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仲平 周公旦
(1.杭州图书馆 杭州 310016;2.浙江图书馆 杭州 310007)
“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权益,提高公民科学文化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传承人类文明,坚定文化自信”是公共图书馆的基本职能。但单靠图书馆承担这一宏大目标不太现实。因此,国内外政府一直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建设和运营,甚至允许社会力量自筹资金设立公共图书馆[1-3]169-175,119-131;我国从2006年始,不断有法规对“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建设”的税收优惠政策进行说明[4-5],2017年11月4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也明确指出,鼓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应当积极调动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建设[6]。
在政策激励和自身发展需求的带动下,图书馆人积极探寻社会合作的道路,创新社会合作模式,出现了许多成功案例。但笔者经过文献调研发现,我国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由于起步较晚,对于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多处于探索阶段,尤其对各类经典案例所选择的路径还缺乏较为深入、系统的研究总结。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归根结底是怎样解决供需平衡问题,运用公共产品理论研究公共产品供需关系有利于高效解决此类问题,文章尝试从公共产品理论视角探讨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为各级公共图书馆选择合理的社会合作路径提供借鉴。
公共产品理论是现代公共经济学的基石,这一理论在公共产品的供需、运行、评价与激励机制等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7]120-124,该理论涉及的主要概念有公共产品、纯公共产品、准公共产品、私人产品。
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在1954年发表的《公共支出的纯理论》一文中给出了公共产品的经典性定义:每个人对这个产品的消费不会导致其他人减少该产品的消费[8]。即公共产品具有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非排他性”是指人们在消费某种产品的同时,不能影响他人消费或者享用该产品;“非竞争性”则是指伴随着消费者数量的增加,公共产品供给者的成本并不会随之增加,并且单个消费者的消费并不会影响其他人享用该产品的数量和质量。1965年,公共选择理论的创立者布坎南(Buchanan)指出萨缪尔森定义的公共产品是“纯公共产品”,现实社会中,大量存在的是介于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之间的“准公共产品”,布坎南在萨缪尔森等人研究的基础上, 提出了属于准公共产品的“俱乐部产品”[7]120-124。1968年,美国生物学家提出了公共池塘理论,从此“公地悲剧”成为人们描述公共产品时的一种象征,它意味着任何时候只要许多个人共同使用一种稀缺资源,便会发生环境的退化[9]。根据上述理论按照各种物品本身具有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程度的不同对它们作出划分(如图1所示)[10]10。
从图1中可以看出,具有“公地悲剧”性质的拥挤型准公共产品具有非排他性,但当消费者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会产生消费上的竞争性;俱乐部型准公共产品可以通过收费而将不愿付费者排除在对该产品的消费之外,同时,在该产品的使用者范围之内,消费具有非竞争性,多增加一个使用者的边际成本是微不足道的[10]10-17。
图1 纯公共产品、准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的划分
公共图书馆的公益属性要求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具有非排他性与非竞争性,并提供普遍、均等的服务,但是由于公共图书馆的资源有限,当公共图书馆提供的资源不能满足居民的需求时,就产生了竞争性与排他性,需要引入社会力量弥补资源的不足,以求实现非排他性与非竞争性。因此,公共图书馆既不属于完全具有非排他性与非竞争性的纯公共产品,也不属于完全具有排他性与竞争性的私人产品,而是处于两者之间的准公共产品。
图2 读者整体成本和效益曲线
公共图书馆作为准公共产品,其读者整体成本和效益曲线可以用图2[11]表示,在公共图书馆供给资源固定的情况下,假设单个读者的成本固定,读者整体成本C随着读者人数N的增加而线性增加。读者整体效益曲线B随着读者人数的增加先逐渐增加,当读者数量达到一定的数值时,个体效益随着读者数量的增加而下降,读者整体效益曲线B的上升趋缓,并在读者整体效益曲线接近供给资源线M时,与读者整体成本线相交于S点,S点之后,读者再增加整体效益的净增加是负值。
由图2可知,从公共产品理论视角寻求科学的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路径,可以从增加供给与优化需求两方面展开。
从增加供给出发,即公共图书馆需要通过增加供给,减小排他性、竞争性影响。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对象不外乎政府体系内与政府体系外两种,增加与政府体系内或是政府体系外的社会合作项目,共享合作方的资源,由此达到对增加读者供给的目的。如图3所示,供给由M增加到了M’,读者整体效益线相应会提升到B’,读者整体成本与读者整体效益的相交点由S延后到了S’,达到提高读者整体效益的目的。
图3 增加供给的读者整体成本和效益曲线
从优化需求出发,即公共图书馆通过降低读者整体成本来达到提高读者整体效益的目的。如降低读者的出行成本、时间成本等(此处不考虑税负等图书馆无法影响的固定成本),如图4所示,读者的整体成本线由C下降至C’,读者整体效益线B与读者整体成本线的交点相应由S后移至S’,读者人数增加时读者整体效益得到提升。另一种情形,当资源供给充分,而读者需求量不足时,读者整体效益点离供给资源线M距离较远,只达到S”位置,可以通过优化供给结构,纠正供需错位及提供差异化服务等方式吸引更多读者,使读者整体成本线延长,即图4中C线上的S”点的位置往虚线部分延长,使读者整体效益达到S点。
图4 优化需求的读者整体成本和效益曲线
根据图书馆学情报学在线词典的定义,图书馆社会合作是指图书馆和其他类型组织之间的相互协作[12],文章以此为研究范围。
王子舟认为我国弱势群体的激增与知识资源的供给不足是社会力量兴起办馆助馆热潮的现实原因[13];张利娜认为,公共图书馆普遍均等服务的职业理念决定了必须广泛开展社会合作[14]30-36;郝丽梅认为,是人本理念、创新意识、合作共赢导致了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盛行[15]。即如吴慰慈先生所言,图书馆事业是一项社会事业,办好这项事业不是单靠哪个部门就能办得到的,必须依靠全社会才能使图书馆事业兴旺发达起来[16]。随着社会信息化的发展,人们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及科学文化知识的追求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国家行政“一元体系”无法满足人民群众需求,由于进入公共文化体系的角色愈发增多,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成为必然之举。
在公共图书馆社会化进程中,由于历史、国情、政治制度和管理方式的差异,各国形成了不同的合作路径选择方式。美国,由市场竞争决定选择公共服务的参与者与提供者,同时给予公共服务项目一定资助与扶持[1]。英国,由各类非政府文化组织在基层公共文化服务运营中,根据公众的现实文化需求选择社会合作对象,提供灵活多样的公共文化服务产品[2]169-175。日本,通过政府和民间的平等竞争包括图书馆在内的公共设施的建设、管理、运营等事业来进行社会合作,运营图书馆的组织有收费的权力,收取的费用可以由运营单位使用[3]119-131。
我国在借鉴国外先进理念的基础上结合国情进行实践探索与理念研究,从而选择较优的社会合作路径。从已有的相关研究看,主要是从自身需求、价值认同、行政导向、用户需求等单一角度进行分析,如王晓光认为公共图书馆跨界合作的路径选择要根据自身发展需求,从资源建设、特色服务整合等角度探索[17];张利娜在研究中提到当前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类型主要有四种:基于资源交换、基于服务拓展、基于价值认同,以及基于行政导向[14]30-36;刘光容根据哈肯的协同理论,认为利益双赢、用户需求、政策保障是图书馆社会合作的助动力[18]。可见,国内对于从供需关系角度分析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路径的选择问题还未进行深入探讨,而公共图书馆的资源只有尽可能保持供需动态平衡,才能满足居民差异化需求。因此,文章以公共产品理论为依据,通过实地调研法,调研杭州图书馆自2006年启动社会合作以来的路径演进;通过网络调查法,抽样调查分布在不同地域的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笔者通过对这些案例的分析与总结,进而提出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建议。
杭州作为国内新一线城市,其居民对公共文化服务有着较高的需求,杭州图书馆积极借鉴国内外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先进经验,以2006年2月印学分馆建成开放为标志,开启了社会合作的大门,2006年以来,社会合作进程不断深化。因此,文章通过对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进行剖析,以期归纳此类项目的路径特点。以下选取杭州图书馆自社会合作以来的典型案例,将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进程列于表1。
至2020年5月,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建设的分馆共有27家,分两种模式,笔者将其称为整体接管与合作办馆,整体接管即将图书馆业务全权委托给公共图书馆运作管理的社会合作模式,杭州图书馆目前使用该种模式的有科技分馆、环保分馆、城市学分馆等四家;而主要由公共图书馆提供图书馆业务技术指导的社会合作模式则称为合作办馆模式,如自然分馆等。杭州图书馆除了与社会合作建设各类主题分馆(包括文旅融合的主题分馆)向外拓展服务范围以外,通过社会合作在馆内开展的读者活动场次也在逐年增加。
杭州图书馆从社会合作开展以来,不断推进图书馆社会合作进程。从政府体系内延伸到政府体系外,通过不同的方式开展社会合作,努力实现图书馆服务的均等化、便捷化,考虑到差异化需求,甚至还进行了一些俱乐部类产品项目的探索,如运动分馆、茶文化主题分馆、李白诗词文化主题分馆。
图5 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演化路径
表1 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典型案例
从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的案例及演化可以看出,杭州图书馆社会合作也如前文所示,是沿着增加供给与优化需求两条主线展开,具体包括以下几条路径。
2.3.1 拓展服务供给主体,提升供给水平
任何人都享有文化教育的权利,公共图书馆需向社会大众免费开放,但目前公共图书馆资源有限已无法有效满足居民文化需求,由此产生“竞争性、非排他性”属性的拥挤型准公共产品,容易造成典型的“公地悲剧”,公共图书馆拥挤不堪,即如免费通行的桥梁因为拥挤不畅而抵消“愉悦感及时间节约”。其次,因为数量的制约,公共图书馆力有不逮,服务质量难以提升,只能提供常规的文化教育服务。
图6 居民文化需求的满足
如图6所示,A部分即公共图书馆常规供给的文化资源,同日益增长的居民文化需求差距越来越大。因此,杭州图书馆开始寻求合作方,以期拓展公共图书馆服务供给主体,提升供给水平。在杭州图书馆品牌和合作共赢条件吸引下,学校、棋院、园林文物管理局等政府体系内机构纷纷与公共图书馆合作,成为公共图书馆服务供给主体,甚至部分公司、酒店、景点等也加入进来,以提供场馆、设施、人员、特色资源等方式增加了供给资源,有效提升了供给水平。
2.3.2 提高资源使用率,增加供给总量
如同货币的供应总量由基础货币量和货币乘数共同决定一样,公共图书馆服务的供给总量也是由基础资源量和文献周转率及其他资源的使用率共同决定的。为此,图书馆界之前已尝试诸如成立“图书馆联盟”,加大电子文献比重等内部途径。在开展社会合作后,为充分利用有限的图书馆资源,各馆进行了许多有益的尝试。如利用用户行为和活动数据进行多维分析,以了解用户需求,调整文献结构和场馆地址;综合利用现有场馆引进社会特色资源开展多元化文化活动;通过不同形式的“书店借书”解决供需错位,提高图书资源使用率;部分达不到规模及一定社会效应的小型图书馆通过整体外包或部分外包形式提供服务,既节约了经费,又提高了服务质量。杭州图书馆在这一路径的实践中,也形成了许多较成熟的合作项目:如借书直接去书店(“悦读”)的“图书馆+书店”;手机微信借书(“悦借”)的“图书馆+互联网”,引进支付宝的信用管理等,降低了借还书的管理成本,提高了服务效率。此外,杭州图书馆的科技分馆等采用整体接管方式运营,属于品牌管理输出,实现了图书馆品牌资源和管理资源的充分利用。
2.3.3 变革公共产品供给方式,局部引进俱乐部型产品
目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事实上,社会因不同而更美丽。公共图书馆虽然有为居民提供文化教育服务的职能,但由于地区、收入、职业之间的差异,居民需求必然千差万别。公共图书馆的公共属性,注定了其不能为“个性化小众需求”买单。
而在满足“个性化差异化”需求中,因为可以给居民带来额外满足感,即存在“收费”项目,如“茶文化主题分馆”在满足茶艺爱好者“差异化”的需求以外,合作方有偿提供“茶”类服务,居民得到额外满足感,这也是不少经营性机构与公共图书馆合作的前提。因此,在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进程中,不再固守“非竞争性、非排他性”服务这一金科玉律;部分公共图书馆服务成为“俱乐部型产品”,即“排他性、非竞争性”,比如,杭州图书馆与酒店管理方合作的“李白主题分馆”。
2.3.4 降低交易费用和需求方成本,激发更多居民阅读热情
人类社会的运行过程,一直致力于降低彼此之间的交易费用。比如国家大力提倡的信用社会体系,即希望通过个人信用+组织信用的建立,降低多方求证所引发的时间+经济成本。当然,交易费用不仅仅是信用费用,还包含交通及物流费用、支付费用、管理费用、协商费用、监督费用、信息费用等等,不少费用因为技术的进步或者社会条件的改善而存在降低空间。
公共图书馆的使命之一是倡导全民阅读,营造书香社会,与此相矛盾的是部分居民阅读热情不高,原因可能是因为不够便捷,产生的时间+经济成本超过了阅读效用而打消了利用图书馆资源的意愿,导致图书馆现有资源得不到充分利用。因此,杭州图书馆和国内许多公共图书馆开设了市民卡借书、快递借书、书店借书、居民家门口建分馆等社会合作项目,通过便捷性、所需即所得来激发居民的阅读热情,从而提高居民利用图书馆的意愿。
2.3.5 补齐供给短板,满足差异化需求
随着政府对公共图书馆累计投入的逐步增加,图书馆社会合作也在不断拓展和深入,在部分较发达城市,图书馆无区别地投入均等化服务的边际效用可能会递减,这时候就需要通过另一条路径,即有针对性地提供部分差异化服务来达到提高整体效用的目的。特别是将之前的供给短板补齐,这会带来更大的边际效用。
杭州图书馆通过社会合作开设有棋院分馆、佛学分馆、自然分馆等都是因地制宜,为读者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提供了有针对性的服务,均收到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笔者通过查阅各馆官网、相关论文和公开媒体的报道,调查了不同地域的部分市、县级公共图书馆,获取各馆主要社会合作项目内容(见表2)[21]。
通过杭州图书馆及表2各馆的调查和统计,笔者对国内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现状有以下基本研判:
无论图书馆所在地区经济发展程度及图书馆层级如何,各馆都在积极开展社会合作。相对而言,经济、文化更发达地区的图书馆开展的项目更多,选择的路径也更丰富,经济、文化相对较弱的市、县级图书馆开展的合作项目相对较少。但经济、文化发展相对较弱的市、县级图书馆也可以立足自身资源优势,努力寻求各种合作路径;通过单一路径实现单一目的的图书馆社会合作项目极少,同一合作项目往往同时带来供需两方面的优化,只是会侧重于某一条主线;通过降低供需成本,提高服务效能而开展的社会合作项目数量最多,形式也最丰富;满足差异化需求路径实施的项目还不多,尤其是供给方式变革在图书馆社会合作实践中运用较少;“政府体系内”的社会合作,更多的是出于“降低办馆或者交易费用”这一维度,倾向于提供“均等化服务”。而“政府体系外”的社会合作,则是为了更大限度地拓展服务供给主体,以提供更多“特色化差异化服务”以及“俱乐部型服务”。
3.2.1 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水平
一般而言,当经济发展水平处于较低阶段时,公共产品更多地由政府供给,居民对维持性公共产品有更大需求;当经济日益发展时,可以将公共产品市场化供给作为政府供给的补充选择,此时居民对经济性、社会性公共产品有更大的需求;当经济发展水平处于较高阶段时,公共产品供给可以不再主要依赖政府供给,而是形成市场、非营利部门、自愿等多元供给格局[12]。
表2 抽样部分市、县级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路径
若把各省市GDP作为经济状态,国家一、二线城市圈定作为政治、文化状态,那么可见,处于经济、政治、文化发展水平较低的西宁市图书馆、哈尔滨市图书馆重点致力于降低建馆或者运营成本,提供均等、便利服务;而处于经济、政治、文化发展水平较高的广州图书馆、杭州图书馆则在降低供需双方成本,提高服务效率的基础上,向满足差异化需求路径拓展,并开始向少量俱乐部型产品项目的尝试。可见,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对公共图书馆的社会合作路径的选择有重要影响。
3.2.2 政策支持力度
良好的政策环境能够推动社会合作进程,当地的政策引导能够影响图书馆选择社会合作的路径。合肥市并非经济强市,但合肥市政府高度重视全民阅读推广工作的开展,不断加大对公共阅读设施的建设力度,2016年12月,合肥市委办公厅、合肥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在落实《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实施意见》时提出要创新公共文化服务内容和形式,促进文化与相关产业深度融合;政府牵头整合公共物业,引入馆外资源;创新体制机制,引入市场机制,激发社会主体参与公共文化建设的积极性,增强发展活力。2017年6月,合肥市第90次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合肥市城市阅读空间建设实施方案》,方案明确指出,城市阅读空间原则上实行“图书馆+书店”的模式,这为城市阅读空间实施馆店融合模式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有利于图书馆社会合作在实践领域的推广和普及。
3.2.3 本地优势
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还与当地的独有优势和特色资源相关。如成都图书馆利用成都“书店之都”的优势,很自然地就将书店引入为供给主体,与书店合作发展分馆作为社会合作的重点路径,从而实现优势互补,事半功倍。杭州图书馆利用阿里巴巴公司所在地的优势,率先实现了支付宝信用借书项目,在降低成本,拓展需求方面实现了突破。丽水市莲都区图书馆利用本地的旅游资源合作开办了“图书馆+民宿”模式的文旅融合特色分馆,开始了变革公共产品供给方式的初步尝试。
3.2.4 图书馆规模和品牌
图书馆规模的大小对于所要选择的社会合作路径也是有影响的,大型的公共图书馆由于自身的资源优势,有资本选择与大型机构开展社会合作,通过品牌管理输出、优秀资源建立主题图书馆、各类分馆;而小规模的如小县城的公共图书馆,则可选择的范围较小,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如可以深入了解农村的需求,贴合民间的需求,更易与乡村合作形成“图书馆+书吧”“图书馆+民宿”的模式,能最大程度满足农村居民、当地游客的需求。
由上述案例可知,公共产品理论视角下对于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路径的选择,必须从解决供应与需求矛盾着手,同时还应考虑影响社会合作路径选择的诸多因素,笔者对此提出四点建议。
政策驱动是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动力之一。政策导向引领着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创新的趋势,公共图书馆推出信用借阅服务,顺应我国建设社会信用体系社会发展趋势;公共图书馆走进景区形成“图书馆+民宿”的模式,契合我国文化旅游融合发展的方向。公共图书馆应当解读现行热点政策,根据自身特点借力政策驱动选择合适路径,为公共图书馆开展社会合作争取有利的发展条件,抓住机遇,实现社会合作的可持续发展。
由于各地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水平不一,资源特点各不相同,居民的文化需求、思想理念等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各地公共图书馆宜立足当地政治、经济、文化、旅游环境,及当地对居民公共文化服务需求的供给状况,结合经济分析,因地制宜选择合适的社会合作路径。对于居民基本公共文化需求还未能得到满足的地区,重视政府体系内社会合作,重点发展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社会合作;而对于居民的常规均等化供给基本得到满足,以及居民对于差异化需求较为迫切的地区,则需要将社会合作从政府体系内延伸到政府体系外,开展多元化合作拓展差别服务范围。
在大的路径选择确定后,合作最终要落实到具体项目和实施方式上来,这时结合本馆特色尤为重要。
图书馆自身文化底蕴深厚、建筑特色鲜明的,应该积极加入“文旅融合”合作项目;本馆馆藏丰富,但设施设备老旧、场馆空间不足的,可以大力拓展合作建分馆;品牌效应突出的大型公共图书馆,可以选择输出公共图书馆的品牌管理等优势资源建主题图书馆、各类分馆、阅读联盟等更多的合作方式;品牌效应不明显的小型图书馆,则应该利用当地旅游等特色资源,深入了解需求,在某一方面重点突破,把合作项目办出特色,收到实效;一些更小的缺乏足够管理能力的公共图书馆,采用整体外包或部分外包,也不失为有效的社会合作方式,如:无锡高新区(新吴区)图书馆的空间规划、技术支持、运行管理等全部外包给艾迪讯电子科技有限公司[28]。
公共图书馆广开合作之路,支持合作对象的多元化、合作形式的多样化,通过共享社会优势资源,能够有效推动基本公共文化服务的均等化、提升居民文化需求的满足感。但是在选择社会合作路径时,必须树立公共图书馆与合作方共赢共生发展的理念,只有保障合作双方的利益,合作才具有持续性。
从图书馆角度出发,开展任何社会合作都要以提升均等化、便利化或差异化的图书馆公共服务水平为目标,并立足于不断积累资源和品牌优势,提升公共服务供给能力,提高自身在合作中的价值。同时,要关注合作方的不同利益诉求。政府体系内部门参与图书馆社会合作,往往更注重社会效益,并以促进各自行政事业职能的发挥为目的。所以,在“政府体系内”社会合作中,更多的应从引入合适的供给主体,降低供需双方成本的路径出发,倾向于提供“均等化服务”,同时兼顾特定合作方的特定目标,适当拓展“差异化服务”范围。而政府体系外特别是营利性组织参与图书馆社会合作,一般来说,经济效益才是其最终目标。合作项目如何能够直接或间接地为合作方吸引客流和消费,才是长期合作的基石。所以,在双方有着共同的需求对象群体时,图书馆的“差异化服务”或者“俱乐部型产品”合作项目才能得以开展。在此类合作中,图书馆方也要特别注意不能偏离了自身公共服务的成本效益考量。
本研究从公共产品理论视角探讨了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路径选择,将图书馆服务的供给和居民需求作为社会合作的着力点,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有益参考。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公共图书馆不断拓展社会合作的广度和深度,推动了公共图书馆社会合作的发展。但我们应该清晰认识到,居民对于公共文化的需求是动态的,公共图书馆的社会合作需要不断探求新的供需平衡点。因此,选择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合作的路径也需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从而不断提升居民享受公共文化服务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