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赋能 持续推进对地下钱庄的打击治理

文/殷兴山 编辑/靖立坤

地下钱庄游离于监管体系之外，通过自主交易构建起非法外汇交易市场与非法跨境流动通道，助长了跨境转移赃款和逃避监管制裁的不正之风，严重扰乱了正常的外汇市场秩序，破坏了合理的外汇市场结构。打击、治理地下钱庄，净化外汇市场环境将是一项长期艰巨的工作，也对外汇监管部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对此，外汇局浙江省分局（下称“浙江省分局”）本着“打防结合、综合治理”的工作思路，勇当外汇市场护航者，严打地下钱庄违法犯罪活动，助力浙江外向型经济高质量发展。

地下钱庄新动向

随着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地下钱庄也不断“发明”出新的作案方式和作案手法，意图通过不断变换交易方式、升级犯罪手段来逃避监管。在这一过程中，地下钱庄逐渐呈现出交易媒介虚拟化、交易模式复杂化、交易跨省集团化等新动向。

一是地下钱庄交易媒介逐步转向虚拟币交易。以往破获的地下钱庄基本利用法币交易，存在身份可识别、资金可追溯、账户易冻结等三大特点。但不论贪腐、走私等上游犯罪还是利用地下钱庄进行骗补骗税等下游犯罪，违法资金对地下钱庄存在着“天然”的客观需求。因此，随着虚拟币的出现，其匿名交易、去中心化的交易特性，受到地下钱庄经营者的青睐，无国界的天然属性，甚至扮演了资金池的角色，众多违法资金正是通过这种途径跨境交易。

二是地下钱庄交易更趋复杂隐蔽。以往破获的案件相对单一、独立，依靠汇警合作、资源共享能进行精准打击。但近期破获的地下钱庄案件往往都是系列案，且夹杂多种犯罪行为，包括参与骗税骗补、走私、跨境赌博等违法活动；同时，不同地下钱庄之间还存在相互交易，使犯罪模式更加复杂。此外，为使资金更具隐蔽性，地下钱庄经营者还会利用第四方支付平台、跑分平台等聚合支付方式，进行多层次、大批量、小金额的资金清洗，以躲避汇警联合追踪。因此，单纯依靠汇警合作已无法应对地下钱庄日益复杂隐蔽的发展趋势。

三是地下钱庄交易跨省集团化趋势明显。目前，地下钱庄利用电子银行、POS终端、信用卡、第三方支付等多元化、现代化的支付方式，突破了以往固定区域、低效率、高成本的交易弊端。以这种便利化、信息化渠道为基础，专业化、规模化的地下钱庄团伙开始跨区域分工运营，有收购贩卖外汇的地下钱庄庄主、有专门居间介绍外汇买卖的中介、也有通过信息渠道从全国各地向庄主买/卖外汇的交易对手。这种分工明确且资金流转隐蔽的作业方式，需要通过多层级资金链条的追溯，才能穿透并锁定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从近两年已破获的地下钱庄案件来看，基本上都是全国性跨区域的特大型地下钱庄系列案，被行政处罚的交易对手不仅来自不同省份，还有来自境外的。

因地制宜开展对地下钱庄的整治工作

地下钱庄作为经济社会中的一颗“毒瘤”，必须予以坚决割除；但是它的生存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单纯依靠打击无法根治。近年来，浙江省分局逐步形成“转方式、严打击、强监管”的综合治理思路，因地制宜地开展对地下钱庄的整治工作。

（1）转方式。金融科技的介入，使地下钱庄团伙的操作越来越复杂和隐蔽。对此，浙江省分局积极转变方式，逐步探索如何应用监管科技来实现更高水平的智能化监管，从而进一步提升精准打击能力。一是依托升级后的智能化“外汇非现场检查系统”，结合多年打击地下钱庄的办案经验，初步形成了一套涵盖指标设立、数据提取、线索扩展、案情研判的反向求证挖掘方法，并重点对关系图谱、矩阵分析、负面主体等新功能进行了探索应用，实现了对地下钱庄线索的不断深挖扩线。近年来，浙江省分局自主发现并向公安移交多起案件，其中“1·22”“1·09”特大地下钱庄系列案，被央视拍成警示教育片并在新闻直播间栏目播出。二是创新建设数字化平台，打造内设“驾驶舱”、外设“实时屏”的可视化监管新模式，推动外汇数据与反洗钱、支付、跨境人民币等数据的充分整合。目前，已基本实现了可视化、全景化的数据分析和监测跟踪，夯实了可视化的监管基础。

（2）严打击。积极搭建与公安、海关、税务等涉外监管部门的全链条协作平台，消除各方信息壁垒，打通信息孤岛，实现了各部门信息无障碍交换。在初步筛查数据的基础上，通过主动移送（线索）或靠前协助，对异常线索进行联合研判，延伸执法链条，将单一的外汇数据分析与公安侦查、海关缉私、税务稽查相结合，建立起贯穿事前联合研判、事中联合办案、事后联合查处全过程的合作模式。打击对象则从个别主体行为扩展至群体行为，并从资金、行为、主体等多维度进行穿透和全链条打击，持续保持对地下钱庄的高压打击态势。今年以来，浙江省分局联合相关部门已破获地下钱庄案件多起，并对相应的地下钱庄交易对手进行了严厉查处。

（3）强监管。进一步压实银行展业责任，封堵资金跨境流通闸门。尽管当前出现了多种新型隐秘的资金转移渠道，但大多数对敲型地下钱庄、出口骗税型地下钱庄的本外币资金，仍然要通过银行这一主渠道完成。为有效封堵这一通道，今年在国家外汇管理局的指导下，浙江省分局开展了“以案倒查”银行的专项检查，利用已侦破的地下钱庄案件，通过定向分析，锁定重点银行，从中查找部分银行存在的未严格落实展业三原则和真实性审核要求的问题，并针对问题进行严厉查处。本次专项检查旨在通过进一步强化银行的展业责任，督促银行建立健全内部管理机制，强化对可疑客户和可疑交易的尽职调查和持续监控，以牢牢守住防控地下钱庄可疑交易的第一道防线。

多管齐下建设治理地下钱庄的长效机制

地下钱庄整治工作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唯有正视难点和痛点，坚持打防结合、综合治理，进一步深化监管合作，加大源头治理，强化科技赋能，才能构建起长效治理机制。

深化监管合作，延伸联合打击地下钱庄的合作链条。打击地下钱庄的工作不仅涉及的监管部门众多，而且还需要境外监管部门的协同配合，因此，只有进一步深化合作，形成齐抓共管的监管合力局面，才能取得显著成效。一是在目前汇警协作机制的基础上，继续探索与反洗钱、税务、海关、检法机关等多部门实现数据线索共享，建立地下钱庄大数据监测分析系统平台，推进监管数据的挖掘和利用，以精准发现和打击地下钱庄。二是积极探索与主要国家或地区的金融监管机构签订合作备忘录。尤其对虚拟币，由于其资金可无国界转移，更需要境内外监管的通力合作。建议以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中国台湾为重点，建立健全监管协调、信息交换、风险通报、定期研讨等合作交流机制，以增强对地下钱庄的境内外合作监管打击力度。

加大源头治理，有效抑制对地下钱庄的社会需求。随着地下钱庄的形式越来越隐蔽，监管对象也从地下钱庄的经营者逐渐延伸并覆盖到地下钱庄整个上中下游环节。鉴此，监管应加强对源头的治理。一是针对目前地下钱庄案件调查中发现的骗取出口退税、套取政府招商引资奖励等问题，相关部门可从源头进一步完善出口退税和外商投资等政策，加强管理，细化落实配套机制，防范违规套利，引导资金回归实体经济本源。二是加快金融改革，在坚守防风险底线的基础上，稳步扩大金融市场的双向开放，增强汇率弹性，有序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进程，满足境内外对资产配置的需求；同时，引导、促进合法资金回归正规金融服务体系，引导金融机构提升服务水平，推进普惠金融，丰富金融工具和产品，提升技术手段，降低业务成本。

强化科技赋能，全面提升地下钱庄治理质效。地下钱庄不仅交易数据庞大、资金交易网络纷繁复杂，而且借力金融科技后交易更难追踪。对此，监管亟需与时俱进，强化科技赋能，才能提升对地下钱庄的治理质效。一是坚持“数据为王”理念。外汇局应在坚持国际收支申报数据全口径采集的基础上，加大对银行、支付机构等金融机构全口径交易数据的采集，并探索与其他监管机构的数据互换与共享，做好科技赋能的基础工作。二是提高数据加工利用水平。尤其是在机器学习、挖掘数据资源等方面，要积极探索监管科技的应用，提高算法自动筛查线索能力，实现更高智能化水平的监管，以进一步提升监管效率和精准打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