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警卫
桐乡市位于浙江省北部杭嘉湖平原,作为长江三角洲平原的一部分,境内地势低平、水系发达、气候四季分明,总体没有破坏性很强的自然灾害。桐乡的农业资源十分丰富,也适合各类植物的生长,成为各类染色植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宝库。在这样的地域优势中积累着丰富的染织文化。桐乡现在的蓝印花布和传统染织绣都是在这基础上兴起和发展的。
作为拥有众多古文明遗址的古老城镇,4000年前的良渚文化中心区的姚家山遗址、春秋战国时期古代村落文化堆积层的石门董家桥遗址、石门镇南宋东园遗址等出土的文物,都与渔猎农耕、实用装饰、手工纺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桐乡地下遗址分布概况”图来看,洲泉镇、屠甸镇、高桥镇和崇福镇是桐乡市地下古遗址的主要分布区域,占全市地下遗址总数的53%,也是迄今民间手工织染、染坊分布最为集中的地区,这与其历史久远的发展传承不无关系。濮院所产的濮绸和石门所产的东庄布,明代时已闻名遐迩,并形成了有规模的新兴纺织业大市镇。自宋代,农桑和丝织业不断发展,所产濮绸白净、细滑、柔韧耐洗,系绸中上品,为历代皇室官宦普遍采用,在国内享有盛誉,海外也闻名遐迩,繁荣绵延七百余年。到了明万历年间,濮绸之名更著远近。濮院丝绸业规模不断扩大,演进为“日出万绸”的丝织业专业市镇;及至清康熙、雍正、乾隆年间,丝绸产销进入鼎盛时期,形成了以濮院为核心的蚕桑丝织区域商品经济中心。
桐乡县除了出布最多,质量亦佳,在品种上各乡也独具特色,记载中有龙潭布、桐乡布、眉公布、徒门布、建庄布、乌镇布、筘布、石门布、黄草布、青镇布等。康熙《桐乡县志》卷二、嘉庆《桐乡县志》卷四中都有记载乌程县各处均多木棉布,《乌程县志》云:乌镇者佳,各处俱有。在康熙《乌青文献》卷三中记载石门布坊素称发达,至今尚有棉纱弄之巷名。尤以东庄布为最佳,通过金陵庄口销往江、浙、皖各地。有诗曰:“织成片段赛丁娘,人手戋戋不砑光,昨日金陵标信到,客帮都道要东庄。”描述了东庄布销往南京的受欢迎程度。
织造业的发达使得本地的染色业十分壮大,旧时有俗语:“天下无二行,除了药店是染坊。”说明染坊在传统文化生活中扮演着相当有分量的角色。中国人对色彩讲究,传统色彩往往超脱了色彩本身的物理性质,被各种观念和审美意识赋予了特定的文化内涵。《周礼·冬宫·考工记》载:“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玄与黄相次也。”这种色彩文化直接影响到桐乡人日常的衣食住行,本地的植物染色十分丰富,青、赤、黄、黑、紫等色的植物染料皆有。
旧时桐乡各镇的染坊众多,在炉头和河山都有染店浜的地名,就是因当地染店众多而得名。在石门,丰子恺的祖父经营的丰同裕染坊规模较大,做植物染色,靛蓝、茜草、苏木、栀子、五倍子、乌桕叶等染材不下30个品种,色彩十分丰富。在乌镇,其镇名也是与染色有关。乌,皂色,玄也。乌镇此地广植乌桕树。乌桕树的叶子在桐乡本地用以染玄色,也就是黑色,此番技艺土称“压皂”。在以前,桐乡农村的黑布皆由主妇在家使用“压皂”的工艺自己染色,染完铺在晒谷场,涂上田角挖来的青灰色水稻土,反复涂泥晒染直至皂色,工艺和广东的香云纱相似。
旧时流传最广的是靛蓝染色。白布染靛蓝,可使布身紧密耐用,洗晒不易褪色,花纹越洗越明。在化学合成染料大量输入之前,桐乡都是从板蓝根叶子中提取靛蓝(又称蓝靛、土靛)用来染布,所染的主要是毛蓝布与蓝印花布,因用石灰、黄豆粉防染形成图案,土称石灰拷花。无论用哪种方法印染蓝印花布,总是离不开植物靛蓝。桐乡蓝印花布的工艺性与地域文化十分突出,传统的图案“凤栖牡丹”“狮子滚绣球”“刘海戏金蟾”“鱼跃龙门”等带着一个个美好的吉祥寓意存至今时,在非遗保护者的共同努力下,2014年入选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桐乡的传统染织业,经历宋代的起始、明清的繁荣,至20世纪中叶渐弱,几经繁华沧桑和战火的熏燎而趋于没落,直至今日得到工艺的振兴,传统土布和绸织渐得以恢复,植物染色也流传发展,致力于传统工艺和现代生活相融合的团队也将桐乡老底子的手工艺展现在桐乡大众面前,使桐乡人对传统桐乡染织品有深入的了解、喜爱和广泛使用,让桐乡染织得以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