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焕
摘要:自19世纪末以来,苏丹北部、中部和东部的大部分地区遭受了饥荒和粮食不安全的破坏性循环,粮食危机有助于英埃对马赫迪的征服,但持续的粮食不安全限制了20世纪初英埃及政府的势力范围。英埃政府意识到,维持当地的土地所有制对苏丹的粮食安全至关重要。因此,本文主要是通过对英埃共管时期的土地所有权变革以及苏丹统一粮食市场的形成来进行研究。
关键词:英埃政府;马赫迪;粮食市场;土地制度
一、马赫迪的崩溃和土地所有权的界定
19世纪80年代末,马赫迪起义从地区的粮食危机中获益匪浅。在萨纳特·西塔饥荒和社会混乱中,马赫迪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将杰济拉(Jazira)(位于阿比西尼亚和厄立特里亚边境)附近的主要肥沃地区置于国家的控制之下。饥荒期间,官员下令没收这些地区的粮食产量,以供应首都乌姆杜尔曼(Umm Durman),并供给忠于哈里发的军队。在严重的粮食危机平息后,马赫迪征用首都南部和东南部粮食产区的大片土地,以奖励主要盟友和惩罚反叛社区。1891年11月,由于继续要求向国家提供大量粮食,杰济拉的耕种者反抗政府,哈里发将属于反叛分子的土地移交给他的私人奴隶军队圣战组织。圣战组织还获准向领近的私有土地征收高达粮食产量三分之二的税款。国家的盟友从这些政策中获益,尽管它们损害了苏丹社会的许多阶层。由于占用土地而造成的贫困导致沿阿比西尼亚和厄立特里亚边境以及杰济拉的人口数量和耕种范围下降。
尽管萨纳特·西塔饥荒使马赫迪加强了对粮食生产和销售的控制,马赫迪却无法防止饥荒再次发生。尼罗河苏丹的另一次粮食危机始于1896年,当时因英埃征服邓库拉而造成的政局不稳定使粮食供应无法到达马赫迪国行政中心和驻军城镇。粮食市场的失败引发了马赫迪国首都的饥荒,削弱了马赫迪国家,使前进中的英埃势力得以迅速征服领土,并减少了当地对建立英埃国家的抵制。
1899年1月,英国与埃及在开罗签订的管理苏丹的协定。协定宣称:苏丹由英、埃共管,称“英埃苏丹”,实则沦为了英国的殖民地。20世纪初,英埃政府继续受到饥荒的影响,食品无保障迫使英埃高级官员重新考虑他们征服后的战略。1896年8月下旬,埃及陆军情报部门的英国军官就开始规划战后土地政策,考虑到这些初步计划的性质,埃及财政部副国务卿克林顿·道金斯于1896年9月初写信给当时的埃及军队军事情报局局长雷金纳德·温盖特,建议重新征服领土的土地政策应该:(1)通过禁止土著土地所有者转让其土地,防止形成大型无地阶级;(2)帮助难民迅速返回苏丹。道金斯负责削减埃及政府的开支,他希望鼓励难民返回家园,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得到了政府补贴。道金斯建议新英埃政府开展马哈斯、苏库特和邓库拉的土地所有权的工作。为此,他建议政府建立一个土地登记处。尽管英埃政府接受了道金斯的建议,但是,在1899年,英埃官员承认乌姆杜尔曼以北尼罗河上的耕种者是尼罗河市场上粮食的关键供应商,确保他们的土地权利才是确保喀土穆粮食安全的必要条件。这份承认促成了1899年《土地所有权条例》,这是新英埃政府颁布的第一批法案之一。该条例授权各省省长成立土地委员会,以决定土地是私人持有还是政府所有,裁定土地索赔,并设立和维持土地所有权登记官。该条例要求委员会由三名埃及军官和两名当地受人尊敬的知名人士组成。所有地方土地所有者都必须向省级委员会提交他们的所有权要求(如果已经设立了)。登记官完成后,土著土地所有人必须将所有土地转让通知省政府,以便确保登记官得到实际的维护。1899年,省长在喀土穆、柏柏尔、卡萨拉和森纳(Sennar)省设立土地委员会。然而,官员们发现土地委员会制度不可行,英埃及官员在1905年8月放弃了这一制度,建立了一个新的土著土地使用权登记制度。这一新制度,如《土地结算条例》所述,土地索赔由结算人员而不是土地委员会评估。为了遵守这一条例,英埃官员采取一项分六个步骤的程序,在一个地区内设立了一个新的土地登记处。首先,一名定居点官员走访一个地区解释土地整理的目的和程序。第二,省长命令该地区的土地所有者划界他们的土地。第三,一名划界官员走访了该地区,编制一份土地纠纷清单。第四,解决这些争议,确定所有地块的所有权性质。第五,调查部绘制了该地区所有房产的地图。最后,登記官员将每个地块、其位置和所有权性质输入登记处。土地所有人完成登记后,须将所有其后的土地转让通知政府,以便修订登记册。
二、苏丹统一粮食市场的发展
苏丹北部尼罗河流域粮食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为扩大粮食长途贸易提供资金。20世纪初,杰济拉恢复了向北方尼罗河市场供应高粱。尽管哈尔法、栋古拉、柏柏尔和喀土穆等省的种植面积迅速扩大,但自马赫迪国解体后的几年里,土著耕种者无法生产足够数量的高粱,以满足他们自己的需要以及该地区城市和牧民的需要。在哈勒法省,当地的耕种者几乎只投资于扩大枣树的种植,因此,他们所需的高粱全靠进口。同样地,栋古拉省和柏柏尔投入巨资培育小麦。同时,喀土穆南部和东南部的耕种者也种植了大量高粱。粮食消费和生产的区域专业化使商人得以从小麦和高粱的长途贸易发展中获利。例如,根据1908年的政府统计,谷物商人可以在栋古拉省以100英镑购买一大包小麦,以25英镑的价格运送到喀土穆,然后以150英镑的价格出售,每阿德布(ardabb,埃及干品容量单位)的纯利润为25英镑。然后,这些谷物商人可以在乌姆杜尔曼市场,以40英镑的价格购买1阿德布的高粱,以25英镑的价格运到栋古拉省,然后以80英镑的价格出售,每阿德布可获得额外15英镑的利润。柏柏尔省的粮食市场也出现了类似的价格,但是利润可能更大,因为从喀土穆到柏柏尔省的运输成本不到栋古拉省的一半。
英埃统治的最初几年里,在卡萨拉、卡达里夫和卡拉巴特周围种植的高粱通常出口到厄立特里亚,但有一个例外。1905年,一群喀土穆商人试图垄断高粱市场,为此,他们从杰济拉以及阿比西尼亚和厄立特里亚边境的部分地区的种植者那里购买谷物期货,在收获期间价格仅为当地市场正常价格的一半。由于这一行为,尽管收成充足,但在青尼罗河上的瓦德迈达尼(Wad Madani)的农作物价格上涨,达到每阿德布115英镑,乌姆杜尔曼的价格最高为130英镑。相比之下,在1903年,乌姆杜尔曼的价格并没有超过每阿德布的60英镑。喀土穆省省长对这一急剧的价格上涨作出了回应,以“正常”价格每阿德布65英镑的价格出售高粱,大约一周后,价格降至每阿德布50英镑。
英埃官员随后鼓励苏丹国内粮食市场的建立,包括喀土穆以北的河滨地区和杰济拉地区,以及阿比西尼亚和厄立特里亚边境的部分地区。许多官员认为统一的粮食市场的发展将产生足够大的粮食盈余,以确保持久的粮食安全,降低苏丹市场的价格,并允许苏丹粮食在埃及、阿拉伯和欧洲竞争。英埃高级官员认识到,苏丹高昂的运输成本是发展粮食出口贸易的主要障碍,20世纪初,英埃政府扩建了政府所有的铁路,将粮食种植地区与主要市场连接起来。1905年,官员们开通了一条连接尼罗河和红海的支线。两年后,英埃政府又开通了一条新的铁路,将栋古拉省直接连接到阿布哈马德北部的尼罗河主铁路。同年,政府官员将国营铁路上的谷物运费降低到最低价格的25%以下。从1908年开始,粮食从喀土穆运往红海,价格为每阿德布12英镑,运往埃及边境,价格为每阿德布14英镑,从栋古拉省运往喀土穆,价格为每阿德布12英镑。
随后,官员们把主要路线向南推进到杰济拉,然后向西进入科尔多凡省。到1909年4月,铁路已经到达青尼罗河上的马达尼河。到了12月,施工人员铺设了从青尼罗河到白尼罗河的横跨杰济拉河的铁轨。不到一年,铁路就到达了科尔多凡省的首府乌拜伊德。铁路的扩建使其他地区得以纳入统一的粮食市场。1910年,由于铁路的原因,卡达里夫种植的粮食开始运往苏丹北部市场。1913年,来自科尔多凡省的谷物,此前无法在其他市场竞争,通过铁路运输在乌姆杜尔曼出售。铁路的扩建增加蘇丹粮食的出口量。在铁路扩建之前,苏丹仅在丰收期间向埃及出口少量粮食。例如,1904年,不到4000阿德布的高粱通过瓦迪哈勒法出口到埃及。然而,1910年,苏丹铁路运输了约32万阿德布的高粱,其中约15万阿德布在苏丹国内市场之间运输,其余的出口到埃及和红海。1910年的海关记录列出了当年高粱出口总值为91,950埃及镑。这些出口的高粱大部分是在杰济拉收获的,那一年,大约14万阿德布的谷物通过铁路从杰济拉运出。第二年,卡达里夫和卡拉巴特附近的大雨使喀土穆南部的高粱价格上涨至每阿德布84英镑。因此,苏丹的高粱无法与印度的高粱在红海市场上竞争,印度的高粱在吉达的售价低于每阿德布85英镑,苏丹粮食出口到阿拉伯国家证明是不划算的。然而,在1911年,从杰济拉运出近7万阿德布的高粱,政府的统计数字列明了向埃及出口的谷物价值为69,933埃及镑。
在马赫迪国家崩溃的十五年里,统一粮食市场的发展为土著耕种者获得高度自治权提供了机会。他们仍然控制着他们的耕作技术、收成的销售和奴隶。此外,土著社区保留了界定土地所有权的权利。然而,这些社区行使的自治权来自于数万名奴隶的支持,他们在田地里工作,生产维持自由人口的粮食。支撑粮食经济的奴隶制度极为脆弱。耕种者创造的利润掩盖了统一粮食市场结构性问题的出现。苏丹经济的创新促进了粮食贸易,最终加剧了饥荒和粮食短缺的循环,使英埃官员得以限制地方自治权,并征用土著耕种者拥有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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