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的实证研究

2020-08-21 00:37王洁雯
关键词:芜湖市社会阶层阶层

刘 军,王洁雯

(安徽工程大学 人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一、阶层文化的涵义

在当代社会学发展中,对于阶层、阶层关系的考察越来越关注其阶层成员共同的思想、价值、行为模式、生活方式、制度等阶层文化方面。在约翰·霍尔等看来,阶层文化是一种“地位符号”或“社会分层符号”[1]190,不同阶层的成员通过思想、价值、文化品位、生活方式等的不同来展示自己的阶层身份,揭示本阶层与其他阶层之间的关系。

在阶层文化理论的发展进程中,汤普森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布迪厄的《区隔:趣味判断的社会批判》和钟敬文的《民俗文化学:梗概与兴起》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0世纪60年代开始,下层社会广大群众文化的研究成为历史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汤普森从历史角度研究文化,他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成为下层社会广大群众文化研究的代表作之一。汤普森认为:“阶级是一种历史现象,它把一批各各相异、看来完全不相干的事结合在一起,它既包括在原始的经历中,又包括在思想觉悟里。”[2]1汤普森进一步指出,阶级觉悟是把阶级经历用文化的方式加以处理,它体现在传统习惯、价值体系、思想观念和组织形式中[2]2。

布迪厄在《区隔:趣味判断的社会批判》的英文版序言中指出,要“重新思考马克斯·韦伯关于阶级和地位群体间的对立”[3],他认为,人们的阶级地位和人们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在中产阶级和更高的阶级之间存在着文化上的沟壑,因为在中产阶级中,人们实际了解的文化远逊于他们自己认作为重要的文化区隔的东西[1]195。在霍尔等看来,布迪厄的理论基本上是把文化视为一种特殊的资本,它如同金钱资本,可以被积累起来,并“在一个以阶级为基础的区隔市场中用于地位的维持。阶级不仅仅是一种文化分层群体。相反,边界的区隔在复杂的排列中相互重叠”[1]195。

在《民俗文化学:梗概与兴起》中,钟敬文指出,中国传统文化有三个干流,即上层社会文化、中层社会文化和底层社会的文化。从阶级上说,上层社会文化是封建地主阶级所创造和享有的文化;中层社会文化主要是商业市民所有的文化;底层社会的文化是广大农民所创造和传承的文化。钟敬文认为,这三种文化,各有自己的性质、特点、范围、结构形态和社会机能。它们之间虽然有互相排除的一面。但是,因为都是在一个社会共同体里存在和发展的,这些不同性质的文化就不免互相关联,互相错综[4]。

在系统梳理国内外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刘军认为,“阶层文化是人们用来展示和确定自己社会身份的各种‘符号’,包括物质产品、精神产品、阶层意识、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等”[5]31。该定义融合了周怡教授所提出的主观意义、结构意义、拟剧意义和制度意义的四种文化概念[6]。主观意义的阶层文化是内在于“心”的主观结构。它通过个体业已习得的或内化于心的规范、价值观念、生活态度和信仰等表现出来。结构意义的阶层文化是某一特定的总体生活方式。它可能表现为一个阶层共享的行为模式。拟剧意义的阶层文化是由各种结构特征编织而成的象征符号体系。它可以是相应的知识和智能、物质产品、用以沟通的语言及生存背景。制度意义的阶层文化是外在的社会角色及其期望的制度化体系。它由相应的道德、社会伦理、习俗、制度规范及法律构成[5]31-32。

基于阶层文化的上述定义,本文试图对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进行一次实证研究,依据的数据来自于2019年度在安徽省芜湖市的一项抽样调查。根据中共中央统战部《关于巩固和壮大新世纪新阶段统一战线的意见》,新社会阶层由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和自由职业人员等六个方面的人员所组成的社会群体,同时结合上文对主观意义、拟剧意义、结构意义与制度意义四种类型阶层文化的厘分,本次调查是从上述两个不同的层面进行的。依托芜湖市统战部、民政局、商务局、工商局等单位,发放问卷400份,实际回收381份。

二、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调查

(一)基本情况

性别构成:参与调查的新社会阶层的性别构成是男性为53.9%,女性为46.1%。

年龄结构:20岁以下的占1.3%,21~30岁的占28.9%,31~40岁的占36.2%,41~50岁的占24.4%,51~59岁的占8.7%,60岁以上的占0.5%。

群体类型: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的占比为24.7%,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的占比为2.2%,个体户的占比为27.5%,私营企业主的占比为18.1%,中介组织从业人员的占比为10.2%,自由职业人员的占比为17.3%。

受教育程度:小学及小学以下的占比为1.1%,初中或技校毕业的占比为8.2%,高中或中专毕业的占比为14%,大专毕业的占比为28.8%,大学本科毕业的占比为41.8%,研究生及以上毕业的占比为6.1%。这一数据显示大专及以上毕业的人数占受调查总数的76.7%,属于大多数人群。

收入状况:新社会阶层中月收入1 550元以下的占比为2.10%,1 550~2 500元的占比为7.10%,2 500~3 500元的占比为14.3%,3 500~4 500元的占比为14.6%,4 500~5 500元的占比为14.3%,5 500~6 500元的占比为8.50%,6 500~7 500元的占比为5.30%,7 500~8 500元的占比为7.40%,8 500~9 500元的占比为4.80%,10 000~15 000元的占比为9.00%,15 000~20 000元的占比为6.60%,20 000~25 000元的占比为2.40%,25 000~35 000元的占比为1.90%,35 000元以上的占比为1.90%。

(二)新社会阶层文化的四个层面

1.主观意义层面

(1)阶层意识层面

对新社会阶层文化的分析离不开阶层意识。根据刘欣的定义,阶层意识并非一个集体意识的概念,它所指的是居于一定社会阶层地位的个人对社会不平等状况及其自身所处的社会经济地位的主观意识、评价和感受[7]。正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在过去的各个历史时代,我们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社会完全划分为各个不同的等级,看到社会地位分成的多种多样的层次。”[8]人总是倾向于把社会划分为不同等级,并将自己置身其中,形成对该阶层的主观意识。对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的调查(以下简称芜湖调查)显示,新社会阶层绝大多数人认为自身所处阶层为中层(占39.8%)或者中低层(占28.2%)。这表明在芜湖市新社会阶层中,绝大多数人所拥有的资本数量和组合比例并没有达到客观上所认为的中层以上水平(见表1)。

表1 对所属社会阶层的主观意识

对有关新社会阶层与其他阶层之间关系的分类调查显示,认为阶层之间应该属于“工作关系、合作互助”的关系占比最高,达到39.4%;认为阶层之间关系为“友好关系”者则占21.7%,即超过一半以上的受访者认为芜湖市新社会阶层与其他阶层之间应是友好、合作的关系。其余阶层关系占比情况为:认为阶层之间乃“敌对关系”占21.7%,认为是“忍让、猜疑、疏远”者占5.3%,认为是“冷淡”者占8.2%,认为“没感觉”者占11.9%,认为“无法分类”者占11.9%。

(2)价值判断层面

一是对收入差距合理性的判断。马克思指出:“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和他们的利益有关,革命也是如此。”[9]如何认识“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以及“收入差距是否应该存在”,芜湖调查显示,对于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主要有两种认识,一种认为收入差距太大了,这部分群体的比例为38%;另一种认为差距适中,这部分群体的比例为43.1%。另外有1.1%的人认为差距太小,17.8%的人则表示不清楚。

对于“收入差距是否应该存在”的认识,超过半数的人(55.7%)认为应该存在收入差距,有一小部分人(8.2%)认为存在收入差距是“完全应该”的,即如今的收入差距处在他们所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但仍有22.7%的人认为不太应该存在收入差距;认为完全不应该存在收入差距的人占2.6%,还有10.8%的人表示不清楚收入差距是否应该存在。即仍然有两成左右的人认为收入差距已经超出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而有极少数人认为当下新社会阶层的收入差距已经拉得过大,远远超出合理范围。

二是对导致收入差距因素的判断。基于前文所指出的,超过半数的人对于收入差距的存在是可理解、可接受的。那么,新社会阶层又是如何认识直接影响收入差距的因素之一——个人职业的?哪些人应该获得高收入?对于实际情况中收入分配的合理性人们是存在一定程度的不满的,这一不满来源于原本认为更易获得高收入的职业与人们主观上所认为的更应该获得高收入的职业排序存在一定的出入(见表2、表3)。

表2 哪些人应该获得高收入

表3 对更容易获得高收入职业的看法

芜湖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74.5%)认为“有文化/学历的人”应该获得高收入。然而在实际生活中,更多的人(35.1%)则认为更容易获得高收入的群体是“有资产的人”,并不是“有文化/学历的人”,选择该项的人在表3中占比最高。这说明虽然人们尊重并承认“有文化/有学历的人”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和重要性,但是原始资产的累计却在实际生活中对于收入的高低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新社会阶层对“有资产的人”“有文化/学历的人”“当官的人”几项职业的选择比例较高,从一定程度上说明资本、文化、权力是影响收入高低的主要因素。

对于因权力、资本、文化等原因造成的收入差距,近半数的人(43.1%)认为目前的阶层内的收入差距是适中的,他们认为有权力、有资本、有文化的这部分人获得比自己更高的收入是合理的。但是,仍然有不少人(38%)认为目前的收入差距在他们看来太大,因为权力、资本等因素所形成的收入差距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仅仅1.1%的人认为收入差距太小。

在有关贫富之间关系的看法调查中,认为贫富之间有些小冲突的人占35.8%,认为贫富之间有不少冲突的人占26.2%,认为贫富之间很少有冲突的人占20.6%,认为贫富之间有严重冲突者占8.6%,认为贫富之间没有冲突者仅占8.8%。综上表明,即使近一半的人能够接受由于权力、资本、学历等因素所导致的收入差距,并且认可收入分配和财产分配状况,但是他们绝大部分仍然无法回避因为收入差距所造成的贫富之间的对立关系。

三是社会不公平感。一方面,在阶层认同意识的形成中,公平感是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另一方面,公平感的有无强弱,关系着人们对现行制度的态度和实现程度。

在关于收入分配的调查中,近一半的人(47.7%)认为目前的收入分配是基本公平的,有16.4%的人认为“比较公平”,有8.9%的人认为“很公平”。认为目前的收入分配“不公平”甚至“很不公平”者分别占20.8%和4.3%。在有关财产占有这个问题的判断上,认为是基本公平的占44.6%,认为比较公平的占16.1%,认为很公平的占8.9%,而认为不公平者占21.2%,认为很不公平者占据6.2%。由此可知人们对于“收入分配”和“财产占有”问题的选择上是基本持平的,这表明新社会阶层的绝大部分人是对于目前的收入分配状况和财产占有情况是认可的。

对于事关个人的受教育机会的看法中,36.1%的受访者认为是“基本公平”的,27.2%的受访者认为“比较公平”,认为“很公平”者则占19.7%,认为受教育机会“不公平”以及“很不公平”者则分别占10.8%和5.7%,另有0.5%的受访者表示“不知道”。综上表明,在受教育机会是否公平的判断上,绝大部分人(83%)都是认可的。与受教育机会相类似,有关工作岗位与职业选择是否公平的看法中,认为“基本公平”者占49.9%,认为“比较公平”者占20.9%,认为“很公平”者则占10.2%,认为工作岗位与职业选择“不公平”甚至“很不公平”者则分别占13.4%和3.8%,另有1.9%的受访者表示“不知道”,即绝大部分人(81%)对于工作岗位与职业选择是否公平的判断上也是认可的。在关于户籍制度的看法调查中,认为当下户籍制度“很公平”者占有12.1%,认为“比较公平”者占21%,认为“基本公平”者占42.5%,而认为当下户籍制度“不公平”以及“很不公平”者则分别占18%和4.6%,另有1.9%的受访者表示“不知道”。这表示有关户籍制度是否公平的判断中,绝大多数人(75.6%)同样是认可的。

关于对社会整体的公平程度的看法,认为整体社会的公平程度属于“基本公平”者占50.9%,认为“比较公平”者则占19.9%,认为“很公平”者占5.7%,认为整体社会的公平程度“不公平”者占16.2%,认为“很不公平”者占3.2%,剩下4%的受访者对此表示“不知道”。综上所述,即芜湖市新社会阶层绝大多数人(76.5%)认为整体社会是公平的,19.4%的人则对整体社会的公平程度并不满意甚至颇有不满。

那么人们认为都有哪些因素是导致社会整体不公平现象发生的呢?在关于此问题的调查中,我们可以得到答案。调查结果显示,人们认为影响整体社会公平程度的重要因素占比由高到低依次为:权力(27.2%)、家庭出身(22.8%)、地区(15.6%)、学历(12.7%)、职业(12.2%)、性别(4.2%)、单位(3.2%)、年龄(2.1%)。调查结果既反映出“权力、资本、文化”这三项为影响实际收入高低的主要因素(表2),又反映出人们认为“权力、家庭出身、地区、学历、职业”是造成整体社会不公平现象的重要因素,而“家庭出身和地区”者两个因素与个人资本总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由此,我们可以认为:人们既肯定权力、资本以及文化这三大因素的重要性,又认为这是引起整体社会不公平的重要因素。

2.拟剧意义层面

(1)语言

语言“是一种以语音为物质外壳,以词汇为建筑材料,以语法为结构条理而构成的符号体系与信息载体。它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一视同仁地为社会各阶层服务。”[10]虽同为新社会阶层,但不同群体的生活方式、思想习惯、社会价值观念、教育背景等还是有一定差别的,这种差别会在语言中留下一定的痕迹。阶层之间的语言区隔是阶层文化的重要表现之一[11]。芜湖调查显示:新社会阶层在对普通话的掌握程度上,几乎所有人(93.9%)都表示“会说”普通话,“不会说”普通话者占6.1%。表4和表5分别反映了新社会阶层在不同场合与本地人和外地人交谈的主要方式。

表4 与本地人交谈的主要方式

表5 与外地人交谈的主要方式

根据表4与表5,我们可以得知:新社会阶层成员在家庭中与本地人交谈时,方言的使用频率为47.1%,高于使用普通话的频率(24.2%)与“兼用”的频率(28.7%),在工作场合与本地人交谈时使用普通话的频率为50.6%,使用方言的频率为21.7%,“兼用”情况为27.7%;在公共场所与本地人交谈时“普通话”的使用频率为49.1%,“方言”使用频率为18.7%,“兼用”情况为32.2%。在家庭中与外地人交谈时,新社会阶层绝大多数(68.1%)使用“普通话”,使用“方言”者占11.4%,选择“兼用”者占20.5%;在工作场合与外地人交谈时,选择使用普通话者同样占据绝大部分,占比79.4%,使用“方言”者占比4.8%,选择“兼用”者占比15.8%,在公共场所与外地人交谈时,“普通话”的使用则占75.8%,“方言”的使用则占6.4%,而有17.8%的人们选择“兼用”。

综上可知,新社会阶层在绝大部分人(93.9%)都会说普通话的前提下,除了在家庭中与本地人交谈时,“方言”的使用频率高于“普通话”与“兼用”,其余不论在家庭、工作场合或者工作场所,交谈对象是本地人或者是外地人,“普通话”的使用频率均超过甚至远远超过“方言”或者“兼用”情况。

(2)服装

和语言相类似,服装同样能够体现一个阶层的特点,像康纳顿所指出的那样,服装对于人的意义,是由于它被看做整串意义的一部分,可以将自己与所认同的标准进行对照[12]。又如霍尔所言,产品的符号资本为产品本身添加了地位价值[1]240。不同的阶层对于服装的追求以及影响其购买服装的因素都有很大的区别。

新社会阶层在对服装的追求目标的8个选项中,最受青睐的是“方便舒适”,这一选项占比67.6%,位居首位;其后由高到低的选项依次是“适合自己”(11.8%)、“展示个性”(7%)和“漂亮”(7%)、“引人注目”(2.7%)、“时尚”(1.6%)、“其他”(1.3%)“时尚潮流”(1.1%)。由此可见新社会阶层群体对于服装目标的追求上是较为集中的。那么,影响其购买服装的主要因素又有哪些呢?

调查数据显示,在影响新社会阶层购买服装的因素选择中,占比由高到低前三位依次为:“款式”(35.6%)、“价格”(25.4%)、“舒适”(18.4%),其余的“做工”“色彩”“品质”“材料”“品牌”“流行”“协调”以及“其他”这几个选项所选择的人数占比都不足10%。这意味着在新社会阶层的服装选择中,自身感受的重要性要大于经济、社会地位(“品牌”“品质”“做工”“材料”)和个性的体现(“流行”“色彩”“协调”)。

3.制度意义层面

阶层关系从属于社会关系,因此调整社会关系的制度规范都适用于调整阶层关系。制度意义的阶层文化便是国家、社会对不同阶层的人在社会生活中所拥有的权利、义务等所作的规定。在现代社会,国家的政策配置是阶层关系的主要调节力量。国家通过相关政策和制度的变革来解决阶级阶层矛盾。伴随政策和制度的变革,不同阶层的益损状况会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不同的阶层及阶层内的不同群体对政策、制度等的诉求会有差异[5]78。

数据显示,人们普遍认为制度改革“会有好处”,此判断在各项制度改革中所占的比例分别为:医疗改革为76.1%、劳动就业改革为79.0%、社会养老改革为74.0%、工资改革为74.8%、教育科技体制改革为73.5%、干部制度改革为60.0%。

新社会阶层有多种途径反映其利益受损情况,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人(67.6%)选择“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这种方式来反映其利益受损情况,期望得以及时止损。其他的选择 “向新闻媒体反映”“诉诸法律”“协商解决”“接受现实,忍气吞声”“发牢骚”分别占7.5%、6.4%、5.6%、5.1%、5.4%,占比较为平均且较低;剩下的选择“写匿名信反映”“私下报复”“聚众上访”以及“采取新媒体方式”则几乎少人有选择,比例分别仅占0.8%、0.3%、0.5%以及0.8%。

4.结构意义层面

(1)消费行为

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曾深入分析特定的生活方式(如炫耀性消费)和特定的社会阶级之间的关系。他指出,“符合博取名声的规范是现成的目的,还要追逐此类创新——就是要让取得的名声根据标准一直沿续下去。因为消费这些更优质的物品是一种拥有财富的证据,于是,这种消费是值得尊崇的。但相反的,不能适量及适质的消费就成为下贱与罪过的标志。”[13]又如格罗瑙所指出的,商品消费行为已成为社会学研究的主要领域,这种商品消费行为是在一个传统的社会联系和阶级限制正在削弱的世界里,人们为了展现自己的社会身份,为了把自己和别人区别开来而进行的[14]。

芜湖调查将人们日常花费最多的项目进行了由高到低的排序时依次为饮食(39.9%)、购房(21.3%)、文化娱乐/旅游(13.6%)、服装(12.8%)、医疗保健(6.6%)、子女教育(3.5%)、其他(1.1%)、社交应酬(0.5%)、投资理财(0.3%)、个人继续教育(0.3%)、购车(0.3%)。由此可以得知,现阶段芜湖市新社会阶层的日常消费中占据主要地位的仍旧是日常生活必须的消费,反映了芜湖市新社会阶层仍然将确保和提高生活质量作为首要追求。

在列斐伏尔看来,“空间从来就不是空洞的,它往往蕴涵着某种意义。”[15]在《权力精英》中,米尔斯指出,美国的中产阶级存在着“地位恐慌”,因此,他们非常重视居住地的选择。“居住地点是一个人的收入和生活方式的指标”,其选择目的是为了获得可以排斥下层的地位符号[16]。

在有关芜湖市新社会阶层居住地选择的调查中得知:根据人数比例由高到低依次为:“中档住宅区”(59.6%)、“廉价经济住宅区”(22.8%)、“中高档公寓区”(12.1%)、“棚户区”(2.6%)、“高档公寓区”(1.8%)、“高级别墅区”(1%)。

(2)交往行为

“迄今为止的一切交往都只是一定条件下的个人的交往,而不是单纯的个人的交往。”[17]不同群体、不同阶层的人们之间的交往方式也各具特点。根据芜湖调查可知,在人际交往方式的三个选项中,人们最倾向于“社交软件”这一选择,选择人数占60.6%;其次是“面对面”的方式,选择人数占38.9%;最后是“信件”方式,选择人数占0.5%。

(3)休闲行为

社会阶层从很多方面影响个体的休闲活动。阿瑟·肖斯塔克在《蓝领生活》中谈到,贫民阶层倾向于选择这样的休闲体验:“它们能够验证那些已经获得的知识,而不是会与哪怕小说里的事物相冲突的东西。”陌生的事物可能会给贫民阶层带来严重的威胁感。旅游业,他们认为,充满了数不清的威胁[18]。基于经济、社会地位、品位、习惯的不同和所处环境的影响,阶层内的休闲行为同样也往往表现出一定的规律性。调查显示,芜湖市新社会阶层业余时间的娱乐活动最多的依次为“看电视、电影”“看书看报”“上网”“旅游”“打球等体育活动”“其他”“听广播(收音机)”“下棋”“打牌、打麻将”,“跳广场舞、卡拉OK”,“演奏乐器”,“上茶馆、酒吧、咖啡厅”,上述活动的有效百分比依次为44.6%、34.7%、9.5%、3.2%、2.1%、1.9%、1.1%、0.8%、0.8%、0.5%、0.5%、0.3%。这组数字表明,芜湖市新社会阶层较为重视工作以外的娱乐活动,他们注重电视电影、知识的获取以及体育健身,反映出该阶层对提高生活品质的向往以及在个体精神层面的不断追求。在“其他”“听广播(收音机)”“下棋”“打牌、打麻将”“跳广场舞、卡拉OK”“演奏乐器”“上茶馆、酒吧、咖啡厅”这一类一般大众经常参加的休闲活动中,新社会阶层的选择比例很低,这反映出芜湖市新社会阶层与其他阶层在业余时间的娱乐活动选择上存在一定的差异。

根据表6所反映的芜湖市新社会阶层喜欢的图书类型选择上,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文学/艺术”、“经济/管理”以及“政策、时事”与“医疗保健”类型;根据表6可以看出,芜湖市新社会阶层在选择日常浏览的报纸和杂志时,更多地偏向于“晚报/晨报/都市报类”“日报类”报纸,以及“生活类”与“文摘类”杂志,对于专业性强的报纸、“国外期刊”以及“专业期刊”的选择人数则偏少,反映出该阶层的绝大多数人关注日常生活资讯,但关注专业领域的人数较少。这与受调查群体的受教育程度占比有直接关系。由于受调查群体中,大学本科毕业人数占比接近一半,而研究生及以上毕业的人数占比仅为6.1%,直接导致了该阶层对于日常生活以及兴趣爱好的关注。

表6 芜湖市新社会阶层喜欢的图书、报刊类型

三、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的主要特点

根据对芜湖调查的分析可知,芜湖市新社会阶层文化具有如下主要特点:

第一,属于社会上较为稳定的一个阶层群体。虽然身处社会中低层,但与各阶层之间的关系仍倾向于合作,关系倾向友好,即使对理想和现实中的各项差距有一定程度的不满,仍可以较好地平衡阶层之间或大或小的收入差距、社会身份差距所产生的心理落差。

第二,具备较强的国家意识,关心社会热点问题。新社会阶层在充分了解国家政策相应改革的同时,也能够对各项相关政策给出较为理性的评价。同时,对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也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关心,对于社会的和谐稳定起到相应的促进作用。

第三,日常生活中注重工作与休闲相结合,同时投入一部分时间提升自身知识。从上文可以看到,除了日常工作之外,新社会阶层更多地将日常消费投入到提高生活品质上,与此同时通过读书看报等学习方式丰富自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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