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金课建设的困境、反思及路径选择

黄 涛

(江苏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教务处， 江苏 南通 226007)

质量是教育的生命线，提高教育质量是教育发展永恒不变的话题。为了切实提高教育质量，2018 年 6 月，在“新时代全国高等学校本科教育工作会议”上，教育部长陈宝生首次提出“金课”概念，要求合理增加课程难度，拓展课程深度，扩大课程的选择性。为了贯彻这一精神，教育部于当年8月出台相关文件，要求各高校要全面梳理各门课程的教学内容，淘汰“水课”，打造“金课”，切实提高课程教学质量。随后，各地教育行政部门纷纷出台工作方案，提出了给大学生“增负”、淘汰“水课”、打造“金课”的指导意见[1]。如果说本科课堂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边缘，那么高职课堂的挤水添金则更加紧迫。要打造高职金课，需要明确这样几个问题：高职金课建设的困境、反思及路径选择。

虽然金课这一概念的提出时间并不长，但是对课堂教学困境的研究却由来已久。学者陈凡基于评估专家对51所大学课堂状况的研究发现，以传统的“教材、教师、教室”为中心仍然是当前课堂的主流模式，因此对传统教学的范式革命成为当前大学课堂的主要困境[2]。学者刘宝、李贞刚认为当前大学课堂具有灌输式、封闭式、句号型、知识型的典型困境，提出将传统课堂向对话式、开放式、问号型和能力型转变的思路[3]。学者张琼、康翠萍则从知识特征的视角进行分析，提出当前课堂偏重知识的接受、记忆及在标准化测试中的重复出现，对知识“点状化、片段化和孤立化”的处理方式导致学生学习类型单一、学习自主性丧失、能力培养被弱化的现实困境[4]。学者杨聚鹏在充分研究大数据技术的基础上，认为大数据技术的发展使教育教学理念、教师教育方式、教师教育教学能力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也是当前大学课堂面临的发展困境[5]。从以上研究可以看出，对当前大学课堂困境的研究主要围绕教学当中“教”的层面进行探讨，但是教学是由受教者和施教者共同参与的双向活动，作为受教者的学生，他们又是如何从客观的角度看待当前课堂的困境，他们对课堂的教学感知如何，本文将采用扎根理论这一质性研究方法来探究以上问题。

1 高职金课建设的困境

1.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是Glaser和Strauss在1967年共同提出的质性资料系统分析与理论建构的研究方法[5]。该研究方法融合了实证主义和实用主义两种哲学思维，并遵循一套严格而系统化的步骤与程序，包括开放编码、主轴编码与选择性编码，以追求对数据的充分理解[6]。对课堂的受教者即学生进行访谈，应用扎根理论进行质性分析，根据分析结果概括和归纳当前高职课堂问题，总结和归纳高职课堂的困境及其影响要素，在此基础上构建高职金课的建设路径。基于此，笔者首先对访谈文本资料进行开放式编码，从访谈文本资料中提取概念，进行界定和归纳，发现范畴。其次，在开放编码的基础上，将概念进行组织和分类，探索各个概念之间的关联因素，进行主轴编码。最后，依据开放编码和主轴编码的相关性分析，概括、整合、归纳研究问题的核心编码，从而揭示高职课堂教学的困境、影响要素及构建路径。

1.2 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的选择，采用抽样法中非概率抽样中的目的性抽样，选取江苏省某高职院校的10位学生。在进行抽样选择时，根据研究目的选取能对本研究提供有效且多元化研究文本的研究对象。10位学生是来自同一专业不同班级的三年级学生。这一专业在全校招生人数最多，平行班级数量最多，这是因为不同的班级环境也有可能对学生产生影响。同时三年级学生已经修完了课程学分即将毕业，对高职课堂中感受到的困境进行评价没有压力，更可靠、更真实，也更具话语权。同时这10位学生分别处于学习水平的不同层次，且课堂表现具有代表性，因此对课堂教学困境的分析结果和解决路径能够更加快速地辐射其他专业，从而形成带动性效应。

表1 受访学生基本信息

1.3 研究数据说明

本研究采用面对面访谈与课堂观察相结合的方式，征求受访者同意后对访谈内容进行录音，将访谈稿，文件中的字句、大意以及观察到的现象等通过Atlas.ti辅助软件进行提取，分解成独立的观念进行分类和编码。对学生访谈内容：喜欢哪种学习方式、课程中存在的学习挑战、阻碍学习的因素、教师在学习过程中的辅助作用、教学内容是否影响学习方式、学习热情和学习效果、学习是否有个人满足感、学习本专业的目标、教师的课程主题是否清晰明确、课堂教学目标与学习考核关联度、学习挑战的应对方式、课程主题是否具有吸引力、描述自己的课堂学习状态、描述教师的课程教学状态、是否为学习做好了充分准备、学习资源是否、对教学的建议、教学评估是否公平合理等。

1.4 研究过程

1.4.1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通过对现象的仔细研究，以便进行命名和分类的分析工作，亦即分析、检视数据并对其进行概念化的归纳、比较的过程[6]。将受访者文本资料录入分析工具软件，对高职课堂教学困境进行开放式编码，目的是从访谈资料中发现能够说明课程教学困境的概念类属，并对相似的概念类属进行分类。在这一过程中主要围绕学生的“学”所体现出的困境进行整理、分类和总结，研究中发现学习价值、情感和社会因素也成为影响“学”的原因。

1.4.2主轴编码 在主轴编码阶段对开放式编码的类属进行演绎和归纳，以意义相近为原则，检查概念类属与现象之间的关系，从而形成能够说明课堂教学困境主要类目的内容以及假设关系，并在此基础上反复推导和整理，以验证假设关系是否成立。高职课堂教学存在学习困境、价值困境、情感和社会困境、参与困境以及评估困境。将学生学习过程中存在的对知识的认知和方法阻碍聚类为学习困境；将学习过程中的动机障碍聚类为价值困境；将学习环境、课堂氛围及社会关系等外在因素聚类为情感和社会因素；将课堂教学中学习积极性、主动性、学习活动的互动性聚类为参与困境；将学生对评估标准、评估方法以及评估有效性聚类为评估困境。

1.4.3核心编码 核心编码是在对主轴编码进行系统考量的基础上，结合各类属之间的关联性确定核心范畴。通过前期的调研、分析、整合与类属定义，已经确定了学生对高职课堂感知的困境及存在的问题。初步形成高职金课建设困境的扎根理论，即教学是教师与学生双向互动的过程，解决当前学生教学感知困境的关键点在于教师对教、育、学整个过程的了解和相应策略的调整。

教师首先要关注学生的学，明确学习的障碍，做好教学准备；其次培育学生的主体意识，引导学生积极主动地参与课堂到教、学、评的各个方面；第三制定多元有效的评估标准和策略。

表2 高职学生对课堂教学困境感知的三级编码

2 高职金课建设的反思

吴岩司长在对“金课”进行解读时指出，所谓“水课”就是低阶性、陈旧性和教师不用心上的课程，高等教育要淘汰水课，就要创办具有高阶性、创新性和具有挑战度的金课。职业教育不同于本科教育，有其自身的特点，因此高职金课的解读也不能生搬硬套本科的课程，而应根据高职课堂教学的困境进行具体分析。

2.1 对学习困境的反思

近年来，教学质量改革逐步推进，教学内容更加丰富、教学方法更加创新，教师的教学能力不断提升。然而，教学论中教与学的关系是最基本、最核心的一对关系[7]。相对于教而言，学是本源性和本体性的存在，是二者关系的主要方面，是决定教学质量的内因和根本。教师的作用是通过帮助学生掌握专业核心知识、技能和态度，促进学生的学习。识别学生面临的学习挑战，了解学生的学习困境，是教学的前提。从表3来看，教师对学生的学习过程和面临的挑战知之甚少。通常只关注学习成果而忽视了学生在进入学习过程前，是否会学习、选择什么样的方法来学习以及如何构建知识之间的逻辑框架，这些因素的解决恰恰是高职打造金课的基础和前提。

2.2 对价值困境的反思

不论是教学管理部门还是教育者本身，当教师在思考自己的教学时，常常陷入知识与技能的怪圈，而忽略了学生的情绪和动机对学习过程的影响。动机和学习密不可分，在学习中，动机会影响学生参与学习行为的方向、强度、持久性和质量[8]。

表3 学习困境的材料信息

从表4来看，学生的价值困境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目标困境，学习目标是学生学习的指南针，也是激励学生最求更高目标的衡量标准。不清晰的学习目标会让学生找不到方向，影响学习的兴趣和对课程的关注度。过高的目标又会增加学习挑战度，让学生看不到努力换来的回报。归因困境，学习过程注定是一个艰辛的过程，轻松的过程不会有学习。无乐趣、无难度、无意义的学习过程会让学生缺乏学习的动力，从而影响学习行为。动力困境，虽然教学改革中一直在强调以学生为中心，但是实际的课堂中，教师仍然是课程的掌控者，学生无法控制学习过程，无法自定步调学习进度，无法选择感兴趣的学习任务，这些都会成为学习动力的拦路虎。

表4 价值困境的材料信息

2.3 对情感和社会困境的反思

学习不是一个孤立的过程，学习是一个社会过程。学习行为发生在师生交流互动的过程中，发生在学生合作分享的过程中，也发生在情境体验的过程中。由表5可知，情感和社会困境由许多因素决定，包括学习环境、课堂气氛、同伴关系和师生关系。积极向上的社交和情感体验，能够对课堂教学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相反,消极的情绪和环境，会限制学习潜能的发挥，影响课程的满意度，这些因素也是高职金课建设中不容忽视的环节。

表5 情感和社会困境的材料信息

2.4 对参与困境的反思

长期以来，教学都陷入了一个如何让学生搞笑听课的怪圈，而事实证明，有效的学习并非来自如何把课听好。从表6可以看出，学生参与到课堂、学习过程中，乐学、会学、主动学才是学习行为的真正发生。因此，参与困境主要有三种表征：首先，学生没有参与到学习过程中。他们对即将学习的内容没有准备，不了解教师的教学规划，甚至可能对教师选择的教学课题并不感兴趣。此外，以往的学习习惯已经形成了学生听课、记忆知识、测试知识的学习方式，学生不愿意改变固有的习惯去挑战新方法。第二，课堂上缺少主动学习与合作学习等教学活动的引导。学者杨秀丽在对2844名学生的课堂状态进行调研后显示，31.4%的学生对教师的教学方式没有兴趣，认为教师只是讲自己的，缺少课堂互动[9]。

此外，教学活动的单一性、难易度以及适用性都会导致学生参与的积极性。第三，缺少及时充分的反馈机会。教，然后知不足。对学习过程的关注度不够，不了解学生的困惑和挑战，自然难以有针对性的解决学生的困扰，那么这种被遗忘和忽略的反馈就会成为主动学习的阻碍。

表6 参与困境的材料信息

2.5 对评估困境的反思

从学生的视角来看，评估就是对科目分数的反映。但是从一个教育者的视角来看，评估提供了有关学生学习广度和深度的重要数据。从表7可知，学生对于课堂评估有很多困惑。课前，对评估的重要性了解不够，可能导致学生对评估项目不够重视，从而无法聚焦于课堂。课中没有参与到过程性评估中，就缺失了对学习成果的检验过程，学习体验性与获得感差。课后没有看到评估结果与学习目标、学习成果的关联性，就会阻碍学习动机。

表7 评估困境的材料信息

3 高职金课建设的路径选择

3.1 以关注学生学习为基础

关注学生学习的前提要搞清楚什么是学习。学者Ambrose认为学习是导致变化的过程，它是经验的结果，并增加了改进绩效和未来学习的潜力[8]。学习者的变化可能发生在知识、态度和行为层面。这也恰恰验证了本研究对于学习困境的聚类分析。也就是说学习不是简单的记忆和回忆，而是通过独立的、批判性的思维过程，在现有知识和新知识之间建立某种联系，形成新的经验，从而将旧知识转移到新环境中的能力。因此，关注高职学生的学习，就要关注影响学习的各种认知、动机和情感挑战。

3.1.1关注认知因素对学习的影响 首先，评估学生的先验知识、思考能力和技能。影响学习的认知因素有很多，根据学习困境的材料信息聚类可知，阻碍高职学生学习的最重要认知因素是现有知识与现有学习经验。Svinicki认为学生进入课程时会拥有广泛的背景、教育经验、知识和技能[10]。学习取决于学习者对某个主题或者相关主题的了解。因此，教师在对课程内容和任务进行规划时，应该准确评估学生的现有知识、思考能力和技能，真正做到因材施教。在教学过程中，新知识的学习是以先前知识为基础的，设计与先验知识相关联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活动，可以更有效地促进学生的学习。

其次，帮助学生构建知识图谱。知识是有关联性和层次性的，作为精通专业学科的教师对知识组织结构一清二楚。可是学生作为新知识的接受者，并没有形成相应的知识结构，自然难以构建相互关联的知识图谱。不会进行知识的组织与重构，就会影响学生对知识的学习和运用。此外，仅仅建构知识并不能让学生印象深刻，将生活经验、职业情境融入课程内容更有助于知识的情境化，形成正确的知识经验。

3.1.2关注动机和情感因素对学生的影响 设定科学的学习目标。心理学认为，学生的学习动机和情绪也是影响学习的重要因素。学者Ambrose认为在学习中，动机会影响学生参与学习行为的方向、强度、持久性和质量[9]。 Svinicki把动机理解为目标的主观价值与可以实现的期望之间的平衡[10]。从以上概念中不难看出，目标对学习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设定具体、明确、可测量、层次递进的学习目标能够激励和促进学生的学，让学生看到知识内容、学习兴趣与工作岗位之间的关联性，从而更有动力投入到学习中。

创建积极的学习环境和课堂氛围。学习环境和课堂氛围是造成学习困境的外在因素。传统的学习环境已经不适应教育技术和教学改革的发展，学生也对学习环境的变换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从多媒体教室、多功能教室到智慧教室，不断升级的教学环境为学生创造了更多主动学习的空间。除了学习环境，课堂氛围也是影响学生学习的一个重要外因。课堂氛围包括课程中师生互动、生生互动以及课程内容演绎的课程情境。每个学生对学习环境以及课堂氛围的理解都不同，因此教师需要以一个学习者的身份，以感同身受的体验性去创造积极的学习环境和课堂氛围。

3.2 以培养主动学习为策略

首先，让学生参与学习过程。学习最有效的表现形式并非来自于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听，而是源自学生真正成为学习的主角，努力思考并试图探寻知识背后的关联。当然，这是作为教师期待看到的结果，可是从学生的角度来看，他们中大多数人并不情愿成为努力的一员，这时候就需要教师精心的教学计划和组织，通过运用主动学习策略帮助学生进行积极思考和探索。那么如何让学生主动参与学习过程呢？

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教是学的前提，学是教的本源。学生不能真正进入“学”的角色，“教”的意义也就无从谈起。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不是丢弃“教”，而是让学生参与到“教”的过程的中。从参与困境的材料信息中可以看出，即使是一个不热爱学习的学生，也乐于参与到教、学、评的全过程，成为一个教学的掌控者，而不是受制于教师。例如，教师可以将教学内容分解成不同的主题，学生根据现有知识和经验选择感兴趣的主题进行深入探索，并将学习结果与同伴交流分享。鼓励并设计主动学习的过程对于教师来说并不容易，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也是教师不断提升和蜕变的过程。基于问题进行教学。主动学习是一种教学理念和教学范式，理论应用于实践需要方式的引领。以问题引领的教学恰恰是主动学习的一种有效形式。职业教育以职业技能的掌握为目标，融合工作岗位的实际问题或情境，鼓励学生结合自身经验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将学习成果与先验知识和理论联系起来，不断反思并在实践中检验。根据学习目标、内容、过程的差异，体验式学习可以分为认知体验学习、情感体验学习和行为体验学习[11]。体验学习的过程与学习困境、价值困境与情感环境困境的材料信息不谋而合。教师可以通过创设情境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通过问题引领和同伴学习探究知识的关联性和实用性，通过反复实践进一步提升学习能力。

其次，帮助学生成为一个学习者。学生经历了小学、中学、高中的被动式学习，已经习惯了教师讲、学生听的课程模式，也习惯了将自己的身份定位为“以听为主的学生”，而不是将自己真正看待为一个学习者。一个优秀的学习者需要具备学习的能力，了解自己在学习方面的优势与劣势，并能不断反思和改进自己的学习过程。“教学相长”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解自己的身份，才能实现“学，然后知不足、知困”的深度思考。

最后，培养学生的学习动机。正如前面所说，动机是学习的助推器。教师可以结合生活中、专业中、岗位中的案例、经验提出具有吸引力的事件或问题，激发学习兴趣。有效的激励策略一方面可以提高学习任务的感知价值，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学生对学习成功的期望值。学习因兴趣、乐趣而起，因价值的实现而不断积累经验，形成积极的学习动机。

3.3 开展有效评估为关键

Harris and Hodges将评估定义为收集数据以更好地了解学生学习的优点和缺点的过程[12]。对于教师来说，评估可以了解学生的学习；对于学生来说，评估可以选择合适的学习方法和学习方式。有效的评估要从以下几个维度展开：明确的评估标准。清晰而精确的评估标准是有效完成学习任务、检验学习成果的基础。教师可以根据评估标准及时、详细的反馈学习问题，学生也能够对学习成果有所参照。让学生参与评估过程。有参与才会动力。首先，教师要鼓励学生进行自评，自评的过程是学生自我构建知识和技能的过程，也能帮助学生在今后的工作中不断评估工作表现，延续职业生命。其次，教师要鼓励学生参与制定评估。设计评估的过程不可能独立完成，需要同伴的协作，同时评估标准的制定也是对知识内容进行回忆、理解和重构的过程。

总之，高职金课的打造不仅需要教师“教”的提升，也需要有学生“学”的配合。了解高职生的学习困境、价值困境、情感与社会困境、参与困境及评估困境，有针对性地帮助学生找到出口，设计教学活动，走出困境，是打造高职金课的必经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