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入还是挤出:东北三省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研究
——基于GMM动态面板和2000~2017年东北三省34个地级市的实证分析

2020-05-25 03:47
工业技术经济 2020年5期
关键词:效应政府

(吉林大学经济学院,长春 130012)

1 引言及文献回顾

1.1 引 言

改革开放40年以来,我国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这些成就中,投资的带动和催化必然是重要因素之一,但是这些投资大多集中于固定资产方面,且由政府主导和带动。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为了维持经济平稳快速增长,我国政府通过4万亿的投资拉动经济。该方案取得成效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遗留问题,其中关键问题之一就是关于政府投资会对私人投资造成的影响。在我国当前调结构、稳增长的特殊经济阶段,重新探究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之间的挤入挤出效应,进而重新定义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特别是对于当前经济实力、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技术水平较为薄弱的东北地区,政府投资会对私人投资产生怎样的效应,就成了更值得关注和研究的问题。

1.2 基本概念梳理

从投资主体的角度来看,投资可以被划分为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私人投资的主体一般是个人或企业,并且以营利为目的;政府投资的主体是政府,广义上包括营利性国有资本的投资。从投资的领域或范围的角度来看,投资又可以划分为公共投资和民间投资。关于公共投资和政府投资,前者强调投资的主体是政府,后者则强调投资的范围是公共领域;私人投资和民间投资之间的区别与前两者同理,即前者强调投资主体而后者强调投资对象。在我国,由于政府投资的领域大多是公共领域,因此在实证研究中,一般并不做严格的区分。

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经济学界关注以及争论的热点问题之一,但目前为止始终没有较为一致的结论。一部分学者认为,政府投资能够积极改善投资环境,同时可以降低企业经营成本以及拉动外资,最终促进国民收入和私人投资的增长,即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具有挤入效应 (Crowding-in Effects);与之相对的另一部分观点则认为,政府投资规模过大将会使得民间的私人投资空间受到挤压,同时影响甚至扰乱市场对利率的调节作用,从而抑制私人投资的扩大,即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产生挤出效应 (Crowding-out Effects)。

1.3 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

政府投资对经济的作用以及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的关系始终是经济研究和争论的重点内容,对于二者关系的探讨可以追溯到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根据凯恩斯主义者提出的 “乘数效应”理论,政府支出与投资的增长能够促进私人投资的增长;但是以货币学派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者则认为过大规模的政府投资会增加对货币的需求,使得利率上升,私人投资成本增加,最终会致使私人投资减少,甚至偏离市场均衡。

近20年以来,关于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的关系,国外学者的观点可以大致分为3种:Sturm J E和Haan J D (1995)[1]的研究证明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同方向变化; Fisher和 Turnovshy (1998)[2]随后的研究也相继证明了政府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私人投资增长。与此相反,一些国外学者也提出了不同的观点,Bairam和Ward(1993)[3]得出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主要表现为挤出效应的结论; Ramirez (1997)[4]指出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都能推动经济发展,政府投资在对国民收入施加正效应的同时会抑制私人投资的发展,即政府投资会对私人投资具有较为显著的挤出效应。第3种观点认为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并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 Barro 和 Grossman (1991)[5]在对不同国家的比较研究中,对世界主要国家进行了大样本数据检验,构造了生产性公共投资模型,认为存在一个最优的公共投资份额 (Growth-maximizing Spending Share),当政府投资低于最优投资额时,对经济增长和私人投资起到了正效应,而高于最优投资额时,则会起负效应。Cavallo和Daude (2011)[6]利用 1980~2006 年的跨国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并指出,政府投资会通过提高私人投资的生产率,从而使得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表现为挤入效应,但由于制度不健全等因素会抵消政府投资的正面影响并且表现出对私人投资的挤出效应,挤入效应主要出现在制度水平较高的国家和地区,而挤出效应则更有可能出现在制度水平较低的国家和地区。

1.4 国内学者的研究成果

我国学者对于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关系的相关研究同样也是颇为丰富,其观点也同样可以分为3种。 刘溶沧和马拴友 (2001)[7]认为由于政府的公共投资具有正的外部性,因此能在一定程度上对私人投资起到挤入效应;吴洪鹏和刘璐 (2007)[8]运用VAR模型实证分析表明, 中国公共投资规模的扩大,在长期的确使民间投资规模扩大,即公共投资在长期挤入了民间投资;唐东波 (2015)[9]的研究表明, 目前我国公共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效应主要表现为挤入,并对我国东、中、西部地区进行归纳和对比,针对不同的地域特征给出了相对应的政策建议;张敏 (2018)[10]认为, 在中国绝大部分地区, 中央投资的进入对私人投资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同时,一些学者得出了相反的观点:张延 (2010)[11]认为同时期的政府支出和私人投资的相关性显著为负,政府支出对私人投资存在挤出效应;张勇和古明明 (2011)[12]的分析也得出我国的公共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效应实际为负的结论。第3种观点仍是反对将私人投资和政府投资的关系一概而论: 董秀良 (2006)[13]认为财政性政府支出短期挤出私人投资,但在长期对私人投资具有挤入效应; 尹贻林和卢晶 (2008)[14]通过构建VAR和误差修正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戴颖杰等 (2012)[15]通过对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指出在分析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关系时不能忽视空间依赖性和空间效应; 陈斐等 (2019)[16]通过构建偏离最优公共投资—私人投资比的程度系数的方法,得出目前中国公共投资的实际规模已经超过了潜在的最佳规模的结论,并且认为对于发达和欠发达地区应当有针对性地分开探讨。除此之外,一些学者还对政府投资机制本身进行了分析和评价, 王延军 (2014)[17]认为在评判政府投资的政策效果时应更加着重对地区资本存量水平的考察,并根据政策效果的变化适时调整政府投资结构; 胡鞍钢等 (2016)[18]认为, 在我国经济的新常态下,党中央、国务院应当相机抉择,择机推出以公共投资为中心的 “微刺激”一揽子配套方案,除重大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等方面以外,还应该重视对研发投资及知识资本的投资,从而对私人资本形成有益补充。

本文认为,无论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之间存在的是挤入效应还是挤出效应,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或者说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依赖程度都不宜过大,如果在长期,政府投资仍在市场中占据绝对的主导作用,那么在投资领域将无法充分调动民间投资,过于依靠政府投资的作用可能会使得投资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与我国当前供给侧改革以及更多运用市场化手段的目标相悖。

2 计量分析

2.1 估计方法、变量选取及数据来源

为了检验东北三省的政府投资究竟在多大程度 “挤入”或是 “挤出”了私人投资,本文将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作为核心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但考虑到政府投资和大型私人投资的工程周期通常较长,因此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一般都会超过一期,并且私人投资通常具有一定的自然惯性,即本期值受自身上一期值的影响较大。处理这类持续性问题的方法是采用加入被解释变量(私人投资PI)和主要解释变量 (政府投资GI、GDP指数、外商投资FDI)的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因此,设定下列计量模型:

其中,PIit表示i地区t年的私人投资,GIit表示i地区t年的政府投资,FDIit表示i地区t年的外商实际投资,在计量分析中,这些变量均取其自然对数值作为指标;GDPit表示i地区t年的经济总体水平,用当年的GDP指数表示,ui用以控制各地区难以观察且不随时间变化的个体差异以及无法观测的时间效应,eit为误差项,模型假定:E(eit)= 0 且cov(eit)= 0。 在上述计量方程中, 由于方程右边的解释变量中包括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从而使得解释变量与误差项相关,因此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FE)或随机效应 (RE)模型进行计量分析,则会引起参数估计结果不一致的问题;为了有效控制东北三省各个地级市不能完全观测到的个体特征,并且有效地处理各个解释变量的内生性问题,同时也为了避免存在弱工具变量,本文将采用一步系统广义矩估计 (Onesteps System GMM)进行计量分析。本文在探究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时选取了以下变量。

私人投资 (PI):或称之为民间投资,作为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政府投资 (GI):或称之为公共投资,作为本文最主要的解释变量。本文借鉴万道琴和杨飞虎 (2011)[19]对政府投资及私人投资的界定方法,参考 《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黑龙江省统计年鉴》、 《吉林省统计年鉴》以及《辽宁省统计年鉴》2000~2017年的数据计算东北三省各地级市的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并进行对数化处理。其他控制变量选取借鉴戴颖杰和杨鑫[15]的做法, 主要考虑外商直接投资 (FDI) 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 (GDP):外商投资会通过促进本地产业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从而促进私人投资的发展;也会与当地私人投资竞争从而可能阻碍民间投资发展,因此外商投资对民间投资的作用既可能存在挤入效应,又可能存在挤出效应,因此本文将外商直接投资作为模型的控制变量,并且与政府投资的挤入挤出效用相对照。各省份的经济发展状况以其GDP指数表示,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状况越好,其资源水平、投资环境等就越好,从而能够提高当地私人投资的发展水平,以上数据均来源于 《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 《黑龙江省统计年鉴》、 《吉林省统计年鉴》、 《辽宁省统计年鉴》,通过自行计算整理而得。

此外,为了更直观的反映政府投资GI对私人投资PI的影响,本文利用东北三省各地级市政府投资的对数值和私人投资对数值制作成散点图 (如图1所示),不难发现两者之间大致呈正向的线性关系,即政府投资水平越高,其对应的私人投资水平也越高,挤入效应是存在的,即政府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私人投资的发展;鉴于各省经济发展、投资环境等因素的差异,本文同时增加了各省的散点图。但是组成散点图的方法较为粗糙,更具体的结论还是有赖于更进一步的计量分析和验证。

2.2 实证分析

为实证研究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基于2000~2017年东北三省34个地级市 (大兴安岭数据残缺比较严重,延边的经济发展受国际关系和民族习俗影响较大,故略去两者)的全样本做动态面板回归分析,并对回归结果进行相关讨论;考虑到东北三省经济发展情况、投资环境状况和民间投资活跃程度具有一定的差异性,因此除对东北三省总体进行回归以外,本文对黑龙江省、辽宁省、吉林省也分别进行回归以便进行对照分析,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

图1 全东北地区及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地级市投资散点图

使用东三省以及3个省份各地级市面板数据来估计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挤入或挤出效应,结果如上表所示。其中,Sargan和Hansen检验卡方统计量在一般显著性水平下均不显著,因此可以接受系统GMM估计工具变量有效的原假设,且AR(2)检验统计量值表明模型回归估计的残差序列二阶不相关,因此上述计量模型在统计上具有有效性和一致性;估计结果整体显著性的Wald检验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故所用模型对各个变量的系数估计结果至少具有99%的置信度。

从解释变量政府投资及其滞后项来看,结果显示,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当期的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存在一定的挤出效应;但是其对政府投资一阶滞后项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上一期的政府投资对本期私人投资之间存在一定的挤入效应,且其回归系数均大于当期的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的回归系数。因此本文认为政府对私人投资的总效应为正,即政府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私人投资的发展,这与上文用于粗略估算的散点图所表明的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同方向变动的结论相吻合。

从与解释变量政府投资形成对照的外商投资来看,结果显示,私人投资对当期外商投资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当期的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之间存在一定的挤入效应;但是其对外商投资一阶滞后项的回归系数结果并不显著,说明上一期的外商投资对本期私人投资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效应,这也反映了政府投资和外商投资对私人投资影响的区别,虽然二者在理论上都可能对私人投资产生挤入效应或是挤出效应,但是政府投资范围较为广泛,并且集中于公共物品以及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即改善投资环境,而这恰恰需要一定的时限 (如铁路、公路整修往往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产生效果);而外商投资的目的在于盈利,往往会瞄准现存市场上利润较高的项目,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在当期就能带动私人投资的热情,因此外商投资在当期对私人投资具有挤入效应,其滞后的效应则并不显著。此外,作为控制变量中的GDP指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该结果也与理论预期基本一致,即本地经济发展越快,投资的整体环境越优良,私人投资越大。

表1 对全东北地区及黑吉辽三省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关系的实证分析结果

考虑到东北三省经济发展规模、投资环境和民间投资活跃程度等方面均具有一定的差异性,因此对东北地区黑龙江省、吉林省和辽宁省这3个省份分别进行回归,并且互为对照进行分析讨论。从三省的对比来看,黑龙江省当期政府投资的回归系数的绝对值明显大于东北三省的总体平均水平,同时也明显高于其他两省的对应值,说明黑龙江省的政府投资在当期对私人投资的挤出效应较强;但是黑龙江省上一期政府投资的回归系数的绝对值也明显大于三省总体平均水平,同样也明显高于其他两省的对应值,说明黑龙江省的政府投资在上一期对私人投资的挤入效应也较强;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与其他两省相比,黑龙江省的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具有较高的敏感性和依赖程度,即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相对于其他两个省份较大。此外,从外商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来看,与其他两省相比,吉林省的私人投资对外商投资没有明显的依赖性,不仅表现为私人投资对外商投资的滞后项不敏感,而且在当期私人投资对外商投资的回归系数也不显著,即收到外商投资影响较小。从3个省的对比分析中可知,虽然在粗略估计的散点图中,黑龙江省的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斜率较小,即私人投资受政府投资影响并不明显,但是如果将总的效应拆分为当期的挤出效应和滞后一期的挤入效应来看,其私人投资受政府投资的影响较为明显,相比较之下,辽宁省和吉林省的挤入和挤出效应则是较为稳健和良性的,考虑到目前在供给侧改革、调结构补短板的发展阶段上,私人投资应逐渐代替政府投资成为投资的主力军,如果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波动过于剧烈,一旦政府投资有所变动可能就会同时引起私人投资的波动,对市场活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就会产生潜在的隐患。

上述分析说明在规模层面上,东三省的政府投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私人投资的增加,表现为当期的挤出效应和滞后一期的挤入效应,总效应表现为挤入,但是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机制仍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

3 挤入机制分析

3.1 模型调整

根据分析需要,本文在分析挤入机制时将模型进行调整:保持变量pi、gi、fdi、gdp的含义不变,略去被解释变量政府投资gi和控制变量外商直接投资fdi的滞后项,同时为保证实证数据可靠,本文采用截至2016年的数据。除选取以上4个变量之外,在对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机制进行分析时,本文又增选了以下几个控制变量:

交通发达程度 (tra):用来衡量基础设施水平,交通设施越发达,说明该基础设施建设越完善,从而越有利于私人投资的增加,本文采用 《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 《黑龙江省统计年鉴》、《吉林省统计年鉴》、 《辽宁省统计年鉴》中年末实有铺装道路面积的自然对数值来反映各地区的交通发达程度;信贷规模 (cq):在目前的经济运行机制中,银行贷款通常是投资资金的主要来源之一,因此信贷规模 (cq)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市场化程度和市场活力,本文采用 《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各地级市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的自然对数值作为信贷规模的指标;创新能力 (ii):用来衡量各地级市的创新能力,创新指数越高,说明该地级市创新能力越强,科技研发和制度创新越有效率,从而对私人投资就越有吸引力。本文采用寇宗来和刘学悦[20]报告中的城市创新指数反映各地级市的创新能力。

3.2 实证分析

在分析挤入机制时,对私人投资、政府投资、外商投资、GDP指数进行动态面板回归,在以上回归的基础上,依次分别加入交通发达程度、信贷规模以及创新水平,通过实证检验政府投资是否通过以上途径挤入了私人投资。因此,重新设定的计量模型如下,动态面板估计的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东北地区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挤入机制的分析结果

对比表2中 (1)、(2) 两列,可以发现,在列 (1)中,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影响系数较大,并且结果较为显著;在加入信贷规模 (cq)后,其对私人投资的系数为正且显著,而同时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系数变小且显著性降低,说明信贷规模是政府投资带动私人投资的途径之一,即政府投资通过改善市场环境促进了私人投资的扩大。同理,对比 (1)、(3)两列,加入交通发达程度 (tra)后,其对私人投资的系数同样为正且显著,而同时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系数变小且显著性降低,说明改善基础设施也是政府投资带动私人投资的途径。比较 (1)、(4)两列,在加入创新能力 (ii)后,其对私人投资的系数虽然为正但并不显著;而同时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系数的减少值相较于前两项很小,而且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的回归系数的显著性仍保持在95%的置信区间上,说明在现阶段,提升创新能力并非政府投资拉动私人投资的有效途径,即政府投资并没有通过有效提高创新能力促进私人投资。

对上述回归结果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和讨论:如果政府投资的根本作用在于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和市场环境, “挤入”更多私人投资,从而完善投资结构,最终促进经济发展,则从以上回归结果中可以得出,其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如果政府投资的作用在于推动地区的制度演进和提升科学技术水平以及构建创新孵化器,最终将该地级市塑造成为创新型经济园区,则其政策的效果并不太理想。

本文认为,政府投资的目标不应该局限于对短期经济运行的 “维稳”,而是在于对稳定可持续的投资市场和创新创业支持体系的构建。政府投资若只是暂时弥补或推迟了投资结构缺陷的暴露,而对于提升该地区持续发展能力的成效并不理想的话,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过度依赖就会使政府投资无法大幅度缩减甚至扩大赤字水平,在对地方政府的财政预算造成压力的同时,还使政府投资失去了灵活性,政府在确定政府投资时的选择范围变小,在长期对政府决策不利。同时对创新的支持是最有利于未来的投资,由于边际报酬递减规律的存在,对资本的追加并不可能一直推动经济的增长,而技术的进步在理论上可以无限提升,即技术可以作为经济增长永恒的源泉。如果政府投资不能有效带动地区科技水平进步和制度创新,不能充分发挥创新孵化器的作用,将对地区的发展潜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产生消极的影响。

4 结论和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的计量分析及讨论,本文得到的结论如下:(1)东北地区私人投资具有相当程度的自然惯性,即当期的私人投资受到上一期私人投资的影响较为显著,政府投资在规模层面上促进了私人投资,即存在挤入效应;(2)东北地区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总体上起到促进作用,总效应表现为挤入,总效应是当期的挤出效应和滞后一期的挤入效应的总和;(3)对东北三省分别进行回归分析后发现,各个省份的挤入挤出效应也不尽相同,黑龙江省的政府投资在当期对私人投资的挤出效应较强,滞后一期的挤入效应也较强,该地区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敏感度和依赖程度也较大;辽宁省政府投资和私人投资的关系较为稳健,私人投资受到政府投资、外商投资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都比较小;(4)在东北地区,政府投资挤入私人投资的主要途径是通过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和市场环境,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在推动地区的投资结构完善以及制度演进和提升科学技术水平方面,并没有产生显著的效果,在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方式逐步向创新驱动型转变的过程中,应进一步加强对创新的重视程度,构建创新孵化器,增加有利于未来的投资。

基于以上的结论,本文提出了以下4点政策建议:(1)在目前的发展阶段,东北地区政府投资的目的应该继续保持将重点放在为私人投资营造更适宜的环境、纠正市场失灵和提高私人投资边际生产率,即与私人投资互补,而非拉动地方GDP指数增长;(2)加大对东北地区的政策性公共资本投入,增加非生产性的公共投资,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环境,为东北地区的私人投资以至长远振兴提供物质保障;(3)逐渐降低私人投资对政府投资的依赖程度,提高地区的市场化程度,与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发展互补,提高地区对民间资本的吸引力,逐步完善市场结构;(4)在以上政策的基础上,逐步发挥政府投资对科技研发和制度创新方面的推动作用,充分发挥政府作为创新型经济孵化器的作用,加大对企业创新基地以及大学生创新团队的扶持,积极引导民间资本进入创新领域,推动我国经济从投资驱动型向创新驱动型发展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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