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景观视域下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研究

沈雨婷

阜阳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阜阳,236041

道路名称是一个城市社会文化的缩影，反映时代特征、地域特征以及语言特征。道路名称作为一个地区重要的语言符号，是音、形、义的结合体，能够彰显一个地区的语言、文化及发展特征。尚国文等[1]认为，语言景观研究是考察一个城市社会语言生态的好方法。阜阳市街道名、地名以及公共场所的路牌所使用的语言和符号，作为皖北这一特定区域或城市群的语言景观，具有鲜明的平原历史文化特色。为切实规范阜城道路名称，根据《安徽省地名管理办法》和《阜阳市城市总体规划(2012—2030)》，阜阳市政府在广泛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对阜城规划区内110条道路名称进行了调整[2]。为总结此次道路名称更改的规律及特点，将以110条道路名称为研究对象，在语言景观的视域下，从语音、结构、文化内涵等方面展开探究，试图更清晰地认识语言现象的本质。

1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呈现的语言特征

在《说文解字》中，“地名者，从地也，万物所陈列者”。也就是说，地名包含着所在的万物，是区别地区差异的标记，具有指别性。道路名称作为城市语言景观的一部分，也具有指别性。语言景观本身具有两种功能：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信息功能作为语言景观的基本功能，是指语言景观可以提供信息，帮助人们了解某个语言群体的地理边界和构成以及该社区内使用语言的特点[1]。以下就以语言景观的视角，从结构语言学以及语用学角度出发，通过探究阜阳市110条新更路名的语音特征及构词特征，研究道路名称作为语言景观所体现的语言特点。

1.1 新更路名的语音特征

1.1.1 音节特征

在以110条道路名称为整体进行音节分析中，发现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音节数量只含有三音节和四音节，且数量存在明显差异，具体如下：

表1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音节数量分布表

从表1数据统计可以看出，阜阳市110条新更道路名称中包含三音节和四音节的道路名称，其中三音节为63个，占57%，四音节为47个，占总量的43%。

1967年，格赖斯提出“合作原则”，“合作原则”包括四个范畴，每个范畴又包括一条准则和一些次准则。其中在“量的准则”中要求话语信息要适量，既能表达交际所要达到的目的，又不能超出该目的；在“方式准则”中要求人们表达要避免晦涩、歧义，同时要简练并井井有条[3]。阜阳市新更的道路名称在选用时也遵守了“合作原则”中的“量的准则”和“方式准则”。道路名称以三音节和四音节为主，就三音节来看，简练且易于记忆，具有明确的指向作用；四音节的结构上具有规律性，一般为“专名+大道”或“区别成分+方位词+路”，音节对称，读起来朗朗上口。

1.1.2 平仄特征

汉语声调所呈现出的高低升降的变化组成了普通话中的平仄，“平”包括阴平和阳平，“仄”包括上声和去声(入声归仄声)。道路名称作为语言景观，自然存在语音上的平仄变化。由此，依据现代汉语(普通话)平仄声特点，以阜阳市110条新更路名为研究对象，考察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平仄情况分布表

道路名称的平仄情况分类中，由于110条道路名称里都是以“路”或者“大道”作通名，因此，三音节和四音节的道路名称都是以“仄”声结尾。在街道名称的平仄情况分布中可看出，无论是三音节还是四音节，全仄声所占比例较小，平声较多的道路名称所占比例较大，平仄相间的道路名称居中。由于“平声”平实响亮，“仄声”短促利索，故在实际交际中，平仄相间交替具有节奏和韵律，会相对避免误读、误听的麻烦。

1.2 新更路名的构词特征

道路名称作为一个整体，由专名和通名两部分组成，即:道路名称=专名+通名,专名部分都位于街道名称的前半部分，是用于限定、指别和表特殊含义；而通名是人们在对自然环境的认识基础上所产生的分类，记录着人类改造自然的各种举措和措施，也充分体现了行政管理的区划系统[4]。下文将从道路名称的通名特征和专名特征出发，挖掘阜阳市110条新更道路名称的构词特征。

1.2.1 通名特征

阜阳市110条新更道路名称只以“路”“大道”作为通名，其中“路”一般为马路、道路的简称，指比较宽广便于来往通行的路径，“大道”指街区中宽阔的主干道，也可归为“路”“街”所延伸出的通名，以下将通过表格的形式展现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通名的使用情况(表3)。

表3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通名的使用情况

由表3可知，在110条道路名称中，通名为“路”的使用频率较高，占总量的90%，通名为大道的使用频率较低，为10%。“路”和“道”意义相同，都是指来往通行的路径，“路”指向较为宽广，可是乡间小路，也可是国道、省道，使用频率较高，而“大道”是隶属于“路”的延伸通名，指更加宽广的主干道，在一个城区中主干道是屈指可数的，因此使用频率较低。

1.2.2 专名特征

阜阳市新更的110条道路名称有着鲜明特点，尤其是专名能够清晰明了地反映一条道路的特点或内在含义，具有指别的作用，其专名的构成具有多样性，结构模式基本遵循：坐标+方位词+通名、方位词+坐标+通名、人名/地名+通名、河、湖名称+通名、景点名称+通名、抽象名词+通名、数词+区别成分+通名、形容词+通名、动词+通名。具体实例如表4所示。

表4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专名的使用情况

此次阜阳新更路名以人名、地名为专名命名的最多，约占23%，其次是景点名称+通名、坐标+方位词+通名的结构形式为16%，再之为抽象名词+通名为10%。以上三类组成形式作为专名所占比重较大，因为人名、路名、方位词这类名词指示功能较为明显，另一方面，也能够体现城市独有的特色，可以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1.3 新更路名的语用特征

1.3.1 凸显阜阳市独特的地理文化

道路名称作为城市语言景观呈现给外人，对当地特色文化具有传播作用。阜阳地处淮河以北地区，水系发达，城市生长轴秉持“二水襟带，三清贯颍”，围绕着阜阳的母亲河颍河、沙河，以东清河、西清河、中清河为主要脉络，以古西湖和新西湖为特色水域，有着“皖北水城”的城市意象[5]。在对道路命名调整的过程中采用河流、湖泊名称命名，充分体现了当地的水文特色。如“泉河路”，泉河作为阜阳当地主要河流之一，与颍河相伴，贯穿阜城，阜阳市不仅有以泉河为名的道路，还有以泉河为名的“泉河桥”“泉河村”“泉河社区”等；“西湖大道”，是以颍州西湖命名的主干道，古颍州西湖与杭州西湖、扬州瘦西湖和惠州西湖并称为中国四大西湖，西湖作为阜阳市地标性城市景观，代表着城市的整体形象，如此命名不仅凸显了城市的地理文化，也有利于阜城旅游业的发展。此外，阜阳市不仅水系发达，历史文化也十分厚重，引用古地名同样体现了阜阳市独特的地理文化，如“汝阴路”，汝阴即春秋胡子国(今阜阳市区)，地处中原腹地，为宋王朝的军事重镇，历史上众多有名的故事就发生于此。

1.3.2 凸显阜阳市精神价值追求

阜阳市近年倡导以建设现代化的“大美阜阳”为目标，城市风尚凸显追求大美，不仅需要城市外在形象的美化，还需要内在精神文明的美化。新时代我们要内外兼修，既要改革创新，还要发扬优良传统。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影响下所产生的社会价值观在当今仍然可寻，自古以来，由于战争的频发，百姓向往安居乐业、国富民安，这种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往往会渗透到人们日常的言语行为中，道路名称的命名就能体现。

阜阳110条新更路名的命名从三个方面凸显了城市的精神价值追求：(1)寄予美好愿望。如“兴颍路”“裕兴路”“裕安路”“裕民路”“腾飞路”“幸福西路”等，这些道路名称中含有的“裕、安、兴、福”等字，都包含着对人民生活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的美好祝愿；(2)继承传统美德。尊老、爱幼、忠孝、仁义、礼智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阜城110条新更路名的命名也体现了对传统美德的重视以及对积极、正能量的倡导，如“忠孝路”“尊老路”等，通过道路名称在潜移默化中提升整个城市的文明风尚；(3)对城市未来发展寄予的希望。如“发展路”“成才路”等，城市的繁荣既要继承优良传统，又要发展创新，城市未来的发展需要年轻一代的继续努力，“发展路”“成才路”等路名不仅体现了对年轻一代寄予的期望，还体现了对城市发展寄予了希望。

2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公共标识现状

阜阳市更新道路名称自然会新更道路公共标识，通过实探发现，阜阳市公共标识牌呈现多样化的形式、样式，主要有汉拼双语公共标识牌、英译双语公共标识牌、汉语单语公共标识三类，具体如下：

2.1 汉拼双语公共标识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公共标识牌中存在汉语+汉语拼音的公共标识牌，样式颜色拼写各异，按照拼写大小写分为两类：(1)首字母大写类，包括单独汉字声母大写和专名、通名分别首字母大写，如图1，城泉路汉语拼写为CHeng Quan Lu，城泉路作为三个独立的字，汉语拼写时声母大写；专名、通名首字母大写，如图2，七渔河路汉语拼音拼写为Qiyuhe Lu。(2)所有拼写字母均大写类，如图3，清河东路汉语拼音拼写为QING HE DONG LU，值得注意的是汉语拼音拼写的公共标识牌对方位并没有进行拼音拼写，同时还存在无方位标识的公共标识牌，如图4，西湖大道仅进行了汉语拼音拼写，为XIHU DADAO，并无方向指示。

图1 城泉路标识牌

图2 七渔河路标识牌

图3 清河东路标识牌

图4 西湖大道标识牌

2.2 英译双语公共标识

英译双语公共标识牌有绿、蓝两种类型，样式相同，上半部分为汉语道路名称+方向指向，下部分为英译道路名称+方向指向，但是拼写有所差异。首先，通名为“路”英译后缩写为Rd，专名音译，首字母大写，如图5，阜南路英译为Funan Rd.；其次，通名为“大道”的道路名称，“大道”英译后缩写为Ave,专名音译，且首字母大写，如图6，颍淮大道英译为Yinghuai Ave.;此外有一特殊形式：坐标+方位词+通名，英译方位词要于末尾着重表示，如图7，清河西路英译为Qinghe Rd(W)，英译后方位词加括号突出清河西路的西方向，缩写West为(W)。

图5 阜南路标识牌

图6 颍淮大道标识牌

图7 清河西路标识牌

2.3 汉语单语公共标识

相对于拼音双语公共标识牌、英译双语公共标识牌，汉语单语公共标识牌较少，且无英译或拼音拼写，这种公共标识牌的作用主要是给交通司机道路指示方向，如图8，汝阴路+方向箭头，指示交通司机前方右转车进入辅道，方向箭头指向右。

图8 汝阴路标识牌

3 阜阳市新更道路名称存在的问题及建议

城市道路名称的演变体现了社会的发展变化，语言作为城市文化灵动的存在形式，在潜移默化中深化人们对于城市文化、城市环境的认知，因此，道路的命名至关重要。既要遵循国家规定，又要体现城市独有的特色。通过对新更道路名称的语言特征分析，以及对阜阳市110条新更道路公共标识的探究，发现更名仍存在不足之处，在此，结合阜城城市文化特点，提出对道路命名的参考意见，以期对阜城乃至全国其他地区道路命名、更名起到推动作用。

3.1 问 题

3.1.1 公共标识不统一

在对新更名道路的语言景观进行采集的过程中发现，阜阳市道路语言景观有一明显特点，即同一道路、街区所示公共标识有多种类型，表示同一道路名称的不同公共标识的英汉拼写存在差异，有汉拼双语公共标识、英译双语公共标识、汉语单语公共标识等。此外，英译双语公共标识、拼音双语公共标识还存在大小写不统一、通名不统一、简写不统一等现象。如以“清河东路”公共标识路牌为例，指向性公共标识的英文译为Qing he Rd(E)，广告灯箱公共标识的汉语拼写为“QING HE DONG LU”。公共标识不统一，易造成混淆疑惑，给人留下不好的影响。

3.1.2 老旧公示牌更换不及时

阜阳市110条道路更名后规定下发至今已经一年多，由于道路名称调整的复杂性，路名新更的过程中存在新路名合并旧路名、沿长旧路等现象，以阜南路为例，新更名后的阜南路是在原阜南路的基础上进行延长拓宽，覆盖旧路段，更名后成为主干道，新旧道路公示牌并存且较为繁多，老旧公示牌未能及时更换，且新旧公示牌样式不统一，颜色、字体各异，整体不够整洁美观。同时，还存在部分老旧公示牌破损严重，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市容景观。

3.1.3 城市特色凸显不够

阜阳古称汝阴、顺昌、颍州，作为皖北中心城市，代表着皖北淮河文化，不仅历史文化悠久，新时期资源整合和产业调整也取得成果，被誉为“京九线上的明珠”[6]。有着丰富历史文化底蕴的阜城在道路的命名上虽有少部分引用城市特色地名、人名等作为道路名称[7]，但是从所占比例来看，新更道路名称中关于历史、人文、产业等相关的命名少之又少，城市特色凸显不够[8]，反而引用外省市名称、名胜作路名，如“长白山路”“巢湖路”“武夷山路”“普陀山路”“九华山路”“天鹅湖路”等等。

3.2 建 议

3.2.1 遵循国家标准

关于道路公共标识的拼写标准，国家及各地方都出台有相应的文件对公共标识进行规范。首先对英译拼写，应参照2017年11月20日国家质检总局、国家标准委联合发布《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系列国家标准；其次，对于拼音拼写的双语公共标识，应遵守新版《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的具体规范。这对于公共服务领域英文翻译和汉语拼音拼写的规范统一起到重要的保障作用。此外，英语作为世界通用语言，使用人群较为广泛，阜阳作为开放的城市，双语路牌的设置不仅对汉语使用者起到指向、引导的作用，也旨在指向、引导英语使用者。因此，阜阳市关于双语景观的制定要遵循国家标准，正确统一规范道路名称的双语拼写译写，杜绝道路双语景观的不规范、不统一现象，通过双语景观的塑造与国际交流，提升城市品质。

3.2.2 贴近城市形象塑造

城市形象是由城市内在与外在的整体特征与风格决定的，道路语言景观作为城市外在形象的一部分，应贴近城市形象定位，不仅要符合城市外在整体形象，还要发掘城市的内涵个性[9]。纵观阜城发展，以《阜阳市城市总体规划(2012-2030年)》为依据，阜阳凭借平原特色，正努力打造“疏朗、大气、通透、开放”的整体格局[5]。阜阳市作为不断崛起的皖北新星，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和丰富的自然风貌，城市文化独具魅力，在道路名称的调整变更过程中，可以广泛参照地理环境、生态产业、历史文化的特点[10]，紧扣“大美阜阳”，立足城市文化，兼容继承和创新，体现大气阜阳的风貌。

3.2.3 追求命名美感

名称是用于识别人或事物的专有名词。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每个汉字都有自己的故事，人们在命名的过程中要抓住这一优势，不仅要紧扣事物特点、习性、以及其他因素，还要追求名称的美感。道路的命名也不例外，作为城市外在形象的名片之一，命名要因地制宜，避除繁杂混乱，讲求命名的关联性以及多样性，尤其是在阜城“大美阜阳”的倡导下，道路名称既要讲求语言特色，也要包含具体的人文精神内涵，力求兼顾道路名称的形式美、内涵美。

4 结 语

城市道路是一个城市的外在形象和名片，道路名称更体现了一个城市的文化内涵和历史底蕴。阜阳市政府有关部门对110条道路名称的变更对整个城市影响深远。在搜集资料，综合整理归类的过程中，通过对语音、结构以及路名所包含的文化内涵分析，探究出阜阳市新更道路的整体特征，总体来说，阜阳市新更路名对于规范调整道路名称有显著成效，但仍存在部分道路名称命名不合理之处。综上，以阜阳市道路命名的优势与不足为参照，放眼全国其他城市，在道路命名制定的过程中应遵循国家标准，集思广益，立足城市文化，紧随时代步伐，追求道路命名的美感，进而提升城市的整体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