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时空分异特征

孙学涛，李 岩，王振华，江金启

（1.山东社会科学院 农村经济发展研究所，山东 济南 250002；2.沈阳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866）

一、引言

转向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的40 年内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但多年来的高速增长也产生了诸如环境污染、经济结构失衡和生产效率低下等问题。特别是近年来中国“刘易斯转折点”到来和“人口红利”逐渐消失，以物质消耗为主的产业结构很难支撑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在中国经济由高速度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背景下，从“重视数量”转向“提升质量”才是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方向[1]。

由地理学第一定律可知，城市经济发展表现为正（负）向的空间溢出效应[2]。正（负）向的空间溢出效应主要体现在城市经济发展（衰落）会促进（抑制）相邻城市经济的发展，被称之为空间收敛（剥夺）。中国已经进入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关键阶段，需要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关系进行研究，分析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空间方面是表现为空间收敛还是空间剥夺。但目前学者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研究主要采用统计方法研究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由于缺乏空间的视角，相关研究很难揭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演化规律，因此学者之间的研究结论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2]。同时学者运用ESDA 分析研究区域之间的空间演化规律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ESDA 分析很难揭示影响空间差异背后的机理[3]。而地理探测器（Geographical Detector）不仅能够对区域之间的空间差异进行定性分析，也能够对区域之间的空间差异进行定量分析，同时地理探测器也被运用到乡村空间发展和聚落演化[4]等方面研究空间分异的驱动因子及其影响因子的作用机制分析。

基于此，本文利用地理探测器模型，探测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影响因素的作用强度和空间差异，进一步分析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空间格局形成的内在机理，为相关政策制定提供科学的依据。

二、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与指标选取

本文以中国285 个城市作为研究区域，时间跨度为2003—2016 年，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4—2017 年），部分数据来源于中国30 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的统计年鉴。借鉴魏敏和李书昊（2018）[5]的研究成果，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等五个方面研究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并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测度2003—2016 年中国285 个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指标。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具体如表1 所示。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

（二）研究方法

1.耦合协调度模型。本部分借鉴李雪铭等（2019）[6]的研究成果，尝试将耦合协调度模型引入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测度过程中。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子指标的综合评价函数可以表示为：

其中公式（1）内的f（x）表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子指标；Xi表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子指标要素标准化后的值；ai表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子指标要素标准化后值的权重；m 表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子指标要素的个数。子指标要素的权重由熵权TOPSIS 法确定。将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子指标的模型推广到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度过程中，可以得到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综合指标。

2.地理探测器模型。本部分尝试运用自然断点法将探测因子进行空间分类，同时对自变量进行分层，借鉴胡雪瑶等（2019）[7]的研究方法，运用地理探测器计算出各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能力值，其数学表达形式可以表示为：

其中公式（2）内的q 表示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程度，0≤q≤1。q 值越大，说明该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越大；q 值越小，说明该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越小。n 表示所研究样本城市的总数。σ2表示所研究样本城市的总离散方差。L 表示次级区域样本城市的数量。ni表示区域i 的样本数量。表示区域i 的离散方差。

3.空间计量模型。本部分还尝试借鉴孙学涛等（2018）[2]的研究方法，尝试运用SARAR 模型分析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方向。其中SARAR 模型的数学表达式可以表示为：

其中，Y 表示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X表示解释变量，W 表示285 个城市的空间权重矩阵，ε 表示公式（4）的随机扰动项并且ε～N（0，σ2In），λ 表示公式（4）的残差自回归系数，ρ 表示公式（3）的空间自回归系数。

三、结果与分析

（一）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时空演化

借鉴王劲峰和徐成东（2017）[8]的研究成果，根据公式（1）分别计算出中国285 个城市2003—2016年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表2 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结果比较

1.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变化。由表2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结果可以看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东部一直处于领先的城市主要集中于深圳和广州等几个城市；中部和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随着时间的变化，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也不断变化，中部和西部地区省会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逐渐提高。说明东部地区的深圳和广州等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较高，而中西部地区省会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也不断提高。可能的解释是深圳和广州等城市是改革开放前沿阵地和引进西方经济、文化和科技的窗口地区，具有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创新水平和开放程度等相对较高，因此深圳和广州等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一致处于东部领先地位；而中西部地区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创新和开放等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而劳动要素和资源等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相对较弱，导致了中西部地区省会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高于其他城市。

2.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差异。由表2 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结果可以看出，东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值变化相对较小，中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值下降，而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值下降相对较大。说明与东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比，中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可能的解释是东部地区经济发展速度和水平都相对高于中西部地区城市经济发展速度和水平，这种经济发展速度和水平的差异会导致中西部地区城市创新和优势政策等向东部城市转移，从而导致中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下降。

3.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时序差异。由表2 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结果可以看出，2003 年东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与中西部之间差异相对较小，2009 年东中西部之间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加大，2016 年东中西部之间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进一步加大。说明东中西部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可能的解释是随着中西部地区创新、师资和医疗等相关要素向东部地区流动，政策要素在东部地区的效果更加显著，因此会提高东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而随着中西部相关要素的流出，中西部地区城市的创新等水平会相对下降，这就导致了东中西部地区之间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不断加大。

（二）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驱动力

为了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进行定量分析，本部分借鉴李雪铭等（2019）[6]的研究成果尝试运用地理探测器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的空间差异进行定量分析。为了弥补地理探测器无法探测出各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方向，本部分借鉴孙学涛等（2018）[2]的研究方法，尝试运用SARAR 模型分析探测因子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方向。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子探测结果具体如表3 因子探测部分所示，SARAR 模型结果具体如表3 的SARAR 模型所示。

表3 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估计结果

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影响因子探测结果和SARAR 模型分析结果具体如下：

第一，分析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因子地理探测结果的区域差异。由表3 地理探测结果可知，杠杆率、产业结构合理化、人力资本、基础设施、政府干预和消费支出的地理探测因子的q 值，无论是全国城市、东部城市还是中西部城市均为1.000 0；同时产业结构高级化、第二产业集聚、第三产业集聚和信息化的地理探测因子均表现为西部地区相对较高，而中部地区相对较低；而外商投资和城镇化的地理探测因子均表现为东中部地区相对较高，而西部地区相对较低。说明东中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驱动因素主要是外商投资和城镇化，而西部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主要驱动因素则是产业集聚和产业结构调整。

第二，分析经济高质量发展SARAR 模型估计结果的区域差异。由表3 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东中西部之间差异的SARAR 模型估计结果可知，杠杆率、产业结构高级化、产业结构合理化和第二产业集聚对东中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均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同时对西部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系数相对较大，而对中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系数相对较小；城镇化、信息化、人力资本、基础设施、政府干预和消费支出对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没有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主要受到杠杆率和产业结构的影响，而东中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主要受到外资水平、城镇化和信息化等因素的影响，与前文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因子地理探测结果基本一致。

四、结论

在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阶段，有必要对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水平进行测度。本文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等五个方面构建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并实证测度，同时分析了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因子探测结果和影响因素。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广东省的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较高，而中西部地区省会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断提高；与东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比，中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下降；同时东中西部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第二，在中国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过程中基础设施建设、城市资本要素、消费支出和产业结构合理化调整等因素起着重要的作用；东中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驱动因素主要是外商投资和城镇化，而西部地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主要驱动因素则是产业集聚和产业结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