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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是杨贵妃钟爱的水果。我们每个人都会在众多的水果当中有自己特别喜爱的,而我对小小的菇娘儿却是情有独钟,家人管我叫“菇娘儿杀手”。
菇娘儿学名酸浆,还有许多其它名字,菠萝果、灯笼果、南方超市也有起个高大上一点的名字叫美国珍珠果。据现代科学分析,菇娘儿含有多种氨基酸、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营养丰富,据说还具有清热利尿、解毒强心的作用。菇娘儿可是我们北方的特产,许多南方人都不认识它。
每到七八月份菇娘儿大量上市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会买。什么样的菇娘儿好吃,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大的菇娘儿皮厚,里面的甜汁咽下去了,可外面的那层皮却很难咽,通常我都是把皮吐出去,所以我很少买大菇娘儿,都是挑小的买。菇娘儿外面有一层灯笼状的外皮,熟透的菇娘儿外皮是明黄色的,就像漂亮的公主裙,每看到它我就爱不释手,总想把它们带回家。我好像买菇娘儿有瘾,见到好菇娘儿就想买,还特别喜欢一个个地挑,因为表皮发绿的没有熟透,稍微有一点酸。我只喜欢熟透的菇娘儿,可是小摊主是不愿意让你一个个挑的,要不剩下的人家就不好卖了,碰上不好说话的小摊主,我就会和人家商量说,“让我挑吧,可以稍微贵一点点”。于是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那慢慢挑选。其实这对小摊主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好多人有从众心里,见有人买他们就也想买,于是我就好像成了托儿。剥去黄澄澄的外皮,里面还是黄澄澄的,放在嘴里咬下去,嘎嘣一声,清脆的声音,清甜的汁液一直流入心里。
为什么诸多水果中它是我的挚爱呢?可能这是源于儿时的记忆。小时候家住在农村,一年四季没有什么水果可以吃,盼望的就是园子里的菇娘儿了。从妈妈把菇娘儿秧栽上,就开始了等待。等待开出黄色的小花,结出绿色的果实。那时也是淘气的,有时也会趁着妈妈睡午觉,和小伙伴们猫着腰偷偷溜进园子里,摘几个还没有成熟的绿菇娘儿。这也是我们儿时的玩具,我觉得也是一种乐器。把外面的果皮一分为二扒开,然后揉搓一下里面的小绿果,瞬间把果和皮分开,就像把暖瓶的瓶塞拔出来一样,就可以把里面的籽一点点地挤出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囊,把它口朝外放到嘴边,吸一口气,用牙和唇配合,能够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把它叫做咬菇娘儿,可以快一点咬,也可以慢一点咬,这样便是不同的旋律,直到咬得腮帮子疼才会把它吐掉。
终于等到菇娘儿成熟了。菇娘儿不会一起成熟,是一点点的慢慢熟,每天都会到园子里去搜寻一遍,只要有黄的就会立即摘下来。等到全部都熟了,妈妈就会把它串起来一些,晒一晒,能放好久,馋的时候就拽几个下来。
女儿没有这样的童年,她便不喜欢吃菇娘儿,每次我买回去,都想让她吃点,可她却毫无兴趣。
去年回老家参加大妹妹儿子的婚礼,在二妹妹家门口,看见了老叔,说了几句话,老叔说有事,先回趟家。在二妹妹家话家长,过了一会儿,老叔从外面捧着一兜子菇娘儿来了,乐呵呵地对我说,“我大侄女喜欢吃菇娘儿,知道你要来,前两天去镇上,看见有卖的,就买了点回来,老叔也不会挑,不知道甜不甜。”十年没有回老家了,也多年没有见到老叔,可老叔却想着我这个侄女,专门给我这四十几岁的侄女买了一大兜子菇娘儿。在老叔的心里我可能还是他记忆里的孩子。我赶忙笑迎迎地接过这兜菇娘儿,对老叔说,“这么多年您还记得我喜欢吃菇娘儿”。眼里心里却涌动着热流。
菇娘儿放在桌上,女儿和侄女她们并不感兴趣,我便边和亲戚们聊天边吃着菇娘儿,菇娘儿都被我吃完了。老叔不像我似的会挑菇娘儿,有黄的也有绿的,有大的也有小的,可那天的菇娘儿吃着却都是甜的,一直甜到心里,久久不散。
我们有时候钟情于某种事物,或许是因为某种情怀。我喜欢菇娘儿,是因为童年的记忆,那是抹不去的童年味道,也是植根于骨髓里的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