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创作中象征符号对凸显主题思想的研究

2020-09-19 11:13白锦莲
绥化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罗中立观者画家

白锦莲

(福建商学院艺术设计学院 福建福州 350012)

宇宙运动,世界丰富多彩,人们在生活中产生了对事物的共性理解,象征符号的意义指引引起人们的共鸣。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象征符号在宗教、艺术、社会学、心理学、神秘学等领域内广泛使用。艺术领域内的绘画创作也少不了象征符号的增资添彩,适当地运用象征符号有助于搭建起画作到观者之间的心灵感应桥梁,强化和突出画作的主题思想[1][2][3]。

一、中国本土画家作品中象征符号的呈现

中国油画历经100多年的发展,不单局限于学习西方古典的写实主义技法,更注重的是对画面深层次精神含义的探索。在象征符号的应用上仍旧有些束缚,但敢于尝试并有所突破。

(一)罗中立《父亲》。罗中立的代表作《父亲》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是画家设计象征符合在主题表现上的一次尝试。罗中立用巨大的尺寸来画一幅普通农民的头像,就是为了更充分地表现细节,体现农民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主体民众,他们的命运实际上是这个民族和这个国家的命运,他们才是真正的国家主人。在创作之前,罗中立搜集了各种特征的民间暗示意义,如鼻子旁的痣,老百姓叫它“苦命痣”,他们确认其为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受苦;“卷耳朵”老百姓说是怕老婆,罗中立则用来表现农民的天性善良、驯服,不会反抗;画手指上的倒刺、干裂的嘴唇、破口的粗瓷碗,以及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是画家精心推敲过的且具有象征意义的细节。画中人物头上插着的不仔细看几乎不容易被发现的圆珠笔,是争议最大的。有人认为是不伦不类,可能是败笔,是政治符号;但罗中立却不那么认为,他认为正是这支小小的笔决定了父亲这一历史性作品的内涵和地位。这支圆珠笔用竹杆套的带圆芯的笔是那个时代常用的,只有解放以后才有,解放前是没有的。罗中立曾说过:“加一支圆珠笔的话,就表示他是一个新社会有文化的农民。”它象征并暗示了作为新社会的父亲是有知识有文化的身份和改革开放初期的社会背景,强化了《父亲》这一主题,唤醒人们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引起了观者的深思和共鸣。

图1 《父亲》

(二)俞晓夫《我轻轻地敲门……》。俞晓夫《我轻轻地敲门——纪念晚清海派画家吴昌硕、任伯年、虚谷、蒲作英》(图2),作品描绘了画家去拜访晚清的四位海派画家。作品具有梦幻般意境的暗黄色调,犹如旧照,构思被赋予很强的戏剧性。画家对人物服饰的选用,则是选用了清朝男子服装中最简陋最不起眼的一种,绘画大师穿上画家精心选择的服饰显得很合体,并且显得寒酸而且好笑。画中吴昌硕、任伯年等四位海派画家虽姿态、面容各异,却有着相同的落寞寂寥的神情,他们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地方——门的方向。尤其是画面左下角那只耳朵竖起的“小猫”,在走开与回头的这一微妙瞬间,让观者身临其境,感觉门外清晰的敲门声就在耳边,他们好奇的目光似乎在猜

图2 俞晓夫《我轻轻地敲门……》

测着门外敲门者是谁?是画家本人吗?通过这种微妙形象的象征符号的安排和刻画,生动地暗示了作者的《我轻轻地敲门》这一主题的意图,令观者身临其境,如入画中,回味不已。

图3 徐芒耀《我的梦》

(三)徐芒耀《我的梦》。徐芒耀《我的梦》(图3)在象征符号对主题的表现上有所突破。该作品受到了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影响,也是采用片段组合和时空重叠的方法,整个画面充满了超现实主义意味。一堵深红色的破旧油漆墙覆盖了整个画面。在这画面上,为了表现梦境的真实感,画家用精悍写实的表现技法,把因陈旧而剥蚀的油漆表皮的开裂皱突,及从残缺处露出内里的红砖与灰缝表现得淋漓尽致,成为画面中客观存在的实体。此时,作者正破墙而入,因破墙而入时撞击墙面所产生的碎砖块零碎地堆落在地上,而作者身上却没有残留任何因破墙而入所留下的粉尘与碎片。此时的“我”是在梦与现实之间驰骋。画中那超地心引力而悬浮空中的马赛石膏像与衬布,那神秘漂浮着自动伸向(并不安在门上)门把手的白手套,那用皮线缝合的墙壳面,似乎都像是在向观者暗示着什么?《我的梦》中的“我”正是作画者的“我”,就是画家徐芒耀自己,此画堪称他本人的一幅自画像。很有意思的是,画中“我”的手表就戴在右手而不戴在左手,而地板断陷则向上面而不向下面,这就是画家巧妙地表现梦境也常是与现实相“反”的。该主题不单是在诉说“我”的梦境,更是在暗示“我”心中的梦想。画面右下角的绿叶是在暗示着“我”对生活热切的希望和对事业坚定的信心。而右上角的开关,则是在暗示“我”就是生活的主宰者与操控者,是生命的主人。这些象征符号的特殊组合与表现,留给观者很大的想象空间,也给《我的梦》增加了感染力,暗示了主题的寓意。

图4 郭润文《永远的记忆》

(四)郭润文《永远的记忆》《生存问题》。1993年郭润文所画之作《永远的记忆》(图4)是画家绘画创作之路的转折点。画家不再只是局限于通过传统的古典写实表现技法纯粹地表现画作,而是在传统的古典写实表现技法的基础上,增加了精神层面上的因素。画面上襁褓中婴儿的衣服、剪刀、缝纫机、烧了只剩一点的蜡烛等都是强有力的象征物,透过这些象征物观者可以联想到在阴暗破旧的小屋里面,一位慈爱的母亲连夜缝衣的场面。这些平凡的举动暗示出了不平凡的无私与伟大的母爱,是牢牢深藏在人们心底永恒的记忆。1995年创作的《生存问题》(图5),对精神层面的阐述与分析更含蓄深刻,不再只是采用传统定型的较直接的象征符号(如蜡烛暗示光明、绿叶暗示希望),对象征符号的处理更隐蔽,让观者有更大的发挥想象力的空间,也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整个画面以沉稳的暗褐色为基调,这种沉稳背景的衬托下,更突出了主体的律动。画中的两个争论者据说是以画家的两个艺术家朋友作为原型创作的。他们正处在可能倒塌的断壁残垣的废墟中,却还能高谈阔论、喋喋不休,完全不顾自己的处境。画家对人物表情、动作的观察细致入微。左边人物的眼神和紧握的右拳暗示出了他愤怒的情绪。右边人物的指手画脚和喋喋不休的辱骂,也暗示出他的不甘示弱。画面背景的象征物具有很强的暗示意味。画面的黑洞似乎是深不见底的墙洞,放在画面的正中间,营造一种严肃且有点恐怖的意境,暗示了生存问题就像这深不见底的黑洞,危机重重;像射线一样延伸的钢筋,暗示了生活道路的险阻且不平坦;悬浮在空中的石块,是人生存的阻力与不安的暗示。《生存问题》中异样象征物的重置组合,带有超现实主义色彩,使画面张力十足,文化内涵丰富,成为郭润文作品中的又一重要之作。

图5 郭润文《生存问题》

二、在象征物及暗示手法对主题的表现方面的思考与运用

康定斯基在《论艺术的精神》一书中谈到:“一个画家不仅必须训练他的眼睛,而且还得陶冶他的心灵。”[4](P32)

图6 《绿色·希望》(作者:白锦莲)

(一)油画作品《绿色·希望》。油画创作《绿色·希望》(图6)的灵感是来自于5·12汶川大地震的启发。里氏8级的5·12汶川大地震,给当地的居民造成极大的伤害和损失。《绿色·希望》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的。为了使画面更具神秘感和内涵,创作时并没有照抄地震现场的场景,而是采用达利的画面组合重叠法创作,把地震废墟、散落的书本、绿叶、少女、天空等象征物有序地组合在画面上。整个画面是以给人冷静感觉的蓝灰色调为背景。画面上,少女的“实”跟背景的“虚”形成鲜明的对比,暗示出地震带来的灾难会慢慢过去,人们的生活定会慢慢好转。左上角是被地震震得左右倾斜的楼房;左下角或开或闭的书本,暗示出受地震影响的可怜书童;右上角两颗依然挺立的树似乎在向观者暗示某种顽强的力量;右下角是叠压的楼板、砖头和窗架等凌乱物。画面左右边的两个像金塔塔尖一样的尖三角(左边的是用两块木块交叉,右边的是用铁窗的一角)暗示一种向上的力量。所有这些背景象征物营造出了地震的氛围和表现了灾区人民的顽强意志。一个右手捧着绿叶的少女正立于画面的正中间,如同上天安排的使者正在慰藉人类遭受创伤的心灵,这样刻板的动作和神态显得庄严、肃穆,让人不禁想起西方传统绘画中的圣母像。绿色是现代交通中“前行”的标志,用绿色的叶子作为象征物暗示着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积极向前的画面涵义,绿叶起到画龙点睛、深化主题的重要作用。《绿色·希望》是在象征物及暗示手法对主题表现方面的初次探索,想要以此唤起地震灾民走出灾难摆脱痛苦,有绿色就会有希望。在绘画创作和思维中,对象征物及暗示手法在主题的表现方面的追求似乎有天然的趋势,这种趋势必定促使之探索更深层次的精神内涵。

图7 《和风》(作者:白锦莲)

(二)漆画作品《和风》。漆画作品《和风》(图7)是在不同绘画材料上的另一次探索。《和风》是为参加建国60周年全国美展而创作的一个主题性作品。为了表现这样的氛围,画面引用少女、千纸鹤、猫、阳光、台历、水果、花等作为象征物暗示出《和风》这一主题的意义。作品表现的是一段从屋内到屋外的封闭到开放的空间,两道阳光让内外的两段空间自然地联系在一起。屋内是温馨的居家场景,一个打扮时尚的少女正悠闲地坐在椅上沐浴阳光,捧在手中的白色千纸鹤和桌上写着2009年9月21日世界和平日的台历都是要暗示出社会的安定和祈祷人类的和平这个主题。地上的小猫在温暖的阳光下躺在主人身边睡着了。桌上火红的樱桃散发出喜气和热情。开得正旺的花朵好像在向观赏者诉说它的愉悦。蔚蓝的海面一片平静,远处的天空白云朵朵,这些景色的表现都在营造着一种祥和的环境即美好的社会。

绘画主题创作中合理巧妙地运用象征符号,对凸显主题思想,强化和暗示精神含义有显著的作用。画者在创作作品之初的草图构思阶段,应反复地推敲和掩埋象征符号在画幅里,研究隐藏于造型形式中的象征意义,把观念的视觉再现和他特有的形式造型组合融合为一体,真正创作出扣人心弦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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