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格布森的翻译理论来看信息对等—以落语《竹水仙》日译中为例

2020-11-18 02:28时毓聪
海外文摘·艺术 2020年10期
关键词:敬语日语译文

时毓聪

(天津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天津 300202)

0 引言

雅格布森从符号学角度看翻译的分类。从符号学观点出发,他认为词是语言的一个符号,其意义是人们赋予它的。他把翻译理解为“两种不同语符中的两个对等信息”重新编码的过程,认为翻译不应局限在经验层面,关注语言与翻译之间的关系,强调翻译的普遍性与重要性[1]。

雅格布森将翻译分为三大类:语内翻译,语际翻译和符际翻译。“语内翻译”就是指用同一种语言的一些语言符号来对另一些语言符号进行解释,直白讲就是“换一种说法”。“语际翻译”指的是用一种语言符号对另一种语言符号进行解释,也就是两种语言间的相互翻译。“符际翻译”指的是通过非语言符号系统的其他符号来解释语言的符号。

将日语的《竹の水仙》翻译成中文,是指两种语言间的翻译,也就是雅格布森所说的“语际翻译”。

1“语际翻译”中的信息对等

雅格布逊认为,“语际翻译”中,符号与符号之间一般也不存在完全的对等。人们通常不是用一种语言中的语符去替代另一种语言中单个的语符,而是去替代“更大的单位”,两种语言的语言符号之间一般不存在完全的对等关系,只有信息才能用来充分解释外来的符号和信息。对等关系在于符号所承载的信息之间的对等[2]。

例:

刑部:「聞いてないのか、お前は。殿様が大層気に入った。値はいかほどだ」

刑部:“你没听见吗?我们家老爷很喜欢那个竹水仙。它值多少钱?”

大黒屋:「アタイですか。うちはアタイはない。夜中に蕎麦屋が引っ張って来るのが屋台」

大黑屋:“值多少钱啊。不值钱,就是半夜从卖荞麦面的那儿拉来的货摊子。”

刑部:「何を申しておる。日本人か、お前は?値段はいくらだと聞いておる」

刑部:“你说什么呢?你是日本人吗?我问你这个东西卖多少钱?”

大黒屋:「値段ですか。値段なら値段とそう言ってくださいよ。値だ値だって言うから分かんない……。ううん?」

大黑屋:“你说卖多少钱啊,您直接问卖多少钱不就好了,要说值多少钱我还真不清楚。”

刑部:「いかがいたした?」

刑部:“那卖多少钱呢?”

日语中的“値”既有“价格”的意思,也有“价值”的意思。这段对话就是由于刑部和大黑屋两人对于“値”的理解产生歧义而展开的。中文里却没有一个词能产生同样的效果,所以只能换一种表达方式。译文中翻译成了“值多少钱”,把日语中名词性的“値”转化为中文里动词性的“值”。中文里的“值多少钱”既可以表示询问价值,也可以表示询问价格,这样一来用中文也表达出了对话中产生歧义的效果。日语对话中将“値”解释为“値段”,译文中将“值多少钱”解释为了“卖多少钱”,原文中的名词对应转化为译文中的动词对应,虽然词性以及表达方式都发生了变化,但是源语受众和译语受众感受到的信息是相同的,这也就是雅格布森所说的“语际翻译”中的信息对等[3]。

2 翻译中的语法问题

翻译中的语法问题是翻译中最复杂的问题之一。雅格布逊指出,如果译语中没有原语的语法范畴,那么翻译时想要忠实原文是非常困难的,通常要借词汇手段[4]。

例:

番頭:「ちょっとお伺いをいたしますが、左甚五郎先生のお宅はこちらでございましょうか」

管家:“我想请问一下,左甚五郎先生的家是在此地吗?”

左:「うん。甚五郎の家はここだよ」

左:“嗯,就是这。”

番頭:「恐れ入りますが、お目にかかりたいのでございますが……」

管家:“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可以拜见一下左甚五郎先生吗?”

这段对话将日语中的敬语翻译成了中文。日语中有完善的敬语体系,但是中文中却没有类似的语法形式。用中文的语法形式去翻译日语的敬语是非常困难的,这时只能借助其他的表达形式。将日语中的“お伺いをいたします”翻译成“请问一下”,将“左甚五郎先生のお宅はこちらでございましょうか”翻译成“左甚五郎先生的家是在此地吗”,通过中文里的“请、此”这样动词或代词来表达管家对甚五郎的尊敬。“お目にかかりたいのでございますが”中的“お目にかかる”是“会う”的尊敬语,这里将源语的委婉陈述句翻译成中文礼貌的疑问句,用表达尊敬的“拜见”这一动词以及询问的语气来体现日语敬语表达的语感。虽然中文里没有与日语相对应的敬语体系,却可以通过词汇以及说话的语气让译文读者也感受到其中尊敬的语感。

“可译性与不可译性问题的本质不在于可否在译文中传达原语的符号意义,而在于能否借助原始意义(及结构)的更改来补偿原语符号和译语符号之间的差异及没有直接表现在语言符号意义中的超语言经验之间的差异”。

雅格布森认为,“所有的认知经验及其分类都可以用任何存在的语言表达”,也就是说,各种语言的表达能力是同等的,语言之间是可译的。如果出现词汇匮乏,那么人们可以通过借词或借义、新造词或语义转移以及迂回表示法对语言进行修饰加工[5]。

他还指出,诗歌是不可译的。从传统的语言文化形式上看,诗歌具有十分独特的异质性,具有语音、文字的结构性特征,它们是不可转换的。由于这篇落语中没有出现诗歌的形式,所以接下来没有对不可译性举例说明。

例:

(1)大黒屋:「何だい、着物がマサムネってのは?」

大黑屋:“为什么说他穿得像要饭的呢?”

左:「いいから取っときな。余ったら女将さんに、着物の一枚でも買ってやっとくれ、マサムネでないやつをな」

左:“别客气了,拿着吧。剩下的钱去给老板娘买件衣服吧,别每天穿得和要饭的似的。”

源语中的“マサムネ”是日本具有代表性的名刀——正宗刀。在日语中有一个笑话,“手指一碰锋利的正宗刀就会被划破”“破破烂烂的衣服被手指一碰也会磨破”,所以用“正宗刀”来比喻“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是中文里却没有这样的比喻。如果直接将“着物がマサムネってのは?”翻译成“为什么说他的衣服是正宗刀呢?”中国的读者可能完全不明白在说什么。所以在这里就需要换一种中文里存在的、中国读者可以理解的表达方式,将源语译成了“为什么说他穿的得像要饭的呢?”虽然缺失了一部分日本文化的表达,却浅显易懂。所以在语际翻译中,面对语境、社会文化、意识形态、风俗习惯等不同所产生的差异译语中没有相应的词汇来传达源语的意思时,可以转换成其他的说法[6]。

(2)大黒屋:「ちょうどいいところがございます。二階のこの一番端に、じょうだんの間というのがございますんで、そこへこのお入りを願います」

大黑屋:“您来的太巧了。二楼刚好还有一间上等客房,您这边请。”

左:「じょうだんの間?ふざけながら入るんだな?」

左:“上等客房?只有上等客才能住吗?

这段对话是由日语中的谐音梗而来的笑话。在日语中“上段”“冗談”的发音是相同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段有意思的对话。但是中文里却没有意思相近而且发音相同的词语,所以在译文中没有翻译出谐音梗,而是翻译成了“上等客房”这个理解可能会产生分歧的词语,通过对“上等客房”这个词的理解产生歧义来传达源语中用谐音梗表达出来的幽默效果。即使是发生了语义转换,也并不影响信息的交流、幽默效果的体现。

3 结语

虽然雅格布森的翻译理论并不一定适合所有的翻译题材,但是在翻译像落语《竹水仙》这样内容当中含有源语中的特有部分(如文化固有词、特定名词、敬语等)时,其翻译理论还是很有借鉴价值的。在翻译这些部分时,目的就是为了让译语读者能够接受且理解源语所传达的信息,使译文读者的反应和原文读者的反应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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