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绝崖
垂直极限
徒手攀岩者,命悬一线
一只鸟的振翅、一丝微叹
一个意念,甚至没有缘由的缘由
都可使他坠落悬崖
成一粒失声的尘埃
生或死
甚至爱情,及一切身内身外事
都不能阻止他
进入孤绝巅峰
在山下,他害羞、不善言辞
一事无成。但在峭壁上
他绝世英勇,让潜藏力量
确认使命
飞翔的伊卡洛斯
绝壁上怒放的生命
无保护攀岩者的幸福
只有云上绽放的野花最懂
西渡:绝壁上怒放的生命空
这首诗的素材来源于美国记录电影《徒手攀岩》。这部电影讲述了美国攀岩运动员阿列克斯·霍诺德徒手攀爬垂直高度903米的酋长岩—一整块裸露的花岗岩—的传奇经历。电影很多场面紧张到令人窒息,刘雅阁的诗也写得惊心动魄。头两行“孤身绝崖/垂直极限”,“孤身”和“绝崖”并置,“垂直极限”状其艰险,简捷有力地呈现了徒手攀岩运动中生、死之间的那种紧张牵扯。实际上,这项运动的顶尖高手大多死于非命。“一只鸟的振翅、一丝微叹/一个意念,甚至没有缘由的缘由/都可使他坠落悬崖/成一粒失声的尘埃”,进一步把攀巖者面临的危险具体化了。在这样的诗句里,危险变成了可以直接感觉的形象、声音、呼吸,把读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短短几行,便具有多个或整组电影镜头所具有的力量。往下两节描写阿列克斯的内在生命状态,突出了他身上那种一切都不能阻止的使命感。在最后一节中,攀岩者的生命处于某种量子状态,一种可能是“在绝壁上怒放”,另一种可能是作为“飞翔的伊卡洛斯”坠入万丈深渊。但诗人说,这两种状态都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感是这首诗的胜利,也是生命的胜利。在这种幸福里,人的生命展示了它最高贵、最有尊严的一面。可以说,刘雅阁通过诗进入了阿列克斯生命中最本质的东西。这首诗不仅在主题的表现上获得了成功,在技艺上也有同样的成功。整首诗文字简洁有力,每一个字都是必须的,而且在最好的位置上。这对一个新手无疑是非常巨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