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李珈西

九黎城是一座群山环抱的旅游风景区，为纪念蚩尤神话而闻名。城里的人白天为景区工作接待游客，晚上住在居民街上。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几乎从来不出城去……

“亲嘴雪糕”

某大学组织春游，学生们来九黎城参观。导游小依带着大家参观九黎城景区广场上的蚩尤石像：“蚩尤的爱人阿珩为了拯救族人，选择牺牲自己，而蚩尤，为了他心爱的阿珩，甘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回阿珩的生命。 ”导游小依介绍完毕便把大家引到卖雪糕处：冰箱上贴着“亲嘴雪糕”四个大字，据说吃了这种神奇的雪糕就想亲嘴。卖雪糕的是一个长相酷似《千与千寻》汤婆婆的奶奶，大家都叫她雪糕奶奶。

游览的学生们纷纷去买雪糕，雪糕奶奶告诉大家“亲嘴雪糕”吃多少都不会生病。大家买了一根又一根，一边吃雪糕一边流口水，而雪糕奶奶则是一边流口水一边收钱，丝毫不担心大家会吃坏肚子。游客们越吃越多，同样贪婪的吃相酷似《千与千寻》中小千的爸爸妈妈。

小依看着大家，觉得雪糕并没有那么好吃。小依的好朋友景区清洁工小玲也来买雪糕，吃了一根又来一根，小依看着小玲越吃越投入的样子，生怕她吃坏肚子：“喂，别吃了，你今天早晨不是还肚子疼么？你忘了，前天电视新闻说一个女孩儿吃了十根雪糕，死了！”小玲投入地吃着，根本不理会小依的担心：“没关系，我吃到第九根，就保证不吃了。 ”

亲嘴雪糕果然发生了作用，小玲和男朋友景区肥胖的特型演员清水肆意地亲吻起来，同学们之间的情侣也纷纷亲吻起来，亲吻的样子比吃雪糕的样子还要贪婪。

景区演员阳光帅气的云彬也吃了一根雪糕，他好像难以自控了似的，找到小依，亲了一口。这一吻，让小依触电了……

中午，小依小玲等景区女工都回到女生宿舍休息，她们聊起景区的“亲嘴雪糕”。小玲感叹为什么雪糕奶奶的雪糕那么好吃？吃多少都不嫌多，吃多少都不会腻。小依说是不是放了什么特殊材料，吃了以后就想亲嘴？小玲却说她和清水不吃雪糕也想亲嘴的，并且告诉小依雪糕只是个借口：“云彬一定早就想亲你了。 ”小依脸红了，还沉浸在那个吻里。小玲说亲嘴会让两个人长得越来越像，因为所有生命都是由细菌组成的，而亲嘴就是细菌交换。小依表示小玲和清水亲嘴多了肯定会长得清水那么胖，小玲说那也没关系，她就是喜欢他。

雪糕奶奶的双胞胎姐姐汤面奶奶在景区的居民街开了一个汤面铺子。汤面奶奶和雪糕奶奶长得一样，但她们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她是一个善良的老婆婆，经常施舍给街边的乞丐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也会免费给在景区工作的孩子们做面吃。热腾腾的汤面冒出的香味飘到居民街上，小依、小玲、云彬、清水下班回来，汤面奶奶已经准备好四碗香喷喷的汤面。汤面奶奶摸摸自己的孙子清水的头：“宝宝，今天累不累呀？”清水已经成年，但在奶奶眼里永远是个孩子。胖乎乎的清水投入地吃着面应和奶奶：“不累，奶奶。 ”小玲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清水碗里。小依却在吃面的当口悄悄看了看云彬，云彬吃着面，并没有看小依。

小依的爷爷在居民街开刺绣铺子，为游客绣一些漂亮的刺绣品。缝纫机的声音合着巷子里热闹的声音，夏天的热浪游走在可爱的街道，邻居们亲切的脸各式各样。小依一直在绣一幅爱情图腾：两只插着翅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飞舞缠绕。

太阳公公又出来了。小依在给游客们讲蚩尤的爱情故事，小玲在和其他清洁女工打扫卫生，云彬和清水在为游客表演苗歌。亭廊边有一棵挂着许愿绳的千年古树。小依驻足看着云彬，嘴角是一抹藏不住的笑。

小玲在宿舍收拾另一张床铺，让中午不回居民街的小依有个休息的地方。小依帮小玲一起收拾。小玲是城外来的，小依常常问小玲，长时间不回家想家么？小玲总说家那么远，赚的钱都浪费在路上了。小依邀请小玲跟她一起回爷爷家住，小玲却说自己在宿舍挺好的，等清水娶了她，她就搬到他家住。

小依对小玲说，她要是清水，早就娶了小玲。小玲便笑着跟小依说，嫁给你我怎么生孩子？小依说有一种巨大的蜥蜴自己想生就能生出孩子来，小玲说我又不是蜥蜴，我得和清水生个胖宝宝。小依嘲笑她，你们俩的宝宝肯定胖……两个女孩嘻嘻哈哈打闹起来，窗外有一只BF飞过，翅膀打在玻璃上。

小依从宿舍出来和云彬清水擦肩而过。清水叫住小依：“你干嘛去？ ”小依：“我刚从小玲那里出来。 ”清水：“我正要去找她。 ”清水手里捧着一束花，是游客送的，他说要去送给小玲。云彬手里也捧着一束游客送的花，小依不自觉地看向云彬手里的花，云彬看看小依，把花塞到小依手里：“送你啦。 ”

月亮挂在窗头。小依抱着那束花躺在床上，她的卧室都是刺绣，颜色鲜艳又暧昧。爷爷走进小依的房间来笑她：“你在想什么呢？谁送你的花呀？ ”爷爷见小依不说话，“上次你生日的时候，不是也收到过玫瑰么，喜欢你的游客送给你的？哈哈哈……”小依笑着对爷爷说：“那次才一朵诶，一朵花根本不算是花。 ”爷爷看着小依的样子，胸有成竹起来：“看来你恋爱了哟！”小依脸红扑扑的：“爷爷，这是云彬送给我的，他亲我了……”爷爷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儿，他假装很着急的样子：“真的么？你们发展得这么快？ ”小依的表情却多了些许不自信：“可是，爷爷，他是吃了亲嘴雪糕才亲我的……”爷爷对小依说：“巷子口在卖BF汤，人们相信吃了它就会有福；你把愿望挂在亭廊边的那棵许愿树上，等到愿望实现的时候呢，你就会觉得一定是许愿树在起作用；也许，亲嘴雪糕只是普通的雪糕呢？ ”爷爷的笑容被裹在台灯的光晕里，给了小依很大的勇气和希望。

翌日早上，小依大包小包搬着东西往宿舍走，清水云彬快步走着，赶上小依，云彬接过小依手里的箱子：“挺沉啊。 ”小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回家拿了些东西，给小玲送过去。”清水伸手拿起另一个包，小依忙说：“有你们两个在真好。 ”云彬露出往日一样的笑容：“下次需要帮忙的时候跟我和清水说，不用客气。”小依无所适从地往天空望，忽然发现云彬的笑像天上的云朵。云彬扭头去找前面笨手笨脚的清水，小依呆呆地看着云彬。

景区出动全员女工，把各式各样圆滚滚的木雕人偶运到吠夷门以供游客参观。有哭偶、笑偶、老人偶、婴儿偶……应有尽有。

中午只剩小依和小玲在擦人偶，云彬来找她们：“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吃汤面，去晚了可能就没位置了。”小依尽力掩藏着自己的兴奋，终于有机会和云彬相处了：“好啊！ ”小玲看出了小依的心思：“你们先去吧，我还得去收拾其他东西。 ”小依不想太明显：“东西回来再收拾吧。”没想到云彬也应了句：“一起去啊小玲，回来再收拾。”小依有点失望，小玲说：“我先把东西放好就去找你们。”小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呆呆地看着小玲，云彬也有点尴尬。小玲嬉笑着：“好了好了，快去吧！我还要等清水，你们看不出来吗？ ”

小依和云彬又路过“亲嘴雪糕”，雪糕奶奶又在那里大声叫卖。小依的表情蓦地有些不自然了，她鼓足勇气说了句：“要不要吃根雪糕？”云彬：“算了吧，雪糕奶奶问咱们都要钱，咱们还是去汤面奶奶那里吃面吧。”小依看看云彬，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亲吻的事了。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恐怕就是一个假装不知道，另一个打死也不说。

一个游客小孩飞快地跑过，云彬扶住小依的双肩：“小心！ ”云彬故意往前推了她一下又扶住她，开了个玩笑，小依开心地笑了。

小依和云彬来到汤面铺子，小玲和清水已经在了。云彬给了汤面奶奶一包草药：“奶奶，我妈妈说最近寒气重，这个草药可以提高免疫力，让你煮在汤里。”云彬的妈妈在居民街开草药铺子，汤面奶奶说：“让我们用你妈妈的草药杀死细菌！ ”清水傻乎乎地说：“草药能杀死细菌嘛？ ”小依赶紧化解尴尬：“吃面，吃面！ ”

新的一天开始了，小依带着新一天的游客讲解蚩尤的爱情传说。他们照旧路过“亲嘴雪糕”，一位大肚子的油腻腻的胖男士一次买了两根，叠在一起吃。他一边看着小依笑，一边笑着吃雪糕，让小依觉得有点恶心。小依照惯例讲：“这是我们这里著名的亲嘴雪糕，吃了会想亲嘴哟！”小依刻板地说完就赶紧跑到一边，胖游客还在看着她。小依带着游客们路过卖花处，胖游客给小依买了一束花，小依勉强收下了。

中午回到女生宿舍，小依把花扔在一边，抱着枕头睡了。墙上的圆形钟表是12 点15分。天上飘过一朵像云彬一样的云。

小依睡醒时小玲正好回来，她睡眼迷蒙地问小玲：“几点了？ ”小玲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十二点多了啊。 ”小依看看墙上的圆形钟表，12点15分：“咦？我好像就是十二点多睡着的啊。”小玲问：“怎么了？”小依有点头疼：“哦，没什么。 ”她看看镜子，“小依，你教我化妆吧，早就答应人家了！ ”小依说：“现在么？ ”小玲：“嗯。”小依揉揉眼睛：“好吧。”小依头莫名地发昏，可能是没有睡好，或是睡得太沉了，只听到钟表的秒针声，每一声都像敲在神经里……

小依给小玲化好妆，小玲兴奋地走到镜子前欣赏起自己的妆来，小依看看墙上的钟，还是12点15分：“小玲，是不是表坏了？”小玲一边涂口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早就坏了啊。”说着，小玲的声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低沉，她一层一层不厌其烦地涂着口红，小依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嘴唇越来越红，像吃了什么动物似的。小玲收拾好自己，和小依说：“我先去吠夷门了。 ”小依一个人留在宿舍，她似乎又睡着了，窗外一只BF飞过。

小依醒来之后，照了照镜子，发现眼睛肿得厉害，眼角周围还结了痂，好恶心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她踏出宿舍门的一瞬间，“呼嗒”一声，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小依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小依睁开眼睛，白天变成了晚上！她跑下楼去，楼梯好像变得比从前长，她跑得满头大汗，只觉得楼梯在轻旋起伏。

小依跑到景区广场上，广场也起伏起来，各种石像、木雕甚至蚩尤像全活了，在广场上说话，奔跑！小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跑去找小玲。

跑到吠夷门楼梯上，各种人偶也活了，都笑着闹着从台阶上蹦下来，小依跑上最高层，向下望：坐落于群山之上的景区，下面竟不是山，而是海洋！整个景区就像一座游轮漂泊在海洋上！

小依又跑回广场上。好多她见过的游客都穿上景区演员的服装，小依觉得她就像回到了蚩尤时代的原始人类似的，大家都不理会她，好像看不到她。突然来了一队士兵，穿着她没见过的军装，有的拿着枪，有的像保安一样拿着对讲机。小依游走在他们之间，却像空气一样不被发现。

小依走到一个石洞门前，停住脚步，听到里面传来训斥的声音，偃然一副上级教训下级的感觉。但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小依听不懂，也听不清楚……突然一个黄发白肤蓝眼睛的大个子夺门而出，着实吓了小依一跳。他身着军装，一脸丧气地摘下军帽，气冲冲地走了，他看上去好像是小依招待过的哪个外国游客。他看不到小依的存在，小依却能看到他。

小依走到另一个石洞前，她透过门缝向里面看，看到十几个穿着远古服装的人围着一个会议桌商议什么，看上去他们似乎是远古时代的一个部落，坐在中间的那个应该是首领。小依瞧他那油腻腻的头发和布满污渍的脸，好像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洗过，这个人也有点眼熟……突然一个包裹从走道滚到小依脚下，小依拾起它，向四周看看，找不到它的来源。

小依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耳麦，她下意识地戴上它，再次向门内望去，她竟然听到并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原来他们真是一国人，中间那个是国王，因为这个国家只有男人，他们要想办法在别的国家或别的时代里为国王找一个王后。不知道为什么，小依感到莫名地恐惧。她低头喘了口气，把耳麦挂丢掉，准备离开。她一回头，刚才在里面的那个国王竟然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次小依看清楚了他的脸，他不就是那个胖游客么？胖游客一边吃着“亲嘴雪糕”，一边看着她。

小依立马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径直向前走去。她分明听得到了自己惊慌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声。在不远的前方，她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小玲，清水，汤面奶奶，雪糕奶奶，还有她喜欢的云彬，小玲的样子像个导游，而其他几个人就像游客。

九黎城景区变了个样子，游客像主人，主人反到像游客。小依想快步上前追上小玲他们，可脚步又不由地慢下来：她的前方出现一面镜子，迫使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作呕的结痂眼睛，她怎么能让云彬看到她这个样子呢？就在这进退两难之时，她看到前面一个洞前一名守卫士兵的背影，走投无路的她上前向士兵求助。士兵回头，好亲切的一张脸啊，这不是云彬么？

可是小依往另一边看，云彬分明和小玲他们在那边！小依一股脑地向这个士兵倾诉了那个部落国王，也就是胖游客追赶她的事，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士兵从容不迫地冲她笑笑，好像听明白了她的话。好熟悉的笑容啊，但他看上去又不像云彬了，他好像并不认识她。

士兵把手搭在小依的双肩上说：“跟我来。”这个动作让小依既想起了云彬，又确定他不是云彬。士兵带着小依穿越平时通往居民街的壁画洞，洞那边竟然是另一片天地！

他们平时生活的街市没有人，挂了很多漂亮的彩灯。“亲嘴雪糕”、汤面、BF汤，全都免费吃，而且看上去比平时好吃的样子。小依回头看那个士兵，他盛了一碗清汤面给小依。士兵有条不紊地和小依开起玩笑：“做王后，那不也挺好，干嘛要逃跑啊？ ”小依接过汤碗，想到那个胖游客，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那还不如跟你谈恋爱呢！ ”小依把平时不敢和云彬说的话都和士兵说了。士兵捏捏她的脸蛋：“那就和我谈恋爱吧！”小依笑了，心想他要真的是云彬该多好啊……小依越吃越饿，她吃了汤面又去吃雪糕，吃了雪糕又要吃BF汤。士兵一把拦住：“不要吃，这个不能吃。 ”

接着士兵在小依额上轻轻一吻，此时小依用余光注意到自己的衣角，她平时穿的衣服自下而上变成了电视上走秀的演员穿的服装，头发自然飘逸、垂直亮丽，银灰色的眼影闪着若隐若现的光。那个吻像是一道开关，士兵对小依的喜爱让她蜕变成最美的模样。眼前的整个环境都被笼罩在蜕变的光辉里。

可光辉散去，士兵不见了，食物也不见了。小依如梦初醒地又站在景区广场上。广场上的人好像都能看到她了，大家纷纷向她打招呼。前方她又看到了小玲、清水、汤面奶奶、雪糕奶奶，还有她喜欢的云彬。小依加快脚步，想让云彬看到漂亮的自己。他们向右转进前面一个石洞，小依小跑过去，石洞却不见了，变成一面石墙。

广场开始大幅度地晃动起来，像是即将遭遇灾难，突然飞来好大一群BF，成百上千只。守卫的士兵一片躁动，举起枪，拿起对讲机，说着他们各自的小依听不懂的语言。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小玲：“小依，快从壁画洞出来，景区已经被BF占领，只有壁画洞能把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小依看到成群的BF把广场上的人们一个个掠走，从地面飞离，然后把人们装进一只巨大的铁笼子里。小依立刻向壁画洞飞奔，可她奔跑在自己如此熟悉的景区，却怎么也找不到壁画洞了。

小依又找到那个士兵，她下意识地相信只有他能帮自己。士兵什么也没问，就好像知道小依在找出口：“跟我来，快！”小依拉着士兵的手，心里涌出一种让自己不可思议的想法：她想留下来，和他在一起，看看接下来的这个有点荒唐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于是小依故意放慢脚步：“我，想留下来。 ”士兵向他们身后指去：“这儿很危险，你先回家去，你看！”小依看到广场上的人几乎全被BF关在笼子里了，整个景区都被BF占领！

士兵带小依走到一个石洞口，爬着石梯上了三层，三层有一个方形小窗口，大小只能一个人爬出去。小依透过窗口望去，是一架行使着火车的轨道。士兵双手扶着小依的双肩，已经不再让她想到云彬了：“这是可以把你送回去的最后一列班车了，错过它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小依定定地望着士兵，他又露出那个熟悉的笑：“回不去，你就真要跟我谈恋爱了哟！”莫名地，小依眼眶湿了，一股强烈的不舍在她心里涌动。士兵抓着小依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火车鸣笛了，一只BF飞上来！士兵推开小依，小依却强吻着他不放，企图用这个吻错过回家的火车。士兵用力把小依推出那个小窗口，迅速拉上玻璃窗。小依吃力而被动地向外爬，觉得回家已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了……小依故意拖延着时间，她回头看窗内的士兵，几只BF在他后方拖拽，士兵一边与BF斗争，一边笑着挥手示意她快走，玻璃窗凝出的水汽模糊了他熟悉的笑……

小依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闹铃。小玲问她：“你睡得真香，我都不好意思叫醒你，吃午饭了么？ ”小依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似的：“小玲……”她看看墙上的表是14点15分，“小玲，墙上的表又坏了么？ ”小玲看看自己的手表，又看看墙上的表：“没有啊。”小依向窗口走去，窗外天空上挂着几朵云。

小依跟着小玲来到景区中心广场，小玲一直在和小依说话，小依没有理会她：“你知道嘛小依，我妈今天打电话来催婚，说我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让我回村子里找一个相亲，可我不要回村子里。你想想，我好不容易进了景区，找到工作，和清水谈恋爱了，清水胖是胖了点，但是对我很好，又是演员，我怎么可能回到村里去？你说这可怎么办，我要不要和清水说？不说吧，我怕我妈真的要叫我回去，说了吧，我又觉得我还没有等到清水向我求婚，这样就少了很多惊喜……”小玲一路走一路说，小依却看着广场上在她梦里复活的雕塑，现在又变回一动不动的模样。

景区长廊上清水和云彬正在准备表演，小依和小玲路过，小依看着云彬，云彬没有理会她。

双胞胎的汤面奶奶和雪糕奶奶一起出现在汤面铺子门口，汤面奶奶照例盛一碗面给门口的乞丐吃。雪糕奶奶不满：“整天白送面，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哪天铺子都让你赔了！”汤面奶奶却说：“一碗面怎么能赔掉铺子？ ”雪糕奶奶说：“一碗一碗加一碗，迟早要赔掉，你平时跟那几个小孩收钱吗？ ”汤面奶奶说：“小玲是清水的女朋友，其他两个小孩也是他们的好朋友。 ”雪糕奶奶警惕起来：“女朋友？别傻了你，那可是个景区外来的穷丫头！”说着，清水、小玲、小依、云彬四个人回来吃饭了。雪糕奶奶瞟了他们一眼，汤面奶奶去给他们盛面。雪糕奶奶还在对做面的汤面奶奶耳语：“姐姐，你这样做生意可不行，天天伺候这几个白吃白喝的孩子。 ”汤面奶奶笑了笑：“孩子们一天工作也很辛苦，吃完热乎乎的清汤面而已。”雪糕奶奶指着对面的BF汤铺子：“你也知道你卖的是清汤面啊？你看看对面铺子卖什么！人家卖的是BF汤，喝了会有‘福’，人们才去喝，就像我的亲嘴雪糕，帮人们找了个亲嘴的理由。”只见对面铺子门口挂着几只铁笼子，里面关了几只插翅难逃的BF。喝BF汤的游客吃相恶心而贪婪，广场上的胖游客也在里面。

天上挂着一轮月亮，一只BF从月亮前飞过，乌云遮住月亮。

早上，小依和很多女工在搬运人偶，云彬表演完走过来：“我帮你们吧？ ”小依看着云彬微笑，一口答应了：“好啊！”似乎经历过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小依见到云彬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小依和云彬依次把“微笑偶”和“生气偶”分好，放在两个区域。小依见云彬满头大汗，伸手用袖角给云彬擦汗，云彬笑了，这个表情让小依想起梦里的士兵。忽然，小玲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不好了，小依，那个胖游客，他花了好多的钱，说就要你来讲解！ ”小依看着小玲，云彬看着小依。

胖游客正在跟景区的工作人员大发雷霆：“我在你们这里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让导游小依给我讲讲，这个要求达不到吗？你们不是写着加价可以指定导游吗？ ”工作人员紧张地解释：“是是是，我们的安排有问题，已经找人去叫她了，您稍等一会儿……”胖游客指着“亲嘴雪糕”的摊位：“我一天能在这里买20根雪糕！花这么多钱不配让小依讲讲吗？”雪糕奶奶笑脸相迎：“配，配，您让谁讲就应该谁讲！ ”这时小依和小玲跑了过来，雪糕奶奶看到她们，忙替胖游客指指：“看，她来了！干嘛呢小依，磨磨蹭蹭的？”于是小依带着胖游客进了景区，胖游客又色迷迷地盯着小依。

雪糕奶奶没好气地看着小玲：“离我们家清水远一点，我姐姐才不会让她家宝宝娶你呢！ ”小玲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小依为胖游客一个人讲解壁画洞内的璧画，胖游客吃着一根“亲嘴雪糕”看着她，每一秒都是煎熬啊！小依回头看看洞口的天光，真希望穿越过去是另一个世界……小依看着洞口的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洞外走来，云彬出现了！云彬热情地走向小依，故意当着胖游客的面和小依说：“小依，几点钟下班？我们去吃面，汤面奶奶等着我们呢。”说着把手搭在小依肩膀上，胖游客看着他们，像失恋了一样，手里的“亲嘴雪糕”滴滴答答流着汤。

小玲找到表演结束的清水，她试探清水说：“清水，那个胖游客又来找小依了……”清水没接话，摆弄着他的唢呐，小玲继续道，“你知道么？但是小依喜欢云彬……”清水：“不知道。”小玲想到了自己和清水的事，突然情绪非常激动：“对啊！他不说，怎么能知道？ ”清水感到莫名其妙：“你凶什么？我奶奶都没有对我这么凶过……”小玲想起刚才雪糕奶奶的话更加激动了：“你只知道你奶奶你奶奶，什么都是你奶奶说了算，你自己就不能做主么？”清水也生气了：“你干嘛说我奶奶？神经病啊！”小玲歇斯底里：“我没有说你奶奶，我是在说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娶我？你奶奶不让娶，你就不娶了是吧？ ”清水没好气地说：“我从小都听我奶奶的话，不会变！”小玲气冲冲地跑了。

小玲跑到“亲嘴雪糕”摊位前，胖游客正在一个人自暴自弃地吃雪糕，吃了一根又一根。雪糕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多吃点多吃点，吃多少都不会腻，吃多少都不会凉！”小玲拿出自己的钱袋买了好多根雪糕，好像要证明给雪糕奶奶她不穷一样。她拼命地吃，一边吃一边发出扑哧扑哧的喘气声，在和自己赌气似的。胖游客和小玲对视着吃，越吃越疯狂，突然两人丢掉雪糕，疯狂地亲起嘴来。

云彬和小依开心地来到许愿树下，一道光打在他们脸上。小依的脸红扑扑的：“云彬，你亲过我，你记得么？”云彬：“哈，我知道，其实我早就想亲你了，和亲嘴雪糕没有关系。 ”小依：“不是在亲嘴雪糕那里。”云彬：“那是在哪里？”小依：“在我梦里……”

BF汤

小依和云彬在许愿树挂了许愿福，同时挂许愿福的两个人不能互相看。

小依写的是：希望我们在一起。

云彬写的是：希望小依一切都好。

他们拥抱着，小依对云彬说：“你身上有一股中药味儿。 ”云彬笑了笑：“我的中药味儿专门治你们这些人类细菌。”一道流星划过，一只BF飞了过去。小依看到了：“云彬，为什么他们会相信吃了BF就有福？ ”云彬：“可能和我们吃亲嘴雪糕或者挂许愿福一样吧？但吃BF是不对的，我们可不要那样做！ ”

深夜，云彬和小依趁BF汤铺子打烊，打开关BF的笼子，放了里面的BF。

小依的那幅刺绣快完工了，原来她绣的正是两只翩翩起舞的BF。爷爷收拾行李准备外出采购：“想要城外的什么好东西呀？爷爷给你买回来。”小依心不在焉：“爷爷，云彬真的亲我了，不是因为吃了亲嘴雪糕！”爷爷慈祥地摸摸小依的脸：“你看，我早就说云彬喜欢你了。”小依：“爷爷怎么知道？平时云彬都不怎么理我，吃面都不抬头看我。 ”爷爷笑了：“有一种男孩子呢，越喜欢你，就越会躲着你，他不是不想看你，是不敢看你。”小依也笑了：“那爷爷以前也是这样的男孩子么？ ”爷爷调皮的样子：“爷爷现在也是这样的男孩子！哈哈哈……”小依也捂着嘴笑了：“那爷爷这次出城会不会找个女朋友回来啊？”爷爷：“等爷爷这次去外地回来，给你们带金丝线，绣一幅龙凤图给你和云彬。”

这天，云彬和小依在汤面奶奶的铺子吃面，他们互相吃对方碗里的面，还喝对方碗里的汤。清水气冲冲地跑进来，没好气地坐在一边：“有人看见小玲和游客亲嘴了！ ”

晚上，小玲不停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月光照在女生宿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屋子里游动似的，像极了BF的样子。

早上小依来叫小玲，发现小玲还在床上：“小玲，快起床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小依走到小玲身边发现她面色苍白，嘴巴干瘪：“你怎么了？”小玲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小依，我好像发烧了……”小依跑到小玲床边摸摸她的头：“真的挺烫的，怎么搞的啊？”小玲：“不知道，可能是雪糕吃多了。”说着小玲起身穿衣服。小依看小玲蓬头垢面，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说：“要不，我帮你去跟领班请个假吧？ ”小玲：“不要了。小依，请假会扣工资的，我也没什么事，能起来。 ”

景区的导游们继续带着外来的游客讲述蚩尤的传说，雪糕奶奶还在卖“亲嘴雪糕”，清洁工们照旧打扫卫生，演员们照旧表演苗歌。居民街的BF汤铺子仍旧火热，人们在门口的座位上肆无忌惮地吃着BF汤，笼子里的几只BF被老板抓出来放进锅里煮。

太阳渐渐落山，月亮升起来。云彬和妈妈正在熬制中草药，小依跑来：“云彬，小玲好像病得严重，你能让你妈妈去给她看看么？ ”

小依、云彬、云彬妈妈一起来看玲。云彬妈妈来到小玲床前，掀开蚊帐给她看病，小依的大眼睛透过蚊帐，显得非常紧张。云彬站在小依旁边默默地陪着：“不要害怕，任何病都会治好的。 ”

云彬妈妈对两个孩子说：“小玲的症状，应该是感染了现在城外正在流行的一种肺炎，她这段时间出城来吗？”小依：“她为了省钱，就一直在城里，没有出城回过家。”云彬妈妈：“那她有没有和城外的人接触过？现在城外闹得非常严重。”云彬：“每天游客那么多，我们当然要和游客接触的。 ”小依好像想到了什么。

小依和云彬在许愿树为小玲挂了许愿福。他们又亲吻起来。小依睁开眼睛，看着云彬很投入地亲她。云彬感觉到小依睁开了眼睛，他停下来：“你怎么了？”小依：“你知道么？他们都说，小玲和那个胖游客亲嘴了，我在想……”云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亲嘴传染的病？ ”

这天晚上，小依在家刺绣，接到爷爷的电话：“小依，有没有想爷爷呀？”小依：“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想死爷爷了!”爷爷在电话那边说：“现在城外有传染病，景区怎么样，有没有传到里面去啊？ ”小依告诉爷爷：“小玲生病了，可能就是城外的传染病。 ”爷爷担心地说：“那你自己要小心，等爷爷回去。少吃不干净的东西，千万不要去吃BF汤。”小依：“BF汤？”爷爷：“对，城外的人说，有几种野生动物会传染病菌，BF就是其中一种。 ”小依突然想到游客们吃BF的恶心画面，接着看了看她绣的两只双宿双飞的BF，又想到在她梦里大家都被BF关在了笼子里……小依的大眼睛透着难以言说的神情。

景区的游客越来越少，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雪糕奶奶还在拼命叫卖，但是没有人再去买“亲嘴雪糕”……

景区管理人员出动，全面排查咳嗽的人。打头的管理人员拿着体温仪器准备检查人们的体温，跟着的几名管理人员拿着一个装满消毒水的大桶和两只消毒枪，还有木板和锤子。

管理人员来到女生宿舍检查女工们的体温。他们发现了小玲，把其他女工赶出宿舍，让小玲留在里面隔离。管理人员用消毒枪喷洒女生宿舍，喷完之后拿木板把女生宿舍的门钉住，然后开了一扇小窗。管理人员对小玲说：“以后从这里给你送饭吃，先不要出去了，以免传染别人。”小玲很害怕，管理人员对其他女工说：“这个肺炎传染性很强，城外已经有人死了！你们要远离感染者，全部回居民街自己家去！ ”

接着管理人员来到居民街，检查体温，封了几家铺子。 BF汤老板看到管理者来了，把BF全放了，自己关掉了铺子。

晚上，小依坐在绣台旁，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时电话响了，电话那边是城外医院，告知她爷爷也感染了肺炎，被隔离了。

小依哭着往云彬家跑去。云彬妈妈告诉她：“如果送去隔离，那就是确诊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还在研究疫苗。”云彬盛了一碗药汤给小依：“你先把这个喝了吧，提高免疫力。 ”小依无助地抱着云彬，哭得更加伤心了。

云彬一个人来到许愿树前，为小依的爷爷挂了平安福：爷爷平安!

管理人员再次出动排查被感染的人。

云彬和云彬妈妈奔走于居民街的各家各户，为大家送药汤。

小玲气息奄奄，被搀扶出宿舍，送上救护车拉走了。

晚上，许愿树旁，小依又抱着云彬大哭起来，云彬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对她说：“小依，任何病都会治好的。 ”

小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她睡过的床上，其中有一张小依送给小玲的刺绣，上面绣着胖胖的清水的笑脸。

景区渐渐不再有游客，管理人员准备关了景区的大门，小依扑上去阻止：“不要不要，我爷爷还没有回来呀！ ”她情急之下向管理人员举报，“我知道是哪里来的肺炎！ ”

几个管理人员跟着小依来到BF汤铺子，敲开铺子的门。 BF汤老板一脸病态，嘴巴干裂，满脸白斑，咳嗽不止地出来。小依：“就是这里！胖游客吃了BF汤，亲了小玲，小玲才得病的！ ”BF汤老板狡辩道：“胡说八道！小玲本来就是外来的，谁知道她哪里来得病！你天天和她在一起，应该封了你家的刺绣铺子才对!”BF汤老板气急败坏，“你爷爷整天出城采购，我看肺炎是你爷爷带来的也说不定！ ”小依扑上去和BF汤老板撕扯起来：“不许你说我爷爷！你把BF都关在笼子里……”

小依又坐在家里空空的绣台旁，头发凌乱，精神恍惚，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突然电话响了，她飞奔到电话旁边，是爷爷！爷爷：“小依，爷爷只是疑似感染，经过检查爷爷很安全，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你还好吧？”小依开心地大哭起来：“爷爷，你快回来吧！ ”

小依大半夜开心地跑到云彬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云彬，我爷爷要回来了！”云彬冲小依笑笑：“我就说，任何病都会治好的。”云彬说着咳嗽起来，小依看着他。

小依早晨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爷爷慈祥的笑容：“小依。”爷爷的样子有点憔悴，小依紧紧揽着爷爷的脖子，再也不愿放开了。

小依和云彬把给小依爷爷挂的“福”拿下来，表示愿望已经实现了，他们每次来到许愿树下都会亲吻，可这次云彬感到小依并不愿意亲他了。

夜晚，云彬和小依来到放人偶的吠夷门。他们又看到了那些哭偶和笑偶，小依：“云彬，为什么人不可以永远笑，永远不哭呢？ ”云彬：“你看，我就永远都笑，不哭，你要向我学习！ ”

云彬送小依回到家门口，灯亮着，爷爷可能又在绣衣服。云彬看着小依，他知道小依已经不愿意和他亲吻了。小依躲着云彬的眼神：“我回家找爷爷了。 ”

“蚩尤战败之后，他的儿子傍尤带着蚩尤余下的子嗣和族人南下在一片密林之中留了下来，他们开始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 ”

汤面奶奶拿出一个小金猪，里面装好多钱。奶奶把钱给了清水：“宝宝，不要怪小玲，你没有看到，也没有问过她。 ”清水哭了，抹着眼泪，像个孩子。奶奶对清水说：“宝宝，人们总是认为病菌是城外传来的，其实所有的病都来自于人内心的恐惧，奶奶希望你出城去，过了阿依河，重新生活！ ”清水眼泪汪汪地看着奶奶。

云彬在被子里咳嗽，云彬妈妈为他熬药。小依和爷爷在收拾行李，那幅未完工的爱情图腾还挂在墙上：一只BF的翅膀绣好了，另一只却没有翅膀。

小依、小依爷爷、清水三个人准备出城。汤面奶奶看着清水，尽力掩饰自己的咳嗽。云彬跑出来看小依，小依定定地望着远处的云彬。

此去经年

生命是场旅行，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人总要找个伴儿，多年过去，清水成了小依的另一半。为了记住那些年发生的事，爷爷给她改名叫依然。其实改不改，她都不会忘记……

一场新型肺炎再次侵袭了人们。地铁上人人戴着口罩，依然坐在地铁上翻看绣花书，清水靠在她肩膀上睡觉。依然在城市中开了自己的刺绣店，以前脚踏的缝纫机都换成了机器的，而清水在一所城市的中学教学生们声乐表演。

清水和依然一起下了地铁，马路上的人也都戴着口罩。清水双手扶了一把依然的双肩：“小心。 ”这个动作又让依然想起云彬，依然看看天上一朵云飘过。

依然和清水回到家，脱去口罩，他们显然变成了大人模样。依然倒水喝，清水去煮面。电视机里播放着关于新型肺炎的新闻。清水一边煮面一边往面里放些草药：“最近新型肺炎闹得厉害，咱们得往面里放点草药。”依然也过去帮忙。电视机里播放一位治愈患者的采访，年过花甲的男患者面对镜头表现得很激动：“我最高烧的时候达到39度4，有的时候39度，后来慢慢降下来，37度6……多亏云医生，他一直跟我说没什么，什么病都能治好，我内心里是充满希望的，人心情好了免疫力也高！ ”

依然和清水一起吃面时，她会像从前小玲对清水一样，把鸡蛋夹给清水。

清水、依然、依然爷爷一起给汤面奶奶和雪糕奶奶去上坟，爷爷已经年迈了。依然：“爷爷你老是腿疼，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爷爷：“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没关系。”清水低头扑哧扑哧地走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爷爷：“清水，你要减减肥，我听依然说你的血压也有点高啊。 ”清水：“我没事的。 ”爷爷：“要注意，你不是小孩子了。”依然：“那爷爷更应该注意呢，我明天不用去店里，先去给你们挂号吧。”爷爷急了：“最近不要去医院，新型肺炎闹得很凶，小心传染！ ”

依然在医院给清水和爷爷挂了号，她从挂号处转身正要离开时，看到一个医生的背影，医生正在和一个病人说话：“回家也要按时吃药，每天量体温，适当锻炼身体，再一个心态也很重要，任何病都会治好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那句话！

依然走上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一直听着医生和病人说话。她非常确定那就是云彬，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去……云彬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云彬认出了她：“小依。 ”

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云彬上前抱了抱她，拥抱有记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能闻到云彬身上的中药味儿。

景区的许愿树发新芽了，云彬和小依当初的许愿福还在树上挂着。

小依写的是：希望我们在一起。

云彬写的是：希望小依一切都好。

（此小说将改编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