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佩佩 高金敏 叶 俊 程德琴
1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上海,201620;2温州医科大学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温州,325000;3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上海,20043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给民众的生命安全、身心健康以及整个社会的经济生活造成重大影响。研究表明,突发重大公共危机事件可能致使受影响人群发生创伤后应激障碍[1]。在创伤事件中,人们由于承受极大身心压力会表现出来一系列诸如焦虑、噩梦、失眠、躯体疼痛等应激反应[2]。对于大学生而言,疫情的持续、地区封闭管理、学校延迟开学等都冲击着学生的情绪,进而造成身心压力和情绪反应。本研究探讨大学生群体对于生命意义感的认知和感恩倾向是否会影响其在疫情下的心理应激方式和状况。生命意义感是个体对于生命意义和价值的认知和态度,高的生命意义感对于个体的焦虑和抑郁情况有着缓解作用[3]。而感恩作为是一种积极的、具有社会道德意义的人格特质,对个体的幸福感以生命意义感有正向预测作用[4-5],研究还发现,大学生的感恩特质在生命意义感和负性生活事件影响的关系中起着中介作用[6]。而新冠疫情实际上是一场公共卫生领域的负性生活事件,因此,本研究认为,大学生的感恩可能在生命意义感与新冠疫情的创伤性影响中也起中介作用。本研究通过考察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感恩对疫情下心理应激反应的影响,以期为降低疫情对大学生造成的心理创伤和选择相关干预措施提供参考依据。
2020年2月17日至3月1日,以上海某高校大学生为总体按学号生成随机数字表,以简单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取大学生350名作为被试,进行在线填写调查问卷,共发放问卷350份,收回有效问卷294份,有效率84.0%。
1.2.1 基本情况调查表。对研究对象的性别、年龄、年级、户籍性质、户籍地等情况进行调查。
1.2.2 生命意义感量表(Meaningful Life Measure,MLM)由 Morgan 和 Farsides于2009年编制而成,共23 个项目,7 级正向计分,分值越高,生命意义感越强[7],本文采用肖蓉所修订的生命意义感量表中文版本,包含兴奋感、成就感、原则性、目标感和价值感5个维度[8],本研究中量表总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89,各分量表Cronbach's alpha 系数在0.78-0.90。
1.2.3 感恩问卷(GQ-6)。采用魏昶等修订由McCullough等编制的感恩问卷[9-10],测量研究对象感恩的频率、强度和密度情况。量表共6个项目,采用7 级计分,项目3、6反向计分题,最后计算所有项目平均分,分数越高,感恩倾向越强。本研究中量表总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87。
1.2.4 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Impact of Events Revised,IES-R)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常用于测量遭受某种特殊生活事件或创伤性事件后的心理应激反应,有较好的信度[11]。本研究使用郭素然等翻译的事件影响量表修订中文版测量大学生对新冠疫情的应激反应[12]。量表共22个条目,有回避、闯入、高唤醒3个内部维度,采用0-4分五级评分。0为从来没有,4为常常出现,总分0-88分,分越高表明症状越严重。按得分高低对不同应激程度进行划分:无应激反应(0-8 分)、轻微应激反应(9-25 分),中度应激反应(26-43 分)、重度应激反应(≥ 44 分)[13]。本研究中量表总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90,各分量表Cronbach's alpha系数在0.88-0.91。
调查对象中男151人,女143人;年龄19-26岁,平均(21.36±2.24)岁;农村学生165人,城镇学生129人;湖北户籍学生29人,其他户籍学生265人。
结果显示生命意义感得分为(123.18±15.09),各维度得分分别为兴奋感(26.18±4.07)、成就感(24.02±5.12)、原则性(26.29±4.53)、目标感(24.32±3.19)、价值感(23.77±5.09)。感恩得分为(5.48±1.12),心理应激反应总得分为(30.77±7.33),其中,无应激反应9人(3.1%),轻微应激反应228 人(77.6%),中度应激反应51人(17.3%),重度应激反应6人(2.0%)。
控制人口学变量,对生命意义感、感恩、心理应激反应得分进行偏相关分析发现,结果发现,生命意义感、感恩得分均与心理应激反应总得分及其3个内部维度得分显著负相关(P<0.01)。见表1。
表1 生命意义感、感恩、心理应激反应水平相关关系
注:*P<0.05,**P<0.01。
为了解感恩在生命意义感与新冠疫情下大学生心理应激反应之间的关系,在对各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后,先采用分层回归分析检验感恩是否在生命意义感与心理应激反应之间起调节作用。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分析结果表明,生命意义感以及感恩对于心理应激反应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P<0.01);第三层分析发现,感恩和生命意义感的交互作用对心理应激反应水平的作用未达到显著性(P>0.05),说明感恩在生命意义感与心理应激反应水平之间不存在调节作用。进一步检验感恩在生命意义感与心理应激反应之间的中介作用。第一步,先以心理应激反应的3个维度分别作为因变量,将生命意义感作为自变量建立回归方程,结果显示,生命意义感对闯入、回避、高警觉有负向预测作用(P<0.01):第二步,以感恩为因变量,以生命意义感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生命意义感对感恩有正向预测作用(β=0.259,P<0.01);第三步,以心理应激反应的3个维度水平为因变量,同时纳入生命意义感和感恩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生命意义感和感恩对闯入、回避、高警觉有负向预测作用(P<0.01),且引入感恩之后,生命意义感对闯入、回避、高警觉的回归系数均下降,表明感恩在生命意义感和闯入症状、回避、高警觉3个维度的心理应激反应水平之间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中介作用占总作用的比例分别为(0.259)×(-0.174)/(-0.321)×100%=14.0%、(0.259)×(-0.182)/(-0.218)×100%=21.6%、(0.259)×(-0.185)/(-0.223)× 100%=21.5%,见表2。
调查发现,77.6%的大学生表现出轻微症状的心理应激反应,17.3%的大学生则表现出中度症状,表明多数被调查大学生面对新冠疫情表现出轻微心理应激反应,部分学生心理应激程度明显,且此次疫情下大学生的心理应激反应突出表现在闯入、回避症状两个方面。本次调查正处国内新冠疫情大爆发的严重时期,面对疫情来势汹汹,大学生群体正常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他们在通过各类媒体和社交平台浏览疫情相关信息时,很容易被其中的负面信息影响,冲击心理防线,进而引发持续担忧、焦虑、恐惧甚至是愤怒情绪,有些学生甚至会反复回忆有关疫情的片断或不敢面对和持久回避疫情,这些都是个体在应对创伤性事件时产生的急性心理应激反应[14]。因此,教育主管部门及高校迫切需要及早全面评估疫情下大学生出现的各类应激反应,及早发现问题,采取精准有效的心理疏导,做到早期干预,针对个别出现重度症状者,及时寻求专业的心理援助和诊治。
表2 感恩在生命意义感与心理应激反应之间的中介作用
注:*P<0.05,**P<0.01。
本研究表明,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与疫情下心理应激反应显著负相关,回归分析也发现生命意义感对心理应激反应具有负向作用,生命意义感水平越高,则心理应激反应越小。事实上,生命意义感和创伤后应激反应、负性生活事件影响之间的负相关关系已经在不少研究中得到了证实[15-16]。生命意义感更高的大学生对人生的目标和自我价值有着更高的认可度,这有促使他们在面临逆境、威胁的时候有着更强的心理韧性和心理适应能力,减少心理创伤。这就提示了提高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重要性和进行生命意义感教育的迫切性。
本研究还发现,在生命意义感与新冠疫情创伤性应激反应的关系模式中,感恩起着部分中介作用。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不仅直接影响其创伤性应激反应,还通过感恩水平的高低对其对创伤性应激反应产生间接影响。这与以往相关研究结论比较相似[6]。感恩是一种积极的情绪体验,在逆境的时候,个体如果能够提醒自己心怀感恩,也能抵御消极负面情绪对身心的影响[17]。感恩是可以培养的,既包括机构的感恩教育以及个体的自我培养[18]。因此,针对疫情,高校和相关部分可以尝试开发在线的多元化、多层次的感恩课程和方案,对大学生不良的心理应激反应进行“靶向”治疗和干预,创造积极的情绪体验,抵御疫情对大学生心理的冲击和压力。
目前,疫情风险尚未完全解除,作为高校和相关部门,建议以此疫情为契机,将大学生群体的生命意义感和感恩教育纳入高校常态化培养体系中。而大学生群体自身,则可以通过调整作息时间,重建自律性生活和恢复学业上的秩序;尝试减少社交媒体的使用频率,减少疫情负面信息的持续输入,增加与家人居家期间的沟通交流,提高应对外界负面刺激的心理防线;还能做一些简单易行的小事来自我强化感恩体验,例如回忆和记录快乐的时光或者列出每日的感恩清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