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沛,吕 钊,王佳佳
(西安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 710048)
汉代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之一,由于社会经济、科技、文化的协同发展以及丝绸之路的开通,织造工艺逐渐成熟,诞生了许多精美绝伦的织品,相关研究也比较多,如周菁葆[1]探讨了西域出土的织物;段光利[2,3]复原了织锦上的禽鸟纹,详述了汉代织锦图案的排列方式。但目前研究对汉代西域织锦上走兽纹的种类、形态造型以及色彩构成缺乏充分的解读。本文通过解析大量西域出土的汉代织锦上的走兽纹[4],不仅可为现代动物元素设计提供新的思路,而且可推动传统文化的传播。
走兽纹按动作分为动态类和静态类,其中动态类又分为跳、飞、跑等动作体态;静态类分为站、卧、趴等动作体态,如表1所示[5]。
2.1.1动态姿态
走兽纹的动态姿态见表1。山东嘉祥武氏祠出土的汉画像石中马的跳跃动作夸张、步幅较大,而新疆楼兰出土的汉代“长乐明光锦”中的马形象呈雀跃状,前蹄略微回收,跃跃欲试,后脚用力扒住地面。河南出土汉画像石中的龙纹与汉代西域织锦中的龙纹均有翼,无须,四肢健硕,振翅欲飞,但西域织锦中的龙纹体型更为肥硕,尾部较短。河南唐河出土的汉代画像砖中的鹿纹,四肢细而长,角清晰可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汉代“大长乐明光承福受右锦片”中的鹿纹,四肢细而短[6,7],西域织锦中的鹿形象更加脱离现实,步子摆动幅度较中原的更大。
2.1.2静态姿态
走兽纹的静态姿态见表2。汉代画像石中的麒麟形象出土于山东沂南,形似麋鹿,有须,尾巴带毛,前肢右蹄抬起,其余均表现为直立状态。而汉代西域织锦中的麒麟形象尾部无毛,后肢右蹄后置,其余均保持笔直状态站立。汉代画像砖中的虎四肢蜷缩,作卧地状。新疆楼兰出土的汉代织锦中的虎回首相望,呈半卧地状,后肢跪地,前肢站立撑地。山东嘉祥武氏祠出土的汉画像石中的熊仰天吼叫,前爪抓地,另一只爪子离地朝天,四肢健硕,尾巴短小,半趴于地,汉代西域织锦中的熊整体呈攀爬状,前爪趴在地面似乎准备前进,虽然中原画像石中的熊与西域织锦中的熊动态大致相似但两者头部朝向却不一致。
表1 汉代西域织锦纹样动态姿态分类表
表2 汉代西域织锦纹样静态姿态分类表
走兽纹分为猛兽类、益寿类、神兽类、家畜类。猛兽类主要包括:虎、豹、熊等;益寿类有鹿;神兽类主要包括龙、麒麟、辟邪等;家畜类主要包括马、羊、狗等。基于此种分类方式,对表3详细对比分析后发现:走兽纹样种类多样,从野生兽类到家常豢养,不管是西域还是中原,不同种类的兽纹造型各异,形体或强壮或纤弱,表情或狰狞或友善,都充满了艺术表现力,承载了古代人们精湛的造物技术与淳朴的审美情趣。但西域织锦纹样几乎都以正侧面的形象出现在织锦图案中,而中原的不仅有正侧面还有四分之三侧面以及正面形象。西域的织锦纹样更加脱离现实,不管是五官特征还是器官形状都与动物本来形象差异很大,而且躯体内部装饰较为丰富,多以抽象简洁的点、线、面表现。
2.2.1猛兽类结构
猛兽类象征着勇猛果敢,其中最典型的代表纹样当属虎纹。相比中原的虎,西域的虎外观更加可爱,与自然形体相差很大,根据其外观形态,推测应为幼年虎,摆弄后足,尽显调皮模样。河南洛阳出土的汉画像砖上的豹纹躯体较中原地区的更加苗条,外形更加写实,而西域织锦中的豹纹造型却略显简化,更为抽象。相同的是两者身上都有斑点装饰,凸显了豹子的特征。汉画像石的熊纹作半蹲之势,而西域织锦中的熊纹身子斜立,前足摆弄,有翼,作登山状,呈朴实可爱之态,无蠢笨之感[8]。相比之下汉画像石的熊纹更加贴近现实中熊的形象,尾巴短,四肢短而粗,脚掌大,有带钩的爪。
2.2.2益兽类结构
益寿类的鹿纹象征着吉祥、富裕和长寿。新疆民丰尼雅的“恩泽下岁大孰”锦中的鹿纹仰首,尾巴较长,相比汉代画像石中的鹿造型更为夸张。
2.2.3神兽类结构
神兽类的动物均为古代神话传说的产物,具有神秘色彩,同时有翼神兽对中国艺术影响深远,汉代西域织锦纹样中的有翼神兽纹则是最好的印证[1]。汉画像石的龙纹与西域织锦中的龙纹躯干和尾部的区别都十分显著,躯体较短,颈长。龙自古以来都是高贵的代名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体现着尊贵的身份地位。汉代铜牌与西域织锦上的麒麟形象造型凝练,都以侧面展示,头上有角,躯体插翅,外形极为相似,但西域织锦中的麒麟外观更为简练,尤其表现在翅膀以及犄角的塑造上,而中原地区汉铜牌上的麒麟翅膀和犄角上线条装饰居多。汉代石雕辟邪形似狮,四肢粗壮且长,而西域织锦中的辟邪四肢纤细而短,但两者表情相似都作张口状,呈半侧面,有翼[3]。
2.2.4家畜类结构
家畜类的动物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由于地域差异,西域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性导致西域织锦纹样的马身形更为矫健,而汉画像石的马形象则憨态可掬。羊是古代西域和中原的重要肉类来源,1995年新疆营盘墓地出土的汉“红地对人兽树纹罽袍”中的山羊形象更加具有异域风情,整体风格显示出典型的希腊、罗马装饰艺术特色[9]。狗是家中常见的豢养动物,汉画像石上的狗纹样外形似狼更加生猛,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 “大长乐明光承福受右”锦片中的狗造型稚嫩,更加朴实憨厚。
表3 汉代西域织锦纹样种类分类表
选取不同色相西域织锦纹样中的羊、鹿、辟邪纹样色彩进行提取分析,借助Photoshop软件对比分析其色彩构成中的色彩面积与色彩明度,以探析西域织锦上走兽纹样的色彩特征。
选取颜色保存较完好的1995年新疆营盘墓地出土的汉“红地对人兽树纹罽袍”的山羊纹(如图1所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的“大长乐明光承福受右”锦片中的鹿纹(如图2所示)以及1995年民丰县尼雅遗址墓葬出土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中的辟邪纹(如图3所示)为例对走兽纹进行复原,可以看出山羊纹以土黄色调为主,鹿纹以赭石色调为主,辟邪纹以粉红色调为主,综上西域织锦纹样多以偏红色调呈现于织锦图案中。
色彩面积对比是指每个画面都包含不同形状和面积的形体,由这种形状所占空间及面积的大小、多少的不同以及色彩面积的比例不同而构成的对比[10]。图4所示山羊纹中的两种颜色分别为土黄色以及紫红色,土黄色面积略多,因此紫红的饱和度看上去比实际显色要低。图5所示鹿纹色彩中面积最大的是赭石,其余两色面积与其相差巨大,因此赭石看起来饱和度更高。图6所示辟邪纹橙红色与粉色面积相似,与另外两个颜色橄榄绿与中黄面积相比差异明显,所以橙红粉色的饱和度变小。由此可以看出西域织锦纹样的色彩面积对比不是很明显。
图1 “红地对人兽树纹罽袍”中的山羊纹
色彩的明度对比是指色彩明暗程度的对比,也叫色彩的黑白对比[11]。通过Photoshop软件建立一个10个等级的明度色标(10为明度最低,1为明度最高),以鹿纹和辟邪纹为例绘制如图7所示的明度分布图,可以看出汉代西域织锦纹样明度对比中主导色为中明度,明度对比为中中调。
图2 “大长乐明光承福受右”锦片中的鹿纹
图3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中的辟邪纹
图4 山羊纹面积对比
图5 鹿纹面积对比
图6 辟邪纹面积对比
图7 汉代西域织锦纹样明度对比
汉代西域织锦纹样中的走兽纹抽象、概括、凝练,生动形象,充满灵气。色彩以中调红色系为主,稳重大气。汉代西域织锦走兽纹外观古朴雅致、配色端庄典雅,在当今时尚设计中,其造型风格、色彩组合是设计师获取灵感的重要来源,可广泛应用于服装设计、纺织面料设计等领域,为作品注入传统文化内涵。此外,汉代西域织锦走兽纹的研究还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