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青 谢元亮 张树桐 陈建普 王翔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是一种传染性极强、传播途径多样的呼吸道疾病,以飞沫传播为主,也可发生接触传播、气溶胶和粪便传播[1-3]。随着COVID-19疫情全球化,感染人数每日激增,孕妇在所难免,而妊娠期合并呼吸道感染的致死、致畸风险极高[4]。目前孕妇感染COVID-19研究较少,且主要集中在母婴传播及妊娠结局等方面[5-6]。因此,本文尝试探究妊娠期发生COVID-19的CT表现及临床特征,并与普通COVID-19病人进行比较,同时通过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辅助工具对病灶进行定量描述,旨在为临床诊疗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影像信息。
1.1 研究对象 回顾性收集武汉市中心医院2019年12月31日—2020年4月1日间确诊COVID-19女性病人70例,年龄22~39岁。其中处于妊娠期的连续病人 30 例(妊娠组),年龄 22~37 岁,平均(29.4±4.7)岁;普通病人 40 例(普通组),年龄 22~39 岁,平均(29.6±3.9)岁。纳入标准:①符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7];②首诊临床资料完整;③均行CT检查并进行AI分析。排除核酸阳性但CT无异常表现的轻型病人。
1.2 检查方法 所有病人均采用128层Philips Brilliance iCT扫描,病人仰卧位,于吸气末期扫描,扫描范围从肺尖到肺底。扫描参数:管电压120 kV,管电流 40 mA,螺距为 1.0,层厚 1.5 mm,层间距1.0 mm。采用高分辨骨算法肺窗重建影像,矩阵512×512。肺窗窗位-600~-450 HU,窗宽 1 000~1 500 HU,纵隔窗位35~40 HU,窗宽300~350 HU。 所有CT影像均采用数坤科技肺炎辅助诊断系统Version 1.20.0分析处理。
1.3 影像分析 由2名高年资(20年以上CT影像诊断经验)的放射科医师共同阅片,观察并记录病灶特征(形态、密度)及数量、位置(周边/中心)、累及的肺叶以及伴随征象,最终结果由2人讨论确定。根据首诊CT表现判断所有病人分期(早期、进展期、重症期)和临床分型(轻型、普通型、重型、危重型)。所有病例CT影像经AI后处理得到各肺叶、段的感染病灶 3D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VR)影像,观察CT影像与VR图上各肺叶感染病灶对应情况,分析AI与放射科医生对不同CT特征诊断的一致性。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表示,2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P25,P75)]表示,2 组间比较采用Wilcoxon检验。计数资料以例 (%)表示,2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Kappa检验分析AI与放射科医生诊断的一致性,κ≤0.4表示一致性差,0.4<κ≤0.8表示一致性一般,κ>0.8 表示一致性良好。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2组病人的临床特征 2组病人均为普通型,妊娠组无临床症状者 (21/30例,70%)多于普通组(4/40 例,10%),且发热及其他症状(胸闷、胸痛、乏力)低于普通组病人(均P<0.05)。2组年龄、密切接触史、首诊CT检查间隔及咳嗽症状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妊娠组首诊时淋巴细胞百分比、中性粒细胞百分比、D-二聚体和C反应蛋白均高于普通组(均 P<0.05),见表 2。
表1 2组病人临床资料比较
表2 2组病人首诊实验室结果比较
2.2 2组病人CT分期及其表现 妊娠组病人多为早期,普通组多为进展期,2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病人的病灶均以多发磨玻璃密度影(ground-glass opacity,GGO)为主,多沿支气管血管束和胸膜下区分布,部分伴空气支气管征、铺路石征、实变及纤维条索(图1)。妊娠组单一GGO比普通组更多,而多发GGO比普通组要少(均P<0.05);2组的累及肺叶情况、其他影像表现及并发症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3。
2.3 AI与放射科医生诊断的一致性分析 AI与放射科医生观察感染病灶的CT征象及VR图体积变化并作一致性分析(图2),两者对大部分征象的判定一致性良好(均κ>0.8),包括结节及斑片状病灶、实性及合并部分实性的GGO、分布于中心、累及单个/多个肺叶;对分布于外周和GGO病灶的诊断一致性一般(κ为0.41~0.80);对纤维条索的诊断一致性不佳(κ=0.268)。 见表 4。
COVID-19临床症状以发热、咳嗽、乏力为主,少数以鼻塞、咽痛、头晕及腹泻等症状就诊[8]。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7]提出的临床分型,本研究中2组临床分型均为普通型,表现为发热、呼吸道等临床症状或以无症状就诊,影像均有异常改变。本文主要探讨妊娠合并COVID-19的CT表现,因此排除了临床症状轻微、影像未见异常的COVID-19轻型病人。由于2组病人均较年轻,首诊症状较轻、就诊及时且无基础疾病,因此首诊入院时未进展到重型、危重型。不同的是,妊娠组中70%病人是无症状的,而普通组中无症状患者仅为10%。妊娠组绝大多数是定期产检或先兆临产入院时早期发现、确诊,而普通组主要是以异常的临床症状就诊,无症状体检病人较少。2组有症状的病人主要表现有发热、咳嗽、胸闷、胸痛、乏力等,这些临床表现与前期文献[9]报道一致。由于妊娠期的生理及解剖结构的改变,母体的免疫系统处于相对抑制状态,使呼吸道病毒更容易感染机体,增加了孕产妇感染COVID-19风险和不良结局[10-11]。Chen等[6]研究指出妊娠期伴COVID-19病人绝大多数白细胞计数正常,C反应蛋白升高,与本文结果相仿。此外,本研究中妊娠组首诊时淋巴细胞、中性粒细胞、D-二聚体和C反应蛋白均高于普通组(均P<0.05),可能与两组的免疫应答机制不同有关;并且妊娠组D-二聚体明显高于普通组,提示与孕期体内高凝状态有关。
COVID-19影像表现以单发或多发斑片状GGO为主,病灶多沿支气管血管束或胸膜下分布,多数伴有实变、铺路石征、空气支气管征,少数合并纤维条索及小叶间隔增厚[12-14]。本研究中2组病人首诊CT特征符合COVID-19影像表现。根据中华医学会放射学分会专家推荐意见[15]将COVID-19的CT表现分为早期、进展期、重症期。妊娠组首诊CT以早期为主,感染病变局限,以斑片状或节段性GGO为主;普通组大多数首诊影像多已发展至进展期,病灶数目增多、感染范围更广泛,伴发实变及纤维条索。这些差异可能与就诊时临床症状有关,普通组多以临床症状就诊,首诊时影像多已进展;而妊娠组由于孕期的特殊性,无症状产检发现较多,影像表现中病灶均较局限,未见实变等进展期表现。
表3 2组病人CT分期及表现比较 例(%)
表4 AI与放射科医生对病人影像诊断结果的一致性分析 n=70,例(%)
图1 妊娠期COVID-19病人的CT分期及特征。A图,32岁,孕38周,早期;可见右肺下叶GGO(白框),直径3.5 mm。B图,28岁,孕39周+1 d,早期;右肺散在斑片状GGO。C图,30岁,孕35周+4 d,进展期;右中肺GGO伴少许实变。D图,29岁,孕37周+6 d,进展期;左肺多发斑片状GGO,伴铺路石征(细箭头)、空气支气管征(粗箭头)。E图,33岁,孕38周+6 d,进展期;右下肺斑片状GGO伴纤维条索。F图,30岁,孕周40周,首诊后7 d随访CT可见双肺散在GGO伴广泛渗出,表现为吸收期改变。
图2 妊娠期COVID-19病人,28岁,孕38周+5 d。A、B图分别为入院首诊CT影像和对应的3D VR图,CT上可见左下肺斑片状GGO,VR图可见对应感染病灶(红色),AI计算左下肺病灶体积约38.5 mL。C、D图分别为首诊3 d后复查CT影像和对应的3D VR图,CT上可见双下肺病灶较前范围扩大、密度增高,VR图可见感染病灶较前范围扩大(红色),AI计算左下肺病灶体积约40.3 mL,右下肺病灶体积43.6 mL。
此外,本研究在常规CT诊断基础上,同时采用了AI辅助识别系统进行诊断,比较了AI与放射科医生在COVID-19病人中诊断的一致性。AI辅助识别系统能够快速获取薄层CT影像,自动计算感染病灶的体积及差值,可以为临床提供更精确的影像信息。我们发现AI和放射科医生对病灶的大部分影像特征诊断一致性均较好,只有当病灶位于外周区域或为GGO时诊断一致性一般。AI对纤维条索的诊断弱于放射科医生,可能由于纳入病例的纤维条索征象较少,而AI需计算机大样本数据支持。由于妊娠合并COVID-19病人的CT分型以早期为主,且单一GGO相对于普通组更多,所以AI辅助系统可以提高放射科医生的诊断效率,减少早期小病灶的漏诊率。
由于孕妇是特殊群体,与感染人群接触的相对机会要少,总体孕妇感染人数较少。本研究所纳入的病例数较少,仍缺少大样本统计学数据支持,因此后期需大样本的流行病学及影像学研究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