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希亮
(北京语言大学,中国 北京 100083)
施春宏教授的新著《汉语教学理论探索》即将付梓,嘱余作序,令我在先睹为快之余又偏得了一个学习的机会,这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成立以后,我们制订了新的学术提升计划,并拟在十二个重点领域开展学术研究:一是面向汉语国际教育的语言本体研究;二是语言学习与认知研究;三是语言学前沿理论与汉语教学的接口研究,如语体语法、韵律语法、互动语言学等理论与汉语国际教育的关系;四是汉语国际教育资源研究;五是汉语国际教育技术应用研究;六是汉语教学理论与方法研究;七是汉语国际教育发展与评价研究;八是孔子学院及世界主要语言传播机构发展研究;九是汉语国际传播的区域与国别研究;十是汉语国际教育数据库建设与研究;十一是汉语国际教育语料库建设与研究;十二是汉语国际教育信息资源集成与服务研究。以上十二个重点领域的学术研究光靠研究院自己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我们要集结研究力量,组成团队,分头突破。与此同时,我们还拟编辑出版北语学人系列学术著作,以推介最新学术研究成果并推动前沿学术创新。施春宏教授的这部新著第一个交稿,定名为《汉语教学理论探索》,这是汉语教学理论与方法研究的重要内容,因此为这部著作写几句话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此外,汉语教学理论与方法的问题,确有很多需要进一步讨论的地方,因此,我也确实有话想说。为本书作序,也可以说是一种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
我与春宏教授相识有年,彼此还是比较了解的。我们曾在同一个教室读书,在同一家体育馆打羽毛球,后来又在同一所大学任教,既有同窗之情,又有同事之谊。在我认识的朋友里边,他是唯一一个不用手机的人,要找他只能是或打电话,或发电邮。他治学非常勤奋,笔耕不辍,最近20年发表了很多有分量的学术论文,也出版了几部重要的学术著作,在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由于工作的关系,他所出版的学术著作我都有幸先睹为快。最近一些年出版的与汉语教学有关的著作如《作为第二语言的汉语概说》(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汉语基本知识》(语法篇)(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11)、《三一语法:结构·功能·语境——初中级汉语语法点教学指南》(与冯胜利合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汉语基本知识》(语音篇)(与蔡淑美合著,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17)、《汉语纲要》(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18)都请我“批评指正”,批评我是做不到了,指正更无从谈起,只有虚心学习的份。因为他的研究涉及的领域比较广泛,有些领域是我所不熟悉的。在对外汉语教学与汉语国际教育领域,春宏也做了很多开拓性的研究工作。他的研究能够把汉语本体研究和第二语言教学与习得研究紧密结合起来,把理论思考和教学实践紧密结合起来,我认为这是其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特色,例如《汉语构式的二语习得研究》(商务印书馆,2017)以及这部《汉语教学理论探索》都是非常好的范例。春宏这些年一直在给研究生开设一门颇具特色的基础性前沿理论课“语言学的观念和方法”,非常受欢迎,听课的同学受益匪浅。可以把自己的研究心得说给学生听,这是教师独有的幸福感,虽然辛苦,但个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也。教学相长,在跟学生进行交流的过程当中,也能触发自己的思考。记得当年朱德熙先生给我们讲课的时候,很多研究结论都是尚未发表的,我们可以直接感受朱先生的研究过程。如果说《汉语构式的二语习得研究》是比较微观的研究的话,那么这部《汉语教学理论探索》就已经是比较宏观的了。当然他的宏观理论思考是建筑在微观的问题的基础上的,并非空中楼阁。这部著作所触及的问题都是汉语国际教育的基本问题,比如教学本位观问题、教师知识结构问题、教材建设问题、教学知识体系问题、教学资源问题、汉语国际教育当地化问题等等。汉语国际教育是一个新兴学科,也是一个交叉学科,学科内容涉及到汉语言文字学、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教育学、心理学、现代教育技术等学科领域。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和新兴学科,其学科基础理论和基本内涵到底是什么还处于探索阶段,所以这部著作以探索作为书名是名副其实的。春宏的这部新著,可以说是汉语教学基础理论的积极探索之一。通观全书,我认为他的研究有这么几个特点值得提出来说一说:
一是立足本土,借鉴外来。春宏在进入大学任教之前,曾在中小学做过教师,并先后读过四年师范学校、四年师范大学,所以他对教学理论、教学法、教学效果和教材的关注大概从那时候就开始了。进入北京语言大学之后他开始接触汉语二语教学,并到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的前身——对外汉语研究中心做过专门的驻所研究。因工作需要,他现在主要的工作是主编《语言教学与研究》这本杂志,但他仍是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的兼职研究人员,而且还在不断产出新的研究成果。在他的研究中,中国传统的学术观念和研究方法,一直都是滋养他学术成长的重要养分,例如关于语感的问题它可以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的夏丏尊。在一个脚注里,他关注了几乎所有的相关研究,例如叶圣陶(1980)关于语言文字的灵敏的感觉,邢公畹(1981)、吕叔湘(1985,参刘连庚1985)、王培光(1991)、胡明扬(2002)、郭裕建(2002)、赵春利、杨才英(2002)、周健(2004)、姜美子(2004)、张福声(2004、2007、2009)、陆俭明(2005)、王培光(2005)、张旺熹(2007)、周健(2005)、白丽(2010)、周健(2011)、鲁健骥(2014)、祁峰(2017)、赵春利(2018)等关于语言感性的直觉能力的认识,杨炳辉(1993)关于“语感是感性和理性相统一的一种悟性,是一种理性直觉性”的认识。这些本土的语言学家有很多研究成果为他的研究提供了灵感,他从汉语言文字学、应用语言学等相关学科那里吸收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同时他也不忘借鉴外来的语言学理论,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探索创新。近年来,他在构式理论研究、语体语法研究、教学语法研究方面,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这些研究,都为他的汉语教学理论探索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例如他在讨论语言学知识的编写模式时借鉴了Hockett(1954)对描写语言学所采用的两种基本分析方法的概括:项目与配列(Item and Arrangement,IA)和项目与过程(Item and Process,IP),主张普及性语言学教材可以采取在IA编写模式的框架中融入IP模式的编写策略;在从事构式语法研究时建立了“互动构式语法”(Interactive Construction Grammar),在IP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了精致还原主义(sophisticated reductionism)或精致整体主义(sophisticated holism)的方法论原则(施春宏,2016、2018b)。
二是不忘过去,面向未来。在这部新著里我们可以看到他没有忽略前人的相关研究。对外汉语教学也好,汉语国际教育也好,毕竟积累了几十年的教育经验,在学术探索上也有很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这些学术探索和研究成果,需要我们总结借鉴。这是我们这个学科的发展历史,只有不忘历史,才能更好地面向未来。在他的著作中,他尽可能穷尽地把所有的参考文献都找到,并从中汲取精华。我们在春宏的研究中,还可以看到他的很多思想和理论是面向未来、具有前瞻性的,如“三一语法”与汉教学的语法体系问题,从语感到论感的问题,语言学教材的国别化、语别化、族别化问题,汉语国际教育当地化的问题,三一语法教学手册的问题,平衡语料库的问题等等,都是面向未来,具有前瞻意义的。
三是结缘大家,合作出新。学术是在与师友切磋讨论中得以发展的,学问学问,离不开勤学好问。春宏的进步离不开师友的帮助。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当年我们聘请的几位长江学者:哈佛大学的冯胜利教授、黄正德教授,斯坦佛大学的孙朝奋教授,香港中文大学的潘海华教授。他们为我们培养研究生、培养青年教师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曾分批派遣一些年轻的学者去哈佛大学、MIT、斯坦福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城市大学访学,既结了学缘,又开拓了学术合作的新领域。“三一语法”的诞生就得益于这样的结缘。“三一语法”本为冯胜利教授所创,这是他语言学学术思想和第二语言教学经验的总结和提升。记得我们还组织过海内外学者的交流与互动,为汉语二语教学吹来一缕清风。2008年,机缘巧合,春宏得到机会去哈佛大学做博士后项目,临去之前,本来想跟着冯胜利教授系统学习韵律语法,但到了哈佛之后,冯胜利教授提到“三维语法”的教学思想,但一直苦于没人跟他合作,而自己又太忙,难以具体落实。春宏意识到这是一项非常有意义的工作,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都很大,于是就主动请缨,与胜利兄合作。殊不知这一承诺,便是多年焚膏继晷的苦战。当初胜利兄把这个教学语法叫做“三维语法”,后来春宏在研究过程中提议改用“三一语法”这一术语,胜利兄也觉得此名更为妥帖,于是便诞生了“三一语法”这一名称。其后的那几年,春宏与冯胜利教授合作完成了一篇论文(冯胜利、施春宏,2011)和一本书(冯胜利、施春宏,2015)。现在冯胜利教授正式加盟北语,相信我们会有机会擦出更多的智慧火花。为完成去哈佛之初的夙愿,《三一语法》完成后,春宏又协助胜利教授整理汉语韵律语法研究成果和发展韵律语法思想,并合作主编了一本《汉语韵律语法学纲要》,该书即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善于合作并在合作中推陈出新是春宏学术研究不断出新的秘诀。本书中的“汉语国际教育当地化问题”也是春宏跟李宇明教授合作完成的。他还跟宋柔教授有过长期的学术互动,并结合赵元任先生的“整句—零句”思想将宋柔教授提出的“标点句”理论应用于汉语篇章的二语习得研究中,与人合作完成了《基于整句—零句表达系统的汉语中介语篇章现象考察——以日语母语者汉语语篇为例》(《世界汉语教学》,2016年第4期),这种思路在中介语篇章研究中带有开创性。这些年来跟不同分支学科领域的老师和同道们合作,尤其是基于新理论新论题的探索,让他的学术道路越走越宽。
四是观照理论,兼顾经验。中国语言学的传统不太注重理论,形而上的东西比较少。汉语国际教育又是一门实践性十分强的学科,在理论研究方面更是薄弱得很,目前我们在教学法、语言学习理论、第二语言习得理论等方面,所有的理论几乎都是学习西方的。如何结合汉语教学实际,探讨符合汉语教学特点的语言教学理论是迫在眉睫的任务。目前流行的各种教学法、语言学习理论和第二语言习得理论,基本上是在印欧语言教学和实践当中摸索和建立起来的模子,有很多教学法和教学理论,照搬到汉语教学当中会四处碰壁,因此我们要在实践中摸索汉语教学的理论,这需要对汉语教学实践经验的切身体会和总结。学术研究中的理论观照是非常重要的,没有理论的研究,就是盲人摸象。春宏十分重视理论的建构,例如他在讨论汉语教学本位观的时候,注意到了各种观点自说自话,因此他提出所谓本位在实际教学中并不呈现为“某某本位”这种名称,只是在教学策略上凸显特定教学内容的地位和作用罢了。各种本位看似复杂,其实它们处于特定的逻辑结构关系之中,形成一个可能的本位系统。他建构的这个系统是有层级的:
教学经验也是非常重要的,没有教学经验,我们的理论很可能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理论建构也是为了指导实践而存在的。在对汉语教学本位观进行讨论辨证之后,他开始关照教学中的现实问题,并以“字本位”教学为例讨论各种本位观在教学中的利与弊。他说:“就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言,有些学者坚持比较彻底的字本位观,认为汉语教学就得从字本位出发,而且字本位能解决其他本位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当然,毫无疑问,其他教学本位观确实难以解决跟汉字教学相关的某些问题,但不能因此认为字本位就能充分解决词本位、句本位等其他本位中所能有效解决的问题。”这是比较公允的说法。学者们各执一端,坚持认为自己的本位观就是最好的,从而排斥其他的本位观,这种做法是比较狭隘的。他用几个教学实际当中的例子来说明“字本位”教学将会遇到的困难,这是很有说服力的。限于篇幅,我这里就不举例子了。我们的汉语教学理论,不光在理论上要合逻辑、要自恰、要有比较强的解释力,更重要的是在实践当中,要能真正管用、能真正解决问题。正如春宏所说的,“汉语教学过程是循序渐进、螺旋递升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手段都体现出阶段性和整合性特征,使我们需要‘分层次的综合本位观’(stratified integrated unit-based view)。”春宏在《汉语纲要》(2018)中已经将字本位写入基础教材(参见该书下册14-16页:第四章“语法”第一节“语法概述”中单立一节专门介绍和讨论了“字本位”问题),认为将字本位放到语法体系中去认识似乎更合乎其本质。在他看来,字本位是一种汉语观,因此将学界关于字本位的认识概括为:“汉语是以字为基本单位的语言(即字基语言),而并非以词为基本单位的语言(即词基语言)。”字本位观中的“字”,不仅指作为书写单位的汉字,也包括作为语音单位的音节和作为意义单位的概念,它是语音、语法、语义交织的枢纽;对于汉语使用者,“字”也是最具有心理现实性的单位(施春宏,2018a)。这与徐通锵先生的“字本位”思想是一脉相承的,纠正了一些学者对“字本位”的误解,有正本清源之功。在汉语教学中如何贯“字本位”的思想,这是理论与实践如何结合的问题。将“字本位”理论直接引入现代汉语基础教材并从汉语基本特点来认识,这在学界还是首次。我们也曾经专门讨论过理论语法与教学语法接口的问题(崔希亮,2002),但是迄今为止,这个问题仍然没有很好的解决。应该说“字本位”思想与“三一语法”观在解决理论语法与教学语法接口的问题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五是构建体系,突出重点。汉语国际教育作为一个学科,还没有一个大家公认的学科体系,因此我们的汉语教学理论探索,学科体系建构应该是题中应有之义。“三一语法”的构建,已经把汉语教学语法体系的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书中写道:如果说有的老师在以往备课中对“特定语法项目从哪些方面讲解”“哪些语法内容必须讲解”的问题还不甚清楚的话,那么有了“三一语法”的体系,老师备课就不可避免地要从三个方面去考虑一个句型的语法问题:结构是什么?用途是什么?典型的语境是什么?
这个体系对教学实践很有帮助,给我们的教材编写和课堂教学指明了清晰的路径。教师在碰到任何一个语言点的时候,都可以从三个角度来考虑问题:结构、功能、语境/语体。这就好比我们在课堂上进行同义词辨析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几个方面的因素是一样的:词性、意义(本义、引申义、色彩义)、功能、用法。在这个“三一语法”的体系里,哪个部分是重点?恐怕不同的教学法和不同的教学任务会有不同的选择。在这本书里他提到了编写“三一语法”教学手册的设想,这与我多年以前想要编写一本教学参考语法的想法不谋而合。不同的是他已经完成了语法体系的建构,而我还在进行原子主义的探索。
关于汉语教材语法术语的一些问题,涉及到语法解释的统一性问题。春宏比较了两本通用的汉语教材《新实用汉语课本》和《发展汉语》,对它们语法呈现的方式进行了细致的比较研究。另外,他还就汉语词汇教学的理念原则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所以这部书不仅仅有理论体系的建构,还有一些具体问题的重点突破。语法术语的问题,看起来是个用词的问题,实际上背后包含着对语法问题的认识。在教学中什么样的语法体系是最管用的,也是最好用的,这仍然是需要学者合力解决的问题。从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到汉语国际教育领域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们对教学语法的认识在不断变化。《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是为汉语母语者制定的,汉语第二语言教学应该采用什么样的语法体系,学者们还在探索之中。
如果要说遗憾的话,我觉得关于学习者的研究几乎没怎么触及到。我们曾经说过,汉语第二语言教学涉及到四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方面是汉语本身的问题,第二个方面是语言习得与认知过程的问题,第三个方面是教学法的问题,第四个方面是教学工具的问题(崔希亮,2005)。其中关于学习者汉语习得和认知过程的研究最为薄弱。我们汉语教学所有的理论和实践都离不开学习者。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语言教学的研究应该以学习者为中心。但是现在关于学习者的认知过程我们所知甚少,学习者面对的困难和解决这些困难的策略,我们也所知甚少。汉语教学的理论探索不能离开对学习者的研究和了解,教师也好,教材也好,教学法也好,都要有一个明确的立场,就是如何提高学习者的学习效率。这个问题应该是汉语国际教育的根本问题,需要语言学、心理学、教育学、脑科学等各学科的通力合作。我们期待春宏后续的研究当中会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我们也期待更多的年轻学者在学科交叉和学科融合方面进行探索,逐步揭开语言学习过程的秘密。
今天是2020年4月24日,新冠病毒正在全球范围内肆虐,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统计数字,目前全球感染新冠病毒的人数已经超过260万人,涉及的国家和地区超过200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学生无法返校,所有老师都在通过网络教学的方式给学生上课。春宏主编的杂志《语言教学与研究》也正在开展“新冠疫情下的汉语国际教育大家谈”专题征稿,将来还要做“国际性突发事件背景下的汉语国际教育研究”,从这里我们看到了春宏书生意气的另一个侧面。他不仅仅对纯学术的问题有热情,他还心忧天下苍生,这是一份难得的情怀!在这特殊的时期,语言教学的理论面临一个新的挑战,就是网络环境下的语言教学应该研究哪些问题?全球性突发公共灾难事件环境下如何开展语言教育活动?在逆全球化背景下如何保证我们顺利地开展语言教学?海内外的汉语教学如何协调发展、相互扶持?从宏观战略到具体行动、从教学理念到教学设计、课程设置、教材编写、学习策略、成绩评估、教学技术支持、教学辅助材料应用等若干方面,都应该有新的思考。在这个非常时期,很多人都非常关注疫情的发展以及网络、微博、微信朋友圈关于这场疫情的讨论、争论、辩论。在每日疫情新闻的轮番轰炸里,春宏能够做到气定神闲,完成书稿的修改,这是需要定力的。据我所知,除了关注语言学,春宏对社会问题也是十分关注的。遇到不合理的事,他也会拍案而起,仗义执言,这是非常宝贵的品格。他告诉我,大年初二时看到天津市委市政府的这样一则通知:“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研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重要讲话精神,坚定不移把党中央决策部署落到实处,市委、市政府决定,我市所有公务人员提前结束假期,于1月27日零时前返回工作岗位,投入到疫情防控工作中来,坚决打赢这场特殊战役。”春宏感觉到这样做很不科学,有非常大的风险,于是他立即给天津市长热线打电话,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天津市委市政府接受了意见,当晚就取消了通知。书生仗剑,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社会环境,让我们潜心学术,不间断地进行学术探索与创造,这是人生一大幸事。现在他的学术创造能力正处于巅峰阶段,我们完全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读到他更新的研究成果。
2020年4月24日 星期五
于学院路1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