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视域中的“劳动幸福”

2020-11-24 03:29石建忠
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0年5期
关键词:视域劳动者个体

石建忠

(岭南师范学院 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广东 湛江 524048)

所谓劳动幸福,是指人通过劳动使自己的类本质得到确证所获得的深层愉悦体验,它体现的是劳动过程中劳动所获与人的幸福追求、幸福期待之间的一致程度,也体现自我价值得以展现的程度[1]。劳动幸福是最高形态的幸福,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展现人的本质更幸福的事情[2]。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曾明确指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社会关系产生于满足需要的社会生产过程,而人的需要具有动态性和历史性。正是由于人的需要不断变化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健康既是人追求美好生活最基本的需求,也是从事劳动获取幸福的必要条件,同时也是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资源。目前,学界对“劳动幸福”从价值论视域[4]、哲学批判的角度[5]和马克思主义哲学[6]63-68等理论层面的探讨较多,鲜有在健康视域中探讨“劳动幸福”的文献。人类的劳动与健康有着密切的关系,既有正向关系,也可能存在负面影响,这是事物的“两面性”决定的。在一定范围内可能体现的是正向影响,如劳动创造幸福;但超出一定范围就会出现“过犹不及”的结果,如陈寿《三国志·魏书·华佗传》中就记载:“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王永章指出了三种导致不幸福的劳动,即过度劳动、单调的重复性劳动和恶劣环境中的劳动,这三种劳动都不是人自由自觉的活动,给劳动者带来的是伤害和痛苦,马克思曾用“异化劳动”理论加以解释[7]39。从组织层面讲,“出勤主义”“形式主义”“走过场”等“无效劳动”也应属于“不幸福的劳动”,特别是由此导致的“无节制”的加班,如“5+2” “白加黑”“996工作制”等的常态化对个人和组织均会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在健康视域中探究“劳动幸福”的机制对“健康中国战略”和“美好生活”的实现以及“社会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健康:从定义到范畴构建

在世界卫生组织(WHO)成立之前相当长的时期内,人们的传统健康观——“无病即健康”一直没有改变。直到1948年,WHO成立宣言中明确指出:健康不仅为疾病或羸弱之消除,而系体格、精神与社会之完全健康状态[8]。1989年,WHO又进一步优化了健康的内涵:除躯体健康(physical heath)、心理健康(psychological health)和社会适应良好(good social adaptation)之外,追加了道德健康(ethical health)的维度[9]。这是涉及医学、心理学、社会学、哲学、伦理学等多学科给出的综合定义,既考虑到人的自然属性,又考虑到人的心理、社会和道德属性,其演变过程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但该定义实际上只回答了“健康怎么样”的问题,而对“健康是什么”仍然比较模糊[10]53。

2001年出版的《哲学大辞典》(修订版)对范畴作如下定义:“人们对客观事物的本质和关系的概括。”[11]依此,健康范畴就是人类对健康本质属性的认识。从本质上来看,健康是人与环境自觉的和谐统一的良性关系状态[10]55。 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下文简称《纲要》)明确指出,要把健康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立足国情,将健康的理念融入公共政策实施的全过程,加快形成有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生态环境和经济社会发展模式,实现健康与经济社会良性协调发展[12]。《纲要》进一步拓展了对健康的认知, 即将全民、全要素(身—心—社—灵)、全方位(国家治理思路,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卫生—计生、社保)及全生命流程(生—长—壮—老—已,生命周期曲线,青壮年上坡,中老年下坡)有机统一起来[13]。该定义既是“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目标,也在一定程度上从国家层面回答了“健康是什么”的问题。从个体层面,借鉴WHO(1989)对健康的定义,结合唐钧和李军的健康模型[14],对“健康是什么”笔者作如下回应:健康是人的生理、心理、社会及道德四个维度上与其所处的内外部环境互动过程中的连续的和动态的平衡状态。为了便于探讨,我们假设存在绝对健康和绝对不健康两个原点,然后用一个线段连接这两点,这个线段此时所表达的是:从绝对健康到绝对不健康实际上是一系列连续的数字集合(参见图1),可从以下四个方面理解:

图1 健康连续统一体模型

第一,健康包括四个维度,即生理健康、心理健康、社会健康和道德健康。个体健康状况是这四个维度不同状态的组合,即每个维度都是从0到10的连续数字集合,“0”代表绝对不健康,“10”代表绝对健康。事实上在现实中没有绝对的健康状态和绝对的不健康状态,因此,个体在每一维度的得分都介于0~10之间,但不会等于“0”或者“10”。如(9,9,9,9)和(1,1,1,1)即代表了个体的两种健康状况,前者的健康水平远远高于后者。个体健康状况是在四个维度上的一系列连续的“点”,每一点均代表一种健康状况。因而,个体健康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每一个体所能做的就是在各个维度上不断向“10”的方向发挥其主观能动性。

第二,健康的四个维度并非孤立的,而是相互依存和相互作用的,这四个维度共同构成了个体健康的完整体系。其中,生理健康指人体九大生理系统相互间的健康组成,心理健康指个体在个性心理特征、个性心理过程和个性心理倾向等方面的健康状况。一方面生理系统和心理系统相互促进相互影响,另一方面生理系统和心理系统共同受到个体所处的外部环境,如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及个体学习、生活、工作的具体情境因素的影响,形成了个体在社会层面和道德层面的健康状况,四个方面共同构成了完整的个体健康系统。

第三,健康是个体与内外部环境的良性互动与和谐统一。这就是说个体的健康是动态的,其中,良性互动是追求健康的过程的一种动态和谐的状态。就个体整个生命历程而言,健康是个体在上述四个维度与内外部环境的动态互动过程;就某个时点而言,健康也是某时某刻个体与内外部环境和谐统一的即时状态,每一个即时状态都是其生理、心理、社会及道德四个维度在各自维度上处于某一“点”的组合。如(0,0,0,0)即在四个维度均处于绝对不健康状态,而(10,10,10,10)即在四个维度上均处于绝对健康状态,而实际上这两个状态在现实中不存在,大部分状态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如(5,6,7,8)即是生理上处于“5点”,心理上处于“6点”,社会适应性处于“7点”,道德上处于“8点”的即时状态(1)在这里赋值0~10,是作者为了表述方便所赋的值,从0到10 表示健康水平越来越高,“0”为绝对不健康,喻义“一无是处”,“10”为绝对健康,喻义“十全十美”,其实在现实中都是不存在的。。在现实中,比如熬夜、连续的加班、抽烟、饮酒等会对其健康状态造成伤害,而经过适当的休息、治疗等又会恢复健康。但是如果长时间连续地高强度工作和加班,致使疲劳不能够得到有效缓解,这时对健康的损害是不可逆的。

第四,这里的“互动”既有被动接受之意,也指人类追求健康的一种主动行为。如果遭遇不可抗力或发生意外,如天灾、疫情的发生等,个体的健康状况会遭受被动的伤害。对于人类而言,为了提高其健康水平,更应该主动适应环境。“主动健康”,是个体主动寻求与环境的平衡互动,主动追求与环境的和谐统一。主动健康的积极效应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提高“未病”人群的健康素养;二是营造主动健康的社会氛围,使个体健康与国家健康同行;三是提高全民健康素养[15]。 1986年,WHO指出健康是生活的资源而非目的,健康是社会和个人的资源,是个人能力的体现[16]。实际上,“健康”早已跳出了“医学”的范畴,还涉及心理学、社会学、管理学等学科,凡是能够为人类追求健康(四个维度的健康)道路上“发力”的学科均可以纳入“健康”的范畴。从学科进化的角度看,由单纯的“医学”到“医学的社会化”和“社会的医学化”,再到“健康社会化”和“社会健康化”的发展路径,健康科学未来将逐渐成为一门容纳多学科的、新型的交叉学科,为构建科学、全面的健康范畴奠定学科基础。近年来,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提高,“健康管理”日益被人们所重视,由“医学”、健康相关学科和管理学等社会科学交叉形成的一门新型的学科——健康管理学,必将成为未来学界研究的热点。

二、健康视域中的劳动幸福

(一)劳动、健康与幸福

劳动是幸福的基础和源泉[5]20,劳动本身是幸福的[17]。但现实和经验却告诉我们,劳动不等于幸福,劳动甚至是一种不幸和痛苦的生命活动[5]21。这就是说劳动与幸福之间并非简单的、直接的和单向的因果关系,它们之间有着一系列的中介变量在起作用,对中介变量的挖掘实际上就是在探究劳动与幸福之间的内在机理。有学者认为劳动能够满足人的三个方面的需要——生存的需要、发展的需要和享受的需要,因而劳动是幸福的;还有人认为,劳动幸福权作为人的初始权力的获得[18],表明劳动是幸福的。劳动除了满足人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外,劳动作为主体改造客体的过程,通过劳动论证了其本质的力量和克服了“异化”,因而劳动是幸福的[19]。综观这些促使劳动幸福的条件或中介变量,我们可以归结为,劳动如能满足人的某种需要(包括生存、发展和享受的需要),则劳动就是幸福的。而本质力量的体现实则是人的自我实现的需要,对“异化”的克服则是人的“人之为人”并摆脱被奴役的需要。除此之外,则无幸福可言,被“异化”的劳动是不幸福的[20];过度劳动、单调的重复性劳动和恶劣环境中的劳动同样是不幸福的[7]42。

人类的需要具有多样性、多层次性以及动态性,这导致劳动与幸福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健康作为人类从事活动的基础性条件,也是人类的最基本的需要。把“健康”作为连接人类劳动与幸福之间的“中介变量”,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劳动与健康的关系,二是健康与幸福的关系。对于这两个问题的探讨,其实已有共识:劳动对健康的影响是一把双刃剑,科学的劳动(如对劳动时间、劳动强度、劳动环境等进行科学合理的安排)有助于提升劳动者的整体健康水平,不适当的劳动(如过度劳动、恶劣环境下的劳动等)肯定会对劳动者的健康造成损害。如果控制其他影响幸福的因素,劳动者的健康水平与幸福感是正相关的。因此,为了提高劳动者的幸福感,实现劳动幸福,需要通过“劳动”来促进劳动者健康水平的提高,或者劳动至少不会对劳动者的健康造成负面效应。事实上,这也是促进人力资源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是在劳动领域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实举措,也是助推“健康中国战略”落地的重要途径。

为此,笔者将从政府、组织(企业)和劳动者个人三个层面提出:在劳动中促进健康,通过提升健康水平来提高劳动者的幸福感,最终实现劳动幸福。

(二)健康视域中,劳动幸福的实现途径

1.在个体层面树立科学的劳动观

习近平在2018年给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模班学员的回信中谈道:“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笔者将科学劳动观的内涵概括为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劳动的健康观。凡事都具有两面性,适度劳动能够促进人的健康水平,而过度劳动对劳动者健康的危害早已广为人知,最为严重的后果就是“过劳死”。健康是幸福的基础,而幸福又是奋斗出来的。在劳动中要保持并提升劳动者的健康水平,这是劳动幸福的前提和基础。为此,广大劳动者应该提高健康意识、健康能力和劳动过程中的自我保护意识。

第二,劳动的效率观。“时间都去哪儿了”曾一度成为社会的流行语。对于组织而言,人、财、物固然重要,但时间作为21世纪的重要资源同样不容忽视。由于时间的不可逆性,提高时间利用率的最好办法就是提高劳动效率。一方面,劳动效率的提高有助于提高绩效;另一方面,劳动效率的提高可以有效避免“形式主义”和 “无节制加班”的现象。因此,效率可以提升劳动的质量,也是劳动幸福的必要条件。反之,无效的劳动不仅浪费了时间,还挤占劳动者的休息时间和自由活动的时间,严重影响劳动者的健康和工作生活平衡。

第三,劳动的创新观。创新的基础是提高劳动者的素质,创新的载体是劳动者的劳动。创新不仅是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第一动力,也是时代的呼唤,是实现劳动幸福的助推器。为此需全面提高劳动者素质,实现“大众创新”。

第四,劳动的敬业观。Kahn将员工敬业度定义为“员工将自己的能量可以投入在工作角色中的程度”[21]。一方面,员工敬业度能够驱动并带来员工的工作满意度和工作绩效[22];另一方面,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幸福感已经成为保持敬业员工作为组织的积极成员的关键之一,而敬业度也反过来影响着幸福指数,它们同时对企业绩效有着积极作用[23]。员工的敬业度和幸福感互为相关,特别是提高幸福度可以有效促进员工敬业度的提升[24]。

总之,健康观、效率观、创新观和敬业观等共同构成了科学的劳动观,既是“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具体行为表现,也是实现劳动幸福的重要途径,见表1。

表1 科学劳动观的基本结构

2.在组织层面落实人本化管理

人性的假设是人力资源管理的基础,传统的人性假设大多从组织理性的角度提出,不能够适应现代的管理。笔者在2013年提出“绿色人”假设[25],其内涵正适应了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现代管理应从传统的人性假设(如经济人、社会人、自我实现人等)的思维框架中跳出,把以人为中心作为管理的基础和前提,从单维度的组织理性向以人、组织和社会共同为中心的管理转变,将健康融入人力资源管理的各项政策中。

3.在国家层面全面实施劳动教育

2020年3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指出:“劳动教育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直接决定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劳动精神面貌、劳动价值取向和劳动技能水平。”按照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的基本观点,劳动和教育的早期结合是改造现代社会的最强有力的手段之一[26]。同时,幸福本身是一种主观意识,是个体的自我感受,所以,应通过劳动教育改变劳动者的劳动观念(软件)、提升劳动素养(硬件),“软硬兼施”共同为实现劳动幸福奠定基础。

三、健康视域中审视“劳动幸福”的当代价值

周书俊指出,劳动成为人的第一需求时,劳动才是自由的,也即劳动幸福的本质属性[27]39;而健康作为幸福的基础和重要的评价维度之一,其本身就是人的第一需求。

马克思的劳动幸福论是旨在引导人们谋求现实幸福的理论,为此,需把劳动幸福的理论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进程中、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在广大劳动者中变为现实。其重要途径就是既要体现劳动过程中的“幸福基因”,也要保障劳动结果的 “幸福要义”。为劳动注入“健康基因”是实现劳动幸福的基础,也是《“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所指出的“将健康融入所有的政策,加快转变健康领域发展方式,全方位、全周期维护和保障人民健康”。健康视域中的劳动幸福就是把“健康的观念”全面融入劳动领域,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同时,促进劳动者健康水平的提升,这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具有重要的价值。

(一)理论价值

1.在健康领域丰富和发展马克思的劳动幸福理论

自从马克思提出劳动幸福论后,对劳动幸福的探索一直没有停止,特别是近年来,学者们在各自的学科领域对劳动幸福的研究不断有所拓展,如探讨劳动幸福的哲学意蕴[6]63-68、从价值论视域中认识劳动幸福[4]17-23、从劳动人权的视角研究劳动幸福[20]8-14等;也有结合中国现实问题对劳动幸福的研究,如从劳动幸福理论看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精神的建构[28]等。这些均是对马克思劳动幸福论的理论深化和在我国当代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应用,同时也体现了马克思劳动幸福论的强大生命力以及与中国国情结合的适配性。同样,从健康视角探索劳动幸福是对马克思劳动幸福论的深化和拓展,也是助力我国高质量发展、助推“健康中国战略”落地、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需要的应有之意。

2.构建健康管理学学科体系的重要内容

健康是个体幸福的基础和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源,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健康意识越来越强。但人们的健康观念的转变和健康获取方式从单一的“医学”模式向医学、健康学以及人文社会科学等学科的交叉拓展还需要一个过程。可喜的是,学界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大量的学者开始研究人文医学,逐渐向医学社会化、健康社会化和社会健康化等方面拓展,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人们未来健康的获取方式将由传统的“被动医疗”向“主动健康”转变。“健康管理”将成为未来社会的热门行业,由此兴起的“健康管理学”必将成为“后疫情时代”健康领域的一门核心学科。因此,在健康领域探讨劳动幸福也必将对健康管理学学科体系的构建产生重要影响。

(二)实践价值

1.回归人性,为适应高质量发展,助推我国人力资源管理转型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西方管理理论和管理模式的引进,以传统人性假设为基础的人力资源管理和激励的相关理论逐渐在我国从书本走向管理实践。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管理环境的变化,这些传统的人性假设基础上的管理与环境的匹配度在逐渐降低,由此产生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演变为社会问题,诸如劳动者的过度劳动问题等。传统的人性假设是以“组织理性”为本的假设,而在提倡“人本化”管理的今天,越来越不合时宜。人本化管理是指组织应该摒弃单方面从组织利益出发,改为从人本身出发,关注人的需要、关注人的健康和发展。这不仅仅是对个体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也是各类组织社会责任的体现。

健康既是个体追求美好生活和幸福的基础,也是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源。在高质量工作中把健康融入到劳动幸福中,本身就是在促进各类组织人力资源管理的转型和人性的回归。

2.提高劳动者整体健康水平、加快“健康中国战略”落地

2016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党的十九大报告又明确把“健康中国战略”上升为国家层面的战略;2019年,国家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出台了《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这些举措都显示了国家对“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视。国家统计局2019年的数据显示:中国的劳动力人口总规模约9亿,依然是劳动力大国,劳动者的健康是“健康中国”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健康视域下审视劳动幸福,不仅是实现个体劳动者幸福的基础,也为加快“健康中国战略”落地提供了理论依据。

3.缓解社会矛盾,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美好生活的核心就是劳动幸福[29],而健康则是幸福的基础。因此,在健康视域中审视劳动幸福对于缓解社会矛盾、满足劳动者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具有促进作用。

四、结语

中国是人口大国,也是劳动力大国。提升劳动者的健康水平是“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将健康融入劳动政策”的目的所在。在健康视域中审视劳动幸福能为“将健康融入劳动政策”提供学理上的支持,而在劳动过程中注入“健康基因”是实现“劳动幸福”的现实举措,也是健康与幸福在劳动者身上的良性互动。健康是幸福的基础,而幸福本身就是心理健康的表现,是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

2019年中国人健康大数据显示:70%的中国人有过劳死的危险,76%的职场白领处于亚健康状态,很多中年男性面临猝死、过劳等危险。其中,慢性病、恶性肿瘤成为威胁中国人健康的致命因素,而导致慢性病和恶性肿瘤的因素中除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外,过度劳动是重要原因之一。如朱玲针对农民工的调查数据显示:日工作时间在12小时以上的农民工占26%[30]。2009年的《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数据也显示,农民工的周均工作时间达到58.4小时。2016年,该数据有所下降,约为49.4小时,但仍远远超出劳动法规定的40小时。

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是人类与自然的互动。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看,劳动可以满足人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即活下来、活得好。人类要活下来,必须劳动,而人类要活得好的前提是健康。没有健康很难有幸福的和高质量的生活。因此,在健康视域中探讨劳动幸福对于新时代人们追求幸福生活、美好生活具有重要的意义。

高惠珠用辩证的思维深化对劳动幸福的研究,探讨了“劳动幸福的过程幸福和结果幸福的辩证关系”[31]。指出劳动过程促进健康、劳动结果理应有助于健康的提升和促进健康的可持续。从劳动的过程来看,劳动涵育品德,劳动增进智能,劳动强健体魄,劳动孕育美好生活,是全面提升人才素质的基本要求和重要保障,是人获得全面而自由发展的基础[27]46;从劳动结果来看,其所创造的物质财富是劳动力可持续的物质基础和人类健康可持续的基本条件,其所创造的精神财富是人类文明不断延续和发展的根本保证。因此,科学的劳动对健康的四个维度均能够起到促进作用:一是劳动者可以提升躯体力量和生理健康水平;二是提高个体心理抗压能力,促进心理健康;三是劳动者通过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等的互动,促进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等关系和谐,促进人的社会功能的完善;四是在劳动中培育人的品格,培育人“吃苦耐劳”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可以使人自觉地摒弃“不劳而获”的思想,提升个体道德层面的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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