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英文藏戏研究热点的可视化分析

2020-11-06 08:30刘代琼
贵州民族研究 2020年9期
关键词:藏戏中英文面具

刘代琼

(四川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康定 626001)

藏戏源于藏族社会早期比较发达的口传文学、歌舞百艺、民间说唱艺术和宗教祭祀仪式艺术[1],是藏族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藏戏作为我国戏曲百花园中独具魅力的一种少数民族戏剧,至今已有600 多年的历史[2]。在CNKI数据库高级检索项目中以“藏戏”为主题,共检索到878篇中文期刊文章,经反复筛查,去掉一些新闻、书评或佚名作者等文章,最后得到有效文献821篇。国外的英文文献主要来自全文数据库WOS,初步获得106篇期刊文章,经过数据去重筛查,仅获得15篇期刊文章。检索时间截至2020年2月18日。总体而言,国内藏戏研究的产出和研究力量远胜于国外藏戏研究。这些样本文献来自国内外不同级别的期刊,虽不能涵盖国内外藏戏的所有研究成果,但能基本反映国内外藏戏各时期的研究状态。

一、中英文藏戏研究主要热点比较

对藏戏研究的821篇中文文献进行统计,共得到关键词1911个,在VOSVIEWER工具中把关键词出现次数的阈值设为11,即对文献中出现过11次及以上的60个关键词进行共现聚类可视化分析,权重设为关键词出现频次,结果如图1所示。对15篇英文有效文献进行统计,共有21个关键词,在VOSVIEWER中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把关键词出现的阈值设为1,生成藏戏在英文文献中的研究热点聚类见图2。

图1 国内藏戏中文研究热点图示

图2 国外藏戏英文研究热点图示

(一) 中英文藏戏研究热点中的共同点

国内外中英文藏戏研究热点有如下共同性:一是中英文藏戏研究主题广泛,涉猎跨学科、多视角研究;二是有关藏戏的起源、保护、发展和传播、藏戏剧团及表演艺人、藏戏表演艺术是国内外中英文学界共同关注的研究主题。

1. 藏戏的起源、保护、发展与传播研究

藏戏的起源、保护、发展与传播研究主要集中在图1红色区域、图2绿色区域。

(1) 藏戏的起源

藏戏作为一门独特的综合艺术,源于包括歌舞、文学、音乐、绘画、杂技、百艺等民间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对于其源头及发端时期,迄今为止,说法不一。据国内研究显示,上世纪90年代学界归纳出藏戏的三大来源:宗教仪式和宗教艺术、藏族的民间歌舞、藏族的民间说唱艺术[3](P114)。在起源时间上,边多等学者认为藏戏产生于8世纪后期,印度莲花生大师在赤松德赞修建桑耶寺的竣工典礼上导演了酬神醮鬼仪式[4];还有学者认为藏戏始于藏传佛教噶举派僧人汤东杰布在14、15世纪为筹集造桥资金而编导的演出[5];甚至还有一些学者提出藏戏发端于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在17世纪把它引进拉萨“雪顿节”的主张[6]。为了方便学界研究,众多学者决定依据曲六乙的建议,一致同意藏戏的孕育期为8世纪到14 世纪,汤东杰布出现后称作雏形期,五世达赖以后化作成荫期[3](P115)。在国外的研究中,有关藏戏的源头和起始时间也众说纷纭:美国学者珍妮特·斯奈德对藏戏的源头作了探讨,认为藏戏的产生与印度梵剧以及吐蕃时期祭礼仪式表演的各种舞蹈等有关,产生于14~15世纪的汤东杰布时代[7](P24);也有学者认为藏戏源起于17世纪,五世达赖喇嘛把藏戏表演引入每年都要庆祝的雪顿节中,使藏戏得到长足的发展[8](P534-535)。尽管国内外研究在有关藏戏起源和发展阶段的划分上稍有不同,但总体上是相吻合的。国内藏戏研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相关研究更具有权威性,因而国外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把我国研究作为重要参考。

藏戏具有专门的传统剧目。在国内,1963年,王尧先生在其译著《藏剧故事集》中提出“八大藏剧”传统剧目的称谓[9]。据所收集资料显示,叶林于1980年在CNKI期刊文章中提及藏戏的传统剧目,流传的有13大本,经常演出的有其中的8本。随后,“八大藏戏”开始出现在期刊文献中[10]。直至1986年,星全成对“八大藏戏”的内容作了较为全面详尽的陈述并高度概括出它们各自的主题思想,如民族团结、人神相恋、皈依佛门、降魔除害、利他主义、舍己为人、弃恶从善和人间悲剧[11]。在此前后有不少学者就个别传统藏戏剧目进行了介绍,如东川先生通过《文成公主》这出藏戏以及路途上所见所闻,了解到文成公主帮助发展了西藏的经济和文化,增进了藏、汉两族人民的兄弟关系,所以深受广大藏胞的尊敬和热爱,故而千百年来,人们用民歌、戏剧等形式来赞美这位可歌可敬的公主[12];葛艾学者认为《朗莎姑娘》深刻地披露了封建残暴的农奴主和黑暗的农奴制度,生动地刻画了朗莎姑娘这一人物形象[13];尼玛太对《诺桑王子》的总结是这部藏戏不仅表达了现实中人们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强烈愿望,也表露出对人的权威,人的战斗精神的高度赞扬,同时还揭露了封建时代婚姻制度的残酷以及对青年男女自由爱情的践踏[14]。在国外,有学者也对藏戏传统剧目作了简单介绍,认为藏戏有8到9个传统剧目[15](P271)。

藏戏面具是藏戏灵魂的一种外在体现。据国内的研究显示,藏剧面具伴随着藏戏的产生而出现,融汇了藏族早期民间艺术表演、宗教仪式跳神驱鬼面具的特征[16];从种类来看,藏戏面具大致可分为7种,如原始祭祀面具、宗教面具、立体硬塑面具和动物面具等[17]。在国外的研究中,日本学者福岛吉子在追忆日本著名狂言(kyogen)表演艺人野村万之丞(Mannojo Nomura) 的文章中提到过。野村于1999年前往中国西藏进行采风,了解到藏戏面具是由纸板、皮质、布料等做成,色彩十分丰富;他在当地发现了一个老人面具和一个小孩面具并推测它们为日本伎乐面具制作提供了参考[18];有学者对藏戏面具的材质、形状、大小及其角色进行了描述[7](P43);还有学者结合前人的文献对藏戏面具色彩及其象征进行了说明[19]。

(2) 藏戏的保护、发展与传播

藏戏自2006年入选国家级非遗产名录、2009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以来,在国家、政府、民间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一定的保护和发展。随着全球一体化的推荐,在文化大融合的语境下,藏戏生存和发展面临着危机,如传承人日益减少、资金不足、海量新媒体文化的冲击[20](P42)等等。基于上述困境,寻找保护途径及传承发展之道迫在眉睫,要下决心对所有传统的藏剧艺术遗产进抢救、发掘、恢复[21]。比如:第一,建立健全藏戏传承人保护机制[20](P42);第二,关注社会民生问题,加强藏戏人才引荐与培育工作,将传承与创新相结合来建设剧目[22]等。国外的相关研究提到藏戏的保护和传承有一定阻力,但中国也对此采取相应措施,如入选从2004 年开始建设的中国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试点名单,于2006年列入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于2007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巴黎举办“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节”等等[8](P541-542)。在藏戏传播方面,学者马士奎提到,藏戏至少有10个英译本在世界各地出版,译本的出版扩大了藏戏和藏文化在西方的影响,但尚需加强藏戏英译方面的研究[23]。国外研究中,对藏戏颇有研究的美国俄亥俄大学菲茨杰拉德·卡蒂,曾先后3次在中国进行为期长达4年多之久的藏戏学习,她比较了藏戏《朗萨姑娘》的藏、汉、英文本,从变异学视角来探讨文本内容的改变对藏戏传播和接受的影响,呼吁在译介中要尊重原文本,必要的时候要进行实地考察避免造成误解[24]。

2. 藏戏剧团及表演艺人研究

藏戏剧团及表演者研究主要对应图1蓝色区域、图2蓝色区域。

不同的剧团代表不同的表演风格,这是国内外中英文藏戏研究的又一共识。国内研究认为藏戏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形成了以剧团为中心的不同风格的艺术流派[25],其中较为出名的有剧团有觉木隆、烟巴、江嘎尔、扎西雪巴、宾顿巴、尼木娃、香巴、萨迎俊郭娃(以上均在西藏地区)以期竺扩(四川)夏河(甘南)等[26]。就经营性质而言,剧团又可划分为少数专业(如西藏自治区藏剧团)、(半) 职业剧团(如更庆寺剧团) 和众多的业余戏班(如隆子县曲果顶拉姆)[27]。在国外,学者了解到在20世纪60年代初,西藏仅有4个隶属政府管辖的剧团,且仅在特殊的节日表演藏戏[28](P645);另据描述,1775年,西藏约有17个来自当地贵族和寺院的藏戏剧团,甚至有学者把专业藏戏剧团的表演与业余藏戏剧团作了比较[29]。

藏戏表演艺人是藏戏表演的核心所在,观众通过他们的表演来理解藏戏表达的内容和思想情感。国内学者德庆卓玛和罗埃军对著名藏戏表演艺术家班典旺久先生进行访谈,班典旺久先生结合自身的成长实践,强调了自然环境、兴趣爱好以及专业培养模式在造就传统艺术人才上的重要性,认为藏戏在新时代条件下应该结合自己的特点处理好传承与创新的关系,创新要建立在吃透传统精髓的基础上,要贴近当下的现实生活[30]。无独有偶的是国外学者也通过访谈来认识藏戏表演艺人。国外学者凯西·福利和乔舒亚·卡尔特从藏戏人才培养、藏戏剧团的数量和性质以及表演风格等对才旦多吉和扎西次仁进行了访谈[31]。

3. 藏戏表演艺术研究

藏戏表演艺术研究主要集中在图1绿色区域、图2 红色区域。

藏戏具有独特的表演风格和表演程式。首先,在国内学者看来,藏戏独特表演艺术风格在于如唱时不舞,舞时不唱;说时不舞,舞时(动作表演时) 极少说[32]。其次,在表演程式方面,传统藏戏独特的表演程式分为三部分。开场戏叫做“顿”,正戏叫做“雄”,吉祥尾声叫做“扎西”[33](P107-108)。在唱腔方面,八大传统藏戏的唱腔不仅继承了早期藏戏雏形的特点,还萃取了许多古典民间音乐的精华[33](P111)。还有学者专门对地方藏戏表演做了深入讨论:学者于一认为四川藏戏(德格藏戏、安多藏戏、康巴藏戏和嘉绒藏戏) 历史悠久,艺术特色鲜明,表演技艺精湛,演出风格别致[34];曹娅丽学者认为青海黄南藏戏在表演程式动作上借鉴了京剧,人物形态上吸收寺院绘画,集寺院宗教舞蹈、安多民间舞蹈及藏族日常行为动作等于一体,进而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35]。在国外,比利时人类学者亨利安·多茜认为西藏不同的藏戏团其表演风格迥然不同。如现称作拉萨及其附近地区的藏戏表演生动风趣;今称作日喀则及其附近地区的藏戏表演则庄重肃穆[36](P179),等等。在学者卡尔科夫斯基看来,藏戏表演有固定的程式,即由6个头戴面具的猎人和2个头人及7个霞裙月帔的仙女开场向唐东杰布献礼祝祷,表演持续数天后,再由小演员和这些猎人及仙女在大街或山间小道巡游[28](P646)。

宗教是藏戏表演艺术研究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从图上1绿色区别可以看出国内藏戏研究文献中出现的关键词有“寺院”“佛教”“莲花生大师”“僧人”“汤东杰布”说明是宗教与藏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前文已提过有学者认为宗教仪式和宗教艺术是藏戏来源之一,此后更有学者认为八大藏戏中,除了《朗萨文蚌》是民间故事外,其他剧目与宗教有密切的联系,均能从《如意藤》中找到详实的佐证[37]。国外英文藏戏研究中,学者们也一致认为藏戏起源和兴起与宗教息息相关,有学者甚至认为僧人唐东杰布立通过藏戏来劝说大众信仰宗教,并通过喜闻乐见的藏戏表演来传递宗教思想[7](P26)。

(二) 差异性

第一,国内学界热议的藏戏剧种地域性及创新性在国外学界引起的关注不高。首先是国内学者认为我国藏区戏曲系统至少可以划分出如下8个剧种:白面具戏、藏剧、昌都戏、门巴戏、安多戏、德格戏、木雅戏和嘉绒戏,且不同的剧种有各自不同的特点[38]。也有学者认为应该划分为昌都藏戏、德格藏戏、黄南藏戏、华热藏戏等[39]。相较而言,国外学者对藏戏的地域性认知更多仅停留在西藏、青海一带,忽略了对其他地方藏戏剧种的关注。其次是国内学界认为藏戏的创新主要体现在受到不同藏戏内部不同剧种之间相互影响和对京剧的借鉴上,譬如安多“南木特”藏戏借鉴了很多京剧艺术的优点[40],把京剧的韵味、表演的细腻、技术技巧的高难度与藏剧的高亢雄劲、动作的简练粗犷有机综合,让观众享受艺术美的同时领略到汉族文化与藏族文化的价值与魅力[41],等等。与国内相比,国外的研究倾向于聚焦传统的藏戏剧目研究,对其创新型和发展的关注不多。

第二,国外关注藏戏表演人才培养研究,在国内研究中占比甚微。比利时人类学者亨利安·多茜结合她所接受的西方戏剧训练和为期三年半的田野调研来揭晓藏戏是怎样通过表演者来演绎的[42](P179)。另外,美国学者卡蒂在藏戏表演教学中提倡朋辈学习、以学生为中心等来让学生自主发挥而对原材料进行加工重构[43]。虽然国内有高校如西藏大学等虽开设有专门的藏戏班而国内与此相关的研究相对薄弱,这也可成为国内藏戏研究的一个方向。

藏戏研究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具有不同的研究特点和重点,反映出藏戏研究的承接性和创新性。在国内,20世纪的藏戏研究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1930—1970 年代末为初发阶段,1980—1990年代末的兴盛阶段,藏戏研究成果不但在数量上有大幅度的增长,而且在研究内容方面也得到进一步的拓展和深入[3](P112)。进入21世纪以来,国内藏戏研究学者的视角较之前深入、多元化,藏戏研究范畴得到了进一步深化和拓展[44]。国外藏戏研究虽然量小力微,较难看出研究演变趋势,但总体上来看,研究内容涵盖亦较广泛。

二、结语

国内外中英文学界藏戏研究取得了较好的成果。国内藏戏本体研究初成系统,多学科研究的视角让藏戏研究呈现出蓬勃生机;国外英文藏戏研究相对甚少,且分布零散,不成体系,但国内外中英文学界研究在一定程度上相互弥补。基于上述分析发现中英文藏戏研究存在一定的问题,如文献重复率高、藏戏的本体研究及衍生研究不够全面等等。展望国内外藏戏研究可能的走向,可以从下面四个方面来考虑:第一,从多学科对藏戏进行全面、综合的交叉研究,使藏戏研究更加立体饱满;第二,加强藏戏的现代化转化、功能价值研究。藏戏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文化、艺术、教育、旅游等方面的功能与价值[45],要进一步推动藏戏现代化,积极探讨其所蕴含的功能价值;第三,注重藏戏的保护与创新研究,拥有自身艺术特色和美学品格是藏戏具有强大生命力和发展潜能的前提[46],既要重视其保护,也要重视其创新,更要重视保护和创新之间的有机平衡问题;第四,提高中英文藏戏研究的整体质量,注重研究的深度和广度。藏戏研究不仅丰富了藏文化研究,更为中华民族传统历史文化研究提供重要的线索。总之,研究不分国界,国内外中英文研究的互补共生利于中英文学界全面认识和了解藏戏研究的动向,进一步推动国际学界藏戏研究的共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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