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广 韩嘉敏
2010年《人民文学》开辟了“非虚构”专栏,至2019年恰好10年了,专栏下刊登了《梁庄》《中国,少了一味药》等47部“非虚构”作品。目前对《人民文学》“非虚构”作品叙事视角的研究已有《〈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作品叙事学研究》一文,该文第二章第二节中,从“‘全知全能’式的零聚焦”和“固定式和不定式内聚焦”两个模式进行了分析①王坤:《〈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作品叙事学研究》,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7年,第22-26页。。笔者拟基于对47部作品的检阅,运用热拉尔·热奈特的叙事模式理论,即零聚焦、内聚焦(包含固定式、不定式和多重式)和外聚焦等5个模式②[法]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 新叙事话语》,王文融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29-130页。,在分类基础上,统计、分析“非虚构”写作叙事视角方面的特征。
正如兹维坦·托多罗夫指出:“构成故事环境的各种事实从来不是‘以它们自身’而出现,而总是根据某种眼光、某个观察点呈现在我们面前的。”③[美]兹维坦·托多罗夫:《文学作品分析》,黄晓敏译,张寅德编:《叙事学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64-65页。“非虚构”作品也必然以某种特定眼光来叙述,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内聚焦模式。“非虚构”叙事中内聚焦模式又可分为固定式内聚焦和不固定式内聚焦,这里我们先谈固定式内聚焦。
所谓固定式内聚焦,是指作品从始至终由一个人的眼光进行叙事。此类作品基本是以“我”的眼光叙事,通过“我”深入和调查现实来反映和揭示社会现象。例如慕容雪村《中国,少了一味药》里,“我”隐藏自己的身份潜入江西上饶一个传销组织之中,整整生活了23天。作品不但记述了传销窝点的分布和传销人员的活动,还详细介绍了“我”潜伏于其中的生活。“我”与传销团伙住在多人拥挤混乱的套房里,躺在硬板床上盖着黑心棉,吃着没有油水的饭菜,每天都会见到不同的传销者对他们监视和洗脑。作品里的“我”担当了叙事者的角色,读者从文本所阅读到的所有信息,都不出“我”的视野范围。整个故事以“我”的眼光的时间轴为线索,以“我”的所见、所闻、所感为材料,结构起整个文本。这与小说里常见的第一人称叙述类似,是容易理解的,此处不再举例赘述。
需要指出的是,“非虚构”作品里的“我”,往往就是作家本人。慕容雪村在回忆卧底经历时说:“在那黑暗的23天,我看到善良的好人被骗子愚弄,过着悲惨的生活;我看到人们背井离乡,为一个谎言虚耗时光。”①卜昌伟:《慕容雪村难以杜绝虚构》,凤凰网,网址:http://book.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0_12/24/3674316_0.shtml,发表日期:2010年12月24日。再如,《到东莞》的作者丁燕2013年在接受《新京报》的采访时谈道:“2011年夏,我在一家音像带盒厂应聘上啤工。这是最累最脏的工作,和我一起工作的人有的是文盲。”②姜妍:《诗人丁燕卧底东莞写就〈工厂女孩〉》,《新京报》2013年5月7日C11版。这其实是“非虚构”真实性的体现。
“非虚构”作品的这一点,与传统小说有很大区别。例如,鲁迅的小说《孔乙己》是通过咸亨酒店小伙计“我”的眼光讲述的: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有一回(孔乙己)对我说道,“你读过书么?”我略略点一点头……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孔乙己)——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③鲁迅:《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57-461页。
《孔乙己》中的小伙计“我”,并不是鲁迅本人,事实上,鲁迅也没有当过酒店的伙计。显然,小说中的“我”往往是虚构的。而通过慕容雪村、丁燕的访谈可以看出,其作品里的“我”就是作者,是作者通过亲历事件,基于见闻而写成的。
另外,据笔者统计,采用固定内聚焦模式的作品,大多都是作者通过亲身经历去获取素材。换言之,亲历式的取材获取方式与固定内聚焦之间,具有大概率的关联。检阅《人民文学》“非虚构”作品,明显属于此类情形的有韩石山《既贱且辱此一生》、董夏青青《胆小人日记》、李娟《羊道》系列、叶舟《写照片》、乔叶《盖楼记》、贾平凹《定西笔记》、于坚《印度记》、李天田《相亲记》、胡冬林《狐狸的微笑》、黄灯《我的二本学生》等29部。在《人民文学》2010年第2期至2019年第9期刊登的47部“非虚构”作品中,占比近2/3,即“大部分‘非虚构’写作采取第一人称。”④刘卓:《“非虚构”写作的特征及局限》,《文艺理论与批评》2018年1期。
在“非虚构”作品中,大部分之所以采用了“固定内聚焦”的叙事模式,是因为“非虚构”自诞生以来一直强调作家的“行动”和“在场”,这种叙事模式符合“非虚构”写作对真实效果和作者介入的追求。
如果说固定式内聚焦是以一个特定的视角从一而终地统摄全文,那么不定式内聚焦指的是对事件的叙述由多个人来完成,而且,多个人的视角讲述不同的事件。
基于前文所述,“非虚构”作品里“我”就是作者,那么《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里,有一部分作品是根据作者“我”在创作过程中的访问谈话,采用口述实录的方式来获取素材。当然,访谈也属于亲历,但是,这种取材方式的作品,其中相当部分就是被访谈对象的口述,而且口述内容占有相当大的篇幅,叙述模式上也就造成了多个人物眼光的叙述效果,所以,这里以“不固定内聚焦”单独论述。具体而言,这类型的作品有孙惠芬《生死十日谈》,梁鸿《梁庄》和《梁庄在中国》,黑明《我们的抗日——十八名抗战老兵口述实录》等4部。
其中,最为大众所熟知的应属梁鸿的“梁庄系列”。在2008—2009年间,梁鸿作为一个离乡多年的“乡村叛逃者”,怀着对故乡的怀念,连续两年利用暑期重返故土梁庄,通过访谈,创作了《梁庄》。作品里“我”以访谈为基础,以受访者的口述组构起了文章。“我”采访了现任村支书、小学校长、芝婶、五奶奶、儿时伙伴菊秀、春梅、昆生等梁庄的村民。在每个人物讲述的开头,先以“我”的眼光,对人物的样貌、生活背景加以介绍,继而通过众多受访者视角的讲述,来呈现具体事件及其场景细节。例如,通过现任村支书韩治景的口吻,表达了乡村干部的抱怨,他从农村宅基地纠纷、抓信访、村公路等几个方面谈到自己在工作中的困扰与疲惫。同时,又通过小学校长梁万明的视野,读者可以看到当前梁庄小学的破败和荒凉。当初热闹的梁庄小学今日已经沦落为了猪场,梁庄的青壮年外出打工,致使留守乡村的儿童大多疏于管教、素质低下、求学信心不足。
作者写作时,将人物的原话大量原封不动地直接引入作品。例如,在村支书的一节中,村支书的原话占到近2000字的篇幅,整节的占比将近1/2。而在对梁万明访谈的一节里,引述梁万明的原话总共1700多个字,占比将近1/3。
这类作品,取材方式以访谈为主要特征,其中存在“我”的视角,但是更多的是对于诸多被采访对象视角的叙述。由于作家“我”介入故事,本身具有强烈的真实性,同时又通过诸多被采访对象原汁原味的口述还原故事,极大地拓展了“我”单一视角下讲述故事对视野的限制,叙述了“我”的视角所不能及的故事,做到了故事真实感和叙事视野开阔二者的兼顾。显然,基于访谈式取材而创作的“非虚构”作品,与不固定内聚焦具有大概率的关联。
“非虚构”写作中,零聚焦叙事也是存在的。梁鸿在谈及她的作品《梁光正的光》时曾说:“最初选择第一人称叙事视角的原因,主要是冬竹的那双眼睛吸引了我……(后来)改成了全知视角的原因,是希望它能帮我把这个故事尽可能打开,以一种开阔的视野统摄整篇小说。”①徐洪军:《从非虚构写作到虚构创作的转向——梁鸿〈梁光正的光〉访谈录》,《写作》2018年第6期。所谓开阔的视野,即是零聚焦叙事,也叫全聚焦叙事,就是俗称的第三人称叙述。近十年《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有2部零聚焦的作品,分别是苏沧桑《纸上》和艾平《一个记者的九年长征》。
《纸上》讲述了朱中华、朱中民兄弟,以及后辈朱起航学习富阳古法造纸,使这一文化得以传承的故事。作品运用了零聚焦模式叙事,例如:
小满前三天,九岁的朱中华兄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见父亲不高但很壮实的身影穿过细密的雨丝……十六岁,兄弟俩师从二伯做纸……十九岁,兄弟俩每个人砍了一万斤竹子。②苏沧桑:《纸上》,《人民文学》2017年第 5期。
显然,这里既有大跨度的时间跳跃,叙述了不同时空的场景,也有故事场内人物“朱中华”的所见和所感,属于零聚焦模式。至于这篇作品的取材方式,作品里的主人公朱中华曾经谈道:“苏沧桑的采访、创作,让他和造纸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的传递这让更多的人关注我们古法工艺的传承,也改变了一些人的看法。”①马正心:《苏沧桑:不避讳尖锐与痛苦,要挖掘人性中的美好》,中国作家网,网址: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1009/c403994-29575644.html,发表日期:2017 年 10 月 9 日。据此,我们知道作品是作者苏沧桑亲历采访获取的。
同样,《一个记者的九年长征》讲述了新华社内蒙古分社的记者汤计,受到呼格父母的委托,推动呼格吉勒图的冤案再审的故事。在开头叙述道:
1996年4月9日晚上,在呼和浩特烟厂做工的呼格吉勒图上夜班……当时,正值性懵懂年纪的呼格吉勒图,趴在墙头往女厕所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个躺倒的女人。在那一丝酒劲儿的驱动下,他进了女厕所,想看那女人是不是死了,当然,也不排除他用手触碰了一下那具尸体……呼格吉勒图遭遇了警察怀疑的目光,震慑之下,他变得语无伦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渐渐演绎成了审讯者期待的罪证。这就是轰动一时的“4·09”案件。②艾平:《一个记者的九年长征》,《人民文学》2016年第10期。
以下的内容,基本都是以记者“汤计”的经历为线索叙述的,显然也是作者访谈“汤计”而获取作品素材的。
在《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里,还有一些作品,并不像小说叙事模式一样,采用某种单一的聚焦模式,而是采用了内聚焦和零聚焦的混合聚焦模式,典型的代表有祝勇《宝座》、南帆《马江半小时》。
这些作品里,明显存在内聚焦“我”的视角,而且“我”的角色非常突出。例如,祝勇的《宝座》讲述了与这把宝座相关的七个历史人物,分别是贝托鲁奇、绿蒂、慈禧、路易十四、王懿荣、毓贤、朱家溍。在作品开头,首先讲述了“我”写作本文的缘起,以及如何发扬“非虚构”的探求精神去探求历史遗迹:
如果没有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刘禾教授的提醒,我可能不会注意到故宫太和殿上的那把御座……一件老古董,不仅与大清帝国的秩序有关,也与中西冲突中的世界秩序密切相关。这使我突然关心起太和殿上那把皇帝宝座。③祝勇:《宝座》,《人民文学》2010年第5期。
但是主要内容里,却使用了零聚焦的模式,例如:
紫禁城也从迷离、恍惚的梦中醒来,在阳光的擦拭下,一点点露出了它的本色。绿蒂开始在太监的带领下参观紫禁城,一间一间地,走近那些空落的房间……绿蒂就这样在太监们嫌恶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在宫殿里周游……而此时,那座令路易十四垂涎三尺的中国宫殿,正在绿蒂的面前一点点揭去神秘的面纱。他甚至抵达了宫殿最隐秘的地方——皇帝的寝宫,看到了那张挂着宝蓝色帐幔的、置于凹壁中的龙床。
我曾经走进过这座寝宫,站在与一百多年前绿蒂相同的位置上,打量这个龙床。④祝勇:《宝座》,《人民文学》2010年第5期。
在这段文字里,采用了场外旁观者的视角叙述紫禁城的景象,又采用绿蒂的眼光叙述到“看到了那张挂着宝蓝色帐幔的、置于凹壁中的龙床”,然而紧接着又采用“我”的视角说“我”走进过寝宫、站在绿蒂的位置、打量龙床等等。
研究对象为8例于2006年6月—2007年2月在本院接受原位全肝移植的患者。8例均为男性患者,乙肝后肝硬化伴肝癌患者7例,胰腺癌伴肝转移患者1例。平均年龄47.7岁,范围33~58岁。
值得注意的是,《宝座》叙述这个历史故事时,依据了绿蒂《在北京最后的日子》、北京大学历史系《义和团运动史料丛编》、朱家溍《太和殿的宝座》等相关史料①祝勇:《宝座》,《人民文学》2010年第 5期。。
南帆的《马江半小时》也采用的是零聚焦的叙事方式,作品根据美国海军军官罗蚩的史料、“许多记载马江之战的史料”,讲述了1884年马江之战的历史,正是依靠零聚焦叙事的开阔视野,使得广阔的事件和众多的人物都可以一一关照到。同样,文中的“我”并未缺席:
马江之战过去一百年后,我开始往返于马尾。我在罗星塔下的一个码头登上一艘不大的客轮,自水路赴上海求学。②南帆:《马江半小时》,《人民文学》2011年第6期。再如:
我很乐意想象,拜托罗星塔的护佑,福州的那些进士和状元分别拥有了生花妙笔;我甚至乐意把护佑的名单扩大到那几个福州籍的文豪,例如严复、林纾或者谢冰心③南帆:《马江半小时》,《人民文学》2011年第6期。。
“非虚构”专栏里的此类作品还有:阿来《瞻对:两百年康巴传奇》,李彦《尺素天涯——白求恩最后的情书》和《何处不青山》,高建国《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白描《天下第一渠》,马晓丽《沉默将军》等,共计10部作品,在47部作品里占比有1/5左右。
一般而言,在内聚焦模式下,以固定视角“我”的口吻叙述时候,就不能叙述“我”眼光之外的故事。因为“我”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只可能处在一个特定的空间,故而在特定的时间,就不可能观察到多个空间的故事。但是,在“非虚构”作品里,却打破了小说叙事的这种模式。
其实,在历史素材类的“非虚构”作品里,采用了作者“我”在场的零聚焦叙事模式,是三种因素作用的结果:首先,“我”介入故事现场,是体现所述事件真实性的要求;其次,“非虚构”里的“我”,一般是作者自己,不可能介入历史故事;最后,基于对史料的全面掌握,“非虚构”作品对史料素材合理地组构,就可以叙述不同时空的故事,也可以基于史料依据故事人物眼光叙述,从而体现出零聚焦叙事的特征。
总之,零聚焦与内聚焦混用的这种叙事模式,是“非虚构”作品的叙事特色之一,而其出现与这类作品的两个“关键词”:“史料”和“非虚构”紧密相关,也就是说,作品采用混合聚焦模式,与其史料取材方式紧密关联。
这里所谓非典型聚焦模式,其实是介于零聚焦与混合视角之间的聚焦模式,代表作品有陈霁的《白马部落》和徐皓峰、徐骏峰的《武人琴音》。
此类作品的开头以“我”的口吻开启故事、交代访谈背景,剩余的主要部分,则全是零聚焦的视角。例如,《白马部落》在开头的引子里,讲述了“我”去探访白马部落的背景:
二十几年前,一个仲春,我第一次去白马……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上了白马人……二〇一三年底,我获准去白马挂职体验生活。行将出发之时,央视播出了《探秘东亚最古老的部族——白马藏》,由此,我知道了一个关于白马人的惊人发现……于是,我所聚焦的白马部落,有了一个超大的景深。④陈霁:《白马部落》,《人民文学》2016年第12期。
正文部分,则用零聚焦的叙事视角,讲述了白马部落的杨汝、纳吉三兄弟、杨汝女儿波拉等多个人物的故事。例如,杨汝的眼光叙述道:
多年以后,杨汝吞下他毡帽里藏的全部鸦片,最后一次仰望蓝天的时候,填满心胸的是生不逢时的愤懑不平……北京回来,杨汝感觉心里亮堂,天天都被北京的太阳照耀。①陈霁:《白马部落》,《人民文学》2016年第12期。
这里,作者不但讲述了杨汝的生平,还洞悉了人物的心理,显然是零聚焦的叙事。其他几个人故事的叙述,也大致如此。
这些作品和混合视角的区别在于,混合视角是“我”眼光内聚焦的叙述与零聚焦叙述不断转换,也就是说混合视角在正文部分还会多次出现“我”的视角叙述。但是这两部作品里,“我”的视角叙述,只出现在引子里,在正文部分却没有出现。鉴于这种既有固定内聚焦和零聚焦的混合模式特点,又有零聚焦的特点,本文称之为非典型聚焦模式。
至于这2部作品的取材方式,《白马部落》的作者陈霁曾经“告诉记者,书中的每个故事,都是他亲自采访得来的”②曾洁:《“潜伏”白马山寨两年绵阳作家陈霁写出〈白马部落〉》,华西新闻,网址:http://news.huaxi100.com/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248&id=807291,发表日期:2016 年 8 月 20 日。。同时,也查阅了相关文献,例如作品里曾写道:“平武地方文献记载,在宋代,整个平武县境还是白马人的区域;明初,今天的县城所在地龙安……而今,只剩下一个白马乡。”③陈霁:《白马部落》,《人民文学》2016年第12期。结合多个人物眼光叙事的特点,这部作品取材方式属于调查访谈和文献查阅。而《武人琴音》则是作者徐皓峰、徐骏峰二人对韩瑜的访谈。
《人民文学》“非虚构”专栏作品里,至今未见到外聚焦模式和多重式内聚焦模式的叙事。其中,外聚焦的缺位,显然是因为其强调的是“零度叙述”,即叙事者不介入故事,要求采用一种旁观者的纯客观风格叙事,这与“非虚构”作品强调作者对事件介入大相径庭,其缺位是容易理解的。而多重式内聚焦叙事模式,则是由多个人物的眼光讲述同一件事件,这与作家所述故事素材的结构等客观特性有关,同时,也与作家的叙事手法构思有关。多重式内聚焦叙事与“非虚构”作品里对作者介入、故事真实的追求并不矛盾,它在将来的“非虚构”作品中的出现,或许是我们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