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兴
随着中国经济的稳步发展和综合国力的全面提升,尤其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中外交流与合作达到了历史的巅峰,内容涉及了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等诸多领域。 为了能更好地服务中外交流,中餐菜单的英译显得尤为必要,这势必在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路上发挥着天然优势。目前,中餐菜单的英译更多倾向于简单的直译,亦即写实翻译。 翻译名称也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其翻译效果依然停留在语言符号对等转换的层面,严重忽视了读者对其背后隐藏颇深的中国文化有效认知。 所以,文章认为中餐菜单英译研究可以基于理想认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ICM)来分析文化认知基础上的语义解释,策略上采取直译或意译。 如此才能增强外国人对中餐菜单背后的中国饮食文化的认知意识,避免因文化缺失而造成的种种问题和窘境,从而成功地在世界各地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
我国目前大多数中餐菜单的英译偏向于烹饪方法、刀工和用料等方面,多以直译、音译等较直白的方式呈现,甚至还有的硬译或出现很多错译的现象。 例如,“红烧狮子头”译成了Red Burnt Lion Head(烧红了的狮子头),“宫爆鸡丁”被译成Government Abuse Chicken(政府虐待的鸡),而“四喜丸子”则被译作Four Glad Meatballs(四个高兴的肉团)。 这些译成英文的美味佳肴让外国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食欲,反而令人感到啼笑皆非。 更有甚者,在一些中餐酒店的菜单中还出现很多拼写错误,如见到最多的就是将“豌豆汤”(Pea Soup)错译成Pee Soup(小便汤),听起来着实令人作呕、尴尬不已。 不过也有一部分菜单从烹饪方法、刀工和原料角度加以直译,就能让外国客人了解这些菜是用什么做成的以及怎么做成的,包括它所具备的营养价值和口感。 尽管如此,曾经的写实译法依然无法清晰地向外国消费者传达出中国菜背后的风俗习惯、历史传说和人文典故等核心意涵,自然难以很好地传播中国饮食文化。 因此,现今从新的角度重新探索和研究中餐菜单英译问题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1. 概述
1959 年人类学家Edward T. Hall 首次使用了“跨文化传播”(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一词,提到了人们理解文化传播的基本问题,如“什么是文化”“文化就是传播”“时间会说话”“空间会说话”等,旨在告诉人们在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情况下如何成功地进行交流和传播。 这也告诉了人们文化交流与传播的重要性,而中餐作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在对中餐菜单进行英译时,当然不能只关注语言符号的对等,更重要的是发掘并传播其背后隐藏的中国文化。 然而,中餐菜单英译之所以出现上述现实问题亦不可避免,就像陈忠诚和吴幼娟(2003)所说,学术界公认菜单翻译乃翻译界一大难题。 很早就有人提到“油条好吃不好译”。关于翻译问题,文艺学派翻译理论家索伯列夫指出:“翻译的目的就是把一种语言中的内容和形式移植到另一种语言中去”(梁雪松,2013)。 以上的菜单翻译注意到了源语言和目标语形式或内容上的某些对等植入,但却忽略了对语言形式背后起一定作用的文化的存在。 想要轻松译好中餐菜单并非易事,大家普遍能做到的也就是语言形式的准确和功能的基本对等。 另外,季羡林在《季羡林谈翻译》一书中认为,为一些人所非议的严又陵的一句话:“译事三难,信、达、雅。”,仍然是可以信守的。 也就是说,在中餐菜单英译的过程中不仅要做到准确和忠实于原文的英译,还要兼顾到通顺与得体。 同时,也要做到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尽量不累赘、不拖拉,力求达到在准确传达意义前提下的简明。 然而人们不能单纯去追求这一点,必须要了解中餐菜单英译过程中的文化因素,要处理的是菜单上的那些文化特色词语,进而在理解语言形式的基础上,最终发掘其背后的中国饮食文化。 Eugene A. Nida(1993)认为,翻译就是两种文化相互交流。 对于成功的译者来说,了解双方文化比掌握两种语言更为重要,因为语言只有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才有意义。 这些文化特色词语蕴含着社会与文化意义,包含有象征义、情感义、文体义、延伸义、比喻义、关联义等类型。 作为一个词项中富于变化的要素,这些词语和一定的社会与文化背景、心理因素、习俗民俗、社会制度和生活变化有关,并随着社会变迁而变化。 苏宝荣以及吴国华和杨喜昌认为一种语言当中都会有大量词汇被赋予一定的国家文化特征,这一点已被很多人接受。 尽管人们对中餐菜单英译在文化视角下的研究也有涉及,但依然有许多问题值得探讨。 其中一个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就是如何帮助译者更好地认知中国社会文化核心价值观,因为许多中餐菜单特色词的背后都隐藏有中国文化的某种价值观,代表着对中国文化整体的认知。
2. 理想认知模型
认知模型属于心理学的一个范畴,其主要特征表现为信念,即一个社区所共有的一种稳定特征,并通过意向图式的形式长期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 莱考夫(Lakoff)整合了明斯基的框架理论(Minsky’s frame theory) 和菲尔默的框架语义学( Fillmore’s frame semantics)中的合理部分,于1987 年提出了理想认知模型(ICM),他认为理想认知模型是人类与外部世界相互作用的结果,是人类感知和认识外部世界的方式。语言作为人类体验和认知这个世界的模式之一,必然也会同其他各种认知模型相互交织联系在一起相互影响并不断地内化和外化。 王寅认为理想认知模型是一个语言社区成员对其文化背景下某些储备知识的理想性、统一性和抽象性的识解,并以认知模式群存在的一个一体化的完型结构。 实际上,认知模型的产生是基于人们对认知规律的总结,而认知规律又来源于人们对世界上种种物体、现象和事件之间相互关联的体验和认知。 梅德明认为翻译过程是人类在跨民族跨文化交往活动中所依赖的一种基本的语言交际工具,它是跨文化交际中不同语言的人们间成功交际的工具。 翻译作为一种语言双向交流活动自然离不开人们对源语言和目标语的体验与认知,而这种有效识解必须要基于一定理想认知模型的合理构建。 理想认知模型的建构在跨文化交流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很难说两个语言社区对同一事物的表述和赋予的意义承载是相同的。比如红色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喜庆的,而在说英语的国家中它却代表着邪恶。 因此,如图1 所述,我们拟构建以下几个步骤来分析中餐菜单中文化词的翻译过程和方法,以便更好地揭示语言背后的认知规律,帮助外国人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促进中外交流。
图1 理想认知模型图
中餐菜单英译的写实翻译法并非都不正确,而是其所能应用之范围和效果十分有限。 毕竟中国是有着几千年饮食文化的文明古国,几乎很多菜名背后都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积淀,离开这些文化元素谈其英译不免有失偏颇。 但是,以ICM 文化认知框架为依托,把历史、地理、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文化元素同直译和意义策略糅合在一起进行翻译,就能更好地达到翻译的最终目的和效果,促进中国饮食文化的传播。
以“四喜丸子”为例,“四喜丸子”据传发源于唐朝,当时张九龄中榜被招为驸马,加之喜迎父母来京,特命厨师烹制的一道吉祥的菜肴以示庆贺。 其实这就是四个炸透蒸熟并浇以汤汁的大丸子,其当时的寓意为:一喜,老爷头榜题名;二喜,成家完婚;三喜,做了乘龙快婿;四喜,合家团圆。 从此就叫它“四喜丸”吧。如此美好的寓意若仅翻译为“Braised Pork Balls in Gravy Sauce” 显然道不清言不明,无法传达出其背后的历史文化信息以引起人们的兴趣。 何况Pork Balls在美国俚语中含有禁忌语的意味,可指身体的隐私部位器官。 因此这里应该根据文化认知进行直译的方法处理更为妥善, 即 Four-Joy Meatballs—the four meatballs symbolizing four happy events in life based on a Chinese story in Tang Dynasty, which mean gaining a top rank in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getting married, being an ideal son-in-law, and getting reunited with family.四喜丸子依然没变,但是它的寓意后来就逐渐升华为中国人的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因此,“四喜丸子”的理想认知模型可以构建如图示2:
图2 “四喜丸子”理想认知模型
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具有中国独特风味的菜肴不能简单通过直译来表达,在此不作一一解释,不妨在文化认知的基础上进行直译,以便更好地展现其背后的文化韵味。 例如:东江盐烙鸡(Steamed Dongjiang Chicken in Gravy),川式酸辣汤(Hot and Sour Soup in Sichuan Style),盐烙信丰鸡(Salt-baked Chicken in Xinfeng)等。
以“金玉满堂”为例,“金玉满堂”仍属于粤菜,了解中国饮食文化的人一看就能明白其良好的寓意,即形容金玉财宝满堂,也就是财富极多的意思,不过后来也用于也形容人的知识丰富、学识渊博。 不管怎样,如果只是意译而不加以文化认知层面的语义解释,外国人很难理解这道菜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因此,这里可译作Garlicky Prawns in Soybean Sauce—one of the famous Cantonese cuisine, which is cooked in garlic,prawns and sauce and symbolizes a large amount of gold,silver, jewelry and jade you have, or indicates that you are rich in knowledge and talented.可建构其理想认知模型如图3 所示:
图3 “金玉满堂”理想认知模型
如上可以按文化翻译法处理的例子还有很多。 例如:玉带展花枝(Sautéed Fresh Scallop and Sliced Squids with Vegetables), 佛跳墙(Buddha Jumps over the Wall),龙虎凤烩(Stewed Snake and Wild Cat with Chicken)等。 由于篇幅问题不能再逐一列举,但它能够解决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是说,尽管此种译法可能会增加菜单制作应用成本,但是它可以充分地利用茶前饭后的间歇不知不觉地向外国朋友传播中国饮食文化,既让他们享受了中国美味,又满足了他们对中国文化了解的需求,更好地促进了中西文化之间的交流与合作。
中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对于那些背后隐藏着中国文化的菜单,翻译必须要解决的是不仅仅要让外国朋友知道怎么点中餐或对中国菜肴的美味赞不绝口,还要让他们了解并感叹中华文化的魅力所在。 所以,文章探讨了中餐菜单英译中的理想认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ICM),分析了一种文化认知翻译方法,即基于ICM 文化认知基础上的语义解释,策略上采取直译或意译。 文章认为,尽管这种翻译存在菜单文字过长的缺陷,但相对于文化传播还是利大于弊。 只有对中餐菜单从文化认知上进行翻译才能让外国人真正理解其背后的中国饮食文化,从而成功地向海外传播和弘扬中华文化,更好地促进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友好交往和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