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韵律”,以艺术的视角观察,不止是文学、音乐、建筑等方面抽象思维和创造力的表达,以构成系统的诸元素形成重复规律的一种属性,传达形式美感。在写意花鸟画中,不单是对自然界中花鸟鱼虫的客观描摹,更重要的是对客观物象形而上精神的捕捉。因此, 如何通过写意笔墨概括物象,形成画面韵律的体现,是花鸟画创作面临的问题。本文具体阐述写意花鸟画中四季更替环境下韵律的探索和表达。
【关键词】 写意花鸟画;韵律;形式美感
【中图分类号】J2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43-0061-02
一、传情达意——传统写意花鸟画的特征
花鸟画在中国画体系中属于一个独立分支,历史悠久。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写实性一直是花鸟画所追求的表现客观物象的基准,与写意性组成花鸟画的表现因素。元代以前,可以说是花鸟画的写实时期,以具象表现为主,画面造型严谨且精致。明代中期之后,直至近代,写意性在花鸟画中的表达似乎逐渐开始削弱写实性的发展。
写意为强调“意”的艺术境界。对写意的追求就像中国书法艺术一样,把作者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因此,中国花鸟画的“意”往往与人、情有关,不是为了表现花鸟物象本身,也不是为了模仿大自然。重视本真的同时且非常注重“美与善”理念的表达,强调“物我结合”怡情的精神,主张通过创作影响人们的兴趣、情绪和精神生活,表达作者内心的想法和追求。写意花鸟画的特点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在造型上,写意花鸟画传统上讲究形似,但不拘泥形似。表现“似与不似之间”物象的生命力,托物言志。第二,在布局上,主体突出,强调虚实、呼应关系,并衬以与画面意境相符的诗句,用书法的形式题写在适当位置。最后以盖章收尾,完成作品。第三,在绘画方法上,花鸟画表现范畴比山水和人物画更加广泛,特别是工笔花鸟画,以写实的表现手法,具有一定的装饰意义,而写意花鸟画笔墨更简洁、更程式化、不可更改。
二、写意花鸟画的四季韵律初探
“气韵生动”,是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对于对绘画作品的评判标准之一。“气”,是指宇宙绵延不息的生命力。气、韵都和物之“神”关联,故有神韵、神气说法。“气韵”即艺术作品应当形神兼备。
律即节律。韵律成为构成艺术美的重要因素之一,它指的是对象节奏轻重缓急的变化与重复所产生的美。比如,在建筑艺术中,群体的高低错落、疏密聚散,建筑个体中的整体风格和具体建构,都有其“凝固的音乐”般独具特色的节奏韵律。当然,在中国花鸟画中,同样也能表现出其韵律之美。
花鸟画中表现物象的自然、生命韵律,最终是通过笔墨来传达。高度提炼的笔墨用法,是表达韵律的主要方式。画家致力于以有限的笔墨展现无限的意境。正因为此,观者在读中国画作品时,不仅是感受画面的整体氛围,同时也在欣赏点、线的构成及内在生命力。在写意花鸟画中,高度概括的点及线,可以用来创作各种物象,表达意韵。当然这与其用笔用墨是截然分离不开的,用笔用墨应当相为表里。墨色变化方面,应体现“五墨六彩”。运用不同层次的墨色搭配,凸显其丰富色彩的表现力,从而形成画面的节奏和旋律。郭若虚曾提出用笔须直中求曲、弱中求力、实中求虚、湿中求渴,枯中求腴。使画面画法皆从运笔中来,心手合一,从而使笔墨所产生的气象与天地阴阳之气合而为一。
笔墨要达到凝练、得到最大程度的延伸,与削弱客观物象的形态,有着分离不开的关系,也就有可能对物象的生命韵律进行再创造。沈襄在《梅谱》提出“写梅全在兴致……然后纵横批扫,自有意趣。”李日华《论画兰竹》的论述道出了写意花鸟画通过凝练的笔墨程式达到对韵律表达的关键,以饱满的情感赋予客观物象,以笔墨表达内在生命的活力。以拟人化、情感化的手法,达到笔墨洒脱自如,从而表现出这种笔墨律动与生命律动的同构,托物言志、物我两忘。
其次,沉重的人格理想寄托,为花鸟画的生命韵律提升思想境界。王概提出“牡丹得其富丽,海棠得其娇娆,梅得其清,杏得其盛,桃秾李素,山茶则艳夺丹砂,月桂则香生金栗。以及杨柳梧桐之清高,乔松古析之苍劲,施之图绘,俱足启人逸致,夺造化而移精神。”这种观点表明绘画中的客观物象,应通过艺术家思想的虑化,成为表达某种精神的符号。人生价值通过物化的形象得到张扬:一只猫、一只蝴蝶,成为“耄耋之年”的创作主题;几条鱼、几个红柿,隐喻“世世有余”;一杆竹、几片叶,能够表现人生虚心高节的道德品质;青松鸣鹤、灵芝佛手寓示仙福将至、长生长寿的吉祥之意。这些花草树木,寄托了人类美好的愿望,超过物象自身的属性。唯有人格理想寄托于此,使之形成描绘对象的技巧程式,才更加有利于表现其独特韵律,及四季整体律动的表达。
三、创作实践中的韵律表达
(一)题材的选择
在山水画中,对春、夏、秋、冬季节的变化和韵律的表达,早在宋代就被画家总结出:春如笑、夏如滴、秋如妆、冬如睡。而花鸟画对于其时间中的朝暮,天气中的阴晴雨雪表达较多,季节性的传达多为通过物像本身的时间周期来完成,其在四季本身韵律的艺术形态和语言的阐述是少之又少的,所以想通过我的创作做一个初步的探索。我选取了四季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花卉:春天的紫藤、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水仙,在题材内容、绘画语言、形式构图等方面进行探索,以达到对于韵律的初步表现。
(二)绘画语言的运用
因受吴昌硕作品的强烈影响,我采用酣畅淋漓的笔墨表现手法。在四幅作品中,我做了多种绘画语言的尝试。首先,以大写意手法来描绘,毛笔中控制用水量,考慮到四季不同时期植物、花卉的生长状态有差异,以干湿浓淡不同的墨色,通过快慢不同的运笔速度和正侧锋顺用、逆用,以求最丰富的墨色变化,同时注意墨色在生宣纸上的渗化时间、效果以及随着水分蒸发减少后最终产生的笔墨趣味。在花卉赋色方面,运用对比强烈的和雅致统一的色彩,捕捉画面中冷暖不同色彩产生的视觉感受。后面,我尝试了兼工带写的方式,花卉的枝条、树干用比较写的方法表现,花朵用比较工的方式完成。枝条、树干用较干的墨色,花卉用水分足的色彩。这样工写、干湿对比,画面就比较层次分明、有厚度。最后,我还运用色破墨的方法。用焦墨先勾勒出花形,随即用水分较足的颜色填入,使墨色能够自然润化开来,又是另一种情趣。这种方法最难控制的是速度,稍不注意,颜色冲开太多就破坏了画面效果。总之,在创作过程中,是一个不断改进,不断完善的过程。通过多种画法的尝试,领会笔墨变换之间的奥妙。
(三) 四季花卉韵律美的最终表现
花卉的韵律美,可以通过其自身的生长状态加上自然界赋予其的环境绽放生机,同时可以在笔墨中彰显韵律美的内在生命力。赵孟頫提出“书画同源”,书法用笔来源于中国传统社会,毛笔、墨汁等材料、书法抑扬顿挫的技法在传统社会有着频繁的使用几率。书法和绘画同样可以寄托作者的美好愿望或当下的心境,是主观情感的客观体现。然而,现在社会发展飞速,硬笔字早就取代了毛笔字,乃至汉字被数码化,简略成电脑屏幕上没有感情色彩的字符,书法的审美心理已在大部分人心中消失了。
在创作期间,利用毛笔灵活变化的笔法,注重用笔的轻重缓急、方圆粗细、繁简疏密、虚实组合、顾盼呼应、干湿浓淡等,在宣纸上创造出富有魅力的千变万化的点和不同质感的线条,表现各种不同的对象,应用到不同的画面,追求更加丰富的变化和节奏韵律。总之,线条是通过力度、节奏、韵律、动态、气势等等美感来表现感情的。只要细心地观察和体会,就会有逐步深入和广泛地找出它们的内在的和外部的联系。同时,还用点线面的构成来重新构架画面,与传统笔墨相结合,放宽眼界,组织成形式感、节奏感、韵律感更强的画面。
传统中国画中讲究随类赋彩。根据某一类物象固有的属性为其着色,忽略周围环境对其的影响。所绘颜色也并不一定是客观现实中反映的真实颜色,可以说是主观情感的色彩呈现,体现个人的感悟理解,超以象外。在色彩运用方面,做了颜色对比强烈的大胆尝试,融入自身对不季节不同物象的色彩感受,探寻色彩赋予物象的内涵。随着科技发展,颜料种类逐渐增多。水彩颜料里的某些颜色也可以尝试在国画中,并且在画面中也很出彩,弥补了国画颜色中的空缺,有很強的视觉冲击力和表现力。
“韵律”——在写意花鸟画中,千百年来有着无数种解释的亦虚亦实的词眼,该如何体现呢?其实,“韵律”实际上有时忽略了花鸟画本身的描绘对象,即自然界中的动植物本身,而完全成为士大夫精神状态及其价值体系的代表。创作首先强调所选花卉的四季特征及其生命韵律,再运用写意花鸟画本身的固有属性,巧妙发挥它的形式功能及艺术表现力,来展示四季花卉的生命韵律。过度使用外来元素进行直接的改造,虽然能营造出崭新的视觉效果,但是是否能承接之前的花鸟画进程,以及开启下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则是一个值得质疑的问题。古人提出书法要有神、气、骨、肉、血,以人的生理形态作为美学尺度的做法,正是以生命为美的审美取向,中国画中同样崇尚生命的韵律美。通过描绘自然物象的写意花鸟画,始终将人与自然、生命的关系,作为一个永不过时的母题。当然可以将其理解为这就是现代花鸟画中将要描绘的和追求的韵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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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珅,女,汉族,江苏徐州人,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