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教师工作辛苦状态研究——基于对571位幼儿园教师的调查

李琪琪，高 杉，时 松

（1.杭州市丁信第二幼儿园，浙江杭州 310016；2.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吉林四平 136000）

一、问题提出

“老师，您辛苦了”是一句耳熟能详的感谢语。虽然教师辛苦是一个日常现象，但是学术界有关教师辛苦的直接研究寥寥无几。在知网以“教师”与“辛苦”为关键词进行搜索（2019年12月），仅仅呈现出36条研究结果，主要是专访、纪实、评论类短文，没有一篇实证类或者较为系统规范的学术研究论文。与教师辛苦比较密切的研究主题是教师减负，减负的全称是减轻负担。《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中：“辛苦”的解释，形容词指身心劳苦，动词指客套话［1］1457；“负担”的解释，动词指承当（责任、工作、费用等），名词指承受的压力或担当的责任、费用等［1］407。台湾《中文大辞典》中：有关辛苦的解释包含五层含义，困厄劳累之感受、辛味与苦味也、慰问人劳苦之语、穷也、可矜怜者也［2］1781；负担是指“背曰负肩曰担，谓所任也”［3］1298。在词源上辛苦与负担没有交集。

2019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减轻中小学教师负担进一步营造教育教学良好环境的若干意见》主旨是给教师减负，减轻了教师的负担则能降低教师的辛苦感。虽然辛苦与负担唇齿相依，但是辛苦与负担有着不同的内涵，两者关系上，负担体现的是“因”，而辛苦呈现的是“果”。在中国知网上搜索相关论文，有关教师辛苦的研究很少，有关幼儿园教师辛苦的研究属于空白，即便是有关幼儿教师减负的研究也寥寥无几。幼儿园教师辛苦不辛苦？因为什么辛苦？辛苦有什么影响？如何降低幼儿园教师辛苦？这是本研究的四个目标。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使用自编问卷“幼儿园教师工作辛苦现状调查”，前面几题询问性别、地域等背景项。第5题询问幼儿园教师辛苦程度，题干为“我觉得在幼儿园工作辛苦”，选项是4点量表，非常不符合、不符合、符合、非常符合。再后面6-8题是开放题：什么原因导致您觉得在幼儿园工作辛苦？幼儿园的辛苦工作给您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您能改变，您有何建议来改变当前辛苦的工作状态？问卷中的5-8题与前面的4个研究目标是一一对应的。第6-8题数据资料分析过程使用的工具是NVivo11.0，编码借鉴了扎根理论中的开放式编码与主轴编码技术，资料的编码过程由2位研究人员同时进行，以避免1人编码的主观性。

问卷发放的时间是2019年11月16至12月2日。主要通过一些幼儿园教师、学前教育高校教师所在的微信群，以转发电子问卷的方式进行发放。回收有效问卷571 份。问卷填写者来源于全国各地，安徽（20.67%）、湖南（9.63%）、吉林（8.41%）、福建（7.36%）、北京（7.18%），广东、河北、山东、湖北、海南在2%至5%，辽宁、江苏、重庆、贵州、内蒙古、上海、天津等地在2%以下。男教师31 人（5.43%），女教师540 人（94.57%）。农村教师62 人（10.86%），乡镇140 人（24.52%），县城87 人（15.24%），城市282 人（49.39%）。公办幼儿园400人（70.05%），民办幼儿园146 人（25.57%），其他性质幼儿园25 人（4.38%）。

三、结果

幼儿园教师工作是一份辛苦的工作，教师辛苦感普遍较高。“我觉得在幼儿园工作辛苦”答案中：非常不符合14人（2.45% ），不符合32人（5.6%），符合279人（48.86%），非常符合246人（43.08%）。符合与非常符合的都认定为在幼儿园工作辛苦，共525 人（91.94%）。

（一）导致幼儿园教师辛苦的原因众多且涉及面广泛

第6 题“什么原因导致您觉得在幼儿园工作辛苦？”，主要是探讨幼儿园教师辛苦的原因。开放式编码提炼出30条影响因素，涉及到幼儿家长工作开展、师幼比、活动材料多等方方面面因素。整体影响因素，可以概括为：一“长”、二“差”、三“大”、四“缺”、五“低”、六“难”、众“多”。开放式编码以及具体节点数见表1。

按照参考点数（参考点数是指开放式编码过程中从原始资料中提取出的要点来源数量，参考点数值越大表示该节点的重要性越大，背后大致代表的是幼儿园教师人数）排名前10的影响因素分别为：工作量大（154 参考点）；家长工作难（115 参考点）；师幼比低（100参考点）；工作时间长（76参考点）；教师工资低（73参考点）；材料多（60参考点）；活动多（57参考点）；检查多（47参考点）；孩子管理难（43参考点）；环创多（36参考点）。具体原始资料摘录见表2。

表1 幼儿园教师辛苦感影响因素

（二）辛苦工作负面影响范围广泛且对身心健康影响大

幼儿园教师辛苦工作所产生的影响是广泛的，根据影响的内容可以划分为时间影响、经济影响、家庭影响、工作影响、身心影响五个板块，具体展开有19条影响（见表3）。

表2 排名前10位幼儿园教师辛苦感影响因素节点的原始资料摘录

按照参考点数排名前10的影响因素分别为：身心疲惫（104参考点）；心情差、不快乐（82参考点）；身体健康状况变差（67参考点）；心理压力大（62参考点）；工作积极性差（61参考点）；想辞职、转行（55参考点）；无法顾及家庭（54参考点）；个人时间被压缩，影响个人生活（47参考点）；减少教学投入、降低教学质量（40参考点）；休息时间减少，休息不好（30参考点）。具体原始资料摘录见表4。辛苦工作产生的最大的负面后果是对身心造成影响，身心影响包含的四个具体后果包揽了前4名。

表3 幼儿园教师辛苦感影响后果

幼儿园教师辛苦的工作所带来的影响以负面后果为主，19条影响后果中，除去“更加努力工作，提高效率”，其他的后果全是负面的影响。“更加努力工作，提高效率”只有4个参考点，所占比例很低。个别被调查者认为“更加努力的适应工作节奏”、“提高业务能力”。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想通过提高工作能力与效率进而降低工作辛苦感程度。

表4 排名前10位幼儿园教师辛苦感影响后果节点的原始资料摘录

（三）辛苦工作状态的改善以“外在改变为主，个人改变为辅”

幼儿园教师是辛苦工作的切身经历者。针对如何改变当前辛苦工作状态问题，让幼儿园教师自己来提出建议更具有真切性。提出的建议大致可以划分为外在方面和个人方面两个维度，外在方面的建议比较多，个人方面的建议比较少。还有个别老师不愿意提建议，理由是无力改变。提出的13条建议，与前面的辛苦影响因素和影响后果基本是对应的。具体的建议与参考点数见表5。

按照参考点数排名前10的建议分别为：降低工作量（124参考点）；提高工资福利待遇（108参考点）；提升幼儿园管理水平（98参考点）；多增加教职工（60参考点）；让教师回归班级与教学（52参考点）；控制班级师幼比（42参考点）；提高家长对教师工作的理解与支持（36参考点）；促进自我成长（31参考点）；换工作（29参考点）；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23参考点）。具体原始资料摘录见表6。

表5 改变当前辛苦工作状态的建议

针对建议部分的编码主要呈现了参考点数在10以上的节点。参考点数多表明这个建议具有普适性，也是幼儿园教师群体需要解决的问题。幼儿园教师提出的建议很多，还有二十多条参考点比较低的其他建议，比如“年龄大的教师不带班”、“关注教师心理健康”、“提高教师专业化水平”等，这些建议不是不重要，而且需要解决的问题要有重点与主次，所以优先解决参考点多的建议，解决普遍性和突出性问题。

表6 排名前10位改变幼儿园教师辛苦工作状态的建议节点原始资料摘录

四、讨论

（一）幼儿教师辛苦感产生的原因众多，相互密切联结

幼儿教师辛苦感产生的原因众多，原因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某些原因之间构成一些因果关系。比如众“多”中太多的材料、检查、活动、环创等，会增加教师工作量，而很多教师也提到“经常加班，即使下班了也有写不完的主题梳理、课程故事、微信推送、活动方案”，教师工作量大也导致教师工作时长延长。同时师幼比低、缺专职保育员、缺乏科学化管理等，也会增加教师的工作量。而目前教师工作量大、工作时间长的辛苦状态却伴随教师工资低、社会地位低的现状，呈现巨大反差。印证了学前教育圈流传的感慨“操着卖白粉的心，挣着卖白菜的钱”。工资低待遇差造成的付出与收获失衡又加重了幼儿教师的辛苦感。因此造成幼儿教师辛苦感的各原因之间相互影响，关系密切。

（二）辛苦状态带来负面效应不容小觑，需要加强重视

教师辛苦状态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很多教师提到工作辛苦让“工作积极性与热情度降低”“不想上班”，“每天很累”“没有精力去研究儿童”，“教学时间减少”“对幼儿的耐心越来越低”，辛苦工作带来教师身心疲惫、工作积极性差、减少教学投入、降低教学质量等影响，幼儿教师出现职业倦怠感。当幼儿教师处于职业倦怠状态时，社会需付出更高昂的成本去弥补［3］。很多教师提到“天天应付检查，班级孩子顾不上”“陪伴资料的时间比陪伴孩子的时间多”，辛苦工作状态也影响师幼互动时间和质量，而师幼互动对幼儿园教育质量有至关重要的影响［4］。“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幼儿园教师辛苦工作对应的应该是保教质量的提升及幼儿的健康成长。但幼儿教师辛苦工作状态却带来“损人不利己”的影响。已有研究表明职业倦怠会影响到教师的工作热情、职业投入、教学态度等［5］。因此需要加强关注幼儿教师的辛苦状态情况，通过降低幼儿教师的辛苦感来减少上述诸多负面效应。

（三）多种途径降低幼儿教师的工作量，提高工资待遇

降低幼儿教师辛苦感要对症下药，尤其是要针对导致幼儿教师辛苦的原因去解决这个问题。由于导致幼儿教师辛苦的原因很多，因此解决的对策也需要多管齐下，具体对策可以参考前文的具体指标。在教师提到的降低辛苦感的建议中，外在方面建议最多，其中降低工作量、提高工资待遇水平被提到次数最多。幼儿教师工资待遇影响学前教育质量提升［6］，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生理需要的满足是基础。工资待遇水平不满足会直接导致幼儿教师产生离职倾向［7］。有部分教师在建议中提到辞职、转行来降低辛苦感，幼儿教师的离职倾向不利于教师队伍建设，进而影响幼儿教育质量［8］。为了避免出现教师离职、流动状态，应提高幼儿教师的工资福利待遇水平，保障幼儿教师的基本工资福利待遇，满足其安身立命的需要［5］。降低广大幼儿园教师的辛苦感，需要社会、政府、幼儿园的大力支持。当前幼儿园教师的辛苦工作状态不值得歌颂和感恩，而且这种“病态”的工作状态亟需转变。完全消除幼儿园教师的辛苦感不现实，但是可以消除一些不必要的辛苦工作，从而降低教师的辛苦感，将辛苦感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解决的对策可以参考前文表5的13条建议，尤其是着重从外在方面的10条建议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