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白云峰

2020-05-03 14:03杨木华
大理文化 2020年1期
关键词:山脊峰顶苍山

杨木华

居住在苍山西坡漾濞小城的我,有好多座山峰是我所向往攀登的,可选择余地越大越难以抉择。莲花峰与鹤云峰我已走过多次,三阳峰和小岑峰从西坡上我不敢走,而白云峰我没有登过顶。其实,有那么多犹豫,关键的原因是我的登山都是妻子和我两个人的旅途。这样的夫妻二人档,少了分歧,却又只能选一些危险性小的山来登。可终究喜欢走一些陌生的路,看一些不熟悉的风景,于是我俩决定登白云峰赏黄杜鹃。

苍山黄杜鹃,对于山下的更多人,是难得的遇见。其实,我也仰慕多年,且连续上苍山寻访两年未遇。今年一入五月,在朋友圈中见了黄杜鹃图片后立马问询。花,果真开了。黄杜鹃一开,登苍山的花令就下发,我当然要遵从内心的召唤。可选哪一座山上去,于我却是个难题。清晨六点半起床,收拾东西吃过早点,七点骑摩托上山。抵达马鹿塘杜鹃林驻车,刚好八点。迎着清澈的山光,我俩开始登白云峰。

这个时节的马鹿塘,映山红已成往事,只剩下遍地蕨叶葱茏,一山万木竞发。在第二个层台,两群野放的牛开始了晨炊,好奇的我逗了一声“哞”,想不到两群牛立即应和着叫起来。那一刻,我刚好走到牛主人平时喂盐的平坦光滑的大石头旁,上面的牛群以为我来喂食,边叫边冲了下来。吓得我赶紧闭嘴闪开。见我狼狈开溜,牛都“笑”了——它们停下脚步之后的叫声中,满是好奇的味道。

向上入林。那一段三百米左右的陡坡路,在一个山箐中攀爬。我注意到一箐的云南大百合伸开油绿的叶片,正惬意地享受森林的晨光。以前我一直以为云南大百合是极度濒危的物种。上世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采集它的根茎做淀粉当食物,于是一度成为很少见的物种。今年三月,我在苍山西坡飙水岩河谷见到一些,有一株已经蕴蓄着火箭弹形的巨大花苞。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了一山的幼苗,物种消亡的担忧开始消散,很多生命懂得自我调节,生生不息这个词汇,在苍山生物界依旧是热词,这真让我欣慰。

抵达一条横向的路后,我们向南出林,然后顺着山脊线向上登。向上一段后,我俩停下喝水休息拍照——脚下的一座小山,特像一个狮子王的头。近处是荒草坡,一切生命在等待雨季的到来。山下是蓊蓊郁郁的森林,更远处是闷热不堪的小城。可停下,悠悠的山风一过竟然觉得冷,我俩立即启程继续向上。

沿着山脊线向上。山脊北侧是茂密的森林,山脊南侧是苍凉的荒坡。这个时节,在山脊上一站,一边百草焦枯,一边万木勃发,生命的繁华与落寞,总会很猛烈地冲击我们的内心——出生的地域无法选择,但可以选择成长的精彩。在那些荒草坡上,我依旧遇见了这个时节很少见到的花开。

是的,荒草坡上,竟然有草本花在开,我且说两种。

一种是白藨。更多时候,我是在雨季才看见它的开花与结果。那乳白色清甜的果子,实在是人间美味。可这极旱时节,更多的草本花都在蛰伏,我却看见了这花在开,且挂了果,且妻子摘下就吃。年少时极爱的我如今却不敢吃,我登山胃不舒服好几回了,上山都不敢喝冷水,都是带了保温壶上来。今天,连茶也不敢加了,就带白开水上山。白麃的清欢,我只能放弃。

一种是驴蹄草。大片大片金黄的驴蹄草开放,把苍山染黄的壮观景象我曾在六月的鹤云峰顶遇见过,可这是稍稍有些干旱的五月,遇見一朵都是意外。那花在一群牛的露营地。山坳,背风,泥土相对湿润,为花开创造了优异条件。最关键的大约是肥力的催促,牛群的夜宿处粪便堆积,我看见的驴蹄草就从牛粪中长出开花。鲜花和牛粪,一组略带贬义韵味的对比,在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褒义扶持。现实中,我们总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是,自然界的某些对比性存在,有其内在的哲理。

草本花初起,其它木本的花,从春天开始就忍耐不住了,一直向上开着,一直依时令开着。向上途中,我遇见了一种异色的皱叶荚蒾。荚蒾这种小灌木的筒状花很有味道,可更多的花都被白色占领,我在草坡上却遇见了不一样的荚蒾花——粉红的荚蒾花。且那粉红,并非均匀地呈现在筒状花身上,外部的红从花朵的顶部向根部退浅,而花朵内部却一律深红色,这荚蒾真是摆弄色调的高手。

在红荚蒾旁边,绣球藤雪白的花串正在绽放。最初是远远看见杜鹃树顶上有雪白的花,我以为是白杜鹃在开,靠近才看清是藤本的花攀爬到杜鹃丛上,一串一串倒挂下来,四个大花瓣对称展开,浅黄的花蕊立在中央,这样简单的花因为倚着藤靠着树,寻常中开出不寻常的姿态。更妙的是将开欲开的骨朵呈现粉紫色,开后白色在上粉紫在下,若将花朵翻转,还是一种戏法般的存在。可我舍不得翻动那些花,自然的存在就是最合理的状态,所有的好奇都是一种打扰。

拍完绣球藤后,我发现了一窝浅蓝色的小鸟蛋,共四个,安详地躺在草丛深处的暖窝中。我是一个鸟窝迷,去年拍摄到鸟蛋三窝小鸟一只。今年我刻意去寻觅两次,可去年发现鸟窝的地方,今年再没有任何痕迹。几多慨叹,几多反思,想不到今天竟然遇见了一窝鸟蛋。其实,说遇见是骗人的,一路上山只要有鸟的风吹草动,我就仔细寻觅——这个育雏时节鸟从某个地方突然飞出,一定是我惊动了孵蛋的鸟。我是在拍完绣球藤向前时发现一只鸟突然飞出后,反复查看才发现杜鹃树下隐藏在草丛中的鸟窝。我有拍摄鸟蛋的经验,这样的草丛深处,用手机才能快速拍摄后离开。可那洞口太小,遮挡的草又多,我就用手扩了一下通道才拍摄。浅蓝的蛋实在漂亮,心中的快意迅速达到高潮。本为看黄杜鹃而来,想不到没见花就先发现了鸟蛋。这是意外的收获,意外的惊喜。可那时,我只顾自己的欢喜,忘记了换位思考。

荚蒾、白藨、驴蹄草、绣球藤,一些正在凋谢的糙毛杜鹃,再加上这意外找到的小鸟蛋,一切正在向美妙的方向发展,登山的乐趣渐渐丰盈起来。以前我认为糙毛杜鹃是珍稀植物,在登三台坡时依旧觉得很珍稀,可今天却连拍摄的欲望都消失了。只为,月初我去了罗坪山,遇见了这花一山又一山地连片开放。珍稀也许只是对于城市而言,对于见得少的人而言。当然,我也曾囿于一隅,封过苍山西坡的一棵映山红为花魁。可后来,当遇见了一棵三人才可以合围的映山红树后才明白,我的判断太感性,见识的浅薄让夸大成为一种借口。

向上,一路走走停停,遇见喜欢的花拍一张,看见适合的枯木坐一会,反正时间还早,我又只想看黄杜鹃。不一会,山脊南侧的荒草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蓝果杜鹃。这粉红度适中的花我写过多次,花朵的色泽红得润,主干的外皮滑得妙,花谢后的果子颜色更妙——浅蓝色,再加上取名为蓝果杜鹃就更加诗意。今天果子的蓝恰到好处出现,虽然花刚刚凋谢,雄蕊还肉色丰盈,但果子已经蓝色生发。妻子也感兴趣拍了又拍,四月底在三台坡见到一山的花,如今在这里遇一坡的果,我俩与苍山的故事,一直在生发。

黄杜鹃还未出现,我俩就遇见了一种高颜值的杜鹃——卵叶杜鹃。先见到一棵伞形的开满花的树,走过花下到高处一回首,那枝形叶形以及粉红的花色之美,惊艳了这陡峻的山坡,滋润了我枯燥的脚步。再走几步,一枝横斜的卵叶杜鹃花悬空开在眼前,似乎特意为我的拍摄而开。拍完,对黄杜鹃的期待开始无边蔓生:走了这么久,海拔已经过了3200米,黄杜鹃,你该出现了吧!

果真,继续向上几步,山脊北面一枝黄杜鹃伸了过来。立即停下,穿林向北几步一看,哪里是一株两株,一山黄杜鹃早已从下面开上来,只是我俩一直顺山脊路规规矩矩向上走,没有越过树林看一眼。大约是一步之遥的距离我都没有感应到它们的存在,花儿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派出一枝来逗弄,终于让后知后觉的我,横向跨越一步,终于发现那隐秘的花海。

是花海!是黄杜鹃花海。我爬上一棵花树,对着遍山的花却反而不知如何拍摄才好。大场景受位置的限制拍不了,那就拍花朵特写吧!这一转念,让我发现了黄杜鹃的顽皮。一朵一朵大开的黄杜鹃,呈现为浅浅的乳黄色,每一朵花的底部,又从花蕊根部刷出一条短短的浅红,而且仅仅一条,要角度适合才能看见,那硕大的花序,那红黄的对比,使高雅再上一个档次。当然,这些黄杜鹃妙曼的不止是色泽,花开的情态才叫顽皮。那些花,大开的就一个黄绣球,而其他就属于千姿百态这个词汇了。骨朵最懂浪漫——紧紧聚拢的花苞,每一个的顶端都刻意擦了口红,润润的色泽,如少女之唇。那些初开的花更有趣。每一个聚伞形花序的骨朵,并非一起开,总有一朵花率先绽放。这是一种多么顽皮的花呀!一个花序上,其他骨朵还在蕴蓄力量,可总有一个骨朵神奇地先绽开,是不甘寂寞,是顽皮贪玩,还是特立独行,抑或许都有。当老师的我,面对的那些初中学生,和黄杜鹃花有太多的相似,他们总不想安于现状,总喜欢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总想特别吸引老师同学的注意。我想,这些黄杜鹃骨朵,大约也有类似的想法。至少,这些与众不同的开放情态,是深深陶醉了我的眼眸。

從没想到,苍山黄杜鹃竟然是一种顽皮的花。顽皮,此刻,我在白云峰半腰遇见大片的黄杜鹃之后,对花开情态的概括。一直以为叫苍山黄杜鹃仅仅是一种肤色上的与众不同,哪里料到这花的开放不止是色泽的妙曼,更有姿态上的顽皮,让人一见倾心,永生难忘。

拍够了,我俩继续向上。当抵达前年秋天来过的最高处,我俩放下包,拉开架势大拍一场。只为,这个小山坳中全是黄杜鹃。这里海拔已过3700米,少数花完全开放,一部分初开,更多的花交给含苞欲放这个词汇统领。于是,我的镜头有了不一样的收获。在小山坳中拍后,我爬上北侧的山脊,在山脊一站,除了脚下一山的花,还有不一样的风景出现。

金刚石崖的侧影。不对,是金刚石崖的背影。当我俩从马鹿塘的草甸上山,一路都看到那个巨形的金刚石崖在高处安详静默。可到这里一看,金刚石崖已远在脚下。更远处的马鹿塘草甸,以及来时蜿蜒的公路,都历历在目却又渺小不堪。山下看来遥不可及的路,我俩轻松走上来了。金刚石崖的后面,是大片粉红的杜鹃,粉杜鹃的后面,才是黄杜鹃,色彩的丰富性与层次性在这里得到充分展示。

林下的小花。是的,我一直抬头关注高处的黄杜鹃,关注远处的来时路,在一低头的瞬间,才发现花林的脚下竟然有艳丽的小花在怒放。只有怒放一词,才适合那些小花此刻的心情。那些艳丽的花,一直被我忽视,而它们的开放并不比高处的黄杜鹃逊色。只怪我没有低下头来。这一低头,才发现苍山无处不美。那粉紫的,是美花报春在开,一丛又一丛,两丛又三丛,一直开向杜鹃林深处。那粉红的,是岩白菜在开,倒垂的红花,一棵又一棵,两棵又三棵,也一直向山体的远处蔓延。更妙曼的是这两种花竟然有不少交织生在一起开在一起,牵牵绊绊中大约要相依到老了。这样想的时候,一回头看见妻子来到我身边,余生,我与老妻也就这样相依相伴了……

拍够了,我俩吃东西喝水休息。那年和漾濞登山俱乐部上来,到这里是中午两点半,云封雾绕看不清前方的路,向导建议下山,于是大部队就下山了。今天才一点半,且向上的路一目了然,峰顶已经遥遥在望。观察地形后,我决定继续向上,在另一座山脉汇合处从那一座山回返。于是继续前行。从这里开始的每一步都完全陌生,可内心很安然,天气很好,路不危险,走到哪里都可以随性折返,看黄杜鹃的目标已经达成,是否登顶早已不再重要。

向上,一山起伏连绵的黄杜鹃更多的属于黄骨朵。向四面看去,北侧远处的莲花峰顶清晰可辨,南侧的鹤云峰顶近在眼前。峰脊线之下,山的北坡都有黄杜鹃开放。原来,看黄杜鹃不必刻意选择哪一座峰,只要上苍山,每一峰的北侧大多都有花开,唯一的差别是面积的大小而已。回首时,我看见了一山的黄,追随我的脚步缓慢向上延展。上山,一路鲜花相迎,下山,将是一路繁花相送。只要上来,苍山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喜欢它的人!

一抬头,山顶已经触手可及,于是决定陪妻子登顶——我一直有后撤的想法,担心返程下坡路时膝关节疼痛,那种折磨我经历了两次。可今天,陌生的峰顶已经在望,此时下撤确实心有不甘。向上,地表植被迅速变化,黄杜鹃以低矮匍匐的姿势,朝山顶方向倒伏延展。风突然就凌厉起来。冷!原来只打算看黄杜鹃,没有想过登顶。我因为骑摩托防晒服外还套了夹克,而妻子干脆只穿了防晒服。我俩都领教过苍山风刀的厉害,于是停下拿出雨衣穿上再继续前行。

几步就到峰顶。这个时节的峰顶,草枯水冷,一切都在沉寂。只有不甘寂寞的风,在狂暴地咆哮。清瘦的我有点站立不稳,立即逃向杜鹃林中。低矮的树依旧挡不住风刀的砍削,穿上雨衣戴了头套,裸露的手成为风刀的目标,感觉手背的皮肤正被一点点剥去,呼吸早已万分困难,只能转身背对风。举起相机想拍摄,可手已经控制不住那疼痛。只想约妻子下山,多一秒都不想待。她离我不过十米,可怎么叫都不答应。我背对着风一步一步螃蟹一样横挪过去,靠拢才明白她在找红星社立的刻了白云峰那几个字的石碑。站直一看,觉得我俩站的地方最高,可那低矮的杜鹃林中却不见石碑。向北看,那里的山脊更低。向南看,高处大约是鹤云峰。其实,我两次从李家庄登顶,也没有找到鹤云峰的石碑。找到碑,可以很有仪式感地拍一张照片,找不到,其实也无关紧要。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伙人从山东边上来,我想问问他们碑在哪里,于是大喊大叫,可那伙人无动于衷,很快过了峰顶向西下去了,连我拍摄一张照片的机会都没有。是他们不理人?不,是风太大了!

剧烈的狂风之下,声音一出口就被吹到山下去了,声波横向传递的能力似乎被风剥夺,极端的风竟能改变了声波的物理性质,也是诡异。可那刻的山顶,我与妻子的沟通却不得不放弃了声音,改用了古老的肢体语言。妻子有点不甘心,还想去不远处的山头看看碑,我却毫不迟疑地一挥手,指向来时的路,于是我们返程。转过山脊,我发现刚才的那伙人竟然直直地冲下山去。我立即又吹口哨又比划,想引起他们的注意招手叫他们回来——我判断那里无路下山。可风一直朝相反的方向吹。他们听不见,也没有看见我的比划。妻子说:“由他们吧,也许那里下去有横向的路通往李家庄。”在我挥手之间,那伙人已经全部没入竹林不见了,只有祈祷他们有自己的向导,祈祷那里本来有一条路,登山的前提一定是安全。

追不上他们,当然只能听天由命了。经山顶的风一虐,我已筋疲力尽,必须立马下山。

下山就容易了。收了雨衣相机,专心致志行走。不时站定眺望山下的小城,想想小城温暖的气温,想想山顶呼啸的寒风,我们总是渴慕一些彼岸的东西。在低處时,哪里知道高处不胜寒。就像那天晚饭后散步云龙桥,站在桥上的我,竟然发现桥下漾濞江中有硕大的泥鳅不断浮出水面吐气。泥鳅在水中闷热想出来,我们在岸上闷热想入水,我们都活在彼此的羡慕里。

还是山腰好。气温适合,黄杜鹃开得正好,更关键的是,我上山时还发现了几窝小鸟蛋。下山我再看时,有一窝上山时是蛋,下山时已孵出一只鸟。生命的发展就是那样快,甚至快到早晚之间一切已经改变!可另外浅蓝色蛋的一窝,母鸟却不在巢中。在后来,三周之后,我和妻子沿着这条路上山,追寻苍山黄花岩梅的盛开时,刻意再看了这窝鸟,幽蓝的蛋早已成为了小鸟,内心瞬间舒坦下来。愧疚消除,可终究打扰了那鸟的生活。虽然我每次上山都仅仅是拍摄,垃圾也带下山来。

即将抵达马鹿塘时,后面有一伙人跟了上来。原来是山顶错过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本地人,进入竹林是去寻找一种本地人叫竹叶菜的美味野菜。那野菜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鹿药。我曾经很爱吃,妻子也采集了一点。他们采了不少,我却不羡慕,我是看风景顺便采野菜,他们是采野菜顺带看风景,我们出发点不一样,结果自然不同。竹叶菜的味道,就是苍山的味道,吃过一次就无法拒绝。难怪,那些村民会到那些无路的竹林中去寻觅。以前,一入五月,就会收到来自故乡的竹叶菜,那是我二哥上苍山采摘后捎来的。年年岁岁,不上苍山的我,都可以品尝到那人间至味。可是,后来,我的二哥因为意外事故离世,我的苍山味道,突然就那样停顿了下来。后来,我曾经在街市上看见有人采来售卖,价格也不高,买了回来烹调,可再也没有那种亲切的亲情味道。

如今上苍山,我也只是随手采集一点点,竹叶菜还是竹叶菜,且更多人喜欢上这个苍山味道的时候,我却失去了对它的追捧。我只会更加敬畏苍山,庆幸大家都平安归来,我们能一起感恩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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