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芳
摘要:本文对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进行分析,探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究竟哪个才是对的,而又有没有对错之分?坚持理想的人看似悲剧收场,理想的存在是否值得?
关键词:《了不起的盖茨比》;理想者
像很多声誉正隆的名著一样,第一次知道《了不起的盖茨比》,不是因为读了它,而是因为总是听说它,它出现在必读书单上,出现在课本里,网上的讨论中,以及大荧幕上……它一出现总是大受追捧,让人不想靠近。但书和人一样,听的不算,得看了才知道,看过后,果然了不起,了不起的书是永远不会沉默的。
《了不起的盖茨比》以配角人物尼克的视角进行叙述,故事的主人公是尼克的邻居盖茨比,作者从开始就设置了一个悬念——盖茨比是谁?他久久未出场,活在各个配角人物讲述的故事之中,他的出身、财富、人品、他从何来,全都是谜,众人对他揣测多多,却无人真的了解他。直到尼克发现盖茨比是他的邻居,渐渐地揭开幕布,盖茨比才登场。
盖茨比本是一个平凡的美国青年,直到他爱上富人阶层的小姐黛西,他以为黛西可以为爱可以放弃门第观念,但当他参加一战归来,悲哀地发现黛西已嫁作贵族妇。他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挽回爱人,他以为,美好的黛西是值得一生追求的梦想。于是,他用“不纯洁”的手段赚得盆满钵满,但却把内心真正的梦想保留完好——为了黛西。他如愿成为富翁,定居黛西家对岸,建华厦,举宴会,只为吸引她前来。长夜漫漫,他每每凝望河湾对岸黛西家码头那盏一明一灭的绿灯,灯在呼吸一般,他便思念着他的黛西,他的爱,他的梦,他的理想。但是他想错了,梦碎了。黛西美好的外表之下,和那些腐朽的上流社会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可笑的是,其实黛西从未变过,只是他梦中的黛西,从不存在而已。最终,盖茨比的“爱情梦”未能实现,而他本人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因梦而死,直到死去那一刻,遥远的绿灯仍在他眼前闪烁。
灯和梦,却终因他的死亡而灭了……梦碎,人亡。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一个了不起的悲剧。故事的背景是一战后美国飙升的年代,这是其历史上最放纵、最绚烂的年代,享乐主义盛行,菲茨杰拉德正是这一时代的代言人——“这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嘲讽的时代。”从菲茨杰拉德自身对于这个时代的态度可以看到,盖茨比家的繁华终将落幕,浮华的美梦终会被打破。
探究盖茨比的悲剧缘由,我认为有四點。第一,盖茨比的“美国梦”,其实是变了质的。他在积累财富的过程潜藏着黑社会的诸多危险,而他的奋斗环境也令他失去了原有的道德准则,在通向财富的道路上,他把自己卖给敲诈勒索的头目沃尔夫山姆,他也沾染上黑道势力,梦实现的过程并不那么积极。第二,“爵士时代”的社会阶级关系太过僵化。以黛西和汤姆夫妇为代表的富人阶级与以盖茨比为代表的贫民阶级从根本上是对立的,前者看不起后者,而后者想往上爬。盖茨比为了挽回爱情不懈奋斗,积累了大量财富,最后还是受到贵族阶级的践踏和蔑视,他们来参加盖茨比的派对,免费纵情欢乐,当盖茨比死去,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而是换个好地方继续逍遥快活。实际上,并不只是美国上世纪二十年代,阶级的差异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是难以消除的,那些写跨越阶级的爱情故事总是能大卖,如《傲慢与偏见》,不得不说,大部分读者心中有梦,所以喜欢那些经过双方努力抗争最终打破差异和成见的“happy ending”,然而现实并不那么美好,正如简·奥斯汀本身,她一生未婚,并没有和自己的“达西先生”修成正果。阶级的差异早就预示着盖茨比的悲剧结局。第三,金钱已经扭曲了盖茨比的梦想。盖茨比天真地以为有了钱就能融进富人阶级,就能挽回黛西,可他太过相信金钱的力量,以此作为实现梦的基础,注定了梦想的破灭。第四,盖茨比对黛西的追求太过理想主义。他对她的追逐其实是对理想的追求,不容得任何人任何事玷污,包括他自己。他甘愿为黛西顶罪,保护自己的梦,最终他因这个梦而死。说到底,他是一个梦中人,看不出黛西的世俗和美丽躯壳下的残忍。
村上春树先生对《了不起的盖茨比》极为推崇,他曾说:“作为小说家,我把它看作一个标准,一把尺子,是看清自己位置的一件标志,然后有时叹息,有时又全身紧张,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始终牵扯着我。说是不可思议也行,但如果小说里没有了不可思议,又有谁去读小说呢?”这样的评价引起了很多亚洲读者对此书的兴趣,而遗憾的是,许多人读后并没有感受到村上先生所描述的震撼,甚至有上当的感觉。而村上却说:“如果《了不起的盖茨比》算不上伟大的作品,还有什么其他的作品称得上伟大呢?”而村上先生确实是冤枉的,他逐字逐句读的英文原版,英语水平足够好的读者,读了原版一定会惊讶于菲茨杰拉德在语言上的天才。可以说,看起来华丽、喧嚣、幻梦般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其实有着不低的阅读门槛。
书开头处,尼克父亲给尼克的忠告:“你在评论他人的时候,要记住并非所有的人都有你这样优越的条件”,而尼克内心讽刺的回应,这句话多年来被读者曲解,流传渐广,竟被赋予了“时代特征”的正义性,真成了一句“教育”的话;犹记得盖茨比站在码头遥望对岸代表着黛西的绿灯,长久地明灭,盖茨比的心随之跳动;犹记得盖茨比的豪宅里的声色犬马,时代的醉生梦死,死后是一个时代的终结;犹记得盖茨比躲在这一切繁华背后的孤独和被压抑的欲望,生前假热闹,死后真落寞;犹记得结尾那段极具史诗气派的咏叹——我们奋力向前,小舟逆水而上,不断地被浪潮推回到过去……
人散了,爱变了,梦死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最终指向的是——虚无。
北岛在《波兰来客》里写:“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人类阅读、看电影、旅行、吃好吃的食物、和喜欢的人拥抱亲吻,人类早就知道,梦是会碎的,爱是会变的,人是会死的。可是像盖茨比一样的人,仍然做梦。长日将近,漫漫夜长,梦也无妨,碎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