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玉国
1.写作也要冷处理
2019年12月24日,著名作家、湖北省作协主席李修文在襄阳讲课时谈到,他获得鲁奖的作品《山河袈裟》其实早就写好了,放了六七年时间后才出版。不仅此书,他的很多作品都是这样,往往写好了放一段时间甚至几年后,觉得修改成熟了,才会出版或发表。
这种把文章写好了放一放、不急于发表或出版的做法,是一种冷静客观的创作态度,是一种用时光和岁月精细打磨的工匠精神,是一种对自己作品高度负责的使命和担当,一个作家只有具备了这种平和、平常、平静的心态,才能写出精品力作来。
文学创作是一项艰辛的智力劳动,酝酿与构思的过程如十月怀胎,往往经过了多年的积累和发酵,等到作品“一朝分娩”后,那种喜悦与激动往往难以抑制,希望迅速发表并被广大读者阅读认知就成了最大心愿,但是这种急于求成的一时冲动,往往缺少客观冷静,缺少深度思考与琢磨,导致作品发表后,人冷静下来时,才会发现作品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悔之晚矣。鲁迅先生曾说过,很多作家往往悔其少作,大约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吧。
去年底,作家徐则臣在南京的一次文学峰会上说,“我们不少作家几十年来都在不断地重复自己,看起来著作等身,其实,只不过写了一篇文章而已。”他认为造成这种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作家写得太快,写得太多,没有在写作时等一等,停一下,想一想。
很多时候,停一下,是为了走得更快;慢一点,才能走得更久远。有则谚语说,“脚步走得太快,灵魂会跟不上。”为了让灵魂跟上自己行进的步伐,我们应该放慢自己的脚步,身心合一,方能健康行进。
作家余华在《活着》一书的序言中说,“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作家的使命就是传递真善美,针贬假恶丑,发现复杂人性中的光亮,让读者进入作品营构的情境中与主人公同欢喜同悲伤同苦乐,从中得到阅读的快乐思想上的共鸣情感上的共融,最终起到文学的春风化雨般的浸润效果。
作家刚创作完成一篇作品后,应像徐则臣、李修文那样,不要急着去发表出版,而是“冷处理”一段时间,等到激动喜悦的情绪过后,才会清醒地看到短处和不足,然后,加以修改完善,才会变成精品佳作。
2.对生活保持激情
摄影圈有一个怪现象,很多摄影人总是拍不好身边的风景,而一旦外出采风拍摄,往往灵感爆棚,拍出来的片子特别有感觉,也容易出彩。
摄影人为何拍不好身边的风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对身边的一切太熟悉,司空见惯,便习以为常,最后熟视无睹,一次次错过了身边的好风景。
文学与摄影相通。时下,不少作家在写作时,也害了相似的毛病,往往喜欢写远离自己生活的东西,写一些自己根本不熟悉的行当,写一些雾里看花似是而非的事物,看起来似乎很时尚很流行很时髦,实则流于轻浮浅薄,言之无物。读之,既空洞苍白,又味道嚼蜡。
其实,作家最应该书写、却最容易忽略的恰恰是自己最熟悉的事物、自己的故乡故土、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件、自己的亲戚朋友。
最近,著名作家肖复兴向绿茶谈自己创作经验时说,“我主要写我熟悉的领域……就像我写老北京,我选择我熟悉的。北京太大,我缩小到我熟悉的南城,所以,我写了《蓝调城南》;但是南城其实也很大,我最熟悉的就是前门一带,于是,我就写八大胡同,鲜鱼口等胡同,文章被出版社看到,建议我扩展一下,于是写了《八大胡同捌章》;前门也很大,我最最熟悉的是我家门前的打磨厂老街,老街也很大,最后,回到我生活的老院。我把我们老院的格局、提纲以及多年来的采访、走访资料都准备好,2016年在美国一口气写了《我们的老院》。”
肖复兴老师的经验,看起来很简单,却很实用。因为熟悉,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自然流畅,倚马可成,容易写出感觉来;因为熟悉,所以有深刻的个人体验、独特感受,所以写出来的作品有独创性、辨识性,容易获得认可。
写熟悉的人和事,究根溯源,其实是文学本质的一个现实反映。这个本质,就是文学来源于生活。生活积累越丰厚,创作出来的作品就越有感染力、吸引力;反之,如果缺乏生活的积累,坐在家里凭空想像,闭门造车,只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终究是昙花一现。即便写科幻小说,也不是无水之源无本之木,而是基于现实的、合理的、科学的想像。
因此,写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应成为作家的一种自觉。特别是青年作家,更应如此。
近年来,很多作家都提出,写作时应该有自己的“原乡”,这个原乡,既有现实生活中的原乡,最典型的莫过于陕西作家群,他们立足于陕西黄土高原,書写当地的风情风物风貌,让读者感受到陕西那种粗犷豪放、深沉厚重、不甘落后、坚守传统的地域文化,成为中国文坛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也有“精神的原乡”,如作家张承志就把西海固当成了自己精神原乡,写出了《心灵史》这部产生了重大社会反响的著作;陈应松把神龙架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原乡,创作出了《猎人峰》等神龙架系列小说,受到社会广泛关注;晓苏把保康老家作为自己创作的“母体”,创作出来的油菜坡系列小说成为鄂西北文化新符号。
文学原乡概念的提出,说到底就是提醒我们的作家,写作时一定要有自己的“根”或者是有自己的“根据地”,这个“根”或“根据地”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或者创作采风考察生活时的剖面。
纵观国内外著名作家,无不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地域入手进行写作,创作出了一部部优秀作品。像巴尔扎克写巴黎,肖洛霍夫写顿河,鲁迅写鲁镇,老舍写北京,贾平凹写商州,冯骥才写天津等等,每个人都有自己写作上的原乡。人生也有涯。每个作家都是一个鲜活的具体的人,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全通全能全才,也会有一定局限性,只有立足自己足下的土壤,目光向下挖掘出一口深井,找到自己的精神谱系,找到自己创作的根脉,深深扎下根,见微知著,才能超越写作的本身,冲出地域,成为全民族甚至全世界的精神财富。
在文学创作中,要避免出现摄影人那种拍不好身边的风景的怪象,写不好生活中最熟悉的东西的怪象,最根本的一条,就是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始终对生活充满激情,始终保持创作激情,你就会发现好风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地不在,才会有永远也写不完的东西,才能写出有辨识度、有思想、有份量、有流传价值的好作品。
3.人品关乎作品
诗人周庆,是襄阳市一个大型灯具销售公司老总,其销售的产品中有一个品牌是广东顺德电器。2012年,这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到武汉考察市场时,听说周庆的公司产品销售非常好,便从武汉赶到襄阳。来之前,董事长随行人员打电话给周庆说,“届时,你到火车站接一下!”周庆放下电话便赶到火车站。当董事长出站后见到他说,“我们到你的公司看一下,你的车在哪儿?”周庆说,“我的车都出去了,我们坐公交车吧?”随行人员一听,忙把他拉到一边说:“我们董事长到全国各地都是大奔和宝马接送,到你这儿咋能坐公交?”周慶说,“那正好来襄阳体验一下。”就这样,两个人在周庆带领下,坐公交车到了周庆的公司。
事后,董事长感慨地说,“我都二十多年没有坐公交车了,没想到来襄阳又坐了一回!”在周庆看来,只要能到公司就行了,何必要坐小轿车呢,即便身价再高的董事长又如何?不久,周庆去这家公司参加产品订货会,当董事长听说他来后,单独把周庆接到自己的别墅吃饭,这位董事长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正直、真诚的品格,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则发生在诗人周庆身上的故事,折射出来了诗人的高贵品格。做为一个企业家,获取利益是企业的本能冲动,他却在巨大利益来临时,没有想着如何低下头来求人,甚至像一些经销商那样去刻意钻营奉承、投机取巧,而是正正常常、平平等等交往,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经商中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才写出了干净、自然、清新、意趣盎然的诗歌,出版了两部诗集,在网络上一销而空。
作家的人品与作品问题,始终是文学创作中的一个绕不开的话题,需要我们每个人认真思考与对待。对诗歌创作者来说尤为重要。为什么?因为当前诗坛乱象纷纷,广为人们诟病,一些所谓的垃圾派,梨花体,野兽派,下半身写作等沉渣泛起,使一个最为大众的文体变成了小众文体,从过去人人争相传唱的文体变成了少数人自我陶醉的工具,这都是一些所谓的“诗人”人格低下导致的。写诗,本来是追求自由、旷达,追求灵魂的安静,追求人间的最美好,但因为一些写诗的人,不甘寂寞,追名逐利,偏偏又不苦练内功,肚腹空空,还想红想紫,只得靠出位、出格、出丑、甚至出售灵魂去“玩”诗,最终,走上了歪门邪路,把好好的诗歌弄得蓬头垢面,弄得乌烟瘴气,弄得精神不振,被人唾弃。诗歌的没落,诗人荣誉的蒙羞,本质原因,就是一小撮诗人人格扭曲、品德沦丧所导致的。
著名作家、《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在《解读一种人生恣态》的序文中说,“作家穿透生活迷雾和历史烟云的思想力量的形成,有学识有生活体验有资料的掌握,然而,还有一个无形的又是首要的因素,就是人格。强大的人格是作家独立思想形成的最具影响力的杠杆。这几乎也是不需要辩证的一个常规性的话题。不可能指望一个丧失良心人格卑下投机政治的人,会对生活进行深沉的独立性思考。”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作家人品、人格与创作的关系,进行了非常好的阐释。言为心声。一个道德低下、心理阴暗、性格扭曲的人怎么可能写出伟大的作品来?只有具有高尚情操、高洁的人品才能写出伟大作品来,比如屈原、鲁迅等人,虽身处乱世,却怀揣对祖国的满腔热爱,奋笔疾书,奔走呼号,写出了不朽的篇章。
人品好坏关系着作品的高低。徐增在《而庵诗话》中说,“诗如人之行略,人高则诗高,人俗则诗亦俗,一字不可掩饰,见诗如见其人。”诗品见人品,品高则文高。否则,一个作家人品不好,即便有着较高的文学天赋,能写出较好的作品,也会被人诟病或者当成笑话来看。合称“宋四家”的“苏黄米蔡”代表着宋代书法最高水平,这四人原来是指苏轼、黄庭坚、米芾、蔡京,但蔡京因为人品问题,是众人周知的的大奸臣,虽然他的艺术天赋极高,在书法、诗词、散文等各个艺术领域均有辉煌表现,但后来大家把“宋四家”的“蔡”换成了他的同乡蔡襄。艺术家如此,作家同理。鲁迅先生的弟弟周作人,文学造诣同样深厚,但因曾在汪伪政府任职,人品存在污点,而被世人所不齿,他的作品也因此不被人喜爱。
立言先立德。作家肩负着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培元的职责使命,通过创作的作品影响人、感染人、教育人,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读者在阅读作家的作品的同时,也会对作家本人进行了解。作家与作品从来就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如果一个作家的人品与作品割裂开来,就会影响到作品的传播;只有人品与作品合二为一,文如其人,人如其文,才能同频共振,放大作品影响力和传播力。因此,崇文尚德,德艺兼修,不断提升作家的人格和精神境界,既是对创作者的要求,更是伟大作品诞生的基础条件。
先做人后作文。在利益多元化的当下,在诱惑越来越多的当下,希望每一位作家,都能够保持文学定力、生活定力,保持一颗清明、清朗、清净的内心,知行合一,才能创作出伟大的作品来。
4.慢工方能出细活
2019年暑假,国产动漫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一骑走红,仅上映六天票房就突破12亿元,远远超过了同期上映的美国动画大片《狮子王》20天总票房的成绩,成为近年来国产动漫电影的一个高峰。
国产动漫电影一直受人诟病,为什么这部影片却得到广泛好评呢?这是因为该部电影从诞生之初便确立了精品意识,认真打磨、精雕细琢的结果。该片剧本打磨了2年多时间,制作花了3年多时间,60多家团队、1600多位制作人员参与……仅“江山社稷图中四个人抢笔”的草图就做了2个月,因为对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该片最终获得了巨大成功。此前,国产动漫影片《大鱼海棠》制作了十年,《大圣归来》制作了七八年时间,因为慢工出了细活,这些动漫电影都获得了观众认可。
2019年8月16日揭晓的第十届矛盾文学奖,5部获奖作品都是历经多年的匠心之作,《应物兄》写了13年,《北上》经过了20多年的文学积累与准备,《牵风记》更是经过了长达50多年的反复酝酿、写作与重构,正是这种“慢工”才出了“细活”,受到评委和读者的认同。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生活节奏不断加快,过去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的闲适生活,已成为明日黄花,一去不复返。凡事图快,已经成为当前社会的新常态,反映在文艺创作上,就是“快餐文化”大行其道。“快餐文化”现象的出现,说到底,是文艺工作者为了迎合市场需求,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而“炮制”出来的急就章,表面上看起来热热闹闹,实则是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一阵风吹过,便会“雨打风吹花落去”。
文学是培根铸魂的事业,是育人化人的事业,是穿透人心的东西,耍不得半点花枪,更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潜心静气,用“十年磨一剑”的匠心来打磨。急不得,快不得,赶不得,必须发扬“两句三年得”“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雕琢精神,千淘万漉、千锤百炼,方能成就精品力作。
近年来,为了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我国提出了弘扬“工匠精神”的倡议,就是要求广大企业摒弃急功近利的浮躁思想,提倡“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执着精神,对产品质量精益求精、一丝不苟,最终实现制造强国的战略目标。
什么是“工匠精神”?美国当代著名社会学家理查德桑内特说,“工匠精神就是为了把事情做好而把事情做好的欲望”。“工匠精神”本质就是脚踏实地,精工细做,力求完美。说到底,无非是“认真”二字。德国的工业产品为什么享誉世界?就与德国崇尚“工匠精神”有关。德式“工匠精神”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慢。科隆大教堂始建于1248年,直至1880年才由德国威廉一世宣告完工,耗时长达600多年,因为“慢工细活”,才被誉为哥特式教堂建筑中最完美的典范。日本二战后重新崛起也与崇尚“工匠精神”有关,日本很多企业在品牌培育、产品打造上,不是忙于上市圈钱、忙于做大做全,而是精工慢活,专注技术和产品的精益求精,使很多企业都成为百年老店,有3100多家寿命超过200年的企业,居全球之首。
欲速则不达。工业产品制造如此,文学创作同理。要想改变当下文学有“高原”无“高峰”的现状,必须提倡“文学工匠精神”,在思想艺术上精雕细琢,在布局谋篇上精细刻画,在文字语言上精深提炼,把每一篇作品都当成宝玉进行研磨,反复修改,炼意炼句炼词炼字,力臻完美,方对得起读者,方对得起“文以载道”的神圣使命。
俗话说,一口吃不了胖子。文学创作切不可急躁,应像工匠一样,要具有一颗打造传世之作的“匠心”,每次写出初稿后,都要静静地坐下来,细细地打磨取舍,至少要做到“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也只有这样,才能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思想精神、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文学作品来。
5.好记性抵不过烂笔头
2018年夏末,作家李春雷来襄阳市采风期间,我发现他有一个好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手里都拿着两样东西:一本大号的黑色笔记本、两支圆珠笔。他在行走坐卧甚或吃饭时,只要听到有意思的事,都会拿笔记录下来。
为什么要带两支笔?李春雷解释说,“万一笔芯没有墨水了,到时候再找,来不及记录了。”
从李春雷随身携带两支笔的习惯可以看出,其成功的背后是努力与付出、细心与认真,正是因为付出比常人更多,其成为闻名全国的报告文学作家、两获鲁迅文学奖,也就不奇怪了。
一次,我和襄阳市作协副主席王大春偶然谈起此事时,他说襄阳市小小说作家尹全生也和李春雷有着类似的做法,他总是随身背着一个黄色的帆布挎包,里面永远都会装着本子和笔,只要听到有趣的故事,就会立即记下来。凭借坚持不懈地的积累素材,尹全生成为国内名噪一时的小小说作家。
对文学创作而言,积累素材的过程,就像化蛹成蝶的过程,或者像火山积聚力量的过程,只有力量积蓄到极限,方能喷涌而出。这个积累的过程,需要不断地记录,不断地搜集,方能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而这个过程需要有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恒心,方可功成。
唐代诗人李贺,“恒從小奚奴,骑距驴,背一古破锦囊,遇有所得,即书投囊中。”正因为他日常观察细心和每有灵感便记录下来,并持之以恒,才成就了“诗鬼”的美名。无独有偶。宋代诗人梅尧臣,随身带着一个号称“诗袋”的布袋,游玩或者行走途中,一旦有所得,便记下来投入袋中,之后再慢慢斟酌修定,写出了不少名篇佳作。
随听随记、随得随记、随感随写,既可以不断积累素材,更可以捕捉一闪而过的灵感,避免错失机缘。
南宋诗人陆游,每有奇思妙想时便及时记下来置于诗囊中,他在《初寒》一诗中写道:“作诗老恨无奇思,时取囊中断稿看。”,等到创作枯竭、或钻进死胡同、或缺少创意时,把原来记下来的一些不完整的诗稿拿出来看看,便会产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重新迸发创作的激情。因为对创作中这种偶然闪现的灵感有着深刻体悟,他在另一首诗中写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灵感一如滑过暗夜星空的流星,如果不及时记载下来,一旦错过,你就可能会抱憾终身。
小的时候,父亲常说,好记性抵不过烂笔头,就是让希望我们养成随时记录的好习惯,避免遗漏重要的事情。这种方法,在文学创作中,尤为实用。在文学创作中,经常会出现灵感一霎那间闪现的时候,当那些好的构思、好的想法、好的诗句突然出现时,应当尽快记录下来,然后,再慢慢打磨,就有可能成就一篇好文章、一首好诗歌。如果不及时记下来,等到以后再写时,就会少了灵性,失去了“诗眼”,后悔莫及。但不少作家对此却不以为然,总认为自己有着聪慧的大脑、过人的想像、强悍的记忆力,对一些福至心灵、突然而至的灵感不是想着及时记下来,而是轻漫漠视,总想着以后写作时肯定会记起来。殊不知,灵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往往是突然而来、倏然而去,并不能被人随心所欲地控制,如果不及时记下来,就会很快逃遁,并有可能永远不会再来,从而错失奇思妙想,一篇奇文妙诗可能因此失之交臂了。
文章自古辛苦事。一名作家要成名成家,写出不朽的名篇巨著,还须平时下得苦功夫,既像李春雷那样随身备两支笔,更要像李贺那样随身带上一个“诗囊”,随听随记随想,长此以往,方能成为一名有所作为的作家。
6.内容为王
在一次文学培训活动中,一名老师在小说创作讲座中提出,希望写微型小说的写短篇小说,写短篇小说的写中篇,写中篇的写长篇,因为长篇小说更有恒久的影响力。
巧的是,在听讲座的人中,有一名写小小说的作家,当即站起来表示反对,他说,浓缩的都是精华,短有短的力量。
其实,两人争论的是文学的外在形式,或者说是文学的衣服。除了形式之外,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文学本身的东西,就是内容如何。
四大名著,煌煌巨著,让国人奉为经典;《古文观止》中的一些名篇名章,篇幅虽然不长,同样让我们读得抑扬顿挫,激情四射。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园丁集》等影响深远的诗集,内容短小,形式活泼,让人耳熟能详。唐诗宋词元曲,短短几句,却穿透古今,吟诵千年不绝。
由是看,文章的长与短,与文章的好与坏、是否具有穿透力影响力并无关系。见诸事,感乎情,述之笔,情尽而文止,才是刚刚好。
我曾多年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新闻写作中有一句话叫,内容为王。无论宣传平台、媒介、渠道如何变换,内容生产永远是第一位的。对读者来说,大家更关心的是鸡蛋本身的味道,而不关心下蛋的鸡长得怎么样。
无论短也好,长也罢;小说也好,寓言也罢,外在的就是外在的,内在的才是魂,才是魄,才是核,才是文章的精气神,这些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关注和追求的东西。
(作者单位:湖北省襄阳市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