等編《亞洲民族研究所所藏敦煌漢文寫本注記目録》第1輯,孟列夫《敦煌漢文寫本:佛教俗文學研究》《〈維摩詰經〉變文和〈十吉祥〉變文》等出版物及自己親身所見的部分實物,對其中重要寫本加以介紹。耿昇將此文翻譯出來,對於我們認識俄藏敦煌文獻大有幫助。如孟列夫等編《注記目録》中著録一件Dx.1728(M.2686)《景德傳燈録》(?),戴密微表示懷疑其比定是否正確。順著這一綫索,我在1991年到列寧格勒查對了原件,果然不是宋朝的《景德傳燈録》,而是唐朝的《楞伽師資記》。這個小小的例子具有典型意義,就是説耿昇的翻譯如同一個接力棒,他把法國學者没有做完的工作傳遞給中國學者,最終獲得解決。

1970年,戴密微曾對東西方學者有關敦煌的論著加以評述,寫成近百頁的長篇書評論文——《敦煌學近作》(Récents travaux sur Touen-houang)(6)T’oung Pao, 56.1-3, 1970, pp.1-95.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108頁。,評述對象包括孟列夫等編《亞洲民族研究所所藏敦煌漢文寫本注記目録》第2輯、孟列夫《論古代中國的寫本文獻》、日本東洋文庫編《斯坦因敦煌文獻及研究文獻中引用介紹的西域出土漢文文獻分類目録初稿·非佛教文獻之部·古文書類》第1卷、《東方學報》(京都)第35卷敦煌學特刊、藤枝晃《敦煌寫本概論》《長行馬文書》《北朝的寫經概況》《斯坦因在敦煌搜集的帶插圖的〈觀音經〉小册子》、上山大峻《曇曠和敦煌的佛教學》《大蕃國大德三藏法師沙門法成研究》及有關法成的相關論文、陳祚龍《悟真和尚的生平和著作》、伯戴克《對敦煌編年表的注釋》、烏瑞《對〈賢者喜宴〉古代西藏編年史的概述》、福井文雅《論唐代俗講法的形成問題》、川口久雄《敦煌的變文資料和日本文學》、柳田聖山《初期禪宗史的研究》、潘重規《“中央圖書館”所藏敦煌卷子題記》等,内容涉及敦煌學的方方面面。耿昇很早就把這篇長文譯出,對於剛剛從“文革”中走出來的中國學者認識海外敦煌學,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耿昇翻譯的與敦煌歷史相關的研究,選擇的篇章都是非常重要的成果,比如楚古耶夫斯基(L.I.Cuguevskij)《八—十世紀的敦煌》(Touen-houang du VIIIe au Xe siècle)一文(7)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ed.M.Soymié, Genèva 1981, pp.1-56.譯載《國外中國學研究譯叢》第1輯,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575—590頁。,包含有大量外界不知的俄藏敦煌文書的信息,備受關注。拉露(M.Lalou)的《〈8世紀吐蕃官員呈文〉解析》(Revendications des fonctionnaires du Grand Tibet au VIIIe siècle)(8)Journal Asiatique(JA), 243, 1955, pp.171-212.譯載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主編《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92年,73—104頁。按,此書大部分篇幅爲耿昇翻譯,其中部分譯文用的是筆名“岳岩”。,是對P.t.1089號文書的第一篇研究論文,這件文書涉及吐蕃統治河西涼州、敦煌、于闐地區的蕃漢職官序列問題,所以是研究吐蕃佔領敦煌時期最重要的文書。有關敦煌歸義軍史的相關文章,他翻譯過艾麗白(D.Eliasberg)《敦煌漢文寫本中的鳥形押》(Les signatures en forme d’oiseau dans les manuscrits chinois de Touen-houang)(9)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ed.M.Soymié, Genève 1979, pp.29-44.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89—211頁。,是對曹氏歸義軍節度使的一種特殊押署所做的編年研究。還有烏瑞(G.Uray)的《吐蕃統治結束後甘州和于闐官府中使用藏語的情況》(L’emploi du tibétain dans les chancelleries des Etats du Kan-sou et du Khotan posterieursla domination tibétaine)(10)JA, 269, 1981, pp.81-90.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212—220頁。,首次把一批敦煌藏文文書判定在吐蕃統治以後,而且這些都是甘州回鶻、沙州歸義軍、于闐王國等地方政權之間往來的通信,是有關西北民族及9、10世紀的絲綢之路的重要文獻材料。

3.禪宗入藏及藏學諸方面

戴密微對於學術最重要的貢獻,應當是利用敦煌文獻研究禪宗入藏的專著——《吐蕃僧諍記》(LeconciledeLhasa.Unecontroversesurlequiétismeentrebouddhistesdel’IndeetdelaChineauVIIIesiècledel’ èrechrétienne, Paris:Institut des Hautes chinoises, 1952; rep., 1987),其中也涉及8世紀唐蕃關係、敦煌歷史等許多方面,在東西方學界影響非常之大。耿昇將這部十分難懂的專著翻譯出來(11)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4年;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01年。,嘉惠學林,也大大推動了中國相關領域的研究。除了王錫《頓悟大乘正理訣》外,此書討論的《陷蕃詩》《爲肅州刺史劉臣璧答南蕃書》等,也是敦煌學界常常討論的題目。耿昇還翻譯了戴密微後來發表的有關禪宗入藏的文章——《新發現的吐蕃僧諍會漢文檔案寫本》(Deux documents de Touen-houang sur le Dhyana chinois)(12)Essays on the history of Buddhism presented to Professor Zenryu Tsukamoto, Kyoto 1961, pp.1-27.題肖更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三,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年,65—81頁。和《敦煌寫卷所見漢化佛教之傳入吐蕃情況》(L’introduction au Tibet du Bouddhisme sinisé d’après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Analyse de récents travaux japonais])(13)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1-15.譯載《國外藏學研究選譯》,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1983年,1—28頁。,前者是利用後來發現的斯坦因本《頓悟大乘正理訣》對其專著的補充,後者是對他的書出版之後近三十年來相關論説的評述,十分重要。他爲饒宗頤《敦煌白畫》一書寫的附録《達摩多羅考》〔Appendice sur ‘Damoduolo’(Dharmatr[ta])〕(14)Jao Tsong-yi et al., eds., Peintures monochromes de Tun-huang(Dunhuang baihua), Paris:Ecole Française d’Extrême-Orient, pp.43-49.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七,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0年,121—139頁。,也與禪宗入藏息息相關,耿昇將其譯出,使戴密微的學術完整展現。有關這一題目,耿昇還翻譯了今枝由郎(Imaeda Yoshiro)《有關吐蕃僧諍會的藏文文書》(Documents tibétains de Touen-houang concernant le concile du Tibet)(15)JA, 263.1-2, 1975, pp.125-146.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二,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年,68—87頁。、木村隆德(Kimura Ryūtoku)《摩訶衍之後的吐蕃禪宗》(Le Dhyna chinois au Tibet ancien apres Mahyna)(16)JA 269, 1981, pp.183-192.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221—230頁。、上山大峻(Daishun Ueyama)《吐蕃僧諍問題的新透視》(Le concile du Tibet:nouvelles perspectives)(17)A.Haneda(ed.), Documents et archives provenant de l’Asie Centrale.Actes du Colloque Franco-Japonais, Kyoto, 1990, pp.187-194.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十一,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4年,258—267頁。,可以窺知日本學界對於禪宗入藏的豐厚成果。

耿昇對於敦煌學論著的翻譯,是與對相關的藏學、突厥學以及回鶻、于闐方面的研究進行翻譯同時進行的。在藏學方面,石泰安(R.A.Stein)是法國藏學界的泰斗,他的幾部重要的著作都由耿昇翻譯成中文,這就是《西藏的文明》(Lacivilisationtibétaine, Paris 1962; rééd.revue et augmentée, Paris 1981)(18)漢譯本最早是1986年由西藏社會科學院西藏漢文文獻編輯室内部出版的。、《西藏史詩與説唱藝人的研究》(Recherchessurl’EpopéeetleBardeduTibet, 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1959)(19)漢譯本,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3年。、《川甘青藏走廊古部落》(LestribusanciennesdesmarchesSino-tibétaines, Paris 1959)(20)漢譯本,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2年。,也都和敦煌學有關聯。石泰安比較重要的論文,耿昇翻譯的有《有關吐蕃苯教殯葬儀軌的一卷古文書》(Un document ancien relatif aux rites funéraires des Bon-po tibétains)(21)JA, 257, 1970, pp.152-192.題高昌文譯,載《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251—281頁。、《敦煌吐蕃文書中有關苯教儀軌的故事》(Du récit au rituel dans les manuscrits tibétains de Touen-houang)(22)Etudes tibétaines dediees la mémoire de Marcelle Lalou, Paris 1971, pp.479-547.題岳岩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四,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8年,195—262頁。、《敦煌寫本中的印-藏與漢-藏兩種辭彙》(Tibetica Antiqua I.Les deux vocabulaires des traductions indo-tibétaine et sino-tibétaine dans d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23)Bulletin de l’École Française d’Extrême-Orient(BEFEO), 72, 1983, pp.149-236.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八,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2年,97—197頁。、《敦煌藏文寫本中的某些新發現》(Quelques découvertes récentes dans les manuscrits tibétains)(24)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aris 1984, pp.21-24.譯載《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研究通訊》1987年第2期,34—37頁。、《吐蕃王朝時代告身中使用隱喻的情況》(Tibetica Antiqua II.L’usage de métaphores pour des distinctions honorifiquesl’époque des rois tibétains)(25)BEFEO, 73/1, 1984, pp.257-272.譯載《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213—227頁。、《論“祖拉”及吐蕃的巫教》(Tibetica Antiqua III.A propos du motgcug-laget de la religion indigene)(26)BEFEO 74, 1985, pp.83-133.譯載《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282—340頁。、《古代吐蕃和于闐的一種特殊密教論述法》(Un genre particulier d’exposés du Tantrisme ancien tibétain et khotanais)(27)JA, 275.3-4, 1987, pp.265-282.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七,140—161頁。、《敦煌寫本中的吐蕃巫教與苯教》(Tibetica Antiqua V, La religion indigène et les bon-po dans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28)BEFEO, 77, 1988, pp.27-56.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十一,1—61頁。、《兩卷敦煌寫本中的儒教格言》(Tibetica Antiqua VI.Maximes confucianistes dans deux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29)BEFEO, 79/1, 1992, pp.9-19.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十一,268—283頁。,涉及吐蕃原始宗教、印度與吐蕃的關係、吐蕃受漢地文化影響等許多核心問題。

此外,他還翻譯了麥克唐納(A.Macdonald)《敦煌吐蕃歷史文書考釋》(Une lecture des Pelliot tibétain 1286, 1287, 1038, 1047, et 1290)(30)Etudes tibétaines dediees la mémoire de Marcelle Lalou, pp.190-391.漢譯本,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這是一篇研究有關吐蕃早期歷史的幾種敦煌藏文文獻的長篇論文,有兩百多頁,漢譯文乾脆作爲一本書來出版,極便學人。他翻譯的路易·巴贊(L.Bazin)、哈密屯(J.Hamilton)《“吐蕃”名稱源流考》(L’origine du nom Tibet)(31)Ernst Steinkellner(ed.), Tibetan History and Language. Studies Dedicated to Uray Géza on his Seventieth Birthday, Wien:Universität Wien, 1991, pp.9-28.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九,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92年,183—216頁。、烏瑞《吐蕃編年史辨析》(L’annalistique et la pratique bureaucratique au Tibet ancien)(32)JA, 263/1-2, 1975, pp.157-170.題肖更譯,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二,54—67頁。,都是有關吐蕃歷史的重要論文。

麥克唐納(A.Macdonald(Spanien))、今枝由郎編纂的《敦煌古藏文文獻輯》(ChoixdedocumentstibétainsconservéslaBibliothequeNationalecompleteparquelquesManuscritsdel’IndiaOfficeetduBritishMuseum, Tome I-II, Paris, 1978-1979),收集了最重要的敦煌藏文寫本,耿昇將《〈敦煌古藏文文獻輯〉第2輯序言及注記》譯出(33)載《國外藏學研究譯文集》三,15—64頁。,對於國内學者利用這套圖録,幫助甚多。在佛教文獻方面,今枝由郎的《生死輪回史》(Histoireducycledelanaissanceetdelamort, Paris 1981)一書,耿昇則作爲一篇文章來漢譯發表(34)譯文載《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105—169頁。,這也是一篇研究敦煌古藏文佛教文獻的重要著作。

在敦煌發現的古藏文文書中,有一件非常特殊的寫本,即P.t.1283,是吐蕃使者往北方草原地區出使後寫的調查報告,涉及許多漠北的民族,一向爲學者所重視。耿昇翻譯了匈牙利學者李蓋提(L.Ligeti)的《〈北方王統記述〉考》(A propos du Rapport sur les rois demeurant dans le Nords)(35)Etudes tibétaines dediees la mémoire de Marcelle Lalou, pp.166-189.譯載《國外敦煌吐蕃文書研究選譯》,341—374頁。、法國學者韓百詩(L.Hambis)《克失的迷考》(Käštim et Ges-dum)(36)JA, 246, 1958, pp.313-320.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48—156頁。,以及日本學者森安孝夫(T.Moriyasu)用法文發表的相關研究論文《伯希和敦煌藏文寫本第1283號新釋》(La nouvelle interprétation des mots Hov et Ho-yo-hor dans le manuscrit Pelliot tibétain 1283)(37)AOH, 34, 1980, pp.171-184.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231—246頁。,爲中國學者的進一步探討提供了討論的基礎。他還翻譯了與敦煌歷史關係密切的森安孝夫《回鶻、吐蕃789—792年的北庭之争》(Qui des Ouigours ou des tibétains ant gagné en 789-792Beš-Balïq?)一文(38)JA, 269, 1981, pp.193-205.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247—257頁。,這篇法文文章比森安氏的日文長文要簡明扼要。

4.突厥、回鶻、于闐

在突厥、回鶻方面,耿昇翻譯了難度極高的路易·巴贊《突厥曆法研究》(Lessystèmeschronologiquesdanslemondeturcancien.Budapest 1991),由中華書局1998年出版。此書原爲1975年巴贊的國家博士論文《古代與中世突厥語曆法研究》(Lescalendriersturcsanciensetmédiévaux[thèsededoctorat].Lille 1975),後在1991年修訂出版,是有關敦煌吐魯番回鶻文獻斷代的重要成果。耿昇曾在《路易·巴贊與法國突厥學研究》一文中加以介紹(39)文載《新疆社科情報》1989年第9期。,並將全書譯出。2014年中國藏學出版社再版此書,改題爲《古突厥社會的歷史紀年》。在突厥學方面,他還翻譯了吉羅(R.Giraud)《東突厥汗國碑銘考釋——骨咄禄、默啜和毗伽可汗執政期間(680—734年)》(L’EmpiredesTurcsCèlestes:Lesrègnesd’Elterich,QapranetBilgä[680—734], Paris 1960)(40)漢譯本是由新疆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1984年内部出版。。

在與敦煌相關的突厥學方面,耿昇很早就與穆根來合譯了哈密頓《五代回鶻史料》(LesOuïghoursl’époquedesCinqDynastiesd’aprèslesdocumentschinois, Paris:Insitut des Hautes Etudes Chinoises, 1955)(41)漢譯本,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他本人還翻譯了許多哈密頓的單篇論文,如《九姓烏古斯和十姓回鶻考》(Toquz-Oruz et On-Uygur)(42)JA, 250, 1962, pp.23-63.譯載《敦煌學輯刊》第4輯,1983年,130—140頁;第5輯,1984年,128—143頁。、《回鶻文尊號闍梨與都統考》(Les titressäliettutungen ouïgour)(43)JA, 272/3-4, 1984, pp.425-437.譯載《甘肅民族研究》1988年第3—4期,118—124頁。、《敦煌回鶻文寫本概説》(Les manuscrits Ouigours Touen-houang:généralités)(44)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p.89-92.譯載《民族譯叢》1986年第3期,48—51頁。。他把哈密頓的專著《敦煌回鶻文寫本善惡兩王子的故事》(LecontebouddhiqueduBonetduMauvaisPrinceenversionouigoure.ManuscritsouigoursdeTouen-houang, Paris 1971)的導言部分譯出,便於中國學者瞭解其内容(45)《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研究通訊》1986年第3期,32—35頁。。對於哈密頓最重要的著作《九至十世紀敦煌回鶻文寫本彙編》(ManuscritsouïgoursduIXe-XesiècledeTouen-houang, I-II.Paris 1986),耿昇則摘譯其導論(46)譯載《西北民族研究》1988年第1期,272—282頁。耿昇還介紹該書内容,載《敦煌研究》1988年第1期,101—106頁。,讓中國讀者瞭解這些敦煌回鶻文寫本的概況。這些都是我們研究甘州回鶻、西州回鶻、沙州歸義軍時必備的參考書。

歸義軍時期,于闐與敦煌關係密切,兩地交往頻繁,敦煌出土的漢文、于闐文、回鶻文中都有關於兩地關係的史料,但年代問題在學者中觀點很不一致,哈密頓就是參與這一討論的重要學者。耿昇先將他研究敦煌出土鋼和泰藏卷的重要文章翻譯出來,即《鋼和泰藏卷研究》(Autour du manuscrit Sta⊇l-Holstein)(47)T’oung Pao, 46, 1958, pp.115-153.譯載《亞洲文明論叢》,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247—259頁。,與此相關的還有《仲雲考》(Le Pays des Tchong-yun, Cungul, ou Cumuda au Xe siècle)一文(48)JA, 265, 1977, pp.351-379.譯載《西域史論叢》第2輯,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85年,163—189頁。;隨後把他討論于闐文書年代的文章譯出,即《公元八五一至一一年于闐年號考》(Les Règnes khotanais entre 851 et 1001)(49)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49-54.譯載《敦煌學輯刊》第3輯,1982年,162—169頁。、《論九至十世紀于闐年代學》(Sur la chronologie khotanaise au IXe-Xe siècle)(50)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III.ed., by M.Soymié, Paris 1984, pp.47-53.節譯載《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研究通訊》1987年第1期,21—24頁。。我作爲參與這項于闐文獻年代争論的一員,備受耿昇先生譯文的恩惠。

在吐魯番方面,耿昇翻譯了莫尼克·瑪雅爾(M.Maillard)《古代高昌王國物質文明史》(Essai sur la vie matérielle dans l’oasis de Tourfan pendant le Haut Moyenge)(51)Arts Asiatiques, XXIX, 1973.漢譯本,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這是法國中亞美術史家利用西方探險隊的材料,對吐魯番盆地古代建築等物質文化層面的研究,對於我們認識古代吐魯番的文明很有幫助。

5.敦煌社會經濟史

與戴密微《吐蕃僧諍記》同樣重要的法國敦煌學的另一部著作,是謝和耐(J.Gernet)《中國5—10世紀的寺院經濟》(LesaspectséconomiquesdubouddhismedanslasociétéchinoiseduVeauXesiècle, Saigon, EFEO, 1956)。這部著作是用法國社會學的方法,高屋建瓴地駕馭零散瑣碎材料的佳作。耿昇當然知道這部書對於中國敦煌學的意義,所以先是翻譯了其中的《敦煌的磑户和梁户》(52)載《敦煌譯叢》第1輯,157—172頁。,隨後就將全書譯出,由甘肅人民出版社1986年出版。這些譯作産生了很大的影響,延續此書進行更深入研究的,有姜伯勤《唐五代敦煌寺户制度》(中華書局,1987年)、郝春文《唐後期五代宋初敦煌僧尼的社會生活》(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等。

有關社會經濟史方面的法文論文,耿昇還翻譯了謝和耐《敦煌寫本中的一項緩税請狀》(Une demande de report d’impotTouen-houang)(53)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45-47.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73—176頁。、《敦煌賣契與專賣制度》(La vente en Chine d’après les contrats de Touen-houang(IXe-Xe siècles))(54)T ’oung Pao, 45.4-5, 1957, pp.295-391.譯載《法國學者敦煌學論文選萃》(以下簡稱《法國選粹》),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1—76頁。、《敦煌寫本中的租駱駝旅行契》(Location de chameaux pour des voyagesTouen-houang)(55)Mélanges de Sinologie offerts Paul Demiéville, I, 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1966, pp.41-51.譯載《法國選萃》,96—104頁。。此外,他還翻譯了侯錦郎(Hou Ching-lang)《敦煌龍興寺的器物歷》(Trésors dumonastère Long-hingTouen-houang.Une étude sur le manuscrit P.3432)(56)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pp.149-168.譯載《法國選萃》,77—95頁。,這是有關敦煌寺院什物歷的早期研究,爲後來中國學者對於什物歷的整理和分析,打下基礎。

6.敦煌語言文學

法國學者近水樓臺,方便接觸伯希和所得敦煌寫本,所以不論在敦煌寫本中的雅文學作品上,還是俗文學作品方面,都有很多積累,如戴密微就有《王梵志詩與太公家教》(L’œuvredeWangleZélateur(WangFan-tche)suiviedesInstructionsDomestiquesdel’aieul(T’ai-kongkia-kiao):PoèmespopulairesdesT’ang(VIIIe-Xesiècles), Paris:Institut des Hautes Etudes Chinoises, 1982)的專著,他此前還單篇發表過一些敦煌俗文學作品研究論文,耿昇翻譯的有《唐代的入冥故事——黄仕强傳》(Une descente aux enfers sous les T’ang, la biographie de Houang Che-kiang)(57)Etudes d’histoire et de littérature chinoises offertes au professeur J.Prusek, Paris 1976, pp.71-84.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33—147頁。、《敦煌變文與胡族習俗》(Quelques traits de mœurs barbares dans une chantefable chinoise des T ’ang)(58)AOH, 15.1, 1962, pp.71-85.譯載《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研究通訊》1992年第1期,10—15頁。;左景權先生也有關於敦煌曲子詞的重要論文,但這些由於某些原因未見耿昇翻譯。他翻譯的敦煌寫本文學作品的研究論文,有吴其昱《敦煌本〈珠英集〉兩殘卷考》(Deux fragments duTchou-yingtsi, une anthologie de poèmes des T ’ang(env.702), retrouvésTouen-houang)(59)Mélanges de Sinologie offerts Monsieur Paul Demié ville, II, 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1974,pp.361-398.譯載《法國選萃》,476—498頁。、《敦煌本〈珠英集〉中的14位詩人》(Quatorze poètes duTchou-yingtsi)(60)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273-294.譯載《法國選萃》,499—521頁。。在俗文學方面,耿昇則翻譯了艾麗白《敦煌寫本中的“兒郎偉”》(L’expressioneul-lang-weidans certain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一文(61)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261-271.譯載《法國選萃》,238—248頁。,這也是較早研究敦煌《兒郎偉》的論文,以後周紹良先生、黄征先生等也撰文探討了《兒郎偉》的有關問題。耿昇還把艾麗白相關的一篇論文《敦煌寫本中的“大儺”儀禮》(Quelques aspects du grand exorcismenoTouen-houang)譯出(62)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III, pp.237-253.譯載《法國選萃》,257—271頁。,正是在大儺儀禮中,敦煌人唱誦《兒郎偉》。此外,耿昇還譯過梅弘理(P.Magnin)《根據P.2547寫本對〈齋琬文〉的復原和斷代》(63)原文未見,係1988年北京召開的“敦煌吐魯番學討論會”上的報告,譯載《敦煌研究》1990年第2期,50—55頁轉39頁。。

7.佛教道教文獻

法國學者在佛教、道教文獻研究方面也是很有造詣的,對於敦煌佛教、道教文獻的研究也是有很大貢獻的,前面已經提到過一些,但比較而言,耿昇翻譯的有關道教文獻研究的論文較少,如康得謨(M.Kaltenmark)《〈本際經〉人名考釋》(Notes sur lePen-tsiKing(Personnages figurant dans le sutra))(64)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pp.91-98.譯載《敦煌譯叢》第1輯,177—188頁。,大量的道教文獻研究没有受到耿先生的青睞。佛教文獻則不然,耿昇翻譯了各種類型的文獻和相關佛教儀式的研究論文,比如郭麗英(Kuo Li-ying)《敦煌寫本〈東都發願文〉考略》(Un texte ancien de voeux et de confession, P.2189, Le ‘Voeu de la catitale de l’Est’)(65)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p.111-120.譯載《法國選萃》,105—119頁。,在饒宗頤先生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指出《發願文》屬於梁武帝。梅弘理《敦煌本佛教教義問答書》(Un exemple de catéchèse bouddhique)(66)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p.103-109.譯載《法國選萃》,137—150頁。,是以P.3357爲中心的同類問答書的研究。蘇遠鳴(M.Soymié)《敦煌寫本中的地藏十齋日》(Les dix jours de jeune de Ksitigarbha)(67)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135-159.譯載《法國選萃》,391—429頁。,綜合研究了敦煌漢藏文本《地藏菩薩十齋日》及其宗教内涵。侯錦郎《敦煌寫本中的“印沙佛”儀軌》(La cérémonie du Yin-cha-fo d’après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68)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III, pp.205-235.譯載《法國選萃》,272—300頁。,研究敦煌《印沙佛文》及其儀式。還有石奈德(R.Schneider)《敦煌本〈普化大師五臺山巡禮記〉初探》(Un moine indien au Wou-t’ai chan:relation d’un pèlerinage)(69)Cahiers d’Extrême-Asie, 3, 1987, pp.27-40.譯載《法國選萃》,120—136頁。,是五代時期從印度來中國五臺山巡禮的梵僧的漢文記録,是非常難得的中印文化交流史料。

8.敦煌占卜文書

在佛道研究的基礎上,法國學者對於敦煌的各類占卜文書及其方法,也有相當多的探討,這方面也是原本中國學術界比較欠缺的方面。耿昇認識到這一點,翻譯了不少這類文章,如茅甘(C.Morgan)《敦煌寫本中的“五姓堪輿”法》(L’École des cinq noms dans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70)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III, pp.255-261.譯載《法國選萃》,249—256頁。、《敦煌寫本中的“九宫圖”》(Les ‘neuf palais’dans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71)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pp.251-260.譯載《法國選萃》,301—311頁。、《敦煌寫本中的鳥鳴占凶吉書》(La divination d’après les croassements des corbeaux dans les manuscrits de Dunhuang)(72)Cahiers d’Extrême-Asie, 3, 1987, pp.55-76.譯載《法國選萃》,367—390頁。,戴仁(J.-P.Drège)《敦煌寫本中的解夢書》(Clefs des songes de Touen-houang)(73)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205-249.譯載《法國選萃》,312—349頁。,侯錦郎《敦煌寫本中的唐代相書》(Physiognomonie d’après le teint sous la dynastie des T ’ang(une étude sur le manuscrit P.3390))(74)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pp.55-69.譯載《法國學者選萃》,350—366頁。。這些文章是有關敦煌占卜類文獻的開創性研究,對於這些占卜知識的來源和技術方法的解説,多有貢獻。有了這些個案研究,以後才得以有2001年黄正建《敦煌占卜文書與唐五代占卜研究》的出版(75)北京:學苑出版社,2001年;增訂版,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2003年馬克(M.Kalinowski)主編《中古中國的占卜與社會:法國國立圖書館與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本研究》(DivinationetsociétédanslaChineMédiévale.UneetudedesmanuscriptsdeDunhuangdelaBibliothèquenationaledeFranceetdelaBritishLibrary, Paris:Bibliothéque nationale de France, 2003)這種集大成的著作問世,還有概論性質的王晶波《敦煌占卜文獻與社會生活》(76)列爲《敦煌講座書系》之一,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13年。的出版。

9.敦煌絹紙繪畫與壁畫

在法國巴黎吉美博物館和國立圖書館收藏有伯希和帶回去的一些絹紙繪畫,參與編纂《伯希和考古叢刊》中的《吉美博物館藏敦煌絹幡繪畫》一書的熱拉-貝扎爾與莫尼克·瑪雅爾,也發表了一些個人的研究成果,其中有兩篇合撰的文章由耿昇漢譯發表,即《敦煌幡幢的原形與裝潢》(Origne et montage des Bannières peintes de Dunhuang)(77)Arts Asiatiques, 40, 1985, pp.83-91.譯載《法國選萃》,595—614頁。和《敦煌和西域的古代繪畫考》(78)未見原文,譯者稱譯自《東西方藝術之反映》,格拉兹,1986年。譯文載《法國選萃》,615—636頁。。

以寫本研究爲主要對象的蘇遠鳴教授,曾一度關注敦煌寫本中的壁畫榜題,特别是其中的瑞像記,1981—1987年間先後發表四篇文章,耿昇一口氣將它們翻譯出來,集中發表,極便中文讀者,這就是蘇遠鳴《敦煌寫本中的壁畫題識集》(Un recueil d’inscriptions sur peintures:le manuscrit P.3304 verso)(79)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pp.169-204.譯載《法國選萃》,200—228頁。、《敦煌石窟中的瑞像圖》(Quelques représentations de statues miraculeuses dans les grottes de Touen-houang)(80)Contributions aux etudes de Touen-houang, III, pp.77-102.譯載《法國選萃》,151—175頁。、《敦煌寫本中的某些壁畫題識》(Quelques imscriptions de peintures murales recueillies dans les manuscrits de Dunhuang)(81)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p.35-39.譯載《法國選萃》,229—237頁。、《敦煌佛教肖像劄記》(Notes d’iconographie bouddhique—des Vidyaraja et Vajradhara de Touen-houang)(82)Cahiers d’Extrême-Asie, 3, 1987, pp.9-26.譯載《法國選萃》,176—199頁。。這些研究成果,是研究敦煌石窟壁畫的重要參考資料。筆者與張廣達先生合作研究敦煌瑞像圖,也多有參考。

敦煌壁畫中的劉薩訶圖像和敦煌寫本中的《劉薩訶因緣記》,是另一位法國學者魏普賢(H.Vetch)關注的焦點,她先後發表的兩篇文章也由耿昇翻譯出來,即《劉薩訶和莫高窟》(Lieou Sa-ho et les grottes de Mo-kao)(83)Nouvelles 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de Touen-houang, pp.137-148.譯載《法國選萃》,464—475頁。、《敦煌寫本和石窟中的劉薩訶傳説》(Liu Sahe:Traditions et iconographie)(84)Les peintures murales et les manuscrits de Touen-houang, pp.61-78.譯載《法國選萃》,430—463頁。。以後,同樣的主題也在敦煌美術史學界不斷在討論。

10.敦煌寫本斷代與寫本學

最後一定要説到法國敦煌學研究者對於寫本本身的研究——也就是現在所説的“寫本學”。作爲長期擔任法國國家科研中心敦煌研究組組長的蘇遠鳴,就曾發表過《敦煌漢文寫本的斷代》(La datation des manuscrits chinois)一文(85)Documents et archives provenant de l’Asie Centrale, pp.251-261.譯載《法國選萃》,548—561頁。,討論漢文寫本的斷代方法。梅弘理也從佛教文獻的角度,來做斷代研究,撰有《敦煌的宗教活動與斷代寫本》(Pratique religieuse et manuscrits datés)(86)Cahiers d’Extrême-Asie, 3, 1987, pp.131-141.譯載《法國選萃》,562—576頁。。然而在這方面貢獻最大的,當然是戴仁先生,他以“書籍考古學”爲己任,對敦煌寫本的紙張、形制、顔色、特殊文字、卷軸、印本等問題都做過研究,耿昇翻譯出其中幾篇重要的論文,如《敦煌的經折裝寫本》(Les accordéons de Dunhuang)(87)Contributions aux études sur Touen-houang, III, pp.195-204.譯載《法國選萃》,577—589頁。、《敦煌和吐魯番寫本的斷代研究》(Notes codicologiques sur les manuscrits de Dunhuang et de Turfan)(88)BEFEO, 74, 1985, pp.484-504.譯文載《法國選萃》,522—547頁。、《敦煌寫本紙張的顔色》(Note sur les couleurs des papiers des manuscrits de Dunhuang)(89)Cahiers d’Extrême-Asie, 3, 1987, pp.147-150.譯文載《法國選萃》,590—594頁。,還將戴仁的另一篇重頭文章《敦煌的紙張:漢文寫本形態學分析研究》(Papiers de Dunhuang:essai d’analyse morphologique des manuscrits chinois dates)(90)T’oung Pao 67, pp.305-360.,用自己的文字做了詳細的介紹(91)《敦煌研究》1986年第3期,81—88頁。。

蘭州大學曾經將耿昇翻譯的單篇論文,分類彙集爲《法國敦煌學精粹》3册、《法國藏學精粹》4册、《法國西域史學精粹》3册(92)均爲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11年。,上述譯文基本上都重刊一過,方便了後來的學子。但每篇譯文的原始出處只用中文簡要記録,譯文的原始出版信息也没有記録,本文予以補充,目的是想説明耿昇先生譯文的學術史意義。

耿昇先生把法國學者歷年來撰寫的敦煌學研究論文和著作大量翻譯成漢語,内容涉及廣泛,包括有關禪宗入藏、古藏文文書、突厥回鶻文獻、于闐敦煌關係、社會經濟、佛教道教文獻、敦煌繪畫和題記、俗文學作品、占卜文書、詩文集、寫本斷代與形式、紙張顔色等許多方面,極方便中國學者在法國學者的基礎上向前邁進,推動了20世紀中國敦煌學重新起步階段的快速發展。回顧中國敦煌學的發展歷程,我們不能忘記耿昇先生做出的獨特而傑出的貢獻。

附識:2019年5月4日初稿,5月11—12日提交浙江大學召開的“敦煌學學術史研討會”,8月26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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