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芳,徐淑静*,张巧,彭年春,胡颖,时立新
(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内分泌与代谢病科,贵州 贵阳 550004)
肥胖已经成为世界性流行的一种慢性疾病,自1980年以来,全世界超重和肥胖人数翻番,现今超重和肥胖人群占世界人口的1/3,且肥胖人数预计在未来10年内将增加40%[1-2]。肥胖不仅大大增加了糖尿病、血脂异常及高血压等疾病的风险,还与慢性肾脏病的发生密切相关[3]。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和腰围(waist circumerence,WC)作为判断肥胖程度和类型的常见指标,在肥胖相关性疾病的控制及预防中被广泛应用[4]。Chang等[5]研究表明,肥胖患者中无论是否存在代谢性疾病,肥胖都是肾功能下降的危险因素。近年来国外多项研究显示肥胖与慢性肾脏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的发生及发展密切相关,早期发现慢性肾脏病的危险因素是预防肾脏损害和不良结局的关键[6],但目前国内对肥胖与CKD之间联系的研究较少。Brar等[7]研究表明,女性CKD的患病率较男性高,因此本研究选取40~79岁中老年女性为研究对象,探讨BMI、WC与CKD的相关性,现将结果汇报如下。
1.1研究对象
本资料来自全国多中心大型人群队列研究—中国糖尿病人群肿瘤风险评估研究(REACTION研究)的贵州地区分队列的二次抽样,即2014年7—12月贵阳市云岩区某社区7 490名40岁及以上居民中选取40~79岁女性,排除患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慢性肾炎、肾病综合征、肾结石、肾囊肿及外周血管疾病,且资料不全者;最终纳入女性居民4 285人作为研究对象,平均年龄(60.6±7.8)岁。所有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方法
1.2.1病史采集 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使用标准流行病学调查问卷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内容包括人口学资料(年龄、性别等)、既往疾病、用药情况、吸烟(既往吸烟≥100支为吸烟)及饮酒情况(每周至少摄入30 g酒精且≥1年)[8]等。
1.2.2生理指标测量及判断 研究对象清晨空腹测身高、体质量、WC及静息状态血压,其中身高和体质量的测量使用GMCS-Ⅲ型A中国健民牌身高体重测定仪(武汉健民集团公司)并计算BMI[BMI=体质量(kg)/身高2(m2)],WC使用A252软皮尺(中山雷霆医疗公司)测量,经校正的HEM7117欧姆龙电子血压计(大连OMRON公司)测量3次上臂的血压后取平均。采用亚太地区BMI标准判断肥胖程度[9],即BMI<18.5 kg/m2为低体质量、18.5 kg/m2≤~≤22.9 kg/m2为正常体质量、23.0 kg/m2≤~≤24.9 kg/m2为超重、25.0 kg/m2≤~≤29.9 kg/m2为肥胖1级及≥30.0 kg/m2为肥胖2级;采用中国腹型肥胖的WC标准[10],即WC<80 cm为正常、80 cm≤~<85 cm中心性肥胖前期及≥85 cm为中心性肥胖;参照世界卫生组织高血压协会的高血压诊断标准[11],即在未进行药物控制的情况下,收缩压≥140 mmHg和(或)舒张压≥90 mmHg,或既往已诊断高血压、已使用降压药物者。
1.2.3生化指标检测及判断 研究对象隔夜空腹10 h后,次日清晨进行葡萄糖耐量试验(无糖尿病病史者口服无水葡萄糖75 g,有糖尿病病史者食用80 g方便面饼),分别抽取空腹及餐后2 h静脉血5 mL;离心后取血清-70 ℃保存,分批干冰送至本院生化实验室测定葡萄糖、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densitylipoprotein-cholesterol,LDL-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cholesterol,HDL-C)、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三酰甘油(triglycerides,TG)及血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水平。参照1999年WHO糖尿病诊断标准[12],即空腹血糖≥7.0 mmol/L和(或)口服葡萄糖耐量试验(Oral glucose tolerance test,OGTT)2 h血糖≥11.1 mmol/L,或既往已诊断糖尿病、已接受相关药物治疗;血脂异常按照2016年中国成人的标准[13],即TC≥6.2 mmol/L或LDL-C≥4.1 mmol/L或HDL-C<1.0 mmol/L或TG≥2.3 mmol/L,或既往已诊断血脂异常、已进行相关治疗;CKD诊断依据2012年肾脏疾病改善全球预后(The kidney disease: improving global outcomes,KDIGO)指南[14],即肾小球滤过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rate,eGFR)<60 mL/(min×1.73 m2),其中eGFR依据美国CKD流行病学合作研究组(chronic kidney disease-epidemiology collaboration,CKD-EPI)方程计算[15],当SCr≤61.88 μmol/L时eGFR=144×(SCr/0.7)-0.329×0.993年龄,当SCr>61.88 μmol/L时,eGFR=144×(SCr/0.7)-1.209×0.993年龄。
1.3统计学分析
2.1一般情况
4 285名研究对象平均BMI(25.51±3.19)kg/m2,平均WC(87.00±8.90)cm,平均eGFR(81.53±12.75)mL/(min×1.73 m2),检出CKD、糖尿病、高血压病及血脂异常者分别为246人(5.7%)、589人(13.7%)、1 135人(26.5%)及2 075人(48.4%);随着年龄的增加,中老年女性居民的BMI、WC水平及慢性病(如高血压、糖尿病、血脂异常及CKD)的患病率逐渐增加,但eGFR水平、吸烟和饮酒率逐渐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1。
表1 贵阳市不同年龄组中老年女性居民的一般资料比较
2.2不同肥胖程度人群eGFR水平及CKD的检出率
eGFR水平随着中老年女性居民肥胖程度的增加而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CKD的患病率随着中老年女性居民肥胖程度的增加而升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其中肥胖2级组中老年女性居民CKD患病率最高,超重和肥胖组的患病率分别高于正常体质量组(P<0.05)。见表2。
表2 贵阳市不同肥胖程度中老年女性居民eGFR水平及CKD检出率
2.3不同腹型肥胖程度人群eGFR水平及CKD的检出率
eGFR水平随着中老年女性居民腹型肥胖程度的增加而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中心性肥胖组中老年女性居民CKD患病率要远远高于中心性肥胖前期组和正常WC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见表3。
2.4CKD危险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以CKD为二分类因变量(0=否,1=是),将BMI(1=“<18.5 kg/m2”,2=“18.5 kg/m2≤~≤22.9 kg/m2”,3=“23.0 kg/m2≤~≤24.9kg/m2”,4=“25.0 kg/m2≤~≤29.9 kg/m2”,5=“≥30.0 kg/m2”)、WC(1=“<80 cm”,2=“80 cm≤~<85 cm”,3=“≥85 cm”)、年龄(1=“40~49岁”,2=“50~59岁”,3=“60~69岁”,4=“70~79岁”)、吸烟(发生=1,未发生=0)、饮酒(发生=1,未发生=0)、血脂异常(发生=1,未发生=0)、糖尿病(发生=1,未发生=0)、高血压(发生=1,未发生=0)等可能对CKD发生、发展有影响的单因素纳入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BMI、年龄、血脂异常、糖尿病、高血压均是CKD的危险因素(P<0.05),且BMI每增加一个水平,CKD的患病风险增加18.8%(OR=1.188,95%CI为1.002~1.408)。见表4。
表4 贵阳市中老年女性居民CKD危险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口老龄化的增加,CKD已成为中国具有挑战性的公共卫生问题[16]。它可能导致终末期肾脏疾病并增加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早期发现CKD的危险因素可能会减轻肾脏替代治疗费用所造成的经济负担[17]。康阳阳等[18]对78 671例中国人CKD患病率的分析表明中国成人CKD患病率达到13.4%,其中女性患病率为13.2%,要远高于男性的10.9%,因此早期筛查CKD危险因素,对于女性显得尤为重要。本研究选取贵阳市中老年女性人群进行CKD相关危险因素的筛查,结果显示贵阳市云岩区中老年女性人群CKD的患病率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升高,与其他研究结果一致[4];随着BMI水平的增加,eGFR水平下降,而CKD的患病率增加。
众所周知,高血压、糖尿病、血脂异常是被国际广泛认可的CKD的危险因素[19],本研究Logistic回归分析的结果与之一致。肥胖可通过增加高血压、糖尿病和血脂异常的风险,间接增加CKD的患病风险,最近研究表明肥胖也可直接导致CKD[19-20]。BMI作为衡量肥胖的一种常用指标已被广泛使用,因为BMI与大多数个体的体内脂肪含量相关[21]。从本研究可得出,BMI与CKD患病风险成正相关,表明BMI是一种反映CKD患病风险的有效的肥胖指标。吴雪妍等[22]对上海市嘉定区10 375名中老年人群肥胖与CKD患病风险相关性的研究表明,校正多种因素后,BMI每增加1 kg/m2,CKD患病风险增加9%,与本研究结果相似。WC同样也是反映肥胖的一种常用指标,它通常反映腹部的脂肪堆积[23]。本研究表明WC与患CKD的风险无关,原因可能是WC不同于BMI,并没有考虑到身高所带来的影响[24]。关于WC和CKD的关系,已有研究报告了不一致的发现,如伊朗8 183名平均年龄47.4岁的研究对象的研究表明WC的变化不是女性CKD的独立危险因素[25];4 221名中国成年人横断面研究中,校正了年龄、性别、吸烟和饮酒后,WC与CKD风险增加有关[26]。
尽管有较多研究提示肥胖与CKD的发生存在紧密联系[22],但肥胖相关肾脏疾病的发病机制目前尚不完全清楚。有研究报告显示,肥胖患者早期出现eGFR升高,原因是为了满足增加体质量的代谢需求而进行的代偿性超滤,导致肾小球肿大,肾小球内脂肪组织沉积[27]。而过量的脂肪组织可以引起交感神经和肾素血管紧张素系统的活化,导致脂质沉积、肾小球超滤过,并增加钠在肾脏中的重吸收,从而形成反馈环路——肥胖诱导的肾功能下降加快了高血压的进展,高血压恶化又进一步加剧了肾功能的损伤[28]。除此之外,慢性炎症、氧化应激、激素和内皮功能障碍也可能介导肥胖相关性肾病发生[29-30]。本研究仅为横断面研究,存在局限性,还需要进一步的前瞻性研究来探讨肥胖与CKD发病之间的因果关系。
综上所述,除了高血压、糖尿病、血脂异常等传统危险因素能增加CKD的患病风险,肥胖指标BMI,而不是WC,也能增加贵阳市某社区中老年女性CKD发生的风险,这为人们对于CKD防控的早期干预提供了新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