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 慧,陈 振
全球性的环境问题已经逐步威胁人类的生存和发展(Duckett et al,2016),为此,人类积极地采取各种环保行为以改善环境,学术界将这些环保行为定义为亲环境行为,即对环境产生较少负面影响且旨在改善环境的行为(Reid et al,2010)。但是,人们对于亲环境行为的态度却各不相同,有的人出于对环保的认可而积极采取亲环境行为(Kim et al,2017),有的人则出于环保制度、企业环保文化等外在压力而被动地采取亲环境行为。积极主动的亲环境行为不仅能够改善环境状况,还可以影响组织、他人对于环保的态度(Tian et al,2019),更加有利于环境的改善。但是,人们为何出现不同态度导向下的亲环境行为呢?双继承理论为解释该现象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该理论关注的是人类亲社会行为的进化过程,立足于基因选择和文化选择,解决了亲社会行为的产生机理问题(Chiao et al,2010),将动机划分为工具性动机和规范性动机两类。其中,工具性动机是指人们出于避免惩罚而去做某事的外在动机,规范性动机则是指出于内在价值观为目的而采取某种行为的内在动机(Davis et al,2018)。亲环境行为是一种特殊的亲社会行为,可以看出,积极主动的亲环境行为是由规范性动机引发的,而消极被动的亲环境行为则是由工具性动机引发的。因此,立足于双继承理论,可以更好地理解亲环境行为产生的内外激发机制。
当前,有很多关于亲环境行为的结构研究,例如:Stern(2000)将亲环境行为划分为四个维度,分别是激进的环境行为、公共领域非激进的环境行为、组织中的环境行为和私领域的环境行为。Lavelle等(2015)根据亲环境行为发生的频次将其划分为两个维度,分别是习惯性亲环境行为(例如,习惯性的节约用水)、偶然性亲环境行为(例如,偶然的购买节能家电)。Lu等(2017)以企业员工为研究对象,将亲环境行为划分为员工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如,对工作场所存在的环境问题能够向有关部门或领导提出改善建议)和员工私领域亲环境行为(如,在工作场所中将垃圾分类投放)。可见,现有亲环境行为的结构研究主要关注的是亲环境行为的生态性、公民性和道德性,注重的是人与人、人与环境和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忽视亲环境行为的产生机制。并且,现有研究的结构划分大多仅从亲环境行为的主动性出发,忽视了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特征。
双继承理论从基因和文化出发,探究了亲社会行为的进化机制,指出基因选择和文化选择将共同影响亲社会行为的进化,基因选择通过使人们产生心理适应性来促进文化的学习和进化;文化选择则通过将文化嵌入社会来改变基因进化的社会环境以促进基因的选择(Henrich et al,2007)。在二者的双重作用下,产生了引导亲社会行为的规范系统,这种规范系统促进人们产生执行亲社会行为的动机,进而导致亲社会行为的产生。亲环境行为作为亲社会行为的一种,从双继承理论出发,可以更好地理解亲环境行为的进化机制及其时间性特征,从而促进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此外,双继承理论将动机划分为工具性动机和规范性动机两类,动机作为激励个体去做某事的驱动因素(Ryan et al,2000),能够显著影响公众的亲环境行为(Reese et al,2013),促进人们购买环保产品(Goldsmith et al,2012),减少资源浪费(Reese et al,2013)等。从业者作为社会公众的重要组成部分,工具性动机和规范性动机将会显著影响他们的亲环境行为执行情况。因此,本研究从双继承理论的视角,以其对规范性动机和工具性动机的解释推理为基础,探究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结构,以及人口统计变量和组织相关变量对其的影响,同时分析这种影响的潜在原因,以期更好地了解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内外部激发机制。
在双继承理论的背景下,人类行为的进化会受到基因和文化的共同影响,并且二者会相互作用、相互影响(Chiao et al,2010)。文化主要通过自我建构来塑造人类的行为(Nisbett et al,2001),基因则通过赋予人类特定的能力来影响人类行为。此外,基因选择通过使人们产生心理适应性来促进文化的学习和进化;文化选择则通过将文化嵌入社会来改变进化基因的社会环境以促进基因的选择(Henrich et al,2007)。在基因与文化的双重作用下,人类逐渐产生对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适应性(Henkel,2016),并且在此过程中产生了规范系统(Davis et al,2018)。规范作为一种得到普遍认同的行为准则和标准,分为社会规范和个人规范(Schwartz,1997)。社会规范是指以社会群体为基础的期望、义务和惩罚,个人规范则是指根植于自我的个人期望、义务和惩罚。社会规范通过外在强制,使人们产生执行的外在动机,这种动机叫做工具性动机,这种工具性动机主要是为了避免惩罚。个人规范则使人们产生执行该行为的内在动机,这种动机叫做规范性动机,规范性动机主要是为了遵循和执行规范(Davis et al,2018)。此外,规范性动机可以看做是一种道德认同感(Nielsen et al,2012),或者是一种遵守特定规范的责任感(Winter et al,2001),这种遵守是对规范的内化道德判断的结果。并且,当社会规范得到个人的认可,社会规范还可能会内化为个人规范(Wenzel,2004),从而产生主动执行的规范性动机。规范是通过文化进行传播,进而使人们产生动机去采取亲社会行为(见图1)。由于亲环境行为是亲社会行为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因此,本研究基于双继承理论将亲环境行为定义为:在基因选择和文化选择的共同作用下产生的规范,通过使人们产生保护环境的动机,进而使人们采取的环保行为。
图1 基于双继承理论的PEB推导
亲环境行为作为亲社会行为的一种,也会受到规范产生动机的影响。并且,动机作为激励个体去做某事的驱动因素(Ryan et al,2000),会显著影响亲环境行为的执行。此外,动机差异也会显著影响其亲环境行为的执行强度,具有自我决定的内在动机引发的亲环境行为的执行强度要高于外在动机引发的亲环境行为的执行强度(Groot et al,2010)。依据双继承理论:这种自我决定的内在动机是一种规范性动机(Normative motivation),这种动机是出于自身对环保的认可而产生的内在动机;外在动机则是出于迎合环保文化、避免环保制度惩罚而产生的工具性动机(Instrumental motivation)。由此可见,规范性动机引发的亲环境行为是一种积极主动的亲环境行为,工具性动机引发的亲环境行为是一种消极被动的亲环境行为。Lindenberg 和Steg(2010)建立了影响环境行为的多元动机的目标框架理论,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动机:规范性动机、享乐性动机和获得动机。规范性动机是指行为得体的动机,在此基础上人们更倾向于在道德上有义务地采取亲环境行为,例如为更好的环境做出贡献。享乐动机更注重个人享受和舒适度的提高,当人们认为亲环境行为不令人愉快时,它会抑制这种行为。获得动机是为了保护和改善一个人的资源。Deci和Ryan(1985)从自我决定理论出发,研究了影响行为的两种动机,即自主性动机和控制性动机:自主性动机包括内部动机和内化很好的外部动机,自主性动机意味着人们从事活动是出于自身兴趣和满足感,行为完全是出于自觉自愿的;控制性动机是指行为是出于压力感,即不得不做。从双继承理论来看,规范性动机和工具性动机可以更好地解释亲环境行为。规范性动机主要是指人们将规范内化为自身的内在动机,主动去执行相关规范;工具性动机则是指人们出于外在强制或避免惩罚的外在动机,被动地去执行相关的规范。可以看出,Lindenberg 和Steg(2010)提出的三种亲环境行为动机都是从亲环境行为的主动性方面出发的,忽视采取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动机。Deci和Ryan(1985)关于自主性动机的描述与规范性动机比较一致,但是,当将其应用于亲环境行为时,涵盖的范围太小。例如:当面临一项与自己不感兴趣但被广泛接受的环保行为时,如果从自主性动机角度出发,人们就不会采取该行为。因此,本研究以双继承理论的视角出发,将亲环境行为划分为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Normative motivation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NM-PEB)和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Instrumental motivation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IM-PEB)两个维度。
结合上述的理论基础,本研究认为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是指从业者出于对环保制度规范以及企业环保文化的认可而主动遵循环保规范,执行环保行为。这意味着环保规范和企业环保文化符合员工的内在价值观,是从业者真正意义上自愿并且主动执行亲环境行为,表达了他们实施亲环境行为是出于自愿、自觉和积极响应主流价值观的意愿。因此,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具有主动性、内在性、稳定性的特点。而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则是指从业者为了避免相关环保制度的惩罚或者迎合企业环保文化的要求,被动执行环保行为,表达了他们实施亲环境行为是出于迎合企业环保文化、避免群体压力、遵守规章制度等意愿。因此,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具有被动性、外在性、不稳定性的特点。
1.从业者亲环境行为量表编制的参考基础
由于现有亲环境行为的结构研究中没有从工具性与规范性动机角度出发探究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结构的,因此,本研究在编制亲环境行为量表时将依据修改取向原则,选取Plant和Devine(1998)开发的“对黑人无偏见内外动机量表”和Tyler和Blader(2005)所开发的“制度顺从行为和制度自觉遵从行为量表”作为本研究的原始参考量表。从量表的具体内容分析来看:对于黑人群体外部动机驱动的无偏见行为只是表面上不歧视黑人群体的行为;制度顺从行为是员工被动采取的行为。可以看出,这两项与工具性动机为了迎合外在环境避免惩罚而被动采取某种行为的内涵相一致。对于黑人群体内部动机驱动的无偏见行为是真正不歧视黑人群体的行为;制度自觉遵从行为是员工自愿主动采取的行为。可以看出,这两项与本研究规范性动机所表达的心理活动的内涵相一致。综上所述,使用这两个量表作为本研究修改的原始量表是合理的。
2.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量表编制
初始量表的获得包括两阶段:
第一阶段,本研究参照Plant等(1998)和Tyler等(2005)的量表,并将其应用于本研究情境下。通过结合原始量表的问法以及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和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的特点,获得如表1的初始问卷。具体修改方式示例为:将原始量表中的“由于现如今的政治立场正确标准的限制,我尽力去展现出对黑人群体的无偏见性”和“按照上级的要求去办”应用于本研究的情境修改为“我是因为保护环境是组织或社会要求的,才会实施亲环境行为”。
表1 初始NM-IM PEB量表
第二阶段,结合双继承理论,邀请3位研究者(1名副教授,2名研究生)对于初始问卷的设问结合本研究的情境进行严格讨论。一方面,结合研究情境确定设问的合理性;另一方面,改善量表中设问语句表达的准确性与严谨性。最终,经过多次修改和揣摩,形成10题项的NM-IM PEB初始量表(见表1),其中包括5项NM-PEB问题,5项IM-PEB问题。
本研究通过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来验证上述初始量表的准确性,进而形成正式的工具性、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量表。初始问卷(表2)共包含10个题项,IM-PEB包括5个题项,NM-PEB包括5个题项。每个题项均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来记录问卷的答案,从1(强烈不同意)到5(强烈同意)。
预调研于2017年4到6月开始,选取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从业者作为调研对象,采用上述初始量表进行调研。通过线上和线下共发放480预调研问卷,收回433份问卷,删除21份无效问卷,剩余有效问卷为412份,有效回收率为85.8%。使用SPSS22.0软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该初始量表的Cronbach系数为0.706,说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KMO值为0.855>0.7,p值小于0.05,说明适合进行因子分析。根据聚类结果,10个题项全都保留(表2)。
表2 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及特征根
经过上述研究,形成正式的“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调研问卷,正式问卷包括2个维度、10个题项以及6项人口统计特征和2项组织特征,采取Likert5点量表请被调查者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填写问卷,用从1(强烈不同意)到5(强烈同意)来测量每个题项。正式调研于2018年3月1日至4月15日进行,以各行各业的从业者为调查对象,采用线上和线下同时发放问卷,线上主要通过问卷星发放,线下则通过面对面进行问卷发放,通过线下和线上相结合的方式一方面可以节约成本,另一方面可以扩大调研范围。最终回收问卷1050份,有效问卷为95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4.9%。样本特征如下:男性占58.8%,女性占41.2%;已婚占43.2%,未婚占56.8%;年龄在25岁以下占38.6%,26~35岁占41.4%,36~45岁占13.1%,46~55岁占5.4%,55岁以上占1.5%;工作年限在5年以下占61.3%,6~10年占21.3%,11~15年占7.1%,16~20年占3.3%,20年以上占7%;教育程度在初中以下占2.3%,高中占14.2%,大专占19.8%,本科占47.1%,研究生及以上占16.6%;月收入少于3000元占23.7%,3000~5000元占33.3%,5000~10000元占28.5%,10000~20000元占9.7%,20000元以上占4.8%;岗位级别为高层管理者占4.3%,中层管理者占14.9%,基层管理者占32.8%,一线员工占48%;单位为国有企业的占33.8%,私营企业占30.6%,外资企业占6%,合资企业占4.8%,个体户占24.8%。
表3显示了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及其两个维度的总体结果: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总体均值为3.334(满分为5分),这意味着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整体水平不高。此外,从业者NM-PEB得分均值4.025,比IM-PEB得分均值2.642高1.383分,这表明从业者对于亲环境行为的内在认可程度较高,更倾向于自觉主动地去实施亲环境行为。
图2反映了中国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各题项的得分均值:IM-PEB题项均值都在3分以下,明显低于NM-PEB(每项得分均高于3.5);并且,IM-PEB最高得分2.77(A4)比NM-PEB最低分3.98(A8)还要低1.21。这些表明,NM-PEB与IM-PEB的差距较大,中国从业者对于亲环境行为执行的工具性动机明显低于规范性动机,这意味着中国企业对于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外在强制程度不足。题项A3(“我担心不实施亲环境行为会遭受他人的鄙视,因此我不得不实施亲环境行为”)得分最低,这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一致,在中国,人们更加注重社会生活中的关系,所以他们不会因为不采取环保行为而鄙视他人。此外,有趣的是,虽然中国政府和企业积极提倡环保行为并建立相应的环保制度,但是A1(“我是因为‘保护环境’是社会或企业文化要求的,才会实施亲环境行为”)和A5(“迫于制度规范的要求和压力,我不得不实施亲环境行为”)仍然得分较低,这意味着政府和企业对于从业者的环保要求不够明确,环保制度规范的外在强制压力不足,应当更加明确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要求,并采取一些强制性手段来增强从业者采取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动机。
表3 样本整体统计特征
图2 NM-PEB和IM-PEB各题项均值
单因素方差分析主要用于找出控制变量中对观察变量有显著影响的变量(Wei et al,2015)。本研究使用SPSS22.0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分析人口统计变量和组织变量对于从业者亲环境行为两个维度的影响。数据结果见表4,根据表4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 男性从业者的IM-PEB得分高于女性从业者,这凸显了中国社会男性和女性在环保规范执行方面的性别差异。就男性而言,由于当今中国社会更加关注环保,环保的重要性也越来越高,从业者在企业中是否遵循环保制度和企业环保文化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发展,并且男性更重视晋升机会、权力和影响力(Konrad et al,2000),这些最终导致了男性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动机更高。
(2) 已婚从业者的NM-PEB得分均值显著高于未婚从业者。与未婚从业者相比,已婚从业者更加关注后代的身体健康和生活环境,所以他们更倾向主动的去关注环保(Srivastava et al,2016年),使得他们对环保执行的规范性动机更高。
(3) 从业者NM-PEB和IM-PEB在年龄方面都具有显著差异。NM-PEB得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而上升的,这可能是因为年龄越大,对于环保的认知程度越高,社会责任感也越强,对于环保的关注程度也更高(Schade et al,2016),所以他们对于环保规范执行的规范性动机也更强。不同年龄层次从业者在IM-PEB得分方面呈现U型,即处于中间两个年龄段(26~35岁和36~45岁)得分较低,这可能是由于处于这两个年龄段的从业者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家庭事务繁忙,他们的工作、生活和经济压力巨大,因此对于环保规范和企业环保文化的关注度较低,使得他们的IM-PEB得分较低。
(4) 工龄越高者NM-PEB得分越高,二者呈现正相关。这可能是由于工龄越长的从业者对于组织的情感越高,组织认同感也更强(Mael et al,1992),更加关注组织利益,因此他们更愿意执行组织的环保规范、遵守组织环保文化,使得他们的NM-PEB得分越来越高。
(5) 从业者IM-PEB和NM-PEB得分与月收入呈现正相关关系。总体来看,员工的IM-PEB和NM-PEB得分随着月收入的上升而上升,可以看出员工的收入水平会正向影响员工的亲环境行为(Nooney et al,2016),这可能是由于收入较低的从业者更加关注如何提升自身的收入水平,忽视了生活中的环保,使得他们的IM-PEB和NM-PEB得分较低。此外,收入水平高的员工更加关注他们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们会更加关注环保。
(6) NM-PEB得分与岗位级别呈现正相关,NM-PEB得分均值随着岗位级别的上升而上升。根据Minzberg(1973)的管理角色理论,高层管理者是企业的协调者和代言人,有责任向社会传递企业的计划、政策和指导方针,因此,企业高层管理者对于亲环境行为的规范性动机较高,从而传达企业的环保态度。中层管理者的IM-PEB得分最高,这是因为中层管理者是高层管理者最直接的命令接受者,并且他们要为他们的下属树立执行环保规范的榜样,所以他们的IM-PEB得分最高。
(7) 从业者IM-PEB和NM-PEB得分均是外资企业最高,而国有企业、私营企业员工的得分较低。这可能是因为国外环保规范建设较为完善,已经融入了企业基本规范当中,对于员工的要求比较严格,使得员工从内心认同环保,所以他们IM-PEB和NM-PEB得分较高。
表4 人口统计学变量和组织变量的NM-PEB和IM-PEB的单因素分析
由上可知:从业者IM-PEB在人口统计学变量(性别、年龄、月收入)和组织变量(岗位级别、单位性质)具有显著差异;从业者NM-PEB在人口统计学变量(婚姻、年龄、工龄和月收入)和组织变量(岗位级别、单位性质)具有显著差异。所以,在此基础上,本研究选取具有显著差异的变量,使用Matlab7.0软件来分析其交差影响后的IM-PEB和NM-PEB,结果如下:
对于IM-PEB,从岗位级别来看,中层管理者中女性、年龄较轻者、月收入在5000~10000元者的IM-PEB得分较低(图3)。中层管理者不仅是企业环保规范的直接推动者,而且是基层员工执行环保规范的榜样,因此,他们的行为会显著影响员工环保规范执行的工具性动机。所以,从上述特征视角来加强相关中层管理者对于环保制度规范以及企业环保文化的学习,可以有效改善他们IM-PEB得分较低的现状,并且可以为基层员工树立榜样,进而促进员工遵守环保规范,采取亲环境行为。
图3 岗位级别与人口统计变量对IM-PEB的交叉影响
对于IM-PEB,从单位性质来看,私营企业中的女性从业者、年龄在36~45岁的从业者以及合资企业月收入高于20000元的从业者的IM-PEB得分较低(图4)。相比于外资企业、合资企业和国有企业,私营企业的规模较小,更加关注企业利益,使得他们忽视环保规范以及企业环保文化的推行,从而导致私营企业员工忽视环保规范,使得其IM-PEB得分较低。此外,收入较高的合资企业员工IM-PEB得分最低,这可能是由于收入水平较高的从业者更加注重生活质量,存在炫耀性消费等行为,忽视生活中的一些环保规范。
图4 单位性质与人口统计变量对IM-PEB的交叉影响
对于NM-PEB,从岗位级别来看,中层管理者中未婚者、年龄较轻者、工龄在10年以下、月收入高于20000元者的NM-PEB得分较低(图5)。中层管理者作为基层员工的最直接的领导者,他们是否主动执行亲环境行为将会对员工的环保态度起到直接的榜样示范作用,并且会显著影响他们的NM-PEB。因此,从上述特征视角来组织相关环保培训以提高相关中层管理者的环保意识,不仅可以提高他们的NM-PEB,还可以为员工树立良好的榜样,进而促进员工采取亲环境行为,最终改善企业的环保形象。
图5 岗位级别与人口统计变量对NM-PEB的交叉影响
图6 单位性质与人口统计变量对NM-PEB的交叉影响
对于NM-PEB,从单位性质来看(图6):合资企业中工龄在16~20年者、月收入低于5000元者的NM-PEB得分最低,以及国有企业中的未婚者和私营企业中年龄低于25岁者的NM-PEB得分最低。相比于其他行业,合资企业可能会出现中方和外方环保要求不一致的现象,使得环保规范要求模糊,并且工龄较长和收入较低的员工对于环保的关注不足,最终导致了该现象。国有企业中的未婚者主要是因为国有企业的环保规范不健全,此外,他们不用关心考虑子女家庭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们的NM-PEB得分最低。私营企业中的年龄较小者对于环保的认识不足,并且私营企业的环保要求不是很严格,最终导致他们的NM-PEB得分较低。
(1) 基于双继承理论的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内涵和结构。本研究以双继承理论为基础,从基因选择和文化选择的角度将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定义为从业者在基因选择和文化选择共同形成的社会规范的基础上,形成环保动机,进而采取的环保行为。同时,依据双继承理论对工具性动机和规范性动机的解释,将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划分为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NM-PEB)和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IM-PEB)两个维度,其中NM-PEB具有主动性、内在性和稳定性的特点,IM-PEB具有被动性、外在性和不稳定性的特点。
(2) 基于双继承理论的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结构验证和测量。本研究在Plant等(1998)和Tyler等(2005)量表的基础上,通过修改取向的原则编制了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量表,紧接着通过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修订并验证了该量表。在此基础上,选取各行业的从业者作为调研对象对他们的亲环境行为进行测量,验证了基于双继承理论将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划分为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和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两个维度的合理性。
(3) 不同人口统计特征以及组织特征的从业者亲环境行为具有显著差异。从业者IM-PEB在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月收入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而在婚姻、工龄方面没有显著差异。从业者NM-PEB在婚姻、年龄、工龄和月收入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而在性别和受教育水平方面没有显著差异。此外,从业者IM-PEB和NM-PEB在岗位级别、单位性质两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总体来说,本研究发现: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得分最低的从业者主要分布在女性、中年或者青年从业者、月收入较低者、私营企业从业者、中层管理者。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得分最低的从业者主要分布在未婚从业者、年纪较小者、月收入较低者、中层管理者和国有企业者。
(1) 企业在环境管理过程中,应当加强环保制度和环保文化建设,提高环保制度的强制力度以及不遵守环保制度的惩罚力度,从而提高从业者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动机,改善员工对于环保制度执行不佳的现状。此外,企业还应当对员工进行环保制度和环保文化教育,使员工能够充分认识和了解环保制度和环保文化的重要性,从而让员工能够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些环保制度和环保文化,最终提高从业者采取亲环境行为的规范性动机,并且改善员工的环保认知和环保态度。
(2) 企业可以重点针对女性、中青年、月收入较低、私营企业和处于企业中层的从业者进行环境制度规范的专业培训,以提高相关群体采取亲环境行为的工具性动机。例如:在企业内部增加环保制度的惩罚条例,以提高员工对于环保制度的遵守;制定从业者在环保方面的绩效目标并进行考核,以改善相关员工的环保态度;提倡从业者之间环保制度执行的相互监督,从而提高环保制度的效果,改善从业者工具性动机亲环境行为。
(3) 企业在推行环保的过程中可以重点针对未婚从业者、年纪较小者、月收入较低者、中层管理者和国有企业从业者,通过对相关群体进行环保价值观和环保文化的培养,提升环境素养,改善他们的规范性动机亲环境行为现状。例如:在企业内部提倡使用环保产品,以提高员工的环保意识;在企业中张贴环保标语,以提高企业的环保氛围,促进从业者环保价值观的改善;企业还可以组织集中的环保文化教育以改善从业者环保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