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晓倩 刘新梅 雷宏振
(1. 陕西师范大学国际商学院;2. 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
在知识经济时代,只有不断创造有价值的新想法和新点子以促进创新,组织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全球化市场中谋求生存与发展[1]。知识与信息是创造力的重要源泉。由此,以跨职能、跨学科甚至跨文化为特征的多样性知识型团队成为组织创新的重要形式。在当今企业界,消费市场变幻莫测、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企业逐渐从“研发”向“联发”模式转变[2]。一方面,管理者期望多元化知识团队能够通过外部知识网络获取最新市场信息及前沿科技进展,以促进团队新颖、有价值想法的涌现;另一方面,跨职能和跨学科等特征,极易造成多样性团队内部以知识占有差异为基础而形成信息型断裂,并导致知识子团队的产生[3, 4]。信息型断裂能够为团队构建多元化且非冗余的外部知识网络,通过外部知识获取促进团队新颖、有价值想法的涌现;但也可能造成团队集体认同的下降,从而削弱团队成员开展跨界行为的意愿和动机。由此,如何有效利用信息型断裂带来的多元化、非冗余外部网络,以促进团队知识获取进而提升集体创造力,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理论与实践问题。
当前,信息型断裂与创造力/创新之间的关系尚未取得一致性结论。有学者发现任务型断裂显著促进创造力与创新[3],但也有研究发现二者关系不显著,甚至信息型断裂会抑制创新与创造力[5, 6]。由此,进一步实证检验信息型断裂与团队创造力之间关系具有重要意义。在中介机制方面,当前信息型断裂中介机制研究普遍将团队视为一种闭合式系统,主要探讨团队成员之间的互动与沟通,如团队内部冲突及行为整合的中介作用,仅有极少数研究将团队视为开放系统,将团队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交互行为纳入理论研究框架之中[7]。有学者提出,只有将团队外部过程提高到与团队内部过程一样重要的高度,才能深入并系统地理解信息型断裂影响团队创造力的复杂过程[8]。随着开放式创新以及无边界组织的兴起,外部视角作为一种重要的研究视角,逐渐受到学界的普遍关注。该视角聚焦于团队与外部环境及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交互过程,为本研究探索信息型断裂通过外部知识获取影响团队创造力的中介机制提供了关键理论支撑[8, 9]。在调节机制方面,虽然分类-加工模型指出,任务/团队动机是团队断裂促进信息精细化加工的重要调节机制,当前研究却严重忽视了团队信息加工动机的核心调节作用[10]。团队认知动机作为决定团队信息加工过程的关键认知因素,预计可对信息型断裂与团队外部知识获取及团队创造力之间的关系起到重要的调节作用[11]。
由此,本研究基于团队断裂理论及团队效能模型IMO(input-mediator-output,IMO)[12, 13],构建外部视角下信息型断裂影响团队创造力的作用机制理论模型,检验在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作用下,团队构成投入—信息型断裂能否通过团队过程—外部知识获取影响团队效能产出—团队创造力的理论进路。
信息型断裂被定义为:基于多重任务相关人口统计属性(如专业和工作年限等)的一致性联合,而将团队划分为若干同质子团队的假设分裂线[13]。团队创造力为团队通过成员间协同合作而产生的有关产品、服务、过程及流程的新颖及有用的想法和创意[1]。外部知识获取指团队能够通过外部渠道搜寻、定位新知识,并将其纳入团队现存知识储备的过程[14]。团队认知动机则描述了团队成员竭尽全力对当前任务形成深入、系统和全面认识与理解的程度,依据动机性信息加工理论(motivated information processing theory,MIP-G),该动机影响团队信息加工深度。
本研究提出,信息型断裂对外部知识获取具有显著的“双刃剑”效应。一方面,信息型断裂的形成基于多样性,反映了个体在知识、信息和经验或经历方面的差异[15],意味着团队能够与企业内外部多个职能和学科领域构建起异质性知识网络,有助于团队接触独特知识源、获取先进技术知识以及最新市场动态和资讯[16~18]。而且,信息型断裂这种冗余异质性避免了团队同质化,维持了团队外部社会网络的异质性与独特性[19]。此外,知识、信息与技术发展呈现多维度、复杂性特征。在缺乏子团队支持的情况下,单个成员开展的外部知识获取行为往往缺乏深思熟虑和战略性,也难以对知识的性质及含义形成准确的理解和把握,不利于对新知识的深度获取和吸收[7]。而通过深化团队专业认知分工,借助子团队成员的通力合作,团队对复杂环境产生更为有效的应对机制,制定更为准确、高效的市场信息及技术知识获取策略,对知识的性质和含义的领悟也更为深刻,吸收更加高效。另一方面,团队内部网络密度越高,强度越大,团队跨越边界从外部渠道搜寻并获取知识的意愿就越低。当知识子团队形成时,子团队内部共同的技术语言、认知框架,以及较低的知识搜寻及获取成本,都使成员更愿意从与同属一个子团队的专家处获取任务的相关知识和资讯,而非外部渠道。同时,由于“非此处产生”综合征,成员往往以怀疑眼光看待从外部获取的新知识。这种怀疑和不信任使成员展开外部学习的倾向被极大削弱[20]。由此,信息型断裂能够帮助团队构建多样性外部知识网络,并增强团队对复杂知识、信息与技能的吸收能力,但是也会削弱团队开展外部知识获取的动机,使得信息型断裂对外部知识获取以及团队创造力的积极效应无法实现。较高的团队认知动机意味着成员的认知需求较高,对信息进行精细化加工的意愿也较高[21],使成员获取全面的知识与信息,从而对当前任务和情境产生深刻认识的需求超过了对外部活动所带来风险的恐惧,使得成员能够不惧跨界行为将面临的种种风险,积极主动地利用外部网络开展跨界行为和外部学习活动。由此,团队认知动机水平将对“信息型断裂—外部知识获取—团队创造力”这一作用链条产生关键调节作用。
投入-中介-产出团队效能模型作为团队研究领域统领式理论框架之一,能够为包含团队外部过程且要素之间关系具有情境依赖性的理论研究模型提供有力的整合式框架支撑[8, 12]。本研究将信息型断裂作为构成投入,外部知识获取作为中介过程,团队创造力作为效能产出,团队认知动机作为边界条件,提出在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作用下,信息型断裂能够通过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作用对团队创造力产生重要影响。理论研究模型见图1。
注:假设3为被中介的调节效应(即全模型)。图1 理论研究模型
2.2.1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作用
外部知识获取提供资源和能力,但子团队的存在又会一定程度上抑制团队利用这些资源和能力的意愿。本研究提出,团队具有较高认知动机时,信息型断裂对成员外部导向动机的削弱作用将被缓解,对外部知识获取的积极促进作用将会得到激发。
首先,依据充足性原则可知, 高认知动机将促使团队全面考虑当前任务或问题的复杂性,提升团队知识充足性阈值[22],使团队觉察到现有知识储备不足以完成当前任务或解决问题,从而激发员工从企业内外部多种渠道深入挖掘与当前任务、问题相关的知识与信息,来完成任务或提出问题解决方案,而不是仅仅满足于从同属一个子团队的专家处获取知识与信息。当团队内部任务冲突无法解决时,认知动机会激发团队成员跨越边界获取新知识、新信息以及新视角来解决当前无法调和的冲突[22]。此时,信息型断裂所构建的外部社会网络和团队增强的吸收能力,将有助于团队从多个外部渠道获取知识、观点和视角。此外,外部知识获取包含较高风险,但是当团队具有高度认知动机时,对当前任务和环境形成准确认识的渴求超过了对风险的恐惧和担忧(如来自其他子团队的批评和误解)[23],成员将会积极利用信息型断裂所带来的多元化社会和知识网络,以及增强的吸收能力来展开外部知识获取。
当团队具有较低认知动机时,信息型断裂将对外部知识获取将产生消极影响。较低的团队认知动机,意味着成员认知闭合需求的提升,以及充足性阈值的下降[22]。在出现信息型断裂的团队中,认知闭合需求的增加,使得信息型断裂对外部知识获取的积极效应不但无法实现,子团队之间信任感和归属感的下降,更是造成成员对跨界行为所隐含的风险极度敏感。例如,由于感知到可能来自其他知识子团队成员的批评和误解,具有较低认知需求的团队,将不会花费额外时间与精力去利用信息型断裂带来的丰富外部知识网络,以及增强的吸收能力展开外部学习活动。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团队认知动机积极调节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之间的关系。
2.2.2外部知识获取与团队创造力
知识与信息资源的丰富程度决定着团队创造力的高低[1, 24]。由此,外部知识获取对创造性想法的涌现具有重要推动作用。既有研究提出,任何企业都不可能拥有创新活动所必需的全部知识、信息或技能。当今市场需求变化莫测,技术革新一日千里,团队仅依靠内部狭窄、有限的知识资源进行决策将陷入“熟悉陷阱”,产生认知惰性,严重制约突破式新想法的产生。此时,团队亟需跳出内部桎梏,整合外部视角,通过与顾客、供应商、同行甚至竞争者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获取外部反馈,并借助研讨会、专业书籍阅读以及市场调研等途径,学习并捕获前沿市场和技术知识[2]。由此,外部知识获取丰富了团队创造活动所需的知识库与信息池,使团队敏锐觉察到未来技术和市场发展趋势,从而促使团队打破原有惯性思维和僵化模式,摒弃团队陈旧工作方法和流程,激发不循常规创意的产生。此外,外部知识获取能够有效纠正过于依赖现有知识基础而产生的认知偏差,使团队对创意进行合理预期,提升创新想法的有用性。研究发现,通过团队外部渠道进行新知识、新信息与新技能的收集与获取,是项目成功的关键要素;团队对外部市场及技术知识的搜索及获取,能够有效促进团队创新绩效。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外部知识获取与团队创造力之间呈正相关关系。
2.2.3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作用
外部知识获取能够中介团队认知动机在信息型断裂与团队创造力之间的调节作用(被中介的调节效应)。基于投入-中介-产出团队效能模型可知,在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作用下,作为团队构成投入的信息型断裂,能够影响和塑造团队与外部环境中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知识交互机制,即团队外部知识获取。进而,团队外部知识获取作为与团队效能产出关系更近、预测效力更强的前摄变量,能够对团队创造力产生直接影响。具体来说,高水平团队认知动机带来的高认知需求,使习惯于向同属一个子团队的其他专家处获取知识的团队成员将视角转向团队外部。尤其是在研发、设计和咨询等知识团队中,成员面临的任务往往具有高度复杂性和非常规性。具有高度认知动机的成员想要获得真知灼见,并对当前工作任务达到深入、系统和准确的理解与认识,就必须跨越团队甚至组织边界,从多种渠道,如企业其他工作团队、供应商、合作者、甚至竞争者处,学习前沿技术与最新市场知识、信息。此时,信息型断裂所构建的外部异质性知识网络连接与增强的团队吸收能力,有助于团队外部学习和知识获取。进而,通过丰富外部渠道所获取的新知识、新信息、新技能,以及新的管理实践能够使成员对当前工作任务和问题产生新的认识和想法,并将新知识应用在研发、设计和咨询工作中,从而改进现有工作方法和流程,激发团队新颖、有用想法的产生。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外部知识获取中介团队认知动机与信息型断裂的交互项对团队创造力产生的直接效应。
本研究选取来自陕西省及河南省若干家知识型企业中的知识团队作为调研对象,主要包括研发、设计、金融管理咨询3种团队类型,均属于典型的知识型团队。调研负责人将调研内容介绍给各个企业的高层领导,并同时获取了人力资源管理部门的协助。调研历时15个月。在发放问卷之前,调研人员将问卷中的题项打乱,并向被调研人员保证本次调研的保密性与匿名性。同时,调研人员还从多个来源(团队领导与团队成员)收集数据,以降低潜在的共同方法偏差,以提升实证结论的稳健性。在填写问卷的过程中,团队成员填写个体基础信息、团队认知动机、外部知识获取以及控制变量中的任务复杂性、团队互依性等相关题项;团队领导填写团队基础信息(如规模、成立时间等),并同时评估本研究的结果变量:团队创造力。
计算信息型断裂强度需要完备的团队人口统计属性特征数据,否则就有可能出现随机或系统性偏误,即所选成员样本不能完整反映团队整体情况,导致研究结论的偏差及稳健性下降。但即使考虑到各种情况并采取相应措施,在调研中仍然不能保证100%成员参与率。由此,本研究以80%的团队内部回复率来对团队样本进行筛选[25]。124个团队以及794个团队成员符合上述标准并组成了最终样本。其中,男性占据被调研者的77%,81%的员工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被调研者平均年龄为32.5岁,平均工作年限为7.8年。
(1)信息型断裂本研究采用ASW方法计算信息型断裂强度[26]。依据COOPER等[7]的研究,选取工作年限、教育专业以及职能背景作为计算信息型断裂强度的个体属性。利用ASW算法得到的信息型断裂强度取值范围为0~1。本研究中,信息型断裂的强度范围是0.167~0.895。
(2)团队创造力本研究采用SHIN等[1]开发的团队创造力测量量表,由团队领导进行打分,该量表被广泛应用于其他知识型团队创造力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采用Likert 7级量表,最终量表由4个题项构成。典型题项如:您领导的团队“能够经常提出新颖的想法”“是具有创造性的”等。Cronbach’sα=0.91。
(3)团队认知动机当前,聚焦于团队认知动机的研究,普遍以个体认知需求、个体结构需求或个体认知需求闭合的加总平均反映团队认知动机特质。本研究借鉴既有研究,将团队成员的个体认知需求进行平均加总,得到团队认知动机水平[27]。量表包含12个题项,其中典型题项为:“我喜欢负责完成需要缜密思考的事情”及“相比挑战思维能力的事情,我宁愿做那些不费脑力的事情(反)”等。Cronbach’sα=0.89。
(4)外部知识获取本研究采用团队跨界行为量表中的技术侦查维度来测量。该量表被用以测量外部知识获取以及外部学习等变量[28]。该量表共包含4个题项,其中典型题项为:团队成员“能够从企业内外部积极寻求建议和支持”以及“能够不断从外部环境中获取先进技术信息和理念”等。Cronbach’sα=0.88。
本研究采用结构效度检验量表的效度,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相关系数及AVE平方根值见表1。由表1可知,各个变量的测量指标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7,说明各个变量的测量整体上具有比较满意的聚合效度;且核心研究变量的AVE的平方根值均大于它们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说明本研究的核心变量之间区分效度良好。如团队创造力的AVE平方根值为0.849,大于团队创造力与其他变量相关系数的绝对值。
此外,在表1中可见,每个潜变量的均值、方差与相关系数均在正常范围内,这也就意味着社会偏好误差在本研究中并不严重。从相关系数的大小判断,潜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与研究假设基本保持一致。其中,部分潜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在0.300与0.700左右,属于中等程度的相关关系。例如,外部知识获取与团队创造力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459(p<0.01)。与理论分析保持一致,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以及团队创造力之间并没有显著的相关关系(p>0.5)。
表1 均值、标准差、相关系数及AVE平方根值(N=124)
注:**、*分别表示p<0.01、p<0.05,下同;本研究中团队成立年限以月为单位;主要变量的AVE的平方根值在对角线上,加粗显示。
本研究为团队层面研究。在涉及到的核心变量中,团队创造力评分属于总体指标模型,由团队领导直接打分得到团队层面数据,不需要进行个体数据向团队层面的聚合。团队认知动机属于团队特质,可直接进行加总平均得出团队层面数据。而外部知识获取、任务复杂性及团队互依性则是由个体成员对团队整体状况进行打分,需进行个体层面数据向团队层面聚合的指标检验,包括以下指标:Rwg,ICC1以及ICC2(见表2)。各个指标的判别标准为:Rwg>0.7;ICC1>0.05;ICC2>0.5。由表2可知,外部知识获取、任务复杂性、团队互依性等变量均达到上述聚合指标要求。由此,个体层面数据能够通过平均化处理后聚合为团队层面变量,并进行后续假设检验。
表2 个体层面数据向团队层面数据聚合的指标验证(N=124)
本研究的分步线性回归结果见表3。由表3中的模型2可知,信息型断裂对外部知识获取的主效应不显著,β=0.150,p>0.05,验证了信息型断裂的“双刃剑”效应;模型3则显示,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能够显著促进外部知识获取,β=0.223,p<0.001。由此,假设1得到验证。为了直观展示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效应,通过简单斜率法绘制团队认知动机的调节效应图(见图2)。当团队认知动机水平较高时(均值+1标准差),简单斜率b=1.192,p<0.001;当团队认知动机较低时(均值-1标准差),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之间关系不显著,b=-0.411,p>0.05。此外,由模型7可知,外部知识获取与团队创造力之间回归系数显著β=0.335,p<0.01,假设2得证。
表3 分步线性回归结果汇总(N=124)
注:***表示p<0.001。
图2 团队认知动机调节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之间关系的简单斜率
依据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方法,检验假设3需要满足以下4个条件:①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项能够显著促进团队创造力;②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项能够显著促进外部知识获取与内部知识整合;③外部知识获取能够显著促进团队创造力;④将中介变量加入回归模型,信息型断裂与调节变量对团队创造力的回归系数由显著变为不显著(完全中介效应),或者显著下降(部分中介效应)。由表3模型6可知,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能够显著促进团队创造力,β=0.310,p<0.001;由假设1可知,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能够积极促进外部知识获取;由假设2可知,外部知识获取能够显著促进团队创造力;最后,由表3中的模型7可知,当外部知识获取、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项同时放入回归模型中,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项对团队创造力的回归系数由显著变为不显著(从β=0.310,p<0.001下降为β=0.063,p>0.05)。由此,外部知识获取能够完全中介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对团队创造力的直接效应,假设3得到验证。
因果步骤法最主要的局限在于其只能判断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并不能得到间接效应值。而基于路径分析的系数乘积法能够直接检验中介效应的大小是否显著区别于0,并可以得到中介效应大小的点估计值以及置信区间。由此,本研究通过系数乘积法进一步验证假设3。外部知识获取于团队认知动机在信息型断裂与团队创造力之间所起到的调节效应的中介作用,能够通过团队认知动机与信息型断裂的交互项(自变量)对外部知识获取(中介变量)的回归路径效应值与外部知识获取对团队创造力(结果变量)的非标准化回归路径效应值的乘积来得到。通过运行基于SPSS的Process检验程序(模型7),信息型断裂与团队认知动机的交互项能够通过外部知识获取影响团队创造力,该间接效应估计值为0.289,置信区间为[0.239,0.372],该结论进一步验证了假设3。
本研究的理论意义包括如下3点。
(1)信息型断裂对外部知识获取的直接影响不显著在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之间的作用关系中,信息型断裂虽然能够拓展团队外部知识网络并增强团队吸收能力,但同时也强化了成员的子团队身份认同。对子团队的信任感、认同感及较低的知识搜寻成本,使得成员在遇到问题时,首先考虑向同属一个子团队的专家处获取相关领域知识,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团队利用信息型断裂提供的潜在优势开展外部知识获取的动机。当前文献中,还没有学者考察团队断裂对团队外部过程所产生的影响。仅有少数学者检验了团队多样性对团队外部过程的影响。如ANCONA[30]发现了职能多样性对团队外部沟通的积极直接效应。在上述研究中,信息型多样性与团队外部过程之间的直接关系是显著的。由此,相比信息型多样性的相关研究结论,反映信息型多样性分布结构的信息型断裂对团队外部过程产生的影响要更为复杂和晦涩,亟需更多的理论和实证研究的深入探索和厘清。
(2)团队认知动机能够积极调节信息型断裂与外部知识获取之间的关系信息型断裂能够为团队外部知识获取提供重要的资源和能力,但这些资源优势的发挥取决于团队认知动机的高低。当团队具有较高认知动机时,提升了团队认知充足性阈值,使团队倾向于通过更多信息搜寻行为对当前任务产生全面、深入地认识和理解,风险承担意愿也显著提升。该机制为团队提供了关键的外部导向动机,使团队将信息搜寻和获取的范围扩大至团队甚至企业外部。此时,信息型断裂所构建的丰富的外部知识网络连接与增强的团队吸收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积极效应能够得到有效发挥。通过将团队认知动机与团队断裂研究相结合,本研究拓展并深化了信息型断裂调节机制研究,同时也加深了对团队层面认知动机作用机制的认识和理解。
(3)外部知识获取能够中介团队认知动机与信息型断裂的交互项对团队创造力产生的直接作用依据IMO团队效能模型,作为团队构成投入的信息型断裂,在团队认知动机的边界作用下,能够通过团队外部知识过程而间接影响团队效能——创造性产出。现有团队断裂中介机制研究普遍将团队视为一种闭合式系统,忽视了外部知识活动的中介作用。本研究将团队外部知识活动纳入研究框架,从理论上探索并实证检验了外部知识获取在信息型断裂与团队创造力之间的中介作用,从外部视角和信息加工视角丰富和拓展了当前的团队断裂中介机制研究,为后续相关研究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实证支持。
首先,本研究采用了横截面数据而非纵向数据检验理论模型,因此只能得到变量间的相关关系而非因果关系。未来可通过更为严谨的研究设计,获取纵向数据检验信息型断裂、外部知识获取以及团队创造力之间的因果关系。其次,本研究理论模型中未纳入社会分类型断裂。后续研究可将该类型断裂纳入模型中,探讨其对外部知识获取与团队创造力的影响,并将该效应与信息型断裂做出对比探讨。最后,本研究样本为知识型团队。后续研究可将样本进一步拓展至其他类型团队,如制造团队和销售团队中,预计可得到更有意义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