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宾
竹子,用站立编写故事,等待主角出场。
一排排整齐的架子把听觉扎向泥土深处,去感知黄瓜、豆角的心跳。
杨絮在头顶可劲地舞着,尽管那舞姿有点丑陋,这个季节缺少的是雨水。
西葫芦用疼痛制造生长,昨天的花刚被井里的水喂饱,一颗膨胀的心在夜里飞奔。
韭菜用疼痛喊醒镰刀,收割新鲜。
清早的集市,人们带着口罩选购刚上市的蔬菜。
老父亲那辆电动三轮车,成了菜园和城镇的联络工具。菜园是敞开的,菜是无污染的。
先卖西葫芦,接着将会有黄瓜、豆角、辣椒、茄子;还会有地瓜、甜瓜、西瓜。
卖的是一个“信”字。不用大声吆喝。
五月,乡间菜园最有菜意,诗意,情意。
一只布谷鸟在菜园边的麦田里埋上一句诗,麦子吮吸着菜园里散发出的清香,自我陶醉。
女儿伸手拔断一颗即将饱满的麦穗,她把五月的呐喊装进口袋里。
一朵花开在她的脚边,刚浇过水的草也在生长。
“锄禾日当午”的句子被她关在课本里。
五月,去乡间菜园,这里有更多的诗句,更多的画面,任何画家也无法全景描绘出来他们的色彩。
只需要一把锄头,一眼井,你会尽情享受五月。
一亩园,十亩田,老父亲守着菜园,就像守着他苍老的命一样,珍贵。
在泥土里锻造,五月的一个词语。
镰刀醒来的时候,已经褪去棉衣,汗滴蠢蠢欲动。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拂着故乡的外衣。
娘用劳动诠释五一节的含意。
田野里的麦子像娘的孩子,笔挺地站立。目光那个虔诚呀!像参拜一尊佛,所有的麦子依偎在娘的脚下。
五月的风景,最重的一笔是娘弯腰的身影,汗水低垂,垂直地滴落。
落进布谷鸟的叫声里,一声割麦种豆,一声五月诗意。
娘不会写字,娘知道五月里有一个重要的节日,娘本身就是五月里最美的一个词语——
劳动。
从一坡一坡麦田里读取劳动,朴素,厚重。
从黄土地里打捞沉甸的词语,五月总是带着饱满和清香。一张脸可以解释风霜雪雨。
劳动经历了春夏秋冬。劳动只有在五月才发出会心的微笑。
上下五千年的劳动,缔造了不朽和伟大,历史虽然远去,最该让我记住的只有这个词语。
劳动创造一切。
娘的祖祖辈辈是农民,以劳动为生,延续祖祖辈辈的香火。
故乡,一生没有闲着,用包容的态度承载劳动艰辛的汗水。
泥土,把最纯真的果实作为礼物献给劳动者,一茬又一茬的收获。用高粱、玉米、麦子的醇香酿一杯美酒,汗水是最好的催化剂。
小麦馒头,红薯稀饭,在家常饭中品味劳动的甘甜。
从童年到成年,从农村到城市,從泥土里出生到站在五月的田野里,娘只传承给我一个词语,让我临摹,捍卫。
劳动被我扛在肩头,我用毕生的力量承载娘和故土的重托。
五月,我用一首诗歌颂劳动。
诗歌,赞美五月里劳动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