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莉花 余小娟
摘要:职业资历框架作为国家资历框架的下位制度,是响应国家职业教育政策导向、反映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实践需求、用于衔接职业教育系列中学历资格和职业资格的综合性资历体系。职业资历框架及其资历标准体系介乎于“制度层面的资历框架”与“证书层面的‘1+X证书体系”之间,在遵循国家资历框架的基本原则、内容与结构的基础上建立,同时又对更为下位的证书制度与教学实践产生较强的指导约束作用。职业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在这一承上接下过程中承担了将国家基准要求转化、贯穿到教育教学实践活动中的角色。学习成果理念作为国家资历框架的核心原则正是在框架中起始,继而指导职业资历标准制定和运用,并最终通过成果认证、积累和转换转化为实物性质的证书,而得以实现全过程性的贯通。
关键词:学习成果;产教融合;资历标准;职业资格
一、建设起点:产教融合背景下资历标准体系定位
作为人才培养实施主体的教育与培训体系、作为人才培养质量结果鉴定的资格与能力标准体系以及作为人才接收主体的就业与升学体系构成了围绕人才培养与应用的三大社会体系,三者之间相对独立同时又紧密相连。从供需关系的角度来看,教育与培训体系的人才培养为供给,就业与升学体系的人才接收则为需求,而作为供需匹配桥梁的“资格与能力体系”,是连接人才培养、评估和使用三大环节,并使三者之间产生良性循环的重要关联点之一。
依据产教融合理论中的职业教育标准论,职业教育的标准与内容根本上是来自实际职业活动的相关规范、要求和任务,即融产教一体的教育标准。[1]进入到教育实践领域,作为人才质量标准的“资格与能力体系”包含基准层面的通用标准和具体教育领域的应用标准,前者涉及所有教育类型(正规、非正规、非正式教育)的学习成果,如跨教育领域的综合性资历框架对职业资格与学历资格的统一标准要求,后者如普通教育领域、职业教育领域、高等教育领域的人才质量标准。各领域的应用标准是上位资历标准(Qualification Standards)的进一步具体化,纳入了所在領域的核心要求和特征性要素。以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以下简称“职教领域”)分级与分类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为例,该标准体系制定既受上位资历标准的指导,同时又参考“就业与升学体系”中的“职业标准”或入学标准要求,指导“教育与培训体系”内部的“专业教学标准”的开发、实施与评价(如图1所示)。
职业资历框架及职业资历标准体系在基准层面上反映了国家、社会对人才培养质量的基本诉求,同时在应用层面上作为人才培养结果的标准要求,是联结人才培养、鉴定、使用三大体系的核心环节,是体现社会需求侧与教育供给侧实现人力资源对接的重要平台,对于当前背景下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实现能够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
二、建设诉求:解决供需矛盾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
(一)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一般理解
欧盟关于建立《欧洲终身学习资格框架》的建议中将“资历/资格”(Qualification)定义为:主管当局确定个人已经达到既定标准时经过评估和确认过程后的正式结果[2],即资格是主管当局评估和确认个人已达到既定标准的学习结果,通常采取证书或文凭等文件的形式来表现。“资历标准”一词的表述和呈现形式在各个国家有所不同,但其核心内涵和功能是趋同的。内涵上,资历标准定义了学习者经历学习过程应该达到的预期结果,从而获得全部或部分资格。在职业教育和培训中,资历标准通常用于回答诸如“学生需要学习什么才能有效就业”和“学习者需要学习什么才能成为积极的公民,支持基本的人类和民主价值观”等问题。需要注意的是,职业资历标准并非专门或仅用于规范与劳动力市场相关的技能要求,还必须囊括解决与生活和社会相关问题的更广泛的能力要求。许多职业资历标准在国家层面的阐述反映了各利益相关方的共识。[3]
职教领域的资历标准也可理解为职业资历标准,它是处于各类教育等值体系之中、产教融合体系之间层层递进的规格体系,可涵盖:(1)跨教育领域的资历框架的等级描述符(即通用能力标准);(2)职教领域的分级目标与规格(即各层次职业教育能力规格);(3)各专业领域的资历标准(即行业/职业/专业能力标准)。三个层次的规格或标准共同构成基于跨教育领域视野的分级分类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从纵向来看,职业资历标准体系衔接资历框架基准体系和职业教育领域标准体系,是统领学历证书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1+X”)的一体化标准体系。从横向来看,职业资历标准体系衔接“职业世界的职业标准”与“教育领域的专业教学标准”,是产教融合的中转站。
(二)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建设需求
长期以来,我国人才供需“两张皮”的矛盾较为突出,职业教育或高等教育办学,首先满足的需求并非社会发展、企业用人对人才的质量和结构需求,而是升学需求、学历需求。[4]国家层面上多个大部头文件大力倡导深化产教融合的核心目的就在于解决我国当前社会人才供需“两张皮”的突出矛盾。相比于普通高等教育领域,产教融合对于职业教育而言犹如水之于鱼,是职业教育存在的本来之意,最具有迫切性,同时也最具有实现的可能性。目前来看,我国职业教育产教融通实现过程中最根本的问题是联结人才培养供需两端的资历标准体系的建设还不充分。与之相关联的,我国职业教育实践领域目前还主要侧重于输入、过程和输出的管理,人才培养成果质量的把控还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在学术研究领域,现有研究对联结产与教之间的资格与能力体系建设的关注不多,基于学习成果理论来探讨资格或能力研究成果数量少且不深入。
自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对职业教育提出“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发展方向以来,产教融合已经成为职业教育发展的主导思想。根据2017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要求,除了真正发挥企业重要办学主体作用之外,更重要的是,必须让教育明确真正的需求是什么。而从当前来看,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作为产与教在“真正需求”上达成统一意见的对接点和中转站,其建设的缺失是实现产教融合发展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
2019年发布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将“完善国家职业教育制度体系”“构建职业教育国家标准”作为首要任务,提出“推进资历框架建设,探索实现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1+X)互通衔接”“有序开展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所体现的学习成果的认定、积累和转换”;《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也提出“健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标准”,这些政策导向都对当前职业教育的制度体系、标准体系、学习成果体系提出了要求,也进一步为产教深度融合、校企双元育人指明了具体路径。
基于时代背景开展学习成果理念指导下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研究,在理论上可以分析产教融合背景下资源标准体系的建设规律,丰富产教融合和学习成果理论,在实践上可以回应当前“产教融合”、“健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标准”等关键问题,明确职业教育的真正需求,探索实现产教融合和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核心要素与可能路径。
三、建设理念:学习成果导向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
(一)学习成果理念之于资历标准体系建设的意义
随着终身教育理念和实践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学习成果(Learning Outcomes)理念作为其重要的操作性理论依据也在国内外教育界受到了高度重视。学习成果说明了在学习过程或序列结束时学习者应该知道、能够做和理解什么。[5]作为国外持续实施教育改革的核心要素,其核心理念和相关理论体系在教育教学和评价过程中的具体应用“将迎来一种教育和课程开发的新范式”[6]。该理念与其资历标准间的逻辑关联可以具体表现为以下几点。
第一,资历标准制定是学习成果理念的应用领域之一。根据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Cedefop)的梳理,“学习成果”主要运用于“资历框架”、“ 资历标准”、“职业标准”、“课程标准”和“评估标准”这五个领域。学习成果理念作用于上述标准制定的途径主要有两个,一是作为思想理念发挥方向指导作用,标明其相关研究与实践中更为关注学习成果而并非学习过程或是其它要素;二是作為实践工具,直接指导上述标准的制定及其相关功能的发挥。理想状态下,学习成果理念在上述标准体系中的贯通使用,一方面使得各类标准间拥有可以相互比较和衔接的渠道,另一方面也使得学习成果这一理念本身在整个标准领域得以彰显。学习成果理念在资历标准制定领域中的运用更具领域类别属性,可以根据所在领域清晰划分职业资历标准体系、学历标准体系等相对独立系统;“资历标准”相对于“职业标准”、“课程标准”、“评估标准”等标准而言,更居上位,在描述上更为笼统、简化,同时兼具职业性和教育性双重属性。
第二,学习成果分类理论为资历标准的内部要素组成提供参照。学习成果是学习者在完成工作和学习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内在于心理活动之中,外显于语言和行为之上的综合性能力状态。出于教学实施、资格认证规范化及便利化角度考虑,通常会基于教育学和心理学理论对其进行多维度划分,各教育领域在制定标准时也会以此为参照。较为典型的学习成果分类理论如Cedefop的KSC分类法[7],将个体经由学习过程掌握的学习成果划分为知识、技能和素质/能力三个维度,这一分类方式已经在多国资历框架及其标准的制定中得到广泛运用,其他各级各类标准制定在以资历框架为基准的前提下同样遵循学习成果分类理论,同时在具体分类维度、目标领域、涵盖内容、描述用语以及侧重点等方面作相应变化。“资历”一般指向个体是否具备从事某一工作或是升学的条件,而“资历标准”则是衡量该条件水平的指标。在学习成果分类理论指导下,资历的条件要求聚焦为“学习成果”这一核心要素,资历标准则是定义了个体经历学习过程应该要达到的预期结果,经过分类后指向个体应该掌握的知识、技能及能力等维度。它除了考虑与劳动力市场相关的技能,还必须考虑劳动力市场和社会不断变化的性质,并澄清横向技能和能力(Transversal Skills and Competences)的作用,例如与沟通、社交技能和解决问题有关的内容。[8]
第三,学习成果认定与转换是实现普职等值与书证融通的基础。跨教育领域的国家资历框架的建设表明,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体系之间等值而不同类论证的核心是通过学习成果的认定、积累与转换来实现。“我国发展终身学习需要建立区域内普通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之间的沟通机制,建立学习成果认证体系,建立学分积累与转换制度。”[9]学习成果导向原则及其分类理念在各级各类标准制定过程中的通用,使得原本分割的资格及标准体系有了可供比较的统一的价值平台,在此基础上,借由学分工具实现对不同教育及培训学习成果的统一认证、比较、转换与衔接,进而达成不同教育体系间、证书体系间的融通和学习者在各体系间的自由流动。
第四,学习成果联结人才培养、评估和使用三大环节,并使三者产生良性循环。具备透明度和统一性的学习成果使得社会需求和教育与培训中提供的课程和资格之间匹配度的判断更加容易[10],也使得教育与培训的人才培养、资格及其标准体系评估作用以及社会的人才使用三者间更加容易对接。学习成果导向及其理念的运用不是仅局限于教育类标准,如专业教学标准或是课程标准等,还包括介于教育界与职业界之间的资历框架及其资历标准,以及偏向于职业领域的职业标准。以人才培养活动为基点,教育类标准衡量人才培养结果,职业类标准反映劳动力市场对人才培养的质量需求,资历框架及资历标准则联结双方承担人才培养质量评估的职能,学习成果理念在上述标准中通用,尤其在资历框架及资历标准中的运用,能够使人才培养方和接受方在同一平台上对话,实现三个环节间的环环相扣。
总之,学习成果理念在上述标准体系中的运用按照覆盖范围可以划分成相互关联的三个层面,首先是在各自标准体系内部作为理论基础指导标准体系核心内容和结构维度构建;进而以学习成果导向的各类标准体系为介质作用于教育内部,通过目标结果和评估要求的形式影响教育实践活动,为教育内部各领域间的融通提供一种可行路径;而后,同样以标准体系(资历框架、资历标准)为介质衔接教育系统和职业世界,最终达成协调人力资源供需、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
(二)学习成果之于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作用体现
职业资历标准是上述标准中资历框架及资历标准的下位概念,遵循上位标准制定所依据的学习成果原则及学习成果分类理论导向下标准内容及结构的形成思路,同时作为横跨职业教育界和职业界的上位标准,直接指导职教领域具体课程与教学标准以及职业领域各行业能力标准制定,并将这种导向原则和理念贯通到各级各类标准体系中,由此得以确立学习成果相对于其他要素而言,在标准制定和资格评估中的主导作用。所以,学习成果在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中的作用是多层面的,不仅在职业资历标准制定本身,还在于由学习成果衔接与职业资历标准体系关联的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职业教育体系、劳动力市场体系等多个层面,学习成果使得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多维度作用发挥成为可能。
1.职业资历标准制定层面
(1)确定基本导向和质量原则。在欧洲教育系统中,学习成果导向实际上是贯穿整个教育系统、针对所有教育实践与理论活动的一种范式转换,所以学习成果导向也被称为学习成果范式,范式转换核心目的在于畅通教育系统,使学习者及其相关利益群体具有更多更充分的发展可能性。理想状态下,学习成果导向在教育系统中的贯通主要借由上述几级标准体系的媒介作用实现,学习成果表现为标准要求,标准要求又进一步以目标、评估标准的形式影响教育教学活动,从而达成统一的结果导向范式。在学习成果导向下,职业资历标准制定以对学习者经由学习过程获得的满足职业世界需求的学习成果为核心要素,学习过程中涉及到学习场所、学习形式、学习路径等输入性要素不再作为唯一或是主要衡量标准,非正式、正规学习被纳入学习结果和资格评定范畴之中,不同教育主体、证书系统(职业资格证书、学历资格证书)也因为学习成果这一等价平台具备了更多衔接、沟通的可能性,这些都为学习者的职业发展、学业提升提供了多样发展路径。
学习成果导向也从多个方面对职业资历标准制定进行了质量把关。首先,学习成果导向为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中涉及到的各级各类资历标准设立了具有统一“度量衡”性质的质量原则,在该原则下,标准要求客观、透明、公平,标准要求之间比较、衔接关系明晰,并通过为职业教育与培训实践活动划定质量标准底线的方式深化质量发展原则;其次,学习成果导向下的职业资历标准制定中强调了学习者的职业能力、实践能力和综合能力,促使学习者在通过学习过程达成职业世界要求的同时,能够更加灵活地应对不断变化的生活世界,有效承担在团体中的职责,并通过多样化的学习路径和透明的资格评估获得更多学习机会,以亲身践行终身学习理念,实现不断成长。总之,学习成果导向的质量把关作用在于为职业资历标准及其相关实践活动确立统一、透明、公平的参照体系和实施依据,并结合相关外部质量保障体系真正达到服务学习者的目的。
(2)指导标准体系内容与结构构建。在标准制定过程中发挥指导作用的主要是学习成果分类理论,目前在欧洲通行并与世界范围内多数国家资历框架中标准体系相互兼容的学习成果分类理论——KSC分类法已经发展较为成熟并取得了良好的实践成效,该分类理论将学习者经由学习过程后应该掌握的学习成果划分为知识、技能和素质三个维度,并且三个维度的核心内容及相互之间关系都有较为清晰的界定。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以学习成果分类理论和國家资历框架中的标准体系为参照,划定基本内容范畴和类别维度,确定基本描述结构和操作化、清晰化、规范化等方面使用要求,并进一步增加职业领域中职业性、专业化的学习成果要求,以满足职业世界对学习者的综合性职业能力需求。同时,学习成果纵向级别发展和资历框架中资格等级标准的序列划分也为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中标准等级和水平的划分提供了基本参照。
总结而言,学习成果导向及其分类理论对职业资历标准制定的关键作用在于为其确定核心价值取向、基本要求和大体框架,至于框架中具体内容的填空问题则要视具体行业、职业而定。相对于其他类别、层级的标准体系而言,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中的学习成果运用既一以贯之地延续了其作用领域和路径,同时也存在着表现形式、业务范畴、使用和评估规范等方面的差异,前者为不同标准体系间的沟通提供了基础,后者则反映了职业世界及其资历标准要求的特有属性。
2.职业资历标准运用层面
职业资历标准作为衡量学习者是否具有从事某一职业资质和水平的标杆,其作用范畴实际上可以划分为三个层面,分别是作为人才质量标准衡量人才培养结果,作为目标与结果指向指导人才培养过程,作为人才培养的重要一环最终服务于劳动力市场和产业发展需要,达成产教融合的目的。学习成果导向及其分类理念在这一循环系统中主要起到的作用包括将学习成果导向和要求反映到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学实践环节中、桥接不同的教育和培训子系统、联结教育和劳动力市场体系三个方面。
(1)以改变评价导向的方式影响职业教育与培训教学实践活动。职业资历标准作为横跨职业界和职业教育界的上位标准体系,是学习者进入职业世界或实现职业变动必须要满足的先决条件。对于人才培养活动来说,这是一条质量评估线,也是一条目标线,这条标准线会进一步通过指导、限定能力标准、教学标准与课程标准等制定的形式将其影响范畴深入到职业教育与培训实践领域。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中的学习成果导向和要素正是顺着这一路径自上而下全面铺开,整体上把控职业教育教学实践的评价导向,将评价关注点由教育入口、过程性要素转向教育输出性要素,重视对教育成果和学习成果的要求,努力实现学习成果标准要求及相关使用规范间的透明性、互通性和公平性,并依据实际所需适当纳入学习过程性要素。由此,学习成果理论通过改变人才培养评价导向的方式正式进入教育实践领域,教师教的过程、学习者学的过程以及课程编制的过程都将受其指导和制约,相应增加工作场所所需要素,以进一步提高人才培养结果的针对性和实用性。
在学习成果导向下,教育输入性和过程性要素将不纳入主要资格考评范畴,也就意味着各层面的资格评估将不会对这些要素做硬性指标要求,非正式、正规学习得以纳入资格评估和认证轨道,这将从制度和源头上增加教育输入和过程要素的丰富性和灵活性,为教育资源的充分涌流提供渠道。对于学习者来说,受学习成果导向职业资历标准体系影响的职业教育教学实践活动能够为其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和交流、上升渠道,同时又能够通过标准的评估和规范作用更高效地获得匹配劳动力市场所需的知识、技能与素质;对于职业教育教学实践活动来说,学习成果导向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将在整体上划定人才培养的质量标准底线,实现教育管理由重视输入调节向输出管理和输入管理相结合的模式转换。[11]
(2)桥接不同的教育和培训子系统。作为统一的价值导向平台,学习成果为不同教育领域,包括职教领域、普教领域、高教领域标准体系之间的沟通提供了共性话语体系和衔接的路径,这种沟通与衔接在国家资历框架的等级标准层面表现得尤为明显,等级标准正是通过对不同领域、类型资格学习成果要求横向层面的整合和纵向层面的排序才得以形成,更为下位的标准体系如职业资历标准体系也是在等级标准的指导下进一步打通其他教育领域具体标准的衔接通道,进而达成桥接不同教育与培训系统的目的。
世界绝大多数地区或国家的资历框架都是综合性框架,一般包括各级正规教育与培训中所有类型的资格。这也意味着,综合性框架面临的一个基本挑战是,需考虑到不同教育和培训领域中存在的知识和学习的认识论差异。为了解决该问题,各国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使用一般和中性的语言来表述学习成果描述符,从而避免过于具体地指向特定部门或机构类型。但一些国家,如德国,也意识到采用这种一般和中立的方法是不够的,于是根据特定部门和资格的需要引入了“替代集”(Alternative Sets)的方法(见表1),采用“或者”的描述方式来区别不同教育领域(学习领域或工作领域)之间描述特点,通过这种方式,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的等值已经延伸至资历框架的第6、7等级。在国家资历框架制度背景下,各教育与培训领域中具体学科或专业的资历标准由学习成果等级描述符发展而来,这些不同教育领域具体标准乃至进一步产生教学标准和课程标准间的融通、桥接实际上都要以等级描述符层面的衔接为基础和依据。
(3)联结教育体系与劳动力市场体系。基于学习成果等级描述符的一个重要功能是提高劳动力市场中利益相关者资格的透明度,这就要求等级描述符使用可以被教育与培训以及劳动力市场所理解的语言,体现学习成果与职业工作情境的相关性。但也有项目认为,等级描述符存在一些缺点,如降低了它们作为工作世界镜像的能力。人们特别关注描述符区分能力等级的能力,并指出术语使用的不一致性,例如,如何表达一定程度的复杂性,表达变化和不可预测性,情境的作用等。该项目的主要结论是,必须进一步完善“能力”术语,进一步发展描述符,以便更好地捕捉资格所涵盖的职业活动的范围。在资历框架等级描述符层面通过职业领域的具有情境特点的能力描述来加强与劳动力市场的相关性,同时在各职业领域或专业层面也尝试通过描述职业特定和横贯能力来更好地捕捉资格所涵盖的职业活动内容。这些不同层面的学习成果描述相互关联,其详细程度和针对性也层层递进,用以纳入不同地区、国家劳动力市场的复杂要素。
为平衡学习成果描述,解决职业的特定和更广泛(横向或基本)的技能和能力,资格概况和标准通常会被划分为具有单独和特定学习成果陈述的模块或单元,如按核心或专长技能、工作过程、技术领域等来划分。以欧洲职业教育与培训学分系统(ECVET)为例,该系统会在模块和单位的基础上建立相关工具包,允许在整个欧洲识别资格单位,这些对于促进整个歐洲的职业技能和能力的转移和积累至关重要。
四、建设展望:体现横纵联结的职业资历标准体系
通过以上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定位、内涵、建设需求、建设理念分析,提出产教融合发展的核心:学习成果导向职业资历标准体系的建设展望(如图2所示)。
(一)制度层面:基于资历框架的职业资历框架建设
跨教育领域普职等值的资历框架作为各教育类型资格间融通的基准平台,职业资历框架则是在该基准平台指导下产生的专门针对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且用于该领域中资格认证及不同类型资格间相互衔接的下位制度框架,二者因为具备上下层级间承接关系而在基本原则导向、基础内容与结构以及必需制定规范等方面具有相对一致性,并在不同层面、范畴领域共同为破除教育内部各系统间壁垒、实现教育世界和职业世界衔接提供有效路径。
资历框架是将所有教育类型资格纳入统一框架,并对资格进行表征、分级、认定与转换的国家制度工具。理想状态下,资历框架能够在融通教育内部、促进各教育体系发展基础上,连接外部劳动力市场,达成人才供需的基本平衡,以更好实现教育质量化、公平化及终身化发展。目前世界上已经有超过160个国家建立了国家资历框架,国外资历框架在形成以综合能力为导向的学习成果描述、论证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等值而不同类、确定对现有教育领域内部资格体系的影响边界等方面具有重要构建经验。
职业资历框架是国家资历框架指导下用以对职教领域资格进行分级、认证及转换的子系统。建立职业资历框架是职业教育自身完善体系建设、加强质量管理的迫切需求,同时也是跨教育领域国家资历框架制度构建的奠基工程之一。完整意义上的国家资历框架,是一项国家层面上牵涉多个主体、作
用范围广泛且影响深刻的制度改革与构建,有一定的构建难度和周期,各教育领域内部或有条件的地区在遵循国家资历框架的基本导向下先行试点构建自身资格及标准体系不失为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职业教育作为涉及资格种类最为复杂、资格间融通实践最为丰富的领域,其资格体系构建不仅有助厘清职教自身当前的资格及标准体系现状,同时也能够为国家资历框架构建解决一重大难题。构建职业教育的国家质量标准体系是职业教育制度框架中的核心。
综合性资历框架和职业资历框架在不同层面上为当前我国教育系统与劳动力市场体系中多元资格体系分立、标准纷杂、人力资源供需失调等问题提供了解决路径。国家资历框架和职业教育资格体系二者都是综合性资格制度,其差异体现在层次及范畴上,但都包含多种资格类型,且具有以下功能:一是为各级各类教育确立统一标准体系,确立质量标准线,并为相互之间的转换、融通搭建平台;二是作为教育界与产业界的中间变量,反映产业界需求,指导教育实践,实现供需平衡;三是通过资历框架的指导作用,将学习成果、资格融通、终身学习贯通到教育教学实践中。
(二)标准层面:学习成果导向的职业资历标准构建
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提到,职业技能等级标准的制定应“准确反映职业活动和个人职业生涯发展所需要的综合能力……与国际先进标准接轨”。这也是职业资历标准构建的重要参考。职业资历标准联结资历框架中资格等级标准(通用能力标准)与职教内部标准,同时,它作为联结劳动力市场体系与教育培训体系的桥梁,承担着确定教育出口端人才质量是否达到标准的任务。学习成果导向的职业资历标准的构建内容与路径如图3所示。
职业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为职教领域内标准制定及证书体系形成提供了制度平台。职业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是在综合性资历框架的指导下得以建立,延续了综合性资历框架所遵循的学习成果导向原则,以基础性的学习成果框架为蓝本在职业教育领域具体化地展开,同时也保留了综合性资历框架中对综合能力的要求和论述;从综合性資历框架到职业资历框架再到具体教育教学实践领域中标准和整体的开发,职业资历框架承接上位标准的指导同时作为下位标准形成的制度平台,指导职业教育领域具体资格、标准及证书体系的开发,这是一个程序化、常规性的操作流程,整个流程开展需要遵循相对固定的技术路径和操作规范,由此得以保证开发结果的相对较高透明性、公正性以及在利益群体中的接受力度。
职业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搭建了职教专业教学标准与国家职业标准间衔接的立交桥。我国专业教学标准在开发内容上参考了职业标准的要求与内容,但由于专业所对应的职业群的面向更宽,所培养的素质与能力也更广泛,两类标准之间并没有形成系统、完整的衔接模式,这需要发展跨界的职业资历框架,为职业界的要求与内容顺利转化为职教界的规格与课程提供坚实基础,从而在人才培养标准及内容衔接层面为产教融合助力。
学习成果导向原则在资历框架及资历标准、职业标准、课程标准、评估标准开发中一以贯之。对于职教领域的学习成果分析来说,其实质就是对工作过程分析、工作任务分析及职业资格或能力分析,在此基础上形成作为职业工作与活动的基础的职业科学内容,为学习者掌握职业活动与生涯发展所需的综合能力提供保障。学习成果导向的教育并不意味着否定过程质量,而是对过程质量的有益补充。尤其是在产教融合的背景下,产与教之间基于学习成果的资历标准体系建设显得尤为重要。通过以学习成果为导向所开发的资格标准的对比,学历资格与职业资格在学习成果上的转化通道也得以打通,学历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之间也得以互认。
(三)证书层面:基于学习成果认定、积累和转换的“1+X”书证融通
新世纪以来,我国诸多研究已经就双证沟通与衔接基本理念、双证课程建设、双证沟通管理机制等方面做了理论与实践层面的深入探索,但到目前为止,仍然很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双证沟通与衔接,而缺乏联结两者的资格与能力标准体系是导致这一结果的重要原因。
资历框架是多种资格和证书融通的制度平台和依据,框架本身是作为立交桥,兑换基准,也可以提供理念基础。框架中学习成果,包括知识、技能、素质的对比分析、等值可以提供理论基础,课程是融通内容,学分是流通工具,证书是表现结果,双证融通、“1+X”都是书证融通的实践模式。
职业教育证书建设是促使职教内部标准体系功能实现的重要一环。学习成果导向原则、综合能力倾向、职业标准与学习标准间融通等理念的实现都需要证书制度保持“统一步调”。对资格及其标准而言,证书是最后授予的结果,也是二者功能实现的路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提出职业教育启动“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其核心出发点应是促进学历教育体系的学历证书与劳动力市场体系的职业资格证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共同获得以及相互之间的衔接沟通,保证学习者掌握职业活动与生涯发展所需的综合能力。
职教领域目前分立而行的证书实施现状需要统一的职教证书制度加以整合。教育资格证书、职业资格证书和资格等级作为国家资格框架的硬要素,是国家资格框架的显性要件。[12]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和教育学历证书由两个部门颁发,两者分离,且内涵不同,影响职教整体发展质量。面对这一失衡现状,职教内部亟需构建统一的职教证书制度,将学历和职业资格证书都纳入其中,规范二者各自的标准制定及资格认证行为,并为二者相互间的沟通、衔接提供通道。与此同时,国家层面上容纳所有教育领域资格的国家资历框架也应加快开发和建设步伐,以为职教证书制度发展提供更科学的顶层设计和依据。
实行学历教育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书证融通”是未来发展方向。职业教育与培训以职业能力培养为核心,教育与培训的内容以(教育)职业标准为导向。建立职业教育培训与职业岗位群或职业生涯路径的互动体系,使职业教育培训能够跟随职业岗位的发展变化及时作出调整。而建立基于国家资格框架及其资格标准体系的各方认可的资历标准(而非单个社会职业的职业标准或专项能力标准),来谋求“书证融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完善书证融通制度,实现学习成果的学分形式呈现及在课程内容中的延伸。我国部分地区已开展的双证融通实践为职教证书制度建设提供了建设基础和经验。职业资历标准为书证融通提供上位参考标准,通过同一规格或标准的比对,实现学分积累与转换,同时也为产教融合课程内容的确定提供基础。书证融通制度完善也有赖于国家层面资历框架与标准体系的建设。未来,应以终身学习、学习成果、产教融合等理念为基础,推进资历框架和“1+X”证书制度建设,探索构建“1+X”证书制度运行与保障机制,建立书证互通衔接机制,开展两类证书所体现的学习成果的认定、积累和转换,建立职业教育学分银行。
职业资历框架及其标准体系构建作为“职业标准”与“专业教学标准”之间的衔接体系,一方面,它是上位跨教育领域资历框架在职教领域的具体化,另一方面,它又是职教领域内部标准的上位指导框架,是统领“1+X”的一体化标准体系。该研究未来可以聚焦于产与教之间的资格与能力体系的构建,应用当前国际主流的学习成果理念来构建产教间资格与能力内容与结构,在跨教育领域的资历框架制度视角下探索职业资历框架的构建路径,也为“1+X”书证融通制度提供上位参考体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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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第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