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思考

刘 晶，王桂荣，刘 婷

(广东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3)

我国在“举国体制”下，形成了以体校为中心的竞技运动人才培养三级训练网络，它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体校长期独立封闭，文化教育缺失，生源萎缩，很难维持下去。国家国务院颁布《关于加强运动员文化教育和就业保障工作的意见》(2010年)和《关于加快发展体育健身休闲产业的指导意见》(2016年)，为进一步推动和加强运动员职业教育，稳定竞技运动后备人才队伍提供了政策指导和保障。但是，随着学生、家长需求多元化，体育发展方式的转变，原先体校的办学模式面临全面转轨的问题。本世纪初，全国大部分体育运动学校从原来的中专学校升格为体育高职院校，虽然教学基础设备和校园建设好，但在体育职业人才培养与竞技人才培养的“双促进，双发展”上，特别是在体育科研成果转化，校企合作等问题上，仍有待深入认识。随着全国体校和体育高职院校办学改革，目前，全国体校逐步向中等体育职业教育方向发展，体育高职院校也在强化校企深度合作和中、高职联办共建。2019年国务院颁布《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鼓励有条件的企业特别是大企业举办高质量职业教育。2020年初步，建成300个示范性职业教育集团(联盟)，带动中小企业参与。鼓励发展股份制、混合所有制等职业院校和各类职业培训机构。”提出“多元化主体，集团化办学，股份制形式，产教体融合，精准对接，精准育人”办学模式。这迫切需要体育职业教育就如何整合体育行业教育资源，发挥体育系统办学优势，推动体育中、高职业教育和体育行业、协会的协同创新发展进行探讨。本文旨在对我国中高职、体育行业协会走集团化办学之路提供参考。

1 体校、高职院面临优势和困境

1.1 优势

20世纪50年代开始，我国学习苏联模式，颁布一系列关于青少年运动训练文件，计划性极强地形成了自上而下的一条龙三级训练网络，“体校-省体工队—国家队”的运动员培养金字塔体制机制不断加强，后来国家形成了所谓的“举国体制”。在体育行政部门主导下，这种高度统一的一步棋，一条龙培养模式，积累形成了明显的制度优势。多年来体育系统内靠政府行政管理部门发挥主导作用，可以统一步调，自上而下推出改革并得到贯彻执行。但是，所产生的制度性障碍，条款分割的弊端也很明显。

我国体育系统多年来积累形成了明显的教育资源优势。新中国成立之后，为了走向世界，竞技体育的显示度得到充分发挥。竞技体育注入强烈的政治因素而一枝独秀，全国形成了广泛的三级训练网络，竞技体育设备、科技基础雄厚。改革开放，竞技体育又与经济发展相联，各种大型场馆拔地而起，围绕着竞技体育办比赛，搞开发，体育系统资源进一步得到加强，形成了巨大的资源优势。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场馆设备和科研人员难以长期产生效益，发挥作用。

体育系统办学即符合竞技人才培养规律，也符合运动员教育规律，具备先天的办学优势。体育的本质属性就是教育，与教育原本一家，体育发展转型从根本上说是要回归教育。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职业教育事业发展，全国体育系统内已经有14所高等体育职业院校和上百所省级重点体校，体育中、高职教育改革发展迅速。

1.2 困境

我国体校长期孤立地锁定在摘金夺银上，运动成绩是唯一的目标，严重忽视运动员文化教育，体校与普通中小学校教育割裂开来。体校的人才培养往往会走入误区，从与普通教育的区别来认识体校的特色，把运动员培养当做是一种特殊教育，陷入独立封闭的发展中。目前，解决运动员文化教育和就业问题，仅仅依靠管理部门的组织管理和政策法规，难以为续。按照现有政策，运动员文化教育由当地教育部门管，运动训练由体育部门管，实际上缺少可操作性，很难解决运动员的“学训矛盾”，而且普通学校教师并不能够很好了解运动员情况，难做到因材施教，普通学生的教学方法和内容无法适应运动员特殊的认知活动。再加上各普通学校教学上的要求、地理位置、时间安排等具体的实际问题都很难对接和解决，只靠政策来推动，难以奏效。体校人才培养的高淘汰率和文化教育缺失，使大部分运动员无法继续接受进一步教育，职业生涯也难以前行。

2011年国家体育总局颁布《中等体育运动学校设置标准》，按照设置条件，目前全国大部分体校很难达标。过去各省雄心勃勃规划县区级以上都设体校的计划也因此打住，更多体校面临转、停、并的局面。体校教育基础条件不足很难独立发展，长期积累的优质体育教育资源，变成了行政管理下的竞技体育运动队的“独享”或“专享”资源，优质的体育资源分配中形成了强弱不均和行政垄断，使体育教育资源浪费严重，效益低下。

各级政府体育局所举办的体育职业院校，意在解决运动员的就业出路问题，但运动员的就业出路并非在体育行业内。体育行业仅仅能够满足体育教师、教练员岗位的就业，非常狭窄。社会需求的体育职业岗位是一些非常宽泛的岗位，需要运动员具备综合性知识和能力，并非体育专门化技能知识所能应聘。如果专门把体育职业教育拿出来，自成体系，则无法生存，单单锁定以体育行业内就业、岗位为目标，只能作茧自缚。目前，我国19所体育高职院校办学规模越来越萎缩，体育高技能招生人数越来越缩小，已经说明仅仅围绕运动技能而忽视综合知识培养，只能走向死胡同。现在，体育高职院校人才培养中也面临校企合作不够，教学内容陈旧，就业不畅通，办学狭隘等诸多问题，也说明体育职业人才培养需要综合应用能力。

总之，一方面体育行业资源垄断、效益低下，无法在人才培养上发挥应有作用；另一方面体校、高职院校相互分散、割裂，市场联系不紧密，人才培养质量很难提升。竞技体育人才培养和体育职业教育因为模式僵化，始终缺少一条贯穿的主线，各自断裂、分散，很难发挥资源优势，越走越难，迫切需要挣脱工具化思维，树立以运动员的发展为本，重新整合体育行业资源优势，谋求长远发展。

2 走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之路

2.1 有利于深化体育高职教育教学改革

青少年业余训练后继无人、退役运动员就业困难一直是体育管理部门困扰的问题，努力实现高职与业训“双促进、双发展”是探索的主题，但推进缓慢。教育部为加强中、高职联办共建，校企合作，颁布《关于加快推进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意见》(2009年)，全国各地区积极开展集团化办学的探索。我国职业教育大发展明确提出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加强中、高职贯通协调发展。多年来，围绕中高职贯通，形成了职业教育联合体、职业教育联盟等多种多样的模式。现在进一步升级为教育集团，以“中、高(专科，本科)、行业”一体化为主干的集团化办学模式成为明确发展趋势，在全国已初见成效。目前，高校大力加强“强校工程”“协同机制创新”工作以来，集团化办学发展越来越快，全国现已有省级职业教育集团100多家。

行业办学通过组建职业教育集团释放优势，产生明显活力。一是以集团化办学为突破口和重要抓手，可以全面促进行业发展转型升级，发展方式的转型；二是高校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加强内涵发展，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必需走拓宽办学之路、走校企合作之路。可以说，走集团化办学已成未来职业教育发展的明确要求。多次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加快职业教育发展，激发办学活力，鼓励多元主体组建职业教育集团。教育部拟 重新颁布加快推进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指导性文件，各省在工作要点中也把中、高职贯通，校企合作作为重要工作。

体育行业办学优势明显，更加适合走集团化办学模式。在全国职业教育发展形势下，明确“大体育，大联合，大效益”的体育职业教育发展思路，消除行业内条块分割，实现资源共享，组建体育职业教育集团，从体制机制上和拓宽办学领域上提升竞争力，发挥集团运作优势，已经成为全国体育改革深化的必经之路。目前，全国体育类职业院校中，2008年浙江体育高职院先行“系、项目中心、体育协会”一体化管理，2011年云南省成立云南省体育职业教育集团，2012年湖南省成立湖南省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全国体育职业院校都在积极探索，并取得了可喜成绩。

成立各省体育职业教育集团是深化改革发展中标志性的统摄全局的工作，是深化改革、推进强校工程、协同机制创新等工作的有效载体，势在必行，迫切需要尽快研究和实践，组织开展专项工作，制定好实施方案，集团章程、组织机构框架及机制，主要工作业务范围等一系列工作，加快顶层设计。

2.2 有利于提高体育职业人才培养质量

竞技体育的可持续发展必须解决好运动员各层分流就业的出口问题，为运动员提供适合的就业岗位是关键。长周期的中、高职业教育学制，也符合竞技人才培养的长周期，训练和职业教育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体育产业的大发展需要体育专门职业人才的支撑，竞技人才培养一、二、三线逐层筛选分流，可以通过体育职业教育和就业保障建立起长效发展机制。因此，畅通中、高体育职业教育，通过职业教育集团拓宽运动员就业保障，提高运动员就业能力，符合竞技体育人才培养的特点。

校企合作是职业教育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前提和保障。目前，全国高职院校依靠体育行业办学优势，逐步深化校企合作，但是，往往因为零散和宽泛，缺少活力，大批淘汰、退役运动员流失到社会，而无法进一步促使其职业发展。运动员缺少进一步发展的依托和基础，成为制约体育各类人才培养的瓶颈。创建集团可以发挥职业教育的优势，为运动员文化教育提供适合的形式，在一体化模式中成才。目前，在全国体育发展方式转型过程中，特别需要高职院校助力，在体育为社会、为市场服务中发挥科技创新作用，建立“校企合作联盟”大平台，走集团化办学之路，为运动员成才就业提供基础。

体育高职教育发展的真正动力源是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只有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做好，才能够解决行业之所需，教学改革才有了本源和依托，才能够立校。否则，只能成为体育职业培训学院或培训机构，培养不了高水平的体育职业人才。因此，体育职业院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需要在科技创新和服务上下功夫，找到的突破口，这是体育高职院校发展的核心问题。创建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可以吸纳各方科研优势，形成相互交流促进机制。一方面，体育职业院校需要寻找社会服务项目，促进教学改革和提高教学质量；另一方面，各体育训练队、俱乐部、奥林匹克训练基地、体育企业等，因为经费、人员、能力有限，他们特别需要最节省、最有效地利用高校的科研、人员优势，保证自己在科研创新和效益上收到良好效果。双方的迫切需求，在体育职业教育集团体制机制运行中，体育科研成果转化也才能够实现。同时，体育高职院校应用性研究不断被强化和深化，人才培养质量也将不断提高。

2.3 有利于建立公共体育服务体系

笔者曾考察德国体育，发现欣欣向荣的德国体育源自于政府围绕人们的生活服务而设计的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多年来，我国体育改革的突破口，就是从计划经济下的专业竞技体制向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职业竞技模式过渡；从条块分割的行政垄断向管办分离，政府买服务，协会自主发展转变。我国体育改革不是从内部去完善过去的训练网络和培养模式，而是要按照体育人文教育观念，创新体育发展方式，拓宽“分享运动”新途径，主动与体育公共服务相融合，才能够焕发长久活力。目前，我国体育改革中把面向社会，创建体育职业教育集团作为体制机制创新的切入点，能够有力地促进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的建设。

多年来，我国竞技运动人才培养形成长期封闭和独立的业余训练网络，使运动员的训练和培养游离于社会生活之外，低成才率和高淘汰率成为了常态，其实质是体育业余训练和培养缺乏社会公平，即由行业自己培养优秀运动员的模式缺乏体育公共服务平台的支撑。这表现为一方面，运动员享受不到提供义务教育的公共产品；另一方面，社会生活也享受不到优质的体育资源。体育系统长期封闭，形成了严重的制度障碍，制度障碍的突破在于建立惠及社会的体育公共服务体系，实现文化教育和运动成绩双赢。当前，我国改革发展最大的任务是改善民生，体育的改革需要着眼于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多更好的体育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体育系统的发展转型需要瞄准体育职业教育改革的方向，以建立公共体育服务体系为目标，以创建体育职业教育集团为载体和运行模式，强化与社会、市场的对接程度，提高体育公共服务意识，增加公共服务功能，主动融入社会公共服务体系中。

我国体育改革发展中以组建体育职业教育集团为载体，把中、高职业教育、体育企业、协会等资源充分整合起来，面向社会、市场，形成社会广泛参与体育职业教育的运行机制，在协同创新下，竞技运动人才选拔和培养才会更加广阔，体育公共服务发展空间更大。人们能够“分享运动”，在推动体育领域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中发挥作用，在普惠、公平的框架内，体育人才培养才能够可持续发展。

3 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模式

我国体育系统办学，政府起主导作用，而且多年来形成了自上而下严格的仿军事管理体制机制，政府管理部门在办学中具有决定性作用，能够保证全局一盘棋，行动听指挥，排除条块分割，各自为政的障碍。因此，体育职业教育可采取“政府主导”的集团化模式，由国家体育总局出面指导，各地方政府体育局成立各省体育职业教育集团管委会，体育局搭台，高职院为主体，以各省市奥林匹克体育园区或大型体育场馆区域园区为依托，把系统内重点中职体校、省级体育示范俱乐部及体育协会、知名企业、体育研究机构穿起线，实施“管委会领导下的理事长负责制”，原各单位独立法人、人事、经费等不变，主要从业务上的互赢互利，“抱团取暖”，全面推进我国体育职业教育、体育产业的大发展。

体育职业教育集团实现两个一体化：即中、高职(或专、本科)衔接贯通一体化；地区奥林匹克园区(或大型体育场馆等体育产业园区)、高职院校园融合一体化，实现大联合。在集团化模式运行中突出集团成员主要互利的结合点：“2+3”招生、学徒制、高技能、五年一贯制招生、专本连读(专升本)，体育职业教育专业设置、学生实习实训人才服务、体育职业培训、体育职业鉴定、科研信息、体育竞赛、运动员文化教育及测试等，努力做好双赢点的合作，产生最大效益。

体育中、高职贯通是集团化办学中内在的主体结构，它需要外围组织的匹配和支撑。在政府的主导下，在行业优势的保障下，在体育教育职业集团这个大平台上，全国各省重点体校与高职院校的联办共建会更加有效，才能真正见到体育人才的持续长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