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斯金·考德威尔访华纪略及其作品译介

2020-10-20 06:31熊飞宇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译介

熊飞宇

摘  要:1941年,美国著名作家欧斯金·考德威尔偕夫人玛格丽特·伯克-怀特访问中国,并于4月15日至23日到访重庆。其间,先后接受国民党《中央日报》和《新华日报》记者采访。4月21日,考德威尔夫人还对“北美人民”发表广播演讲,宣扬中国抗战。文中史料多是首次披露,藉此勾勒出抗戰时期中美文化交流这一典型案例的梗概。与此同时,又从小说《烟草路》、三幕剧《烟草路》及其余作品入手,较为完整地呈现考德威尔作品在中国的译介面貌。

关键词:欧斯金·考德威尔;访华;译介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135(2020)05-0089-10

欧斯金·考德威尔(Erskine Caldwell,1903—1987),或译作卡尔德威尔、加(尔)德威尔、卡尔达文等,美国著名作家,出生于佐治亚州亚特兰大以南的柯威塔县白橡树村,曾先后就读于欧斯金学院、弗吉尼亚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但从未毕业。1925年结婚,任《亚特兰大日报》见习记者。1926年举家迁缅因州。1929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杂种》(The Bastard)。一生著述甚丰。其长篇小说的代表作,当推《烟草路》(Tobacco Road,1932)、《小墓地》(Gods Little Acre,1933)和《七月风波》(Trouble in July,1940);但“最偏爱”和“最擅长”的是短篇小说,曾出版《跪在朝阳下》(Kneel to the Rising Sun,1935)、《佐治亚孩子》(Georgia Boy,1943)、《海湾沿岸故事》(Gulf Coast Stories,1956)及《男人与女人:故事二十二篇》(1961)等作品集。

1939年,考德威尔与玛格丽特·伯克-怀特(Margaret Bourke White,1904—1971)结为夫妇。伯克-怀特,旧译布科华德、伯尔克怀特等,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女摄影师,以其人道主义的敏感和关怀著称。两人曾合作出版反映美国社会现状的摄影报道集《你见过他们的面》(You Have Seen Their Faces,1937)和《嗨!这就是美国吗?》(Say, Is this the U.S.A.?,1941)。1938年到1941年,考德威尔先后到墨西哥、西班牙、捷克斯洛伐克、苏联和中国任驻外记者,写过不少战地通讯,收入通讯集《炮火下的莫斯科》(Moscow Under Fire,1941)和《战时日记》(A Wartime Diary,1942),以及同伯克-怀特合作的摄影报道集《多瑙河以北》(1939)和《战火中的俄国》(1942)[1]345-348

抗战时期,欧斯金·考德威尔与玛格丽特·伯克-怀特有过一次为时不短的中国之行,但目前未见专文论述,郎艳丽的专著《抗战时期来华的美国作家研究》(四川大学出版社,2014年7月)亦未提及。即便稍有介绍,也语多错谬。如杨仁敬编著《海明威在中国》曾说:差不多与海明威访华同时,“美国朝野人士和作家,如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克里、他的儿子詹姆斯、《时代》和《生活》杂志总编辑鲁斯夫妇、著名小说家考德威尔夫妇、作家布科莱德女士等纷纷来访”[2]。其中“布科莱德”当是“布科华(華)德”的形近而误。至于“著名小说家考德威尔夫妇、作家布科莱德女士”一说,则是将“考德威尔夫妇”两人,活生生拆解为三人。有鉴于此,笔者拟对其访华史实及民国时期有关考德威尔的译介展开考索,其中史料,多系首次披露,且不乏原文征引。

一、考德威尔夫妇1941年的中国之行

1941年4月9日晨,考德威尔夫妇乘“飞剪号”从美国飞抵香港[3]。4月15日晨,再“由香港飞抵渝”[4]。次日,重庆《中央日报》即有报道云:

【本报讯】美国名作家海明威夫妇在渝停留一周,十五日下午二时飞腊戍将转往仰光及新加坡返国。乘同一飞机由港到渝者有美国名小说家加尔德威尔及其夫人,加尔德威尔常为《生活》杂志及其他刊物撰稿,其夫人布科华德为《生活》杂志之摄影记者,将在自由中国拍摄大批照片。[5]

考德威尔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搜集中国“大后方之生活状况,作将来写作之资料”,而玛格丽特·伯克-怀特,“则拟拍摄后方人民活动情形”[6]。考德威尔夫妇抵渝后,下榻嘉陵宾馆。16日中午,《中央日报》记者即“前往嘉陵宾馆访问”,“碰巧得很,刚走到桂花园时,就碰见了他们”[6]。以下便是访谈的内容:

加氏个子很高,头发浅黄色,穿着一套灰色西装,在中午太阳底下,跟在他那位坐着滑杆的夫人的后面。他们想去散步,想看看陪都全市的风光,并且想看看两条大江的流水。记者跟他们一道走,边走边谈,走到法国大使馆时,公路旁有一间没有顶的小房子,加氏就好奇的问:“这是日本炸弹炸的吧?”记者点头,他便很幽默的(地)说:“对这样小的房子还要投炸弹吗?太残暴了!”然后记者又问他到重庆的感想,他笑了笑,想了想,走了几步才说:“我来中国是第一次,到重庆后看到中国人个个都努力工作,使我很感到可以钦佩。”滑杆在两浮支路停下来,许多市民很好奇的(地)将我们围住,加氏夫妇有些惊疑,经记者解释,说是群众在表示欢迎之意,他们笑了,并且各自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加尔德威尔写道:“我们极愿来中国,到中国后看见每个中国人都为他们的祖国努力工作,使我们相信中国前途无量。”他的夫人写道:“我们到中国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欢欣。我的丈夫对中国人民向来就是赞扬的,这次我们能够与我们所赞扬的伟大人民接触,心里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当加氏夫妇和记者握别的时候,他说:“我们在中国大约勾留一月,四五日后要乘飞机去成都观光。”[6]

考德威尔“来渝未久”,《新华日报》记者龚澎也“特往嘉陵宾馆访问”,采访内容如下:

卡氏以描写美国南部农民生活成名,其代表作为《烟草之路》……“每个人都要生存,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一切的罪恶发生了。”——作者[谦虚]地指出自己作品的主旨。同時反问我:“中国农民假如遇到同样环境,他们怎样反应呢?”我告诉他:在中国的历史上,农民起义的例子很多,中国农民蕴蓄着丰富的革命性,这也就部分地说明着以农民为主要组成部分的中国抗战胜利可以指望的原因。

在谈到美国农村情形的时候,卡氏说美国生活程度自欧战爆发,美国植[物备]战后,一年中增涨百分之二十五;而雇农工资如故。因此他们生计极感困难,许多已被逼离开家乡,往异地找职业。同时最近农村中逐渐大量采用机械化生产。“以前的农场需要八十户人口耕种的,现在已逐渐减少至十数户,许多农民失业了,不得不到城市找事做。国防工业在城市中固然造成战时景气现象,但是那里早已有九百万失业工人等待着,他们会先被收纳的,农民失业仍难以解决。”他更忧虑着:“将来战后国防工业停止,必然会造成极度的恐慌的。”

“最近美国工人的罢工情形怎样?”他异常简单地说:“工人罢工因为他们要活,工资不增加而生活却一天比一天高;单论房租就涨了四五倍!”

卡氏出身为农民,曾在美国南部农场做工,因此对农村问题极感兴趣,频频问及中国农村情形并表示来中国后所得最深刻的印象即为中国人民,尤其农民,终日操作不息的辛勤劳苦。但是与欧美各国比较,中国一般的贫困及人民的痛苦却显著地存在。这是很可惋惜的。他对中国人民抱着无限的希望和关怀。

最后我们谈到中国抗战和美国对中国的援助。卡氏认为中国人民在与重重困难作斗争以求民族独立与解放上,非常令人感动。他并且相信只有坚固的国内团结一致才是争取胜利的唯一途径。关于美国应如何援助中国的问题,首先向其表示中国人民对美国人民援助的感谢。中国人民希望美国大量援助中国,供给中国军火以进行中华民族解放的伟大事业,只有中华民族的解放才能奠定太平洋上“太平”的基础。今天美国一方面对中国援助犹未达应有的程度,同时对日本未能全面禁运。这是中国人民所惋惜的。卡氏频频颔首以示同意。

我带着一个深刻的印象离开卡氏:一个健康农民的体格,一颗富于同情的心,一副充满理想的头脑。[7]

此次采访,同样是在“酷热的中午”[7],但访谈的经过与内容,与《中央日报》记者的报道大不一样,可知是各自独立进行的两次采访。

4月21日,玛格丽特·伯克-怀特“应纽约联会、救济中国难民委员会的特别邀请”,对“北美人民”发表广播演讲。演说谈及“对自由中国的印象,战时人民的生活”,说明“外国对中国的捐输确能予以有力的援助”,呼吁美国“给予”中国援助[8]。“演词”全文如下:

当我步出飞机的时候,我很惊讶的(地)发现我是站立在两山耸峙的扬子江中的一条窄隘的飞机场上。当时我不信我已经到了重庆,因为早雾的笼罩,看不到繁华的市廛。向着北岸高山上的重庆市街前进,我们开始步登石阶,经过我细心的计算,一共走了四百四十六级。走到中途,方才看到成千成万的人民。有的背着篮,里面载的是挖防空洞的碎石;有的蹲在地上吃饭;有些比较幸运的旅行者,就坐着轿子由两个人抬着一步一步的爬上这使人气喘的道路。马路的两旁都是些由岩石凿穿的防空洞(,)不仅有隐蔽人的并且有隐蔽汽车卡车的防空洞。到处都是在建筑,建筑,建筑。

战争究竟使着多少人民无家可归,很难统计明白。这次战争使着许多人在流浪,许多人受痛苦,造成历史上空前的惨象。

建筑和开辟的工作继续不断的进行,不过这些工作都是用中国数千年来的旧方法。在这种继续不断的建筑新的房屋和新的防空设备,若一旦遭受轰炸,就又得重新建筑。多半的住屋都是用临时的方法建筑。在那下扬子江石级的两旁房屋我曾进去看过。重庆是周围有城墙的,这些通到河岸的石级,恰好做了空袭的出口。当警报的音响发出时,这些石级上的人好像蚂蚁一样的向河岸移动。这些石级顿被黑幕所垂罩而成了黑色,靠近河旁的居民上了舢板,跨过急流,约计半小时就可到山林中隐蔽了。可是有时警报后归来,家室已成为一片瓦砾之场。

有些新房屋都是竹子建筑的。竹子的用处很多。有的人穿的是竹子,吃的是竹子,工厂的铁管子钉子也都是竹子用来代替(。)在这些石级两旁的房子在构造上有两种不同的式样(:)一种的式样就是竹席盖的和用竹席做墙壁的房子。这些房子里没有炉灶,所用的煮饭的炉灶都是用石头随便砌成,这些房子都是难民所居住的。还有所谓平民住宅区,这建筑费是二万五千美金。多数为美国的友人所捐赠。其中美国红十字会捐赠一万美金。这些房屋共计四十栋,可以住八十家,每家可有三间房,有地板,有水泥砌的炉灶。窗子虽没有玻璃,可以用纸来代替。四壁是竹子编的,可是用泥土粉刷的。房子外面涂上黑色,以避空袭。地势比较河岸为高,没有被水淹没的危险。我曾与住在这些房屋里面的人谈过话,他们有些住在重庆已经二十年或三十年了。他们的房屋被轰炸了才搬到此处来。有些是由湖北来的难民。有一家的墙壁上糊了些很美丽的花纸,我仔细的(地)查看才知道是沙丁罐头外包的纸,这些纸是在轰炸瓦砾中寻找出来的。用来装饰墙壁实在是很美丽。不过无数的人民仍旧要住在茅草棚内,或者甚至只有一把大雨伞插在沙上,以为寄身之所。

在此我应该提出一个光明的地方。重庆的近郊有一所保育院,这是蒋委员长夫人所创设的。我曾拜谒过蒋夫人并替蒋先生和蒋夫人拍了一张照片(。)在蒋夫人所创办的保育院里共有三万个无父母的小主人。实际说来,因为父母被轰炸死亡,或在前线死亡,或战区撤退时父母走散了,而造成无父母的小主人为数实在很多,在种菜养猪躲警报等时间外,他们就学习算学。他们用战时象征的图画来计算数目。如“一”的数目就用轰炸机一架为代表。“二”就用两尊高射炮为代表。其他较多的数目就用枪,坦克车等做代表。这些图画都是剪下临时贴在黑板上来学习。还有歌唱的表演,都很令人发生兴趣。每个无父母的小主人都有一个小凳子,在课室里所坐的是这个小凳子(,)在防空洞里面坐的也是这个小凳子,外面游戏时所带着的也是这个小凳子,所以这个小凳做了他们日常的朋友。并有些小主人把这种小凳子当做亲人看待。放空袭警报的时候,这些小主人都得整队的进入防空洞。防空洞的地点却在距离约有一英里山路崎岖的地方。

从孤儿院后面的石头山顶一望,重庆的全景都可以看到。在下面扬子江的山谷中你也可以看出一些外表奇特的工厂,因为它们的烟突都伪装起来了。有的伪装像树,有的像塔。有些工厂是在菜园的地底下。各种的机件和设备都有。

今晚我是在地下防空洞里面向你们广播。一切广播的机件及设备都是安[插]在坚固的石洞内的。[8]

演讲提到“曾拜谒过蒋夫人并替蒋先生和蒋夫人拍了一张照片”,证明考德威尔夫妇(至少是玛格丽特·伯克-怀特)在渝期间,曾与蒋介石、宋美龄晤面。同时,两人亦曾探访过重庆近郊的保育院。据“孤儿院后面的石头山顶”一语可知,此应是歌乐山向家湾保育院。“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四川分会歌乐山第一保育院”,正式成立于1938年7月16日[9],而宋美龄即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理事长,故称保育院为“蒋委员长夫人所创设”。考德威尔夫妇“在渝勾留已有一星期之久”,原定22日晨“乘机飞兰州转往莫斯科”[10],但因故延迟,至“二十三日晨”,方“乘欧亚机飞兰州,转往哈密”,“再赴莫斯科等处旅行”[11]

采访中,考德威尔虽一再表示将“在中国大约勾留一月”[6],“在苏小事游历后将再返重庆作较长时间居留”[10],不过未见后续报道,应该是一去不复返。

6月22日,希特勒突袭苏联,不宣而战。是日“正午,当莫洛托夫在无线电中宣布战事爆发的时候”,考德威尔“正在黑海沿岸的一处地方”,“看见一群一群的人,静悄悄地围着路上的放音器,目瞪口呆,似乎还不相信有这么一回事”。“三天后”,苏联“全国已在完全的战时编制下”。“战争开始后的第一个星期中”,考德威尔“乘着火车旅行一千五百哩,经由乌克兰而入顿河流域的工业区,更向北穿过俄罗斯联邦共和国的中部,虽然军用车实际上充塞着每一铁路信号站,但客车货车仍按着战时行车时刻表照常开驶”,“全程中不曾遇见过一次主线阻塞的事件”。“在战事初起的四星期以内,还不曾有一颗炸弹掉落在莫斯科,全城是在平静的氛围中,每一所房子,每一段马路都已有严密的组织,以防御突然出现的德国军队”,而“民众之间,对于战事胜利都有不可动摇的意志”[12]。6月30日,考德威尔“在莫对美广播,叙述彼对苏联反法西侵略者的战争最初数日的印象”[13]

他说,一周前爆发的战争,对苏联人民完全是突然的事。可是,没有一个人因此而陷入慌张。相反的,突然的进攻,给了人民以新的力量。当战争消息广播之时,我正在[离]莫斯科二千余英里之半热带地区之苏克岛[屿]。[几]百矿工,油矿工人,机车技师正在疗养所渡其假期。他们一听到德军进攻的消息,便搭乘火车去担起各自的职务,为祖国效忠,以击败敌人。两天以前(时间应为6月28日——引者注),我回到莫斯科。莫斯科平静如常。人民自信的谈论到战争的结局。[13]

7月12日,苏联和英国在莫斯科签订《关于对德战争中共同行动之协定》。考德威尔认为,这“使几个月来苏联与世同仇的情绪,第一次真切的(地)表现出来”,苏联已“由国家的立场跟世界的大部分联合起来”[12]

对于考德威尔在苏联的言行,中国方面也给予了极大关注。7月3日,《新华日报》曾据“本报二日莫斯科专电”,在头版报道其对美广播一事。同时,有感于“德苏战争发生以后,关于两国间的战斗实况,颇有人欲有所知晓。但两国的政体虽各不同,而其统制新闻的严厉,却为举世闻名的难兄难弟,不相上下,故欧美各杂志上关于此类材料特别少,即有之,也颇少实际的报道”,《人间世》第2卷第11期(9月15日出版)又选译其《在苏联的后方》,并认为该文“虽很简短,仍为一般人所重视”[14]

二、民国时期有关考德威尔的译介

国內对考德威尔的译介,据笔者搜集的材料来看,较早见于《时事类编》第3卷第16期(1935年9月16日出版),其中有书讯《考德威尔的小说集》云:

《向朝阳长跪》是考德威尔新出的短篇小说集,皆为最有力的作品。这些小说对于传统批评家及左派相信阶级利益决定艺术的人都是好的。艺术与宣传常处于战争般的地位,但考德威尔的本领在文学的范围内使宣传成了艺术,其中多写的是阶级冲突的人类表情。但他也描写别的方面,而不牵涉到经济压力。他还描写性的问题,描写性欲的反常。他能够随意地在阶级争斗立场上凝成他的观点。他的方法“显微镜观察”的老法子,巧妙的细节选择,小心的含蓄言词,这种言之不尽的技巧使批评家说他幽默,但这里没有幽默。[15]

书讯对考德威尔的写作立场、风格特征、创作技巧等方面都有言简意赅的概括。以下将从三个方面梳理民国时期对考德威尔的译介。

(一)关于长篇小说《烟草路》的译介

《烟草路》(或译作《烟路》等)是考德威尔的代表作,共19章。小说描写了美国南方棉花佃农吉特·莱斯特(Jeeter Lester)一家的悲剧,与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的《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1939)一道,是“了解和认识大萧条经济危机下美国佃农们苦难生活的生动教科书”[16]337。考德威尔访华期间,中国的有关报道与采访曾多次提及此著,间有简短评论。

最早翻译《烟草路》的是周景,但目前仅见其第一章和第二章,发表于《中国与东亚》第1卷第7、8期合刊,1943年8月10日出版。译者在《题记》中呼吁:“关心时事的人,若欲知道美国农村的情形,还是来读这一部《烟草路》吧。”他认为:

诚然,这不是新闻报道,这是一篇小说,一部文学作品。但本书在文学的成就之外,可以说没有一个字是向壁虚造的。它是一件艺术品,同时是最正确的史实。

书中有穷苦得失去人性的农民,有兼营巫婆和娼妓生活的女传教士。著者加重地说明,这是一个地域的普遍现象,并非偶然的例外。这与美国传教士口中天堂一般的美国有多大的距离呀!但本书究竟是文学作品,它的引人入胜处,不在一味的暴露,它不使人忧戚,却使人时常发出会心的微笑。所以我们读它时,不必正襟危坐怀有读学院论文的警戒;即使专为了消闲来读,大致也不会感觉失望的。

这篇小说的背景是美国的东南部。那一带原是种烟草的地方,后来因经济制度起了变化而归于荒废。烟草路是筑来便于烟草桶滚过的路。[17]58

1946年4月,董秋斯所译《烟草路》由骆驼书店出版,1949年3月再版。初版时,骆驼书店的社址为“上海爱文义路六五七号”,再版时为“上海中正北一路二三四弄二九号”。该书的《译后记》,曾先期发表于同年2月25日的《文艺复兴》第1卷第2期。译者从黄炎培的游记与胡政之的言论出发,申明译介此书的动机,“除了介绍一部文学名著之外”,还“希望大家藉此更多知道美国”,“附带尽一点认识美国真相的任务”[18]

1947年2月1日,思基在《文艺杂志》第2卷第6期发表《〈烟草路〉读后感》,末署“一九四六、一二、四日潞城马路”。潞城,即今之山西省长治市潞城区。作者认为,小说展开了“一幅巨大的美国农民生活画”,“指明”“美国的农村已经被银行家和贷款公司”的“血手”“撕碎”,农民在“高租重利的盘剥下,除了被赶进工厂和忍受饥饿之外,没有任何可走的活路”[19],反映出“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不久的美国农村时过景迁”[19]。同时也显示出作者“极为忠实于现实的创作道路”[19]。《烟草路》虽然在文学艺术上并非具有“最高的成就”,但“在美国小说中,应该说是很有价值的作品”,其原因正在于“加德维尔敢于正视美国的现实,大胆的(地)揭穿了金元帝国的农村真面目”,从而使“浸没在苦痛和饥饿中的美国底层人民”激起感情上的“共鸣”[19]

(二)关于三幕剧《烟草路》的译介

三幕剧《烟草路》是J.考克兰德(Jack Kirkland)根据欧斯金·考德威尔的小说所改编。1933年11月4日,在纽约“四十八街剧场”(The Forty-eight Street Theatre)初次上演,一直连演,“足有九年工夫,开美国剧坛上长期连演(long run)之先例”[20]

J.考克兰德,身世不详,生于1904年,《烟草路》是其第一部剧本。1937年,又将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的《玉米薄饼》(Tortilla Flat)改编为戏剧。1939年,作《我必须爱一个人》(I Must Love Someone[20]

1943年12月18日,陈泰来在《国立戏剧专科学校校友通讯月刊》第5卷第3期(第38-47页)发表《农民悲剧——〈烟草路〉》。该刊由国立戏剧专科学校校友会编印,为油印刻写本。题下注明:“Tobacco Road By Jack Kirkland and Erskine Caldwell”。后又正式发表于《东方杂志》第40卷第6号,1944年3月30日初版,3月31日发行。署名“陈瘦竹”。陈瘦竹,原名定节,又名泰来。自1940年,在四川江安国立戏剧专科学校任教,历任讲师、副教授,兼理论编剧组主任[21]

论者认为,“描写农人生活的文学名著”,小说方面有“兰雷蒙特(W.S.Reymont)的春夏秋冬四大卷小说《农人》(The Peasants)”,以及俄国萧洛霍夫的《被开垦的处女地》;戏剧方面则有《烟草路》[20]。该剧共有11个人物,其中“琪特·勒斯特的性格,写得异常真实生动”[20]。一方面,他表現了“全体农人的通性”,即“像泥块一般顽固而无弹性”[20];但“琪特的冥顽不灵,在另一方面看来不免愚昧可笑,然骨子里却是一个黯澹无光的悲剧”。“他的这种固执,在社会进化方面或许是一种妨碍,但就个人而论,倒不失为真性情的流露。”[20]在陈瘦竹看来,该剧“悲惨的结局,完全是农人性格所造成”[20],因此也是一种性格悲剧。此外,“农家的伦常关系,以及两性关系”,亦构成本剧“吸引观众的要素之一”[20]。其艺术特色,则在于作者颇能“应用平淡无奇的字句,表达深刻真实的情感”[20]

1944年7月,三幕剧《烟草路》经贺孟斧(1910—1945)翻译,作为“群益现代剧丛之一”,在重庆正式出版。其发行人:刘盛亚;发行所:群益出版社(地址:重慶临江路西来街廿号);分发行所:重庆联营书店(林森路巷十八号);装帧:方滨。1946年4月再版。“全剧发生于吉特·列斯特底田庄,位于乔齐亚(Georgia)边陲底烟草路上”,分三幕:第一幕“黄昏”;第二幕“翌晨”;第三幕“次日天明”。

1949年6月30日,李行在《戏剧生活》第2期,发表书评《坎德威尔的〈烟草路〉》。论者认为,《烟草路》是一部“反映真实美国的现代社会问题剧”,“富于社会意义,主题真实,技巧优良”。就其主题而言,作者从剧中人物“悲惨的生活”中,提出“当时一个最严重的经济问题,——没有准备的经济大变动下的必然的悲惨的结局”[22]。就其技巧而言,“剧里没有曲折的故事,也没有炫耀的场面”[22]。作者一方面,“深懂得戏剧是以动作为中心的艺术”,因此“用合理的,明晰的动作,来塑造每一个人物,来表现他们底生活”;另一方面,也“熟习(悉)舞台,注意到每一个细小的问题,却不直接写出那些到别处作苦工的人的生活”,只是“把握住一贯悲惨绝望的气氛”[22]。就其社会意义而言,该剧“诚实地描绘出一群不应该受苦而结果受了苦的人,在必然趋于完全毁灭的里程上的悲惨的‘生活”[22],“生活使这群人失了人情,没有希望,没有恨,没有爱,甚至没有同情”[22],从而“给黄金国的宣传者一个极大的讽刺”[22]

《烟草路》“整个内容洋溢着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幽默感”[23],不论小说抑或戏剧,均备受欢迎。与此同时,考德威尔的作品多有性描写,包括“滑稽可笑的性场面描写”,为20世纪30年代美国通俗小说取得的“重大的突破”。自《烟草路》成功之后,“公开的性描写也进入美国文学的主流”。不过,这也使得《烟草路》屡屡遭禁。如1935年,三幕剧《烟草路》即因“内容粗鄙”而在芝加哥被禁演;1941年,小说《烟草路》与《上帝的土地》(或译《(小)墓地》[17]58)在美被禁邮[24]105-106

(三)关于考德威尔其他作品的译介

对考德威尔作品的译介,最为有力者,当推董秋斯(1899—1969)。从《烟草路》开始,其后又有五个短篇,均发表在《中国建设》上。该刊社长兼发行人为王艮仲,编辑者是中国建设编辑委员会,发行所是中国建设出版社[初设上海北京东路384号414室,后迁上海(五)多伦路二号],总分销处为中国图书杂志公司(上海福州路三八四弄)。此五篇,分别是:

1.《跪在上升的太阳下》,即《向朝阳长跪》。其中第Ⅰ、Ⅱ节,发表于《中国建设》第5卷第4期(第54-57页),1948年1月1日出版;第Ⅲ节,发表于《中国建设》第5卷第5期(第58-60页),同年2月1日出版。

2.《星期六下午》,发表于《中国建设》第6卷第1期(第54-56页),1948年4月1日出版。

3.《塔克尔的结局》,发表于《中国建设》第6卷第2期,1948年5月1日出版。译者在前记中,据蔡尚思之文,对刘廷芳所谓“中国倘不得不亡国,最好作美国的殖民地”深有感慨,“希望这些人读一读加德维尔的小说”,进而提醒国人,假如“要知道作了外国殖民地后的命运,最好先看一看将来可能站在我们头上的黑人的生活”[25]

4.《老阿伯的悲哀》,发表于《中国建设》第6卷第4期(第52-55页),1948年7月1日出版。末署“一九四八、五、一”。

5.《女儿》,发表于《中国建设》第6卷第5期,1948年8月1日出版。

《女儿》一文末尾,附有译者后记,谈及对“加德维尔的小说的意见”,阐明“介绍加德维尔小说的用意”。柏园在《逃避与颓唐》一文中,曾引用苏联门德尔生教授对美国黑人作家理查德·赖特(Richard Wright)的批评,即赖特所表现的黑人,只是一些“毫无希望的人民,愚蠢,而且没有能力向丑恶抗议”,董秋斯认为此语同样可“移用在加德维尔身上”。在他看来,“加德维尔所写的黑人小说,没有疑问带有抗议的性质,至少给那些宣传‘美国世纪的人们的民主假面上刺穿一个洞。这一点,对我们易受宣传蒙蔽和麻醉的中国人,有很大的功劳”。但对于丑恶现实的暴露,其所用力量,“至少可以说不充分”;同时,对于如何“除去”这一现实,也未能“指出一个方向和可能性”。“统观”五篇小说,其中虽有“黑人反抗压迫的萌芽”,“但是远不能汇集成一种有主张有组织的运动”,“对照现实黑人在进步的民主的工人运动中和华莱士运动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这些小说已经落在发展着的现实后面”。最后,译者借用霍华德·法斯特(Howard Fast)的书评,认为辛克莱·刘易斯(Sinclair Lewis)的《王孙梦》(Kingsblood Royal),“可以补上加德维尔关于本问题的诸小说的缺点”[26]

此外,有关考德威尔作品的译介,目前可见者还有如下数篇:

1.《照片》,云飞译,《世界文化》(出版者:世界文化社;编辑兼发行人:蒋文达)第六辑(第69-74页),1940年12月出版。

2.《整个的夜里》,王睿译,《华侨文阵》(华侨文化社主办)第4期(第45-47页),1944年8月1日出版。未完。

3.《白人跟黑人》,潘家洵译,《新中华》复刊(编辑者:新中华杂志社;社长:金绍梓;主编:姚绍华)第3卷第4期(第110-116页),1945年4月出版。

4.《瑞琪爾》,叶琼译,《东方杂志》(社长:王云五;编辑者:苏继庼)第41卷第11号(第55-59页),1945年6月15日重庆初版,1945年12月上海再版。

5.《在井里的黑人》,石地译,《东方杂志》(主编者:苏继庼)第42卷第9号(第57-60页),1946年5月1日重庆初版,1946年11月上海初版。

6.《暖流》,解公译,《新思潮》(主编兼发行人:李辰冬)第1卷第5期(第46-48,11页),1946年12月1日出版。

7.《热流》,蕴璞译,《中美周刊》(Chinese-American Weekly,社长兼总主笔:吴敬敷)第232期(第31-33页),1947年4月10日出版。《热流》乃上一篇《暖流》的不同译名。

8.《白朗的假日》(短篇故事),梁华民译,《时与潮副刊》(发行人:齐世英)第9卷第2期(第73-77页),1948年2月1日出版。译文末署“译自Georgia Boy”。

对欧斯金·考德威尔,美国“南方文学”主要代表人物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将其与托马斯·沃尔夫(Thomas Wolfe)、约翰·多斯·帕索斯(John Dos Passos)、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及福克纳本人,并列为当代美国最优秀的五位小说家[1]347-348。随着时代的发展,读者的审美情趣、文学的评价标准在不断地改变,考德威尔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与影响渐趋下降。1967年,考德威尔被评为全国最畅销小说的作家,重新唤回人们对他的关注[16]335。至1983年,时值考德威尔80寿辰,“忽如一夜春风来”,美国的报刊杂志又发表了不少评论。对于考德威尔所受冷遇,颇有人“愤愤不平”,认为这是“美国文坛的耻辱”[1]348。虽然《烟草路》曾“给30年代美国左翼文学增添了光彩”[16]337,但在1949年以后,中国大陆对考德威尔同样少人问津,仅偶见邵洵美等人的单篇译作。至80年代初,方由陈良廷、刘文澜选译其若干早期作品,汇集为《考德威尔中短篇小说选》,列入“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于1985年5月在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2000年3月,又易名为《烟草路》重版。相较而言,中国台湾则有更多译介。1969年1月30日,水牛出版社曾出版林俊德译短篇小说集《恩爱夫妻》,是为“水牛文库103”,其中选译考德威尔的《恩爱夫妻》。志文出版社也曾出版其小说两种:一是《烟草路——赤裸的人间群像》,文祺译,1973年9月初版,1982年11月再版,为“新潮文库88”。书前有《关于本书作者及其作品》《关于烟草路》以及《十年之后》等介绍,“俄斯金·柯德威尔,一九四〇年于达伦,康乃狄格州”。二是《高原老屋》(AHouse in the Upland),何欣译,1977年12月初版,1986年10月再版,为“新潮文库171”,书前有《柯德威尔其人及其作品》代译序,内容包括“《高原老屋》简介”“柯德威尔的重要作品”“柯德威尔重要作品年表”,末署“一九七七年九月译者于台北”。1974年5月1日,正文书局出版英汉对照本《烟草路》,译述者为陈颇得,书前有《艾斯金·凯德威尔小传》。

长期以来,欧斯金·考德威尔被定位为美国“南方农民的代言人”,并因其《小墓地》而被称作“社会批评家”,但其作品包蕴着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自然主义等因素,甚至不乏奇特诡异的“黑色幽默”[27],展现出丰富多元的创作风格,是一位有待进一步开掘、阐释的作家。另一方面,最近十年,《中外文学交流史:中国—美国卷》《中国外国文学研究的学术历程:美国文学研究的学术历程》等重点图书不断推出,但涉及欧斯金·考德威尔的部分,特别是他的中国之行,或只字未提,或语焉不详。因此,重回时代语境,重建历史现场,对于当下纷纭杂沓的学术史书写来说,尤为必要。

参考文献:

[1] 译后记[M]//欧斯金·考德威尔.考德威尔中短篇小说选.陈良廷,刘文澜.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2] 杨仁敬.海明威在中国:增订本[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6:192.

[3] 又一美国作家准备由港来渝[N].中央日报,1941-04-10(3).

[4] 美作家行踪:加德威尔来渝,海明威飞腊戍[N].新蜀报,1941-04-16(3).

[5] 一来一往:海明威昨赴仰光,加尔德威尔抵渝[N].中央日报,1941-04-16(2).

[6] 访问加尔德威尔:他们在中国停留一月,过四五天就要去成都[N].中央日报,1941-04-17(3).

[7] 龚澎.访问卡德威尔[N].新华日报,1941-04-23(2).

[8] 加尔德威尔夫人向美国人民广播,描述中国战时人民的生活[N].中央日报,1941-04-26(3).

[9] 张瑾.陪都岁月:重庆时期的宋美龄研究[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8:262.

[10] 加尔德威尔今晨离渝飞兰[N].中央日报,1941-04-22(2).

[11] 加尔德威尔昨飞兰州转哈密[N].中央日报,1941-04-24(2).

[12] Erskine Caldwell.在蘇联的后方[J].孟养,译.人间世,1941,2(11):10-11.

[13] 从莫斯科电台卡德威尔对美广播:纳粹突然侵略苏联,苏联人民镇定,益增新力量,并确信必胜[N].新华

日报,1941-07-03(1).

[14] 编辑杂记[J].人间世,1941,2(11):10-11.

[15] 考德威尔的小说集[J].时事类编,1935,3(16):119-120.

[16] 杨仁敬.简明美国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

[17] Erskine Caldwell.烟草路[J].周景,译.中国与东亚,1943,1(7/8):58-63.

[18] 董秋斯.《烟草路》译后记[J].文艺复兴,1946,1(2):219-220.

[19] 思基.《烟草路》读后感[J].文艺杂志,1947,2(6):22-24.

[20] 陈瘦竹.农民悲剧——《烟草路》[J].东方杂志,1944,40(6):58-62.

[21] 《中国社会科学家辞典》(现代卷)编委会.中国社会科学家辞典:现代卷[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6:287.

[22] 李行.坎德威尔的《烟草路》[J].戏剧生活,1949(2):85-86.

[23] 任秉义,刘明德.西方文学作品评析辞典[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89:526.

[24] 肖峰,玛丽·斯帕恩.世界历代禁书大全[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5:105-106.

[25] E.加德维尔.塔克尔的结局[J].董秋斯,译.中国建设,1948,6(2):55-56.

[26] E.加德维尔.女儿[J].董秋斯,译.中国建设,1948,6(5):54-55.

[27] 虞建华.美国文学的第二次繁荣: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美国文化思潮和文学表达[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

出版社,2003:430-433.

(责任编辑:郑宗荣)

A Brief Account of Erskine Caldwells Visit to China and the Translation of His Works

XIONG Feiyu

(Research Center of Sino-Japanese War Literature and History in Chongqing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 China)

Abstract: In 1941, Erskine Caldwell, a famous American writer, visited China with his wife Margaret Bourke White, and visited Chongqing from April 15 to 23. Meanwhile, he was interviewed by reporters from the Kuomintang newspapers Central Daily and Xinhua Daily. On April 21, Mrs. Caldwell also made a radio address to the “North American people” to promote Chinas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Most of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in this article were first disclosed, and the typical case of Sino-American cultural exchange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was outlined. At the same time, from his novel Tobacco Road, the three-act drama Tobacco Road and other works, a more complete picture of the translation of Caldwells works in China is presented.

Keywords: Erskine Caldwell; visit to China; introduction and translation

猜你喜欢
译介
奥尔特加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和出版
《三字经》裨治文的两次译介行为考察
“新中国70年百种译介图书推荐目录”发布
传播学视域下《文心雕龙》的译介模式与翻译策略
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在中国的译介
季羡林的荷尔德林早期译介研究
浅谈莫言作品英译文本的译介与翻译模式
漂洋过海的满洲词
20世纪80年代后《儿子与情人》在中国的译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