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中方舱医院医疗管理实践与思考——以江汉方舱医院为例

傅新巧 孙 晖 辛艳姣 孙 扬 徐小兵 舒 琴 张义丹 杨 超 李 迪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武汉，430022

“方舱医院”作为战时机动医疗系统，在重大灾害救援、军队野战训练等领域承担着紧急医学救援、应急保障等重要任务[1-3]。在2020年初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为解决全市定点医院床位严重不足问题，武汉市启动“方舱医院”建设。作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武汉市方舱医院自运行以来，在控制感染源，切断传播途径，给予病人科学的诊疗从而降低病重率及病死率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江汉方舱医院是最早建设的方舱医院之一，由武汉协和医院接管运营，共计开放床位1564张，本研究以武汉市江汉方舱医院医疗管理为例，探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期方舱医院医疗管理存在的难点，并提出应对措施，为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中方舱医院的医疗管理提供参考。

1 方舱医院医疗管理存在的问题和难点

1.1 各项医疗制度不健全，缺少完善的医疗工作流程

临时筹建的方舱医院，尚缺乏完善的医疗管理制度，现有的成熟的医疗管理制度和医疗工作流程无法完全适应战时状态下的方舱医院，新的医疗管理制度和工作流程亟待建立，以便医务人员能够快速投入救治工作中，同时保证医疗质量与安全。

1.2 信息系统建设不完善，信息联通有待加强

方舱医院信息系统尚未建立，只能依靠托管医院相对独立的信息系统，无法满足多部门联合管控下的方舱医院信息共享需求。一是与社区相关信息系统割裂，无法实现大批量转运患者情况实时共享，人工登记存在工作量大、必填信息易缺失；二是与政府相关部门信息系统割裂，面临国家、省、市各部门不同的数据上报需求，只能采取手工统计上报的方式，医院信息报送负担较重且效率低下[4]；三是患者病情加重需前往定点收治医院救治时，患者在方舱医院内的诊疗信息无法快速上传至转诊机构。

1.3 收治患者数量庞大且存在部分重症患者

方舱医院收治患者大多由社区机构进行初步诊断之后转运到方舱医院。虽然国家明确规定了新冠肺炎轻症患者的判定标准，但在实际执行中各机构存在一定差异，导致方舱医院收治患者中存在部分重症患者。如江汉方舱医院在运营第一天，总计筛查出60多位重症患者。在有限的医疗条件下如何有序安置大批量的确诊患者，分开管理重症患者与轻症患者，以及如何实现重症患者快速转诊，成为医疗管理工作一大难点。

1.4 专业技术力量有限且来自不同医疗队伍

方舱医院能够承担紧急医疗救治任务的技术力量不足，与新冠肺炎诊疗密切相关的感染科、呼吸内科、重症医学科等相关专业的人员数量有限，难以有效支撑不断增加的收治患者数量。以江汉方舱医院为例，收治患者数量曾达到1539名，而在运行之初仅有96名医生和584名护士，其中相关临床专业的医生数量更少。另外，方舱医院医务人员来自不同省市，以江汉方舱医院为例共计有13个省市的医疗队参与救治工作，如何整合不同医疗队的技术力量，以有效满足新冠肺炎患者尤其合并有其他基础疾病患者的不同医疗需求，也是医疗管理工作的一大难题。

1.5 后勤保障不到位，应急设施及基本生活设备匮乏

方舱医院应急防控物资储备不足，基本生活设备匮乏，尤其在大规模收治新冠肺炎病例时，医务人员基本防护物资无法满足工作需求。如何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按需精准调配稀缺的应急物资，确保医务人员人身安全和患者基本生活需求，防止院内交叉感染也是医疗管理的一大难题。

2 方舱医院医疗管理实践

由武汉协和医院托管运营的江汉方舱医院在武汉市多家方舱医院中创下最早竣工、最早开始收治患者、单日出院人数最多、累计出院人数最多等多项纪录[5]。现将其医疗管理实践总结如下。

2.1 简化高效的行政指挥机制

方舱医院组织架构具体见图1。院长及副院长全面负责方舱医院各项工作，下设6个部门，综合组(含信息组)负责方舱医院总体运行方案制定、方舱医院内外各部门的沟通与协调、数据收集和上报等工作；医疗组负责制定相关核心医疗制度和工作流程；护理组负责制定护理方案及护理流程，落实护理人员工作；院感组负责全舱感染防控，并对医务人员进行防护培训；总务组负责各类物资及设备保障、医疗废物处理等后勤保障；物业组负责安保、保洁及生活服务。各部门各司其职，为方舱医院高效运行提供了保障。

图1 方舱医院组织架构

2.2完善的医疗管理制度

2.2.1 方舱医院会诊制度。方舱医院会诊分为舱内会诊和舱外会诊两种模式。为避免疫情传播舱外会诊以网上会诊为主，分为普通会诊和急会诊两种，普通会诊由管床医师48小时内将其负责病区需要会诊的患者及专业进行登记和安排；急会诊由医师报备现场指挥部统一安排。

2.2.2 方舱医院抢救制度。建立方舱医院患者转入重症观察抢救室指征，包括呼吸频率(RR)、静息状态下指氧饱和度、动脉血氧分压(PaO2)/吸氧浓度(FiO2)等指标以及其它可能致残或威胁患者生命的情况。具体抢救流程见图2。

图2 方舱医院病人抢救流程

2.2.3 方舱医院病历管理制度。一是明确方舱医院病历基本内容，包括医疗文书即入院记录、日常病程记录、重症转院评估表、出院记录，护理文书首次护理评估单和护理观察记录表。二是制定方舱医院病历书写模板，为简化医生工作量同时帮助对患者病情做出快速评估，避免遗漏重要病情信息，病历书写采取勾选加备注补充的方式。三是成立病历质控小组，定期对部分在舱患者以及所有出舱患者，进行病历的及时性和完整性检查，并将情况反馈给各医疗队，保证病历质量。

2.3 规范的医疗工作流程

制定严格的入舱、重症转院及出舱标准，明确分诊应急班岗位职责，包括病人收治管理、病人物品进出管理以及出舱病人流程管理，以实现患者快速有序收治和转运。以江汉方舱医院为例，运营前3天收治病人数平均在400例以上，规范的医疗工作流程极大地方便了患者收治工作，见图3。

图3 方舱医院医疗工作流程

2.4 合理的人员分工

一是实行分区负责制，将江汉方舱医院分为4大病区，分设重症病区和普通病区，各病区医疗工作安排和监管由区长负责，考虑到不同医疗队医务人员专业及诊疗水平，将各医疗队进行组合分派到每个病区。二是实行24小时值班制，按照每50个床位安排1医1护的原则，根据医务人员工作负荷设置6小时一个班次，同时根据具体情况配置检验、放射、药剂等人员。

2.5 畅通的内外沟通机制

战时状态下的方舱医院对信息沟通的及时性有更高的要求，且为避免疫情进一步扩散，沟通以非面对面式为主。然而，传统的医院内部电话沟通方式难以满足多个部门同时沟通的要求，江汉方舱医院创新性地将对讲机应用到沟通实践中，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极大地满足了应急状态下的工作需要。

2.6 高效的后勤保障

一是安排专人负责应急物资保障工作，以防护医用物资为例，设置防护物资发放岗实行24小时轮班制，统计防护物资需求，定期清点防护物资库存并上报协调。二是积极发挥社会力量和党员作用，江汉方舱医院内成立了志愿者团队和医患党支部，在垃圾清扫、饮食发放等方面发挥了较好的作用。三是保障患者药品随时供应，方舱医院药房负责病人医嘱的调配与发放，为保证用药安全实行药师网络审核制度，将方舱的信息系统连入武汉协和医院的信息系统中，由武汉协和医院药师对用药医嘱进行审核。

2.7 积极的心理防“疫”

方舱医院收治的新冠肺炎患者大多是已经确诊且未在定点收治医院接受治疗的轻症患者，加上收治患者人数较多、环境较为拥挤嘈杂，极易出现心理健康问题。因此，做好患者心理危机干预不容忽视。江汉方舱医院针对患者心理疏导工作制定了一系列措施：成立心理疏导组，全面负责患者心理疏导工作；开设院内广播台，广播的内容包括新冠肺炎相关知识以及一些保健知识。

3 讨论

江汉方舱医院作为武汉市首批开放的新冠肺炎轻症患者收治场所，累计治愈出院1327人，转院521人，实现了患者“零病亡、零回头”、医护人员“零感染”。江汉方舱医院的医疗管理经验也为今后重特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紧急状态下建立的临时性医疗平台的管理提供了参考。

3.1建立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期方舱医院组织体系

方舱医院多单位协同作战的模式给其医疗管理带来重大难题。同时，临时筹建的方舱医院面临各项制度和工作流程亟待建立、不同省市和医疗机构的医务人员如何调配、后勤保障机制如何建立等一系列问题。因此，首先必须要建立统一的行政指挥体系，负责制定方舱医院各项医疗管理制度，完善医疗工作流程，统筹协调方舱医院内部各项工作及对外沟通联络工作[6-9]；其次，医疗工作实行病区区长负责制，建立住院总医师、病区区长、医疗组长到管床医生4级架构；最后，合理调配医护人员，根据不同医疗队医护人员专业及诊疗水平，将各医疗队进行组合分派到各病区，承担病区内诊疗工作。

3.2 制定方舱医院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预案

方舱医院作为具有可快速部署优势的大型模块化机动医疗装备，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发挥着重要的应急救援作用。然而，新冠肺炎疫情防治过程暴露了目前方舱医院管理制度不健全、应急队伍有限、物资储备不足及短时间内供应不到位等问题，因此，制定一套方舱医院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预案刻不容缓。预案包括方舱医院行政指挥和应急协调机制，参与部门不同职责分工，医疗救治工作的规范操作程序，确诊患者的收治、转诊、出院等标准化流程，应急医疗人员的培训与调动，物资储备、运输及调配等内容。

3.3 加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期方舱医院的运行保障工作

一是加强信息化建设工作。一方面要完善方舱医院信息系统建设，依托接管医院现有的信息系统和医疗资源，实现疾病信息第一时间上传下达，同时满足快速部署和实际工作需要[10]；另一方面完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期疾病预防沟通网络，建设方舱医院信息系统共享机制，实现与政府相关部门、社区机构及定点收治医院等相关部门系统对接，实现患者基本信息和诊疗信息共享。二是完善方舱医院后勤保障工作。武汉市作为新冠肺炎疫情重灾区，医疗物资短缺是疫情时期非常突出的问题，加强后勤物资保障成为医疗管理工作的重中之重。方舱医院作为临时性医疗机构，目前其防护物资仍需从其他医院或政府储备库调配，缺少独立完善的应急物资储备系统。因此，要建立方舱医院应急物资储备系统，根据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需要，科学制定医疗物资尤其是急救物品和设备集中储备制度，保证突发情况下能够随时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