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心理咨询中倾听的道与术

戴颖

[摘           要]  “倾听”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基本功，一直以来都备受重视。倾听不仅是与来访者建立良好咨访关系的桥梁，也是贯穿在整个咨询过程中的一个基础要素，可以说咨询的各个阶段，咨询师都要保持对来访者专注、积极、客观、中立的倾听。拟从“倾听”技术的理论（道）层面和技术（术）层面，论述咨询师如何训练自身具备倾听的基本功，并在咨询中使用好倾听技术。

[关    键   词]  心理咨询;倾听;未知立场

[中图分类号]  B84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0）50-0222-02

心理咨询师作为帮助来访者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帮助者，能给来访者真正帮助的前提，即是获得来访者充分的信任。在诸多心理咨询技术中，最基础、最重要的是能帮助咨询师建立起让来访者充分信任的倾听技术。倾听是把感官、感情和智力综合起来运用，寻求其含义和理解的智力与情感过程，它是一个从接收、理解到领悟的心理过程。

一、傾听之“道”

在心理咨询过程中，咨询师能否倾听，是否具备较好的倾听能力，是决定着心理咨询效果的一项重要技能。但倾听技能能否发挥到位，除了须具备相应的技术，还需要咨询师具有对人性洞若观火、对自己时刻觉察的内功。可以说，倾听之“道”比倾听之“术”更为重要。

（一）未知立场

建立良好的咨访关系就成功了一半，良好的咨访关系的前提就是来访者全然信任咨询师。在实际的咨询过程中，咨询师能否有效运用倾听技能获得来访者的信任，关键在于咨询师是否本着一个客观、中立的态度。例如，以短期为导向，以解决之道与优势为核心的焦点解决短期治疗流派（SFBT）创始人之一Steve de Shazer认为，来访者有自己“主观”认定的现实，咨询师不会质疑其是否正确或合于逻辑，没有所谓如何过生活的“正确”或“唯一”的方式，也没有哪一个人所理解知识的方式比另一个人更为优秀。咨询师必须学习如何将自己放在一个“未知”（Not   Knowing）的立场。咨询师从专家的参考框架出发，并不能先验地知道来访者的经验和行动所蕴含的重要意义。相反，咨询师必须依赖来访者的知觉和解释才能明了（Andersong&Goolishian，1992）。如果咨询师并不高估自身专业人员的专家角色，而更看重来访者是自身生命的专家，置来访者于一个优势位置，认为来访者能够理解自己、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好的，以及能够产生对其生活经验的意义，那么咨询师和来访者便处于一个平等合作的关系之中。

（二）倾听之道——明确责任

在咨询过程中，咨询师会不自觉地进入一种帮助甚至拯救来访者的角色中。咨询师在咨询过程中负有倾听、引导及协助来访者理清思路的责任，而是否能恢复自身的心理健康，应由来访者自己来负责。Saleebey等人研究发现，助人使命是赋能（Empower）来访者，使其过上更丰富和满意的生活，对来访者赋能的意思是“一种意图和过程，即协助个体、团体、家庭、社群，在其自身及周围发现并扩大各种资源和工具”。在心理咨询中，当咨询师不将来访者背在背上，而是帮助来访者负起疗愈自身的责任，咨询师就不会出于希望来访者尽快恢复的压力和期待，在咨询中表露出对来访者目前状态的不满，而偏离了客观倾听的轨道;来访者也会放下“咨询师能代替自己成长”这一不切实际的期待，主动探索问题根源，积极关注自身资源，寻求疗愈之道。

（三）倾听之道——收回投射

投射（projection）这一概念最早出自弗洛伊德提出的自我防御机制理论，其概念就是自我（ego）将不能接受的冲动、欲望和观念转移到别人身上。在咨询过程中，咨访双方事实上是处于一个互相影响的关系之中。当来访者的个人背景和经验，与咨询师的个人经历之间出现重合的部分时，咨询师就很容易在来访者身上投射出一些自己内心尚未疗愈的阴影部分。例如，一位离异女士找一位刚结束一段婚姻的心理咨询师咨询，这位来访者的个人经历就有可能触动咨询师自身情感经历中的隐痛，从而可能使得咨询师难以保持中立和客观的咨询态度。这需要咨询师能够对自己内在情绪信念保持觉知，有意识地收回投射，认出自己的起心动念与外在客观世界之间微妙的联系，那么在咨询中便不会被来访者某些经历或言语所触动，不会失去在咨询中客观中立的倾听态度。

二、倾听之“术”

在倾听之“道”的基础上，咨询师通过咨询过程中各种具体层面倾听技术的运用，就能向来访者传递出理解、包容、接纳的正面信息。倾听的具体技巧，因事因地因人，常常会有所不同，只能总结大概规律与范畴，并无真正的对错之分，言语上积极倾听、提问和身体、面部表情等身体层面的倾听技巧，还有环境布置等，并没有哪一个更为重要，应根据具体情况来具体使用。

（一）身体的专注

心理学家艾伯特·梅瑞宾（Albert Mehrabin）曾进行了一系列实验，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公式：交流的总效果=7%的语言+38%的音调+55%的面部表情。伯德惠斯特尔在1952年出版的《体语学导论中》提出，在面对面的交流中，有声部分低于35%，而65%的交际信号是无声的。身体的专注是指在咨询过程中，咨询师的全身姿势传递出对来访者的关切、愿意聆听与陪伴的态度。非语言技术主要包括咨询师的面部表情、目光接触、身体表情和人际距离。面部表情是仅次于语言的主要信息来源，咨询师与来访者诉说内容相适应的面部表情对求助者有很大的激励作用。咨询会话中，目光接触是信息交流的重要途径，咨询师与来访者目光接触，会使来访者感到你在注意倾听他的诉说，表明对来访者的关注与重视。咨询师身体保持开放性姿势、恰当地点头等可以表示对来访者诉说内容的赞同或听明白了。

（二）来访者的言外之意

在咨询中，观察其实是一种无声的倾听。倾听的基本任务是获取和收集来访者信息。因此，咨询师除了要关注自身的身体信息传递给来访者什么样的态度，还要敏感细致地观察来访者的身体信息。在观察基础之上，理解、分析来访者简单的言语之中所包含的“言外之意”，如面部表情、眼神、手势、语调、语速以及与你保持的距离等。通过主动观察，在适当时机与来访者进行表达和澄清，引导来访者关注自己的身体向自己传递的各种讯息。

（三）无为倾听——自然同理的建构

咨询中，咨询师会通过说话、摘要和提问，影响咨询过程的发展。许维素等人认为，倾听是一个开放不预设的倾听，有如佛教之“无为”与“放空”，但又是在一个很专注投入的过程中进行。对于来访者，故事诉说会有宣泄其挫折情绪的作用。而咨询师耐心、不加以评判的倾听，给足了来访者自己在自己的故事中探索和理清的空间。咨询师在对话中可以给予来访者一般性回应与明确性回应，以自然同理的方式保持对话继续进行。一般性回应是指不特别明确的说话内容，如说“嗯哼”“好”，或者点头。例如，来访者：我做了一些尝试了。咨询师：有尝试啊！明确性回应指的是，在某一个特定时刻，如在来访者的样子是重视的、放松的、退缩的、用手势等时，咨询师紧接着来访者所说的内容而做针对性发言。又如，来访者：我知道我妈妈希望我立刻去上学，虽然她没说出口。我觉得压力很大……咨询师：妈妈没说出口的期待，让你有压力，也看到你很在乎妈妈的想法。

（四）积极倾听——未知态度的开放式问句

在信任来访者的基础上，可以用开放式的问句，与来访者一起探究问题解决之道。在未知态度的开放式问句中，咨询师虽然会有提问的好奇方向，却不会预设答案的内容，并且尊重来访者的回应。通常开放式问句包含了对提问者一个未言明的聚焦重点以及预设立场。当他们回答开放式问句并抽取旧有经验时，会依据该问句的预设立场，以不同的组织方式来呈现，甚至会创造不同的意义和新观点。例如，来访者：我只是希望有人关心我，这没什么不合理，不是吗？咨询师：嗯，这是一个好的期待，现在我想知道在你看来其他人怎么做才是关心你？比如，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三、提高倾听技能的基本策略

（一）爱自己，提升感受力

心理学家罗洛·梅（Roll May）认为，成熟的人十分敏锐，就像听交响乐的不同乐章，不论是热情奔放，还是柔和舒缓，他都能体察到细微的起伏。然而，根据罗洛·梅的叙述，大多数人的感受“像军号声那样单调”。咨询师要做到能主动倾听来访者，首先要能主动倾听自身的感受。当一个人足够爱自己、接纳自己时，他才有勇气去倾听内心深处许多隐秘的声音。咨询师在日常工作生活中，時刻保持对自己内心的觉察力，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体会并诚实的表达感受，如此，在咨询中，咨询师才能自然而然地保持对来访者的同理和倾听。

（二）训练客观中立的观察态度

倾听需要咨询师具备仔细观察并作出客观中立的回应的态度。而这种态度的养成，是需要咨询师在平日里进行有意识的训练。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曾经说：“不带评论的观察是人类智力的最高形式。”而要养成这样的思维习惯，需要平时就对自己内在出现的每一个评判和信念，进行谨慎的反省和区分，训练自己仅仅描述事物客观存在的一面，而不加以主观判断。例如，“小张花钱大手大脚”，这是一句带有主观判断的评论，而“小张上周买书花了一千元”，就是一个客观观察下的叙述。

（三）加强心理咨询师的倾听技能训练

在具备客观、中立的正等心态基础上，主动吸纳和学习各个咨询流派关于倾听的基本问句模式，并在咨询过程中去尝试和应用，根据来访者的反馈，总结出一套具有独特风格的咨询倾听技巧。这需要咨询师秉承着主动开拓的心态，兼容并蓄地吸收各家之长，从而融会贯通，运用于咨询工作之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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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维素.尊重与希望：焦点解决短期治疗[M].宁波：宁波出版社，2018.

[5]马歇尔·卢森堡.非暴力沟通[M].阮胤华，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

编辑 刘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