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的相关性研究

纪存委，祝新红，吴云涛，武丽，穆小萍

血脂是体内细胞代谢的基础物质之一，因其储存能量并作为细胞膜的重要组成成分等功能而不可或缺。脂类代谢主要在肝脏中进行，妊娠期间由胎盘生成的大量激素也在肝脏中转化代谢，从而可能增加肝功能的负荷并影响血脂在肝脏的合成或降解[1]。研究表明，妊娠期血脂水平随妊娠进行而逐渐升高[2]，然而，体内过高的血脂水平不仅会增加妊娠期糖尿病或子痫的发生风险[3-4]，还可能与子代儿童时期血脂或血糖控制不良有关[5]。此外，使用体内血管脂质积聚可能导致血管炎症和内皮功能障碍[6]，从而影响胎盘转运而导致胎儿营养供应不足[7]，因此可能导致胎儿生长发育不良。然而我国关于孕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关联的研究还很粗浅。因此，本研究旨在调查孕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的关系，所得结果可为改善母婴健康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收集2015年4月—2018年3月在广东省妇幼保健院分娩的孕妇共3 235例。排除标准：①多胎妊娠；②胎龄<28周或出生体重<500克；③出生缺陷和死产；④辅助生殖技术受孕；⑤产前检查记录不含血脂水平检测；⑥血脂水平检测时胎龄低于24周；⑦关键协变量信息缺失(如孕妇年龄、出生体重、新生儿性别、孕前体重、孕妇身高等)。

1.2 相关定义及研究指标

低出生体重儿定义为出生体重低于2 500克的新生儿[8]。孕妇孕检时行空腹采血，采血时孕周中位数(四分位间距)为38.7(35.9～39.9)周。同时，由临床实验室医务人员检测并记录孕妇血脂各项指标水平。本研究的血脂指标包括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HDL-C)、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 density lipoprotein，LDL-C)和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先前的研究表明，TG/HDL和LDL/HDL对多种心血管疾病的发生有一定的预测价值[9]，因此，本研究纳入这两个指标，共同探讨其与低出生体重儿的关联。

1.3 统计分析

应用R语言软件(3.6.1版本)完成本研究的数据整理与分析。人群基本信息描述按正常出生体重和低出生体重分别描述，其中计量资料用平均值±标准差表示，并采用t检验分析差异；计数资料用计数及百分比(%)描述，并采用卡方检验分析差异。Logistic回归模型用于分析血脂各项指标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的关联，并调整血脂检测时的孕周、母亲年龄、孕前体质指数(body mass index，BMI)、母亲身高、产次及新生儿性别等协变量。此外，为进一步探索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之间关联，本研究将血脂各项指标按四分位数分层后纳入回归模型中，并调整上述潜在协变量。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一般情况

共有3 235名孕妇及其分娩胎儿纳入本次研究中，孕妇平均年龄为31.7±5.0岁，其中2 478(76.6%)为经产妇。在新生儿中，平均胎龄为39.2±1.7周，其中250(7.7%)为低出生体重儿。在正常出生体重儿与低出生体重儿中，孕晚期LDL-C(P=0.006)、TC(P=0.019)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母婴)主要的特征分布 n(%)

2.2 孕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

在调整产检时孕周后，孕晚期TG、LDL-C、TC水平升高均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增加有关。进一步调整母亲年龄、孕前体质指数、母亲身高、产次、胎儿性别后，孕晚期TG、LDL-C、TC水平每升高1 mmol/L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可分别增加16.7%(OR：1.167，95%CI：1.049～1.289)、19.3%(OR：1.193，95%CI：1.038～1.367)、15.8%(OR：1.158，95%CI：1.036～1.290)，而HDL-C水平每增加1 mmol/L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降低30.6%(OR：0.694，95%CI：0.485～0.986)有关。此外，TG/HDL及LDL/HDL每增加1个单位可分别增加低出生体重风险26.9%(OR：1.269，95%CI：1.122～1.426)及53.5%(OR：1.535，95%CI：1.261～1.859)。见表2。

表2 孕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的关联

进一步将血脂各项指标水平按四分位数进行分层后，与中间分位数(25～75 th)相比，孕晚期HDL-C最低分位数(<25 th)、TG/HDL最高分位数(>75 th)及LDL/HDL最高分位数(>75 th)分别与低出生体重风险增加46.3%(OR：1.463，95%CI：1.060～2.008)、62.5%(OR：1.625，95%CI：1.175～2.238)及61.3%(OR：1.613，95%CI：1.181～2.195)有关。见表3。

表3 孕晚期血脂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关联的分层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表明，孕晚期HDL-C水平升高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降低有关，而TG/HDL或LDL/HDL数值越高，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越大。低出生体重不仅与新生儿死亡及发病风险有关，还可增加成年时肥胖、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风险[10]。在发达国家，低出生体重儿的发生率约为7%，发展中国家约15%[11]。2005—2011年间，我国南方地区低出生体重发生率由7.7%上升至11.3%[12]；后下降至2017年的8.1%。较高的低出生体重发生率仍然是我国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揭示低出生体重发生的危险因素将有助于建立完善的孕期预防保健措施与制度，控制低出生体重儿的发生。目前多数研究表明，母体营养状况、生活方式、基因或遗传因素是低出生体重发生的主要风险因子[12]，然而，关于妊娠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关联的研究尚且不足。Zheng等[2]的研究发现，孕早期TG、LDL/HDL升高与低出生体重风险增加有关，但是进一步调整其他协变量后，该关联并不显著。另有几项研究仅考虑妊娠期血脂水平与出生体重的关系，并未进一步研究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风险的关联[13-15]。本研究结果为孕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风险关联提供了新的证据，但鉴于相关研究较少，仍需未来的人群队列研究进一步证实。

妊娠晚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儿发生关联的具体机制尚不清楚。但HDL-C可能在胎儿生长发育过程中起重要作用。研究表明，HDL-C作为“血管清道夫”在维持胆固醇平衡方面起重要作用，可将血管壁内的胆固醇运输至肝脏进行代谢清除[16]，因此妊娠期较高的HDL-C可能有助于胎盘营养供应，利于胎儿生长发育。除此之外，HDL-C还具有抗氧化损伤的功能。脂质累积引起的氧化应激升高不仅导致血管壁损伤[17]，还可损伤胎盘结构或功能[18-19]，进而增加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基于上述可能原因，妊娠晚期HDL-C水平升高可能与低出生体重风险降低有关。但具体发生机制仍需进一步研究探索与证实。

由于妊娠期血脂水平随孕期进行而逐渐升高，因此，孕晚期血脂水平在一定程度上能反应孕期血脂水平暴露状况，但本研究因数据收集的局限性仅选用孕晚期血脂水平来评估其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的关联，未来的研究可进一步揭示孕前、孕早期、孕中期血脂水平与低出生体重发生风险的关系。由于低出生体重的发生不仅受孕期血脂水平的影响，而且其他未测量或未知的因素(例如孕妇妊娠期营养状况、母亲增重、体力活动、社会经济学因素等)均有可能对本研究结果产生混杂偏倚。由于本研究对象均为中国汉族人群，研究结论不一定可外推至其他种族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