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形态演变下对媒介素养的新思考

2020-05-28 02:33周芷涵
视界观·上半月 2020年4期
关键词:媒介素养

周芷涵

摘    要:如今,媒介不仅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从根本上建构了我们对于所处世界的认知,是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媒介形态从面对面的 “身体媒介”,工业时代的无身体媒介再到技术时代的“身体回归”经历了三个阶段。而媒介素养应伴随着媒介形态与传播方式的重构而不断拓展。

关键词:中介;媒介形态;媒介素养

一、媒介的中介性

什么是媒介?从社会和世界的大格局来讲,库尔德利认为,媒介的重要作用在于承认社会空间。被承认以后,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点行动自由,以便施展我们被承认的能力:没有实际自由度的承认是空洞无物的承认。同时,媒介(含媒介机构及其产出)都具有这样一种功能:维护人们彼此承认的直接条件和潜在条件。为了维护人们彼此的承认,媒介必须为人们的参与和批评开放,必须以诚信和谨慎的实践使人信赖,否则,它們就不可能提供媒介与人互相承认的基础。在思考媒介时,库尔德利利用并发展这样一种社会理论:它重视表征、表征权力的作用,重视我们与表征技术的互动,重视我们在“社会秩序”里如何发挥作用。(尼克·库尔德利,2014:3)

媒介是一种连接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物。在古希腊时期,城邦公民汇聚在广场这一公共的实体空间中,科琳娜·库蕾在《古希腊的交流》里这样描写了广场,“什么人经常去广场?根据城市的不同而情况各异,在寡头政体的城邦里,广场属于公民中的有限群体,因此,它是封闭的且难于入内的”“人们去广场的动机五花八门”“它禁止身上有污点,即罪犯或犯有宗教错误的人入内”。( 科琳娜·库蕾,2005:39)在作者对古希腊广场几段话的描述中,显示出广场的价值诞生于经济、资本、宗教、政治等要素的共同存在。反过来,公民的城邦生活、政治、社会身份等,也是依据广场这一“中介”而建构起来的。梅洛维茨将麦克卢汉与戈夫曼代表的两种理论流派合二为一,研究了“能够将面对面交往与媒介的研究联系起来的共同基础——社会‘场景的结构。”(约书亚·梅洛维茨,2002:4),作者把媒介带给社会的影响总结为“新媒介、新场景;新场景、新行为”,因此,场景是媒介影响社会的重要因素。电子媒介影响社会行为的原因在于“表演的社会舞台的重新组合,以及所带来的我们对‘恰当行为认识的变化” (约书亚·梅洛维茨,2002:4)。 有着中介属性的大众媒介,使世界中各种现象相关联,是建构人与自然、社会组织,人与人之间关系、协调人的社会行为的方式。“媒介参与了最广泛的符号意义上的知识的生产、再生产和分配,而这些符号与社会经验具有密切关系。”,麦奎尔认为大众媒介“在客观社会现实和个人经验之间扮演着中介的角色”( 张国良,2011:440)。但无论是哪一种涵义或哪一个层面, “媒介”与传播的制度层面都有着基本联络,媒介与基础设施或内容、生产都息息相通。媒介作为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因此,也是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20世纪后半叶,在社会学等多种领域开始出现借助“实践概念”思考社会机构的运转及人类生活的倾向。基于此,詹姆斯·凯瑞提出了“这些实践建构了现实,传播成了一种人类行为 ( 包括活动、过程、实践) 结构,成了一种表达形式的总和,一个被建构了的与正在建构的整套社会关系”(詹姆斯·W·凯瑞,2005:63)。这是他对传播的实践化的理解。尼克·库尔德利在他的影响下,提出了媒介研究的实践转向问题。他认为媒介研究应该关注与媒介相关行为的规律,以及人们所做的、所想的与媒介相关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库尔德利把以媒介为面向的一切松散的、开放的实践行为作为研究起点,所提出的媒介实践,也就是将媒介视为实践,将“人们所做的事情看作是一种行为形式”,实践路径“不是把媒介作为物件、文本、感知工具或生产过程,而是在行为的语境里参照人正在用媒介做什么。这样的媒介社会学感兴趣的事直接指向媒介的行为。这些兴趣结合成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人们正在做的什么事情与媒介有关系?”。(尼克·库尔德利,2014)他所提到的“媒介”比“传播”的意义狭隘,但比传统媒体的意义宽泛得多。“媒介研究”可以分为五大块:一是美国大众传播研究,它的传统是实验社会科学,主要关注大范围的社会效果,解决如何让社会有机体健康发展;二是当代马克思主义批评(由此发展为政治经济学传统),关注商品化过程;三是符号分析,主要关注结构主义、文本多义性;四是批判研究,受众批评;五是对媒介的人类学研究,主要将媒介生产、消费和流通作为重点。相较于凯瑞,尼克·库尔德利表达了将媒介视为实践有四个优势,一是实践与规律性相关,也就是和行为的规律性相关; 二是实践是社会性的。三是实践与人的需求有关; 四是实践和行为的联系为我们以规范的方式思考媒介提供了独特和重要的基础。(尼克·库尔德利,2014)他对于实践观的表达更加明确。

二、媒介形态的演变:从面对面的“身体媒介”到“技术时代的身体回归”

每个时代都有一个媒介占据着主导作用。基特勒根据编码方式把传播媒介的历史划分为文字和技术媒介两个主要部分。(弗里德里希·A.基特勒,2013:237)本文将试用“身体与媒介的关系变化”来划分媒介形态,分别为“面对面的身体媒介”、“工业社会的‘身体不在场媒介”以及“技术时代的身体‘回归”。媒介形态的演变,使得人与世界的中介方式也发生了转变,每个阶段新的社会环境,使人们在新的信息传递模式下形成新的习惯,新的社会结构。

1.面对面的身体媒介

“交流者的两个灵魂相互缠绕,对等互惠”。(约翰·杜翰姆·彼得斯,1999:35)苏格拉底推崇的一种传播方式不是以文字为媒介的撒播,而是肉体在场的传播。在苏格拉底认为,传播的内容仅仅应在关心这件事情的人之间进行共享。文字出现之前,人们主要通过身体语言进行信息的传递。媒介一直以生物学意义上的身体形式存在着,人通过自身接触来感知外部世界,与世界保持着直接的关系。这种通过身体的在场而进行的面对面传播,意味着要在实体空间完成。

2.工业社会的‘身体不在场媒介

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造纸术、无线电技术等运用到了传播领域,广播、电视等大众媒介成为了新的媒介形态,实现了肉体不在场的传播方式。媒介技术物取代了身体,介入人的传播实践,成为了人与外部世界的中介,从而重新构造了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大众传播时代,传者和受众是“社会与个人”的固定关系。信息处理权被完全地掌握在作为传播者的把关人手中,接收信息的一般受众极少可能参加到信息的传播与处理。

3.技术时代的身体“回归”

如今,随着传播技术变迁,传播信息的主要方式基本从报纸、广播这样的单一媒介转移到微博、微信等各种整合媒体平台。再加上人工智能、VR/AR等技术不断发展成熟,技术潜入人的“身体”,成为独立并且具备强大性能的媒介,身体在场感变得更加真实,“身体”再次成为了人们认知的主要媒介,这也是对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人的延伸”的深化发展,重新获得了以身体为媒介的面对面传播时代的传播體验。在技术的作用下,“身体”超出了它的生物学意义,各种媒介技术对身体的代替与加强,导致了人的思维与行为等的改变,(刘明洋,2019:75)这也意味着传播方式和媒介形态的再次重构。以5G为代表,新媒介在数字时代建构的是终端与终端之间的关系。

新媒介可以将文字、图像、视频等多种符号进行融合,并且包容了人际传播、大众传播等各个层次的信息传播活动。当前,传播新技术已然走进了社会的各种方面,其也在无形中融入到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它成为了人的“身体器官”,形成了技术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的新媒介。技术时代的到来,再次向人们提出了新要求,人们必须要熟练掌握计算机基本的操作知识、运算语言等,才能真正走进互联空间。因此,人们的媒介素养也应该依据以上变革,从个人转为社会实践,更加关注公众的参与过程。因为,每一位在社会网络环境中的公民,不再是以一个独立的个体身份存在,这种变化来源于私人领域与公共空间的界限模糊或是线上线下生活的交融。

三、媒介素养的新要求

伴随媒介形态与传播方式的不断变迁,媒介素养的涵义也需要随之扩展。“社会化媒体以新的传播机制,对信息传播格局带来影响,并对现实社会产生越来越大的作用。社会化媒体的传播特点,也对公众、传媒业者以及政府机构与官员的媒介素养提出了新的要求。”(彭兰,2013)从近年来一系列的网络群体性事件爆发、网络谣言肆意传播、网络行为与不当地现实行动联结在一起等问题到以今日头条为代表的人工智能类新闻客户端爆发伦理危机被暂时下架等事件的发生,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中间有一部分原因是多个主体媒介素养的缺失,大部分人认为这种缺失主要表现在高级知识分子群体中,把重点聚焦在管理部门的法律措施和治理规范或者行业自律上。但本文认为,媒介素养应着重从公众角度出发,引导公众对违背伦理的现象进行批评和监督。

面对媒介组织的繁复性、信息源的多元化,公众的信息接收与解读能力也得到了考验。公众需要坚守道德伦理,具备可持续发展的信息观,坚持在分享中理性消费的信息观以及注重信息安全的信息观。面对算法推荐把同一类信息与观点集中推送给用户的功能,防止在信息获取过程中产生“信息茧房”现象。

但新媒体时代的媒介素养不仅是意味着解读,接受信息的素养,同样也意味着传播,制造信息的素养,即信息生产素养。公众在传播信息过程中有着自由选择和共享信息的权力,信息传播自由度大大增强。这需要他们在掌握基本网络知识的基础上,有效提炼信息传播知识。在这个层面上,恰巧补偿了网络传播者泛滥、“把关人”匮乏带来的负面影响——信息良莠不齐,网络暴力,网络谣言等。同时,更要增强信息保密的意识,树立基本信息安全意识,提高公众警惕性,从根本上杜绝有关信息被不法分子滥用等信息安全问题的发生。

依托于互联网传播技术,相较于传统媒体,自媒体点对多的网状传播模式使得公众分享信息的步骤更加便捷,每个人都可以随意转发共享网络链接,导致了网络信息的真实性难以保证,虚假、不实信息难以控制。这便对公众的辨别及分析信息的能力提出了更深层次的要求。

尽管媒介形态一直在变化,但其中介属性并没有改变。与其他素养的培养一样,媒介素养的培养也不能揠苗助长,而应该分内容、分层次地进行(卢峰,2015)。媒介素养作为公众素养的重要部分,是社会向前发展的刚性需求,它的整体水平能够反映出一个民族与一个国家的整体文明程度与文化发展状况。

参考文献:

[1]尼克·库尔德利(2014)。《媒介、社会与世界:社会理论与数字媒介实践》何道宽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第3页)。

[2]科琳娜·库蕾(2005)。《古希腊的交流》邓丹丽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第39-40页)。

[3]约书亚·梅洛维茨(2002)。《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肖志军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第4页)。

[4]约书亚·梅洛维茨(2002)。《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肖志军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第34页)。

[5]约书亚·梅洛维茨(2002)。《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肖志军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第4页)。

[6]张国良(2011)。《20世纪传播学经典文本》。复旦大学出版社。(第440-441页)。

[7]詹姆斯·W·凯瑞。(2005)《作为文化的传播》丁未译。华夏出版社。(第63、64页)。

[8]尼克·库尔德利(2014)。《媒介、社会与世界:社会理论与数字媒介实践》何道宽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第38、39页)。

[9]弗里德里希·A.基特勒(2013)。《传播媒介史绪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第237页)。

[10]约翰·杜翰姆·彼得斯(1999)。《对空言说 :传播的观念史》邓建国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第35页)。

[11]彭兰(2013)。《社会化媒体时代的三种媒介素养及其关系》。《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3)。

[12]黎泽潮(2016)。《自媒体传播时代公众媒介素养中信息观的观照与培养》。《新闻战线》,(9),56-60。

[13]卢峰(2015)。《媒介素养之塔:新媒体技术影响下的媒介素养构成》。《国际新闻界》,37(04),129-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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