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竞赛事中的中国传统文化传播

董缘 魏少华

摘 要： 随着互联网应用技术的开发以及网民娱乐消费能力的增长，电子竞技（以下简称“电竞”）成为当前互联网产业的“蓝海”，也成为各种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基于文化全球化的背景，分析电竞产业中的中国传统文化传播问题。以国产古风电竞赛事代表——《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游戏设计为关注点，回顾电竞在中国的发展历程，分析中国传统文化在电竞情节设计、版图设计、人物审美形象等方面的具体体现，结合对电竞玩家的访谈和问卷调研，揭示国产电竞在中国传统文化传播中的积极作用（国学、国风成为电竞设计与传播的文化依托）与存在的主要问题（中国本土电竞品牌有待打造等）。

关键词： 电竞; 赛事; 传统文化; 传播; 《剑网3》

中图分类号： G80-0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0-5498（2020）07-0085-10

DOI： 10.16099/j.sus.2020.07.010

近年来，电子竞技（以下简称“电竞”）成为媒体中的高频词。以电竞为主题的高级别峰会在2018年密集召开：2018年4月20日，由人民网、人民体育主办的“中国电竞产业年度峰会”在杭州国际会展中心举行;2018年4月20日，“2018中国电竞产业大会”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召开;2018年8月4日，“2018全球电竞大会”在上海浦东举行。其中，“2018中国电竞产业大会”的主题为“新电竞、新体育、新IP”。可见，电竞已经成为新的IP争夺战场。艾瑞咨询联合华体电竞（中国奥委会控股企业华体集团旗下唯一从事电竞的企业）共同发布的《2018年中国电竞行业研究报告》^[1]显示，2017年中国电竞市场整体规模突破650亿元，中国电竞用户达到2.6亿人。电竞成为互联网产业中的又一片“蓝海”，而其赛事则成为这片“蓝海”中最引人注目的“浪花”。2018年11月3日，英雄联盟S8总决赛在韩国仁川举办，中国iG电竞队以3∶0的绝对优势战胜瑞典老牌强队FNC（Fnatic）夺冠，这是中国电竞队自2011年开始出征该赛事后第1次获得冠军。国外直播数据统计机构Esports Charts发布的收视报告显示，该场比赛收视峰值点受众超2亿人^[2]。当晚，“iG夺冠”的消息成为新浪微博“热搜”头条，《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等多家主流媒体报道了中国电竞队夺冠的消息。2018年12月31日，“iG夺冠”的画面出现在中央电视台跨年直播节目《年轮2018》中，再次点燃许多电竞人的热情。本文基于文化全球化的背景，聚焦电竞产业生长背后的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并重点关注《剑侠情缘网络版叁》（以下简称《剑网3》）竞技大师赛在此方面的尝试。

1 中国电竞的发展及《剑网3》竞技大师赛概况

1.1 电竞内涵界定及其发展

我国最早关于电竞的定义出现在2000年发表的题为《国际竞技新热点——电子竞技》^[3]的论文中，它将电竞定义为“通过电脑即时战略类游戏进行的高智商、高对抗的竞技项目”。其后，业界和学界对电竞给出了大致相似的定义。

成立于1997年的职业电竞组织“电子竞技职业联盟”在其成立当年举办的Q3A锦标赛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电竞职业赛事。艾瑞咨询的资料显示，电竞在中国的发展大致经历了4个阶段：①探索期（1998—2008年），电竞赛事开始进入中国;②发展期（2009—2013年），国外即时网络游戏进入中国，中国电竞俱乐部联盟成立;③平台期（2013—2016年），中国电竞职业联赛开幕，天价奖金引发社会关注，直播平台进入电竞市场;④爆发期（2016年至今），大量资本进入电竞市场，电竞赛事级别迅速提升。2018年电竞项目入选雅加达亚运会表演赛，中国电竞队在比赛中取得了2金1银的好成绩。

当前根据不同标准电竞赛事被划分为不同类型。①根据项目属性可分为传统体育类和角色扮演类电竞项目。前者主要是传统体育项目的电子化，如围棋、象棋、军旗、桥牌等的电子游戏竞技比赛;后者则指在特定情境中设定不同角色和任务的对抗类竞技比赛。②根据赛事比赛项目可分为单一性赛事和综合性赛事。单一性赛事仅有1个比赛项目，如英雄联盟LPL、《剑网3》竞技大师赛等;综合性赛事包括多个竞赛项目，目前在世界范围内规模较大、知名度较高的综合性电竞赛事有韩国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World Cyber Games，WCG）、美國的电子竞技联盟（Cyber Playing League，CPL）和法国的电子竞技世界杯赛（E?Sports World Cyber，ESWC）。③根据赛事主办方的不同可分为第一方赛事和第三方赛事。第一方赛事即游戏开发商自行举办或主办的赛事，如王者荣耀KPL职业联赛、《剑网3》竞技大师赛;第三方赛事则是由电竞项目研发商或运营商以外的第三方举办的电竞赛事，如中国电子竞技大会、全国电子竞技运动会等。

1.2 《剑网3》竞技大师赛概述

1.2.1 《剑网3》

《剑网3》源于网络游戏《剑侠情缘》系列，其由北京金山办公软件股份有限公司旗下的西山居游戏工作室（以下简称“西山居”）自主研发。该工作室被称为“中国游戏第一品牌”，是国内最早的游戏开发工作室。

《剑侠情缘》系列分为第1代单机版和第2代网络版。1997年4月，西山居推出单机版第1版，该电竞游戏是国内第1款角色扮演类游戏（role?playing game，RPG）。游戏以128元/套的售价在国内零售接近1万套，在国内游戏界引起了轰动。2000年6月，西山居推出《剑侠情缘》单机版第2版，更是创下当时国产游戏零售销量20万套的奇迹。这2个版本皆为单机游戏，但为后续研发网络版《剑侠情缘》系列奠定了古风基调，同时积累了原始“粉丝”。

2003年9月，西山居耗时2 a打造的《剑侠情缘网络版壹》（以下简称“《剑网1》”）全面公测，十大门派、三大阵营的虚拟社会关系网大致成型。2005年6月，《剑侠情缘网络版贰》（以下简称“《剑网2》”）公测，大致延续《剑网1》的脉络，新增动作捕捉技术，完善人物招式视觉效果，并邀请众多武术专家参与游戏指导^[4]。2009年8月，《剑网3》公测，其第1个版本“破晓之路”同年正式面世，之后西山居每年都会推出《剑网3》的新版本。2017年，《剑网3》推出重制版，提升了整个游戏的画面精度和视觉效果，是其面市9年来最重大的改动。当前运行的最新版本“长风破晓”于2018年6月21日推出，新增第十四大门派“蓬莱”。《剑网3》设计者将该游戏定义为“次世代国风游戏”，以中国唐朝为背景，整个游戏地图被称为“世界”，其人际网络分为十四大门派、三大阵营，玩家可自由选择想加入的门派和阵营，加入门派和阵营后可通过接取任务的方式学习门派招式，打怪升级。这是一款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massive multiplayer online role?playing game，MMORPG）。

在《剑网3》推出之初，在严格意义上而言，并无电竞成分。直到2011年11月17日，第7赛季版本“一代宗师”上线，同时推出了竞技场打法，《剑网3》中的电竞元素初现。当前的《剑网》系列赛事已成为电竞行业中的“大IP”。

1.2.2 《剑网3》竞技大师赛

《剑网3》竞技大师赛是从《剑网3》竞技场玩法中衍生出的电竞赛事，同时也是开发者作为主办方举办的至今为止规格最高的电竞赛事。比赛时间为每年3—5月，赛程上分为海选赛、正式赛报名赛、正式赛线上赛和正式赛线下赛4个阶段。

2016年第1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举办，举办方经验不足、赛事信息传播不畅、赛事机制不成熟（如无正规、严谨的参赛者认证机制）导致线上赛出现了代打等不规范现象。相较于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第1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只是一个尚未成型的电竞赛事。这是《剑网3》迈向专业电竞的第1步。正是此次赛事带来的巨大的“IP效应”，使得腾讯集团于2017年4月以1.43亿美元入股西山居^[5]。

其后，《剑网3》竞技大师赛历经2017年第2届的打磨与历练，于2018年重磅推出备受国内电竞业瞩目的第3届大师赛，其赛事奖金高达百万元^[6]。该赛事迅速引爆国内电竞参赛者的参赛热情。赛事官方微博数据显示，第3届大师赛共有超过16万人参赛，是第2届大师赛参赛总人数的16倍，总决赛全平台人气峰值为1 123万人，微博话题阅读总量突破3.6亿次，成为当前国产原创电竞赛事的“里程牌”。

借助《剑网3》的历届竞技大师赛，《剑网3》衍生出一系列热门赛事，如《剑网3》贴吧竞技赛、《剑网3》全明星竞技邀请赛、《剑网3》哔哩哔哩杯赛、《剑网3》校园争霸赛等系列电竞赛事。2018年1月，《剑网3》推出“龙门绝境”新地图及新玩法，被称为古装版“吃鸡”，中国电竞市场开始全面开花，并大大推动国产电子游戏的电竞化、系列化、产业化发展。《剑网3》竞技大师赛在电竞行业成为当仁不让的“现象级作品”。

2 《劍网3》竞技大师赛的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实践

电竞与传统文化看似无直接联系，实则出人意料，两者关系非常密切。植入国学精神和国风文化，成为国产电竞产业化的“利器”之一。电竞在很多中国人眼中，似乎总有被“污名”化的倾向，尤其许多家长简单地把电竞与网络游戏并列。这也造成许多热衷电竞的少年被定义为“网瘾少年”。这种误解势必影响电竞产业的发展。基于此，电竞发展迫切需要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为其注入精神内核，以改变人们对其的刻板印象。中国的电竞玩家更需借助对电竞文化内涵的注入，改变大众对电竞玩家的误解。同时，电竞受众也希望在观赛的同时，兼顾娱乐与审美，在欣赏比赛的同时，感受中国文化的魅力。基于此，《剑网3》竞技大师赛与源于国外的电竞赛事不同，它立足于中国市场，首先希望满足的是中国电竞玩家的审美需求。本土化设计显然更易唤起受众的文化归属感和身份认同心理。正如《功夫熊猫》等好莱坞大片要进入中国市场，中国化符号也是其必备要素。为揭示电竞与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受众需求，笔者于2019年4月1—10日，对200位用户进行了问卷调查和个别访谈，回收有效问卷190份，访谈其中的20人。关于电竞的场景，笔者选择了当前比较流行的4个场景类别让受众选择。调查数据显示，60%的被访者表示希望在电竞游戏中使用古典中国场景（表1）。

在国产古风电竞《剑网3》中，中华历史、建筑、服饰、人文情怀等被电竞设计者通过技术在虚拟游戏中还原、再现为各种电子符号，使电竞游戏及电竞赛事成为中华传统文化重要的传播载体。具体表现为以下几点。

2.1 在游戏架构中体现“集体荣耀”和“大国自信”的文化观

《剑网3》竞技大师赛游戏设计的文本说明长达百万字。场景、情节基本按照“大陆新武侠”的模式撰写。所谓“大陆新武侠”模式是相对于20世纪兴起的港台武侠文化而言的。“大陆新武侠”体现的不是殖民文化下的“家国情怀”，而是有容乃大的“集体荣耀”和“大国自信”。这种大国风尚和文化自信正是当代中国文化走出去所急需建构的文化姿态，也是当前崇尚自我的中国“90后”“00后”青少年非常认同的表达和叙事格调。《剑网3》游戏风格为古风古韵，游戏情节以中国唐朝为背景。大唐盛世是中国国力强盛、文化自信、经济繁荣的重要历史阶段，游戏以此为背景，体现了中华民族复兴的愿景。从隋唐动荡到大唐盛世，历史故事、世态人生在游戏中被一一呈现。“安史之乱”在游戏中是导致整个“江湖”风云突起的逻辑起点，也是战事构成的重心。由于安禄山的“狼牙军”入侵，民众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游戏玩家将接到各类任务以辅助正义的“神策军”和“天策军”平复战乱、守卫大唐。游戏故事情节、人物和地图的细节设计在传递一种家国信念的同时，也强调个体的自由奔放。在电竞赛事宣传上，策划者在宣传视频中大量融入团队合作与热血少年保家卫国的主题设计，比如第3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真人宣传视频中，出现了“享受快乐、不惧跌倒”和“战斗不再只是自己的战斗，荣耀不再只是个人的荣耀”的解说词，配合激昂的古风音乐，让人感受到体育赛事具有的拼搏精神和团队意识，使现场的人们备受鼓舞。

2.2 在人物服饰设计上体现浓郁的“盛唐风”

在《剑网3》游戏人物设计上，以“盛唐风”的服饰为设计核心和“卖点”。这种“汉服”也是电竞玩家追捧的重要元素。调查结果（表2）显示，传统服饰、武侠精神、传统建筑都是玩家喜爱的电竞元素，60.53%的受访者认为电竞中的传统发型、服饰让其印象深刻。

《剑网3》共有4类人物形态可供选择，分别是成男、成女、正太（小男孩）及萝莉（小女孩），各类形态的初始人物形象皆为黑发、黑眼睛、黄皮肤，是典型的亚洲人形象。在服装设计上，新建的人物都会身着名为“大侠套”的初始服装，玩家通过寻找不同的非玩家游戏角色（non-player character，NPC）接取任务，完成后能获得更多外观。2018年7月，《剑网3》联合徐克导演的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推出了源于电影人物造型的电竞人物外观“海晏拨云”系列服装。

游戲中的人物服装体现了中国传统的正邪审美观。正面人物的服装多清晰体现传统的中国元素，如“海晏拨云”系列服装的成年男子服饰运用了唐代男子幞头帽、简洁胡服和蹀躞带的元素，衣服上缀祥云盘龙刺绣，将盛唐时的众多服饰元素融入一套外观之中（图1）。这种设计既尊崇唐朝服饰特点，又通过服饰树立起狄仁杰的正面形象。玩家通过购买此外观，在移情作用下，建立起身份认同，认为自己就是守护大唐的正义化身。反派人物的服饰一般不遵循正规服饰设计，其中女性多以妖媚形象出现。如游戏副本“辉天堑”中的红衣教圣女，身着不规则设计的红黑色华服，发色和头饰也是红黑两色，点缀着火形金饰，名为圣女，但有着长长的黑色指甲，整个人悬浮在黑色水纹上（图2），压抑的配色、服饰上奇怪扭曲的纹路都给人以妖邪之感。游戏中其他反派人物形象大多如此，呈现“男魔女妖”之风。服饰让电竞中的正邪身份一目了然。

2.3 在人物及其技能的名称设定上凸显“古风雅韵”

《剑网3》的人物及其武侠招式设计大多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如：“七秀”剑舞来自历史人物公孙大娘;“繁音击节”技能的名称来自白居易的《霓裳羽衣舞歌》。在人物招式的技能名称中，时常可看到《乐府诗集》《孙子兵法》《周易》原文的影子。目前《剑网3》共有天策、五毒、七秀、纯阳、少林等13个门派，这些门派大多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与虚拟人物的结合体。他们亦真亦幻，串联成整个《剑网3》的人物图谱。如：“天策派”前身天策府是李世民为秦王时设立的组织，成员皆为唐朝的军官将领，善用枪，其代表技能“啸如虎”“疾如风”“守如山”“撼如雷”皆出自《孙子兵法》;“纯阳派”以道教为基础，不仅门派标志和技能特效是阴阳八卦，其技能也都出自深受道家和阴阳家影响的《周易》;以诗歌立派的“长歌派”有李白、杜甫这样的大文豪，技能“宫商角徵羽”为中国古乐基本音阶，其门派诗歌“儒门有志羁风雨，失鹿山河散若星。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语句恢弘大气，将门派概况、立派初心描写得淋漓尽致。

2.4 在游戏中渲染“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的江湖“世界观”

笔者调查发现，受众除了追捧电竞游戏中美妙的汉唐服饰，57.89%的受访者还比较喜爱其中忠肝义胆的侠义精神。《剑网3》的江湖“世界观”主要体现在其对中国侠客文化的诠释上，这也是最受电竞玩家追捧的元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比赛地图选址突出了对中国武侠圣地的崇拜。目前，《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比赛地图共有5张，分别为“乐山大佛窟”“青竹书院”“天山碎冰谷”“试剑台”“华山之巅”。这些地图在场景选择上都以古代著名景点为主，以唐朝及其之前的真实建筑为原型，通过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讲明其来源，以保持逻辑上的完整。如“乐山大佛窟”以四川乐山大佛为原型，此佛开凿于唐代开元元年（公元713年），在大佛两侧的断崖中摆放着许多石龛。在《剑网3》的故事设定中，此佛当时正在建造之中，当时武林中的大门派之一“藏剑派”掌门叶孟秋深觉此地气象恢弘，适合比武论剑，因此在大佛侧边搭建高台，供武林人士论剑。“青竹书院”则是在文人骚客聚居的“长歌”门中，整个地图呈比较标准的长方形，场地四周点缀着树木和石凳，正中则是一座标准的唐代木结构建筑，整体清爽、简单、祥和，处处充斥着浓厚的中国元素。虽然游戏官方未曾介绍此地图的来历，但其中的建筑细节都可依史实考据其出处。在调查中，有46.84%的受访者表示喜欢电竞中的传统建筑。

美国符号学专家皮尔斯（Charles Sanders Peirce）认为，表达事物的符号系统可以统一简化为代表项、符号对象、解释项的三元关系^[7]。相对于其表达对象，在特性上越相似就越容易识别，越抽象的符号识别起来就越困难。就视觉文本而言，《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比赛地图在构造和建筑上都非常清晰地借鉴了中国唐朝真实的建筑类型和风格，游戏中的中国元素显得清晰、地道又非常融洽。唐朝作为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之一，创造并流传了众多非常典型的中国建筑。在这样的游戏环境中，玩家能最大程度地获得沉浸式体验。伴随虚拟的自我行走其间，玩家仿佛真的置身于象征“峨眉派”的乐山悬崖或象征“华山派”的华山之巅。

（2）竞技氛围融历史风云与江湖侠义于一体。中国的武侠文化自古有之，有学者认为最早关于“侠”的论述出自韩非子《五蠹》中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8]。在几千年的历史演变中，武侠文化早已成为“充满正义、惩恶扬善”的代表，在游戏中，所有玩家或要抵抗安史之乱、抗击邪恶的“狼牙军”，或要在游戏副本中消灭奸诈、疯魔的敌人。这样的设定将所有人“杀戮红名”（击败敌军）的行为置于正义的一方。这就是武侠文化中“惩恶扬善”的内核。

在后续改动中，策划者又加入了“阵营”“帮会”的概念，对立阵营玩家可以相互击杀，各帮会之间也可以争夺领地，借此演绎武侠文化中的“忠义”。通过竞技场上“藏剑派”召开的“名剑大会”，玩家要为争夺绝世武器进入竞技场内比赛，最终获胜者能持有藏剑山庄所铸宝剑（在江湖上其是身份和荣耀的象征，也是武侠中“勇武”的象征）。

对于《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参赛者而言，这把“宝剑”就是冠军奖杯和成为电竞明星的荣耀。陈昌辉等^[9]认为，游戏传播中现实和虚拟传播同时存在，虚拟角色是现实生活中其性格的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在网络游戏中的完全投射。《剑网3》竞技大师赛通过搭建这样一个电子拟态环境，将现实和虚拟通过一个契口相连接，玩家沉浸在充满侠客氛围的拟态环境里，自然而然地将现实感受与虚拟场景相互投射，觉得自己仿佛能化身侠客，飞天遁地、留名青史。

（3）游戏规则融合了传统武侠精神与大数据计算法则。如果说整个《剑网3》是一个完整的江湖世界，包含了所有武侠文化中的侠士、武术、侠义精神、传奇故事^[10]，那么《剑网3》竞技大师赛就是这个体系成熟之后自然而然的产物。游戏中的竞技场只对“满级”玩家开放，比赛的筛选机制对参赛者的实力也有一定的限制。这正如金庸在《射雕英雄传》中关于华山论剑的情节设定，即只有“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中神通”王重阳等江湖“高手”才有资格参加。大师赛也限定电竞“小白”玩家不能进入其中。这种“高手”的汇聚正是“江湖”体系发展成熟的标志。

《剑网3》竞技大师赛对武侠文化的演绎，除了武术功夫外，还有最核心的内容——武德。武德是对人心性的塑造^[11]。武德的彰显贯穿于《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整个赛事。如在线下总决赛“败者组”出线战中，战队“虽然弱但有猫”在竞赛中面对场上一位攻击手（damage per second，DPS）被重伤的情形，剩余的一位DPS和“奶妈”（治疗角色）并未放弃，而是抓住参赛者出场的机会，希望复活自己的队友。“奶妈”顶着巨大的压力为自己和队友治疗，在2打3的情况下仍艰难撑满2 min，虽然最后仍输给对手，但这种永不言弃的精神，不仅赢得了对手的尊重，也讓广大玩家和圈外人士感受到电竞的魅力。

《剑网3》竞技大师赛在虚拟武侠世界中，不仅还原了一些传统江湖道德和规则，同时还加入现代职场的竞争机制。如“扳选”即2支队伍在对战之前可以禁止对方队伍中的某一职业上场。这样的形式和王者荣耀赛事高段位禁止某些职业参赛有异曲同工之处。可见中国电竞赛事在阐释传统武侠文化的同时，也吸纳了当代职场文化。为了保证竞技的公平性，电竞策划者还会运用大数据对游戏的平衡性进行调整，每个赛季都会通过收集各职业在竞技场、“吃鸡”、战场中的存活率数据，对所有职业进行技能改动，确保每个门派的实力基本保持平衡;同时，改动的技能也给玩家带来了新鲜感，对玩家形成一定的刺激，不会因为手法已经熟练就进入机械的游戏状态，增强比赛的公平性和趣味性。

3 国产电竞对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积极意义

从以上对《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当前优秀的电竞赛事中，传统文化不仅没有缺位，而且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积极作用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国学、国风成为电竞设计与传播的文化依托。笔者调查显示，关于电竞对传播传统文化的作用，10.00%的人认为作用极大，47.89%的人认为能起到部分作用，即57.89%的人认可其对传统文化的传播效果;认为没有作用和起反作用的占比分别为17.37%和3.16%（图3）。再将此调查项与另一“是否经常接触电竞”的调查项进行交叉分析（图4），发现对此持否定和不肯定态度者多为从不玩电竞的受访者。可见对于电竞与中国传统文化及价值观传播的认识，在很多未接触电竞的人群中，还存在较大偏见。

国产古风电竞恰恰弥补了这一不足。《剑网3》侧重于以中国深厚的国学与大国雄风唤起中国玩家在游戏中的身份认同感，以独树一帜的风格抓住了更多年轻玩家的眼球。在电竞中代表玩家的虚拟人物被集中到同一个虚拟世界，遵循同样的规则，依照中国传统的家国理念，完成了在游戏世界中的身份构建。在比赛中，游戏玩家加入不同的阵营、队伍，同一群体的人为了相同的目标而奋斗，而赛事又依托历史故事设定游戏关卡，目的在于唤起玩家的集体荣誉感。这种社会责任和家国情感的文化认同，让许多《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参赛者成为中国汉唐古风文化的追随者，他们穿唐装、着汉服，以国学为傲。这种现象被学界称为“后寻根”现象。

南帆^[12]认为，根据字面分析，“寻根”具有回溯的含义，而“后寻根”的称呼可以召唤另一种姿态——正视本土文化的当下经验。周引莉^[13]认为，如果说“寻根”文学开启了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审视，那么“后寻根”文学则进一步拓展与加深了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识，它在影视、美术、音乐等多个艺术门类中都有所体现，在文化交流日益全球化、国际化的今天，文创产业越是民族的便越是世界的。电竞中的传统文化元素越来越受到年轻人的青睐，越来越多的电竞赛事设计者也开始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在电竞文化中的当下表达。

同时，电竞赛事宣传可成为“古风雅韵”的传播平台。2018年3月起，第3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举办方开始进行宣传预热。由于比赛分为线上和线下2种形式，其宣传方式也有所区别。线上赛事多在新媒体上进行传播，宣传阵地包括社交平台新浪微博、微信，视频平台bilibili，直播平台虎牙直播、熊猫直播等，在bilibili上有专门的《剑网3》赛事账号。赛事战歌《何曾惧》宣传片制作精良，人物形象设计不再沿袭西方的性感美学，而更多地展现了东方美学的神韵。《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线下宣传也俨然成为古代“侠客”“雅士”的秀场。决赛时主办方将整个比赛场馆的现场还原成真实的游戏场景，工作人员都装扮成游戏中的NPC（非玩家角色），在场馆中引导各位前来观赛的“侠客”“雅士”入场。如此新颖的游戏传播形式颠覆了玩家只能在虚拟世界里进行角色扮演的规则，将虚拟世界搬进现实世界，实现了游戏与现实环境的互通、互文。此举在聚合玩家群体的同时，也使游戏场景可以在现实中亦真亦幻地呈现，成为中国文化“古风雅韵”展示与传播的新形式、新平台。

（2）国产电竞的崛起增强了传统文化的“归化”功能。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马臣文^[14]提出，“文化价值正在成为各个秩序的核心组成要素”，以价值为核心的文化在构建稳固的社会秩序方面显著地起到了某种根基性作用，中国传统文化的外在价值可以分为归化价值、建构价值和调适价值。作为新兴的源于西方的网络竞技运动，电竞若要在中国实现产业化发展，首先需要向大众展现自己对中国传统文化以及主流价值观的归化、认同与接纳，需要完成其“中国化”的文化赋能。基于此，中国市场的电竞设计者无论从产业发展还是文化兼容的角度，都会自觉为电竞注入中国文化的价值内核，并用中国传统文化建构电竞产品，尽其所能让受众的品质、个性、生活方式甚至价值观在电竞体验中产生积极的变化。只有这样才能逐步扭转目前大众对于电竞较为负面的认知，为电竞产业健康发展铺平道路。

事实上，中国国产电竞设计者在设计之初，便希望通过电竞对传统文化正能量的阐释，扭转人们固有的对游戏少年的刻板印象。毕竟，在电竞尚未普及的中国，在多数家长眼中，电竞依然与“网瘾少年”“不务正业”有着诸多勾连。为了消除人们对电竞的固有偏见，设计者赋予电竞以深厚的文化底蕴，期望以此表达电竞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膜拜，也希望传统文化能够接纳、兼容电竞文化，进而让人们感受到电竞也是弘扬中国大国文化的渠道之一^[15]。这些思想在《剑网3》设计者郭炜炜那里早就有所体现，他对中国传统文化表现出明显的偏爱^[16]，多次表示，希望在游戏中“用一些新的、潮流的、当下年轻人喜闻乐见的包装方式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让更多人了解这些文化，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他在2019年5月28日接受“新浪游戏”专访时表示，希望能把中国的传统武侠文化通过游戏艺术一直传递下去。早在2013年，《剑网3》推出门派“丐帮”时，郭炜炜就在微博上發布了“丐帮”的编年史。根据设定，此门派在真实历史事件“安史之乱”中诞生，郭炜炜在其微博中用“侠士风范”概括该门派的设定^[17]。2015年推出的“长歌”门，根据官方纪录片《印象·长歌》的记载，该门派起源于公元623年唐初儒商杨子敬在千岛湖畔建立的相知山庄。由于隋唐时期民风尚武，因此“长歌”门人士大都文武双全，能吟诗诵词，也能舞剑弄琴，概括来说门派特色就是“儒雅”。该门派所处场景在建筑上参考了苏州园林风格，即使玩家不了解门派历史，在进入门派地图时，也会第一时间感受到浓厚的中华古风。

在门派武器的设定上，“剑”与“古琴”成为中国“武者仁心”的代表性符码。郭炜炜表示，由于“剑”有兵器里的“君子”之称，非常符合“长歌”门文人雅士的设定;同时，“剑”也是中国古代最常见的冷兵器之一，著名的“龙泉宝剑”始于春秋战国时期，传说由欧冶子和干将、莫邪所铸，是中国古代名剑。出土于春秋晚期的“越王勾践剑”千年不锈，至今还藏于湖北省博物馆。无论是古代传说还是文物考证，“剑”在中国传统兵器中的地位都无可替代;而“古琴”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中是不可或缺的，它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也是最具中国特色甚至东方特色的乐器之一。因此，“长歌”门武器“剑”与“古琴”并重，剑藏于琴中，引出“剑胆琴心”的门派设定。

诗、剑、琴，这些中国传统文化细节元素共同构成了《剑网3》游戏中最具中国儒家文化特色的门派——“长歌”门。中国大国文化的浩荡气势与仁者天下的家国情怀，借助国产古风电竞赛事的开展与普及，不仅令中国电竞玩家喜爱，同时也被不断加入中国电竞市场的外国电竞设计者与玩家逐步了解与接纳。

（3）仿真化、社交化的电竞场景带动了受众对传统文化的情景体验与文化消费。美国传播学者罗杰斯在其《创新的扩散》^[18]一书中认为，任何一种新的文化、观点以及产品等都可被视为一种“创新”。电竞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当然也是一种“创新”。一种“创新”的扩散，与“创新”本身具有的“兼容性”和“优越性”有较大关系。中国古风电竞不仅与传统文化在价值观上达到高度契合，在传播文化的方式上也凸显绝对的“虚拟仿真”优势。

法国社会学家鲍德里亚提出“仿真世界”的概念，描述了电视如何通过所呈现的视觉图像及文字为大众建造一个虚拟幻想的世界，并创造出一种“仿真文化”^[19]。“仿真文化”消解了时间与空间的维度，通过一系列的仿真技术，让人们在缺席某种场景时能获得临场的感官享受和神经快感。他强调媒介阐释如同一台模拟机器，产生形象、符号、代码，这些产出物构成了超现实的独立领域并最终在日常生活和社会性的消费中起着重要作用。

在当今的文化传播与消费中，“可体验”是所有传播者与经营者努力打造的传播效果之一。在国产电竞中，设计者主要的设计技巧便体现在仿真场景的构建上。《剑网3》竞技大师赛依托于整个RPG游戏的大背景，其虚拟场景特别丰富且有强烈的真实感。其中除了具有还原度极高的古代生活与战争场景，还加入了门派图标、人物技能图标、比赛地图等具有强大象征意义和情绪、心理暗示意义的视觉符号，让人在参与竞赛游戏的过程中，身心沉浸在其营造的仿真环境之中。

根据皮尔斯关于符号和解释项的理论，不同的解释者对于同一符号所作出的解释或产生的反应是不同的^[20]。他认为，任何一个符号在诉诸特定解释者的时候，解释者对这一符号的认知或反应可以是思维观念，也可以是某种相应的情绪，还可以是某种条件反射类的行动^[20]。电竞玩家和比赛选手置身于古风电竞的中国传统建筑和古代生活的场景中，对于中国文化的体验更加直观，将文化感受转化为个人情感表达行动的可能性增加。这正如人们只有进入迪斯尼乐园，才更加体验到迪斯尼童话的魅力，才会有购买可爱动画饰品的欲望一样。《剑网3》竞技大师赛的仿真化比赛场景，犹如一个中国古代文化的“线上体验馆”，让受众在仿真化虚拟场景中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并激发其对电竞周边产品的文化消费行为。

为方便交流这种感受和体验，游戏设计者还将赛事传播进一步“社交化”。在2019年3月8日—5月12日举行的第4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中，赛事的社交属性和文化传播载体功能被充分发挥。赛事官网界面的引导栏上比以前多了“推栏互动”和“竞猜”这2条超链接，玩家和观众除了可在官网和《剑网3》游戏专属App推栏中通过购买虚拟花朵、应援物品的方式为自己喜爱的参赛者和战队加油，还可通过在游戏中做任务积攒投票权参与比赛竞猜，而竞猜结果将会以虚拟物品奖励和通宝（游戏内货币）形式返还给投票玩家。这样的设计既增强了玩家之间、玩家和赛事方之间的互动，也更加强化了文化体验中的人际对话。

仿真场景和社交功能让《剑网3》竞技大师赛同时具备RPG游戏良好的社交环境和电竞赛事组织化、规则化、职业化、商业化的特征。相较于其他更接近现代体育的电竞赛事而言，《剑网3》竞技大师赛成为整个RPG游戏领域的“大IP”，在传统文化场景的玩家体验上显示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4）国产电竞成为打造中国文化软实力与“文化IP”的重要载体。当美国好莱坞文化带着西方价值观侵略性席卷中国，当日本动漫文化温柔地蚕食中国的文化市场，甚至连印度宝莱坞电影都在国内电影市场大把赚钱的时候，我们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性。美食、电影、书籍、游戏……，任何一种事物都有可能成为承载着文化符号的媒介，承担着传播文化的重任。郭炜炜在接受记者访谈时说，游戏最终比拼的还是文化。问卷调查还显示电竞的未来发展期望（多选题，表3）：有56.32%的受访者希望借助VR、AR等新技术让电竞发挥巨大的经济效益;有49.47%的受访者希望电竞能成为中国文化传播的渠道;有45.79%的受访者认为电竞未来能吸引更多人关注，并取得较好社会效益。

当前，已经开发出大量的《剑网3》IP衍生产品。其游戏盈利除了点卡和月卡外，大多来自游戏周边衍生品，如服装、道具、手机等。中国的文创产品作为文化IP呈放射性传播，正逐步被世界关注。2018年9月28日，《剑网3》“蓬莱”主题定制礼服首登国际舞台，出现在巴黎时装周上，大获好评。这也是该电竞IP跨文化传播、全球化传播的第一步。

《剑网3》的舞台剧于2018年10月在成都首演，在广州粤剧院将上演该IP的新粤剧。《剑网3》IP衍生的《侠肝义胆沈剑心》动画片已在线上推出4集;根据《剑网3》系列开发的电视剧也即将开拍^[21]。虽然目前《剑网3》比赛场地仅限于国内，但整个游戏的文化IP正在形成。第3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线下赛中就出现一位来自加拿大的留学生玩家。以《剑网》3竞技大师赛为代表的中国电竞文化IP正在吸引世界青年的目光。

4 国产电竞传播传统文化应注意的问题

4.1 中国应打造本土电竞品牌，掌握电竞故事的讲述权

麦克卢汉^[22]说，媒介即讯息。他认为，“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因其“在我们的事物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电竞作为一个媒介，开启了一种文化解读的新模式。

诞生于美国的电竞游戏“魔兽世界”“英雄联盟”是美国个人英雄主义的充分体现。在人物形象设计上以异形、科幻为主，如“魔兽世界”里的“兽人”“月亮女神”等。场景以虚拟世界为主，如“英雄联盟”的背景设定在“符文之地”，这块土地上的生物可以收集魔法能量，它们的生活、战争都与魔法密切相关。这样的科幻场景、拯救世界的特异功能、人物和个人英雄主义式的任务链设定等，都与美国好莱坞的科幻大片有许多相似之处，是欧美文化的个人英雄主义内核的虚拟表达。

这些国外电竞品牌为了进入中国市场后能吸引中国玩家，在人物形象设计中加入了大量以中国历史人物命名的“皮肤”，如卡特琳娜“闭月之颜貂蝉”皮肤、嘉文四世“吕布奉先”皮肤等，这些“皮肤”皆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文人武将。如果说这只是在异族人物身上套了中国元素的外衣，那么之后国外游戏推出的以中国文化人物为原型的英雄，无疑更自然地融入了中国元素，如盲僧李青以李小龙为原型。甚至中国人家喻户晓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进入了“英雄联盟”的人物谱。2012年，《魔兽世界：熊猫人之谜》在其第4个版本的人物设计上还新增了一个中立种族“熊猫人”（Pandaren）以及一个全新的职业“武僧”。国外电竞开始用中国人物的外形讲述国外价值观架构下的“中国故事”。许多国外老牌电竞游戏开启了“中国化”的道路。

国外电竞游戏或电竞赛事中的“中国化”仅限于形式，其游戏中的人物只是披上了中国“皮肤”，而中国人物的人文内核并未在游戏中体现。况且，国外游戏在中国人物的外壳下，包裹着的却是西方的世界观、价值观。这些被强行附加的中国传统文化常常让人产生极大的“违和感”，毕竟中国文化中的孙悟空不会收集“魔法”，貂蝉也不会用“弹射之刃”。但这种国外价值观被国外电竞公司包装成中国故事，通过电竞游戏输入中国的现象值得重视。希望中国电竞公司能够逆势崛起，在行业竞争中掌握中国故事的讲述权，通过品牌化赛事运营，在国际舞台上讲述具有中国立场、中国价值观的中国故事。

4.2 “史实+架空”的电竞情节设计模式须防止青年人对国学产生误读和误解

史实若隐若现，人物虚实相杂，各种人物和技能在历史与虚无之间穿行，电竞游戏设计者在真实的历史文化中注入了夸张、穿越的想象，数百位有名有姓的人物相互连接，形成了一种游戏背景，最终构成了《剑网3》竞技大师赛庞大的解说文本。这种模式成为中国很多古风电竞游戏情节设计的主流模式。

值得思考的是，这种对历史的架空、对虚拟人物的天马行空式的设计是否会成为对中国青少年认识中国历史的干扰，甚至使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误解、误读。如《剑网3》竞技大师赛在游戏门派的命名上采用真实存在的“少林”“天策”等，在人物上亦有真实的历史人物唐玄宗李世民、药王孙思邈、诗人李白等，在宗教上有在思想极其包容的唐朝历史中出现过的红衣教等。将历史融入游戏中，增强了它的文化内涵，同時把历史具象为游戏符号，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创新传播。但在具体人物经历和各类门派内涵的展示上，却并非是写实性展示，有些地方完全凭想象发挥。这样的设计虽然体现了游戏的轻松与戏谑，但也会让人产生关于文化传播“真实性”的担忧。

随着电竞文化的全球化传播，为防止中国传统文化在电竞中被误读、误解，中国的电竞开发者应尝试把中国故事更真实、合理地还原于电竞设计中。电竞开发者亦可尝试邀请国学大师助力中国电竞游戏的情节与文本开发，让其为中国电竞注入正确、严谨的文化内核。我们应通过中国“好电竞”讲述中国“好故事”。毕竟，电竞作为一种新的传播媒介，在带来巨大商业价值的同时，也同样应承载文化传播的社会重任。

作者贡献声明：

董 缘：设计调研问卷，搜集数据，撰写、修改论文;魏少华：确定论文选题，设计论文框架，审核、指导、撰写、修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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