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的校正与知见障

周志强

一位朋友跟我讲述她论文外审的有趣故事： “概念的箩筐”被改为“概念的集合”，这是没有读过黑格尔而换用了口常用语;“缝合”被改为“融合”，这肯定不知道Suture乃是拉康和齐泽克的重要概念，但是，难道也不知外科手术中“缝合”一词？同样的事情，我也遇到过。我论文中“嘻剧”被自作主张改成“喜剧”，“我”都被换成“笔者”， “延异”被改成“衍义”。耳闻过的还有“德性”被换成“德行”，“灵晕”被改成“灵韵”……

用自己知道的事情去理解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面對不知道的事情，就立刻转换成自己知道的事情，这是禅家所谓的“知见障”。“身之所历，目之所见”固然重要，但是，“身所未曾历，目所未能见”，这才是我们现代社会知识探索的新方向。马恩批判德国社会的市侩哲学、阿多诺抗拒经验主义、本雅明与海德格尔虽中学同堂却泾渭分明，我想，这里面都包含了“知见障”的元素。

以己度人用于宽容则伟大，用于学术则渺小。拉低社会智商的不是那些冒险者，而常常是那些对自己人牛经验有绝对信心的人们。

2020年4月藏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