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尹洙的文学观念及文学成就

2020-04-18 13:37时国强
文艺评论 2020年6期
关键词:欧阳修古文文章

○时国强

尹洙(1001—1047)字师鲁,河南洛阳人。少以儒学知名,博学有识,深于《春秋》,为宋初古文运动的先驱之一。又久在兵间,习于西戎边事,所为御戎长久之策,颇能切事机,尽利害,可谓文武兼备,博通古今。现仅就其文学观念、文学成就、文学地位略作分析如下。

一、尹洙的文学观念

尹洙对宋初古文运动的贡献,主要在于他以自己的创作实绩,推动了古文运动的发展。同时在各种文章中,他也陆续提出了一些文学观念。这些散见的论述,归纳起来,主要包括文道观、文学的功用、文学的审美等三个方面。文道观亦即文与道的关系,尹洙认为文须依附于道,不能单纯地为文而文。所以他说“古人立言之著者,今而称之曰文章”“欲文章之传,忘其所以为文章”“务求古之道可也”(《志古堂记》)。而求古之道,则需“得诸心而已……心无蔽焉,可以立言……惟无蔽,然后穷见至隐而极乎理也……极于理者发乎明”(《志古堂记》),阐明古道至隐之理即为文章。显然,这一观念来源于韩愈、柳宗元的“文以明道”。柳宗元言“文者以明道”(《答韦中立论师道书》),韩愈主张“修其辞以明其道”(《争臣论》)。在他们看来,文道合二为一,道为内核、根本,文为表征、工具,二者虽有区别,却又密不可分。韩、柳所确立的道统与文统的关系,成为宋初古文家的共同主张。柳开自言“吾之道,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文也”(《应责》)。穆修“不事章句,必求道之本原”,“为文章益根柢于道”(苏舜钦《哀穆先生文》)。祖无择认为 “积于中者之谓道,发于外者之谓文”(《河南穆公集序》)。先道德后文章,自觉地向古圣先贤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与品性修养,文章自然就会从中生发出来。所谓“文如其人”,有斯人则有斯文,圣贤之人,文章自然辉光生动。所以倡导古文者大多以圣贤为榜样,尹洙亦有此志,他说“立言树教,以古圣贤为师法。某虽浅陋……然素有志于是”(《上陕倅尚屯田书》)。自觉地以古圣贤为师,以道统为文统,成为尹洙古文创作的重要指导思想,也是其古文创作的思想动力。

与其文以明道的观念相一致,尹洙认为文学应当经世致用。他在《志古堂记》里说:“立言矫当时,以法后世,世传焉,从而为文章。”可见,在尹洙看来,所谓的文章不过是“立言矫当时”,要有为而作。他在《答邓州通判韩宗彦寺丞书》(又一首)中言其所作,“皆有为而成,非立意如古文章之为也”。《答环庆招讨使范希文书》言:“虽欲作短笺,胸中了无可说事,用是辄罢。”不作无病呻吟,务求有益于世,主张发言献策切于实用。在《送丘斋郎》一文中,尹洙明确提出“将为贤良者,务高其说,而不切于行” 是不对的,“如不切于所行,务高其说,以取重于名者,殆非诏策之本意”。诏策献言应“使为国者汲汲于所陈,而易于亟行”。关注现实,拯救时弊,实际上也是古文运动的一个重要目的,韩愈就曾提出“适于时,救其弊”(《进士策问》其二)。将古道、古文与现实联系起来,既使古道、古文重新焕发出生命力,也借古道、古文改造现实。所以古文运动并非单纯地复古,而是立足于现实的革新。因此古文的创作除了阐发古道之外,一个重要的内容便是反映现实,由现实有感而发构成了古文创作的一个重要诱因。尹洙亦积极入世,其创作也大多与时局有关。韩琦《尹公墓表》称:“时天下无事,政阙不讲,以兵言者为妄人,公乃着《叙燕》《息戍》等十数篇,以斥时弊,时人服其有经世之才。”《叙燕》《息戍》为尹洙早年之作,有感于契丹威胁,预为谋划,显示了对国事的关切。“自元昊不庭,洙未尝不在兵间,故于西事尤练习。其为《兵制》之说,述战守胜败,尽当时利害。又欲训土兵代戍卒,以减边费,为御戎长久之策,皆未及施为。”(《宋史·尹洙传》)可见,尹洙不但倡导经世致用,还切实地践行了自己的主张。

在古文的艺术美上,尹洙推崇简洁明了,具有素朴的审美情趣。他称赞李之才“能为古文章,语直意邃,不肆不窘”(《上叶道卿舍人荐李之才书》)。“语直意邃”,即欧阳修所言“文简而意深”(《论尹师鲁墓志》);“不肆不窘”,即“谨严”“有法”。可知尹洙对于李之才古文的评价,亦即他自己的审美追求。尹洙主张直接明了地表达事理,反对虚辞滥说,他认为应据实而言,“增之文辞,非为益也”(《答黄秘丞书》)。推崇韩国华的文章“不尚靡放,辞达而意不窘”(《故大中大夫右諌议大夫上柱国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太傅韩公墓志铭》)。盛赞“(王)胜之之文,其论经义,颇斥远传,解众说,直究圣人指归,大为建明,使泥文据旧者,不能排其言。其策时事,则贯穿古今,深切着明,于俗易通,于时易行,参较反复,其说无穷。大抵赡而不流,制而不窘,语厉而淳,气壮而长,蔡君谟常称之曰‘欧阳永叔之流’”(《送王胜之赞善》)。借蔡襄之口将王益柔与欧阳修的古文成就并列起来,实际上也是评价了欧阳修的古文特点,也可以看作是尹洙从内容与形式上对整个古文创作的艺术标准。

二、尹洙古文的艺术特点

欧阳修评尹洙古文“简而有法”(《尹师鲁墓志铭》),金之俊《读尹河南文集》认为“能以‘简而有法’一句,遂尽师鲁之为文也。此简之所以有足贵,而能为简者之匪易言欤!……由是言之,文之学为古者,必能为简而能为简者,方可以语古”①。可见“简而有法”已成为尹洙古文公认的突出特点。但简不等于略,古文也不等于简,不能以言之多少衡量古文。柳开认为“古文者非若辞涩言苦,使人难诵读之。在于古其理,高其意,随言短长,应变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也”(《应责》)。“随言短长,应变作制”才是古文表达的要求,亦即切合实际,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能虚增浮夸。所以金之俊评尹洙的文章“朴直紧严,果有当于简。即碑、铭、书、疏,或详至数千百言之多,皆精于理,核于事,而无靡词,无溢气,虽详而仍不害其为简也”②。由此可见,简即在于“朴直紧严”,在于理精、事核,“无靡词,无溢气”。而要做到这些,则须有明达洞察的睿智、准确精炼的表达力和素朴简洁的审美情趣。尹洙“善议论,参质古今,开判凝滞,闻者欣服之。”(韩琦《尹公墓表》)具有很强的表达力。又“博学有识度”,所以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其文章切于实际、鞭辟入里,故能化繁为简、深入浅出。同时尹洙具有简洁素朴的审美情趣,故能以简著称。

尹洙古文的第二个特点是直抒胸臆,自然亲切。尹洙在《答邓州通判韩宗彦寺丞书》(又一首)中指出:“废放之人,其心思以深,故其言或窘或迂,或激或哀,异此则非本于情,矫为之也。”认为文章应当真实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能矫揉造作失去本真。所以在自己被贬之时,尹洙不加掩饰地直言自己的内心感受,表达愤怒、失意、惭愧、自勉等各种复杂的情感。如《答江休复学士书》写自己的冤屈不平与消沉自适:“盛夏就狱,穷治百端,卒无毫发自润之污,遂得在外听旨。只用不合贷与部将钱……遂有汉东之命。至此聚族,不至失所,虽未得还乡自便,然亦无挠。日读诗一篇,了无仕宦意,必素亮也。”其情绪由强烈不满到渐趋平静再到心灰意冷,转折起伏,历历可见。其遭遇、感受、心迹、意志让人感同身受,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形象跃然纸上。《答扬州韩资政书》写自己迁谪的贫辛与失意冷落:“到随,贱属多患疟疾,尽得平愈。食物甚贱,私用虽窘而不乏。读经书益有味,体力亦无疲耗,不烦赐念。平时与人异同,遂至争论不息,盖国家事。今既废放,若复云云,乃是怀私忿耳。不惟绝之于口,亦不萌之于心,用是益以自适。”“自适”即自放,表面上说摆脱了纷争,实际上是失意失望的无奈。《答福州蔡正言书》写自己的内疚与坚毅:“家兄殁两月,某卒得罪。使其尚存,闻某就狱,其亦忧而成疾矣。故自谪官而来,不以废放自悼,惟以负教为恨……汉东土风不恶,寓家城东佛寺,私用虽窘而不乏,读书日益有味,不烦留意。”其内心的自责与自强,让人同情而哀伤。《退说》自嘲自己不才,“于退适宜者,非今而始自知也。向天子命之治民,又命之治兵,不于是时自退,今以罪黜,乃曰乐退,退之乐与否,非所得而言也”。后悔没有及早退隐。《送供奉曹测》写自己被贬之后谨小慎微、忧讥畏馋“不欲以文辞发闻于人,虽朋游素厚者,未尝先为书问,非以自爱,虑为朋游累也”。《答秦凤路招讨使文龙图书二首》(又一首)写自己因为“好论议,至于起狱以取直”,深感“世路风波,殊可骇畏”。自“被罪放逐,于时之士大夫,宜见摈弃,不与为齿”(《答邓州通判韩宗彦寺丞书》),对世态炎凉有了深切体会。在这些作品中,尹洙剖白心迹,毫无隐瞒,推心置腹,娓娓而谈,生活起居,心情感受,人世百态的各种遭遇况味都因这次被贬,在其笔下得到了淋漓尽致地表现。读来亲切感人,鲜活生动,其哀伤倔强又和蔼亲切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对于他人的情感态度也能坦诚相待,直言不讳,既切合身份场景,又能诤言无隐,给人一种坦荡真诚之感。欧阳修是尹洙的好友,在水洛城事件中支持了刘滬,尹洙因此徙官庆州、晋州。所以在欧阳修企图安慰他时,尹洙说:“谓晋、庆不当为意,似未见亮。永叔尚尔,况他人耶?”(《答谏官欧阳舍人论城水洛书》)认为欧阳修仍然有所误解,并对此表达了不解与不满,并不因为欧阳修是其好友而隐瞒自己的观点与感受。回复友人的书信与问候也直言不避,《答谢景平监簿书》开篇即言:“向者过邓,承见访,以足下齿少,语不及他,止奉询宗门而巳。” 直言与其交往不多,似乎不顾及对方的情感。《上陕倅尚屯田书》亦是如此:“某幸与执事同年得进士第,又常得请见左右,虽未熟接语论,尽朋友之分,然不为无旧。”寥寥数语,将二人的情谊交代得清清楚楚,并不因为对方位高而曲意攀附。尹洙知渭州时,好事者造谣尹洙厚韩琦而薄郑戬,而郑戬是尹洙的直接上司。所以尹洙不得不辟谣,说:“此事闻已久,疑之不甚信,近日益有端绪,然不知郑公果如为信否。郑公为元帅,某预掌一路兵,寄若好事者言行,则间隙日生,苟有戎事,某无所逃诛矣。”又说:“幸诸君为某辨于郑公,公果不悟,某立当解去,且以终郑公前惠,又不使他日戎事之际,使某忧疑自危,措置颠失,虽被大戮,或败国事。”(《与四路招讨司幕府李讽田裴元积中书二首》其一)把自己的疑虑、畏惧、庆幸、决绝完全坦露出来,既是对友人的信任,也是对郑戬的提醒,对己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三个特点是辨析透彻,条理清晰。尹洙分析问题往往是三言两语就能抓住要害,围绕这个要害条分缕析,鞭辟入里。如《上吕相公书二首》(其一)提出“西夏用兵之害,莫甚于大将兵少与法制不立”,然后依次展开论述,分别举例论证,生动鲜明,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又如《兵制》首先通过古今对比提出问题,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进而提出解决的办法。而后举例说明失策的弊端,由此论证对症结判断之正确。最后以设问的方式引出对“战与守”的解释,通过“战与守”与“御与救”的对比得出结论,令人信服。而且喜欢用排比、顶针的修辞方法,使得语句铿锵,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如“盖兵不出,则势不分;势不分,则有以待之。夫待之者,不战则敌疑,作战则敌惧,必战则敌北。能守所以办战,能战所以济守,明战守之利,而不得志于夷狄者,未之有也”。蝉联而下,环环相扣,逻辑性很强。有时尹洙还用对偶推演的修辞方式来进行论证,将理论分析写得文采飞扬。如《送光化县尉连庠》:“自西师之兴,……凡资于兵者,其费益广……凡须于兵者,其取益伙。费之广,则吏之聚敛者进焉;取之伙,则吏之干力者进焉……于是吏之强者益肆,弱者亦趋,甚者不恤困穷,不察有无,殚利以夸精,严期以名勤……故吏益材,而民益愁,为吏者宁当然耶?”翁同书称此“上自生下句,文气如引绳贯珠”③。

尹洙分析事理,全面细腻,正面反面、各种角度、各种情况都能设想得到,还能降低姿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与水洛城董士廉第三书》本意劝其停修水洛城,却先言“水洛修与不修,亦所见之异耳……亦何必不修为是,修者为非?”语气和缓,以平等商议的口吻进行说服。接下来又以四个疑问促其省思,首言“幸行简少思之,水洛地果属何路,譬若治他人门内之事,岂不为侵耶?”其次,以恭贺董士廉改官来再次缓和语气,言“一官虽不足为行简言,然于夫人之心,岂不为慰哉?”又退一步言:“此事穷极,某辈为守职,行简为侵官,何不思之甚也?试使某今日却以修之为便,行简以某为何人耶?” 真可谓掰碎揉烂,苦口婆心,做到了仁至义尽。

三、尹洙的古文地位

宋初古文创作不始于尹洙,也不终于尹洙,然而却离不开尹洙。因为尹洙在宋初古文运动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这种作用是通过交游和创作实绩来实现的。尹洙通过与柳开的后学及推崇者石延年、石介的交往,与从五代入宋的古文创作潮流建立了联系。又通过与穆修的直接交往,与其同时代的古文创作者建立了联系。这种广泛的交游与联系,使其能自觉地融入古文创作的潮流中,同时也使其能够广收博纳,对古文创作形成清晰的认识,进而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而这种风格的形成也是其古文成就的一个重要体现,应当说在宋初的古文创作者中尹洙的成就是比较高的。早期的古文创作以柳开的影响最大,然柳开的作品“体近艰涩”“谓之明而未融则可”④。同时代的穆修虽也为开宗立派的人物,然其古文作品仅有二十来篇,且有“腐败粗涩”之嫌。穆修的门人祖无择、苏舜钦等所作古文虽各有特点,然与尹洙相比仍有差距。祖无择有《龙学文集》十六卷,“为文峭厉劲折,当风气初变之时,足与尹洙相上下”⑤。以尹洙为榜样,倒恰恰证明尹洙高于祖无择。苏舜钦有《苏学士集》十六卷,然以诗歌为多。《宋史·苏舜钦传》称其:“时发愤懑于歌诗,其体豪放,往往惊人。”梅尧臣有十来篇作品以尹洙为题,对尹洙情感深厚,其“为文章简古纯粹”(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然亦以诗著名。石介慕柳开为古文,虽“较胜柳、穆二家,而终未脱草昧之气”⑥。可见其成就也是处于草创阶段。相比之下,尹洙有集二十七卷,且以古文为主,无论在数量还是成绩上都超过了与其同时之作者。

尹洙的古文成就还可以从范仲淹、欧阳修那里得到印证,他们二人都曾向尹洙学习,受到了尹洙的影响。《四部丛刊·河南先生文集》附录引《幕府燕闲录》载范仲淹“尝为人作墓铭,已封,将发,忽曰:‘不可不使师鲁见。’”尹洙指出其文中“谓转运使为部刺史、知州为太守,诚为脱俗。然今无其官,后必疑之,此正起俗儒争论也”⑦。范仲淹非常感激地接受了批评。《邵氏闻见录》载欧阳修与尹洙同作记文,“永叔文先成,凡千余言。师鲁曰:‘某止用五百字可记。’文成,永叔服其简古。永叔自此始学为古文。”⑧《湘山野录》亦有相似记载,而言“希深之文仅五百字,欧公之文五百余字,独师鲁止用三百八十余字而成,语简事备,复典重有法。欧、谢二公缩袖曰:‘止以师鲁之作纳丞相可也,吾二人者当匿之。’……然欧公终未伏在师鲁之下,独载酒往之,通夕讲摩。师鲁曰:‘大抵文字所忌者,格弱字冗。诸君文格诚高,然少未至者,格弱字冗尔。’永叔奋然持此说别作一记,更减师鲁文廿字而成之,尤完粹有法。师鲁谓人曰:‘欧九真一日千里也。’”⑨

这两种记载虽有小说性质,但尹洙的影响却是不可否认的,而且尹洙与欧阳修还曾分撰《五代史》。欧阳修《与尹师鲁第二书》言:“前岁所作《十国志》,盖是进本,务要卷多。今若便为正史,尽宜删削,存其大要……师鲁所撰,在京师时不曾细看,路中昨来细读乃大好,师鲁素以史笔自负,果然。河东一传大妙,修本所取法……正史更不分五史,而通为纪传,今欲将梁纪并汉、周,修且试撰次。唐、晋,师鲁为之,如前岁之议。其它列传,约略且将逐代功臣随纪各自撰传。待续次尽,将五代列传姓名写出,分而为二,分手作传。不知如此,于师鲁意如何?”《与尹师鲁第三书》:“列传人名,便请师鲁录取一本,分定寄来。不必以人死年月断定一代,但着功一代多者,随代分之,所贵作传与纪相应。千万递中都,却告一信,要知尊意。”可见他们不但商量好了编纂体例,进行了任务分工,还已经撰写了一部分内容,尹洙所作河东一传为欧阳修所取法。但因为随后的遭遇,他们的合作并没有成功,《邵氏闻见录》质疑欧阳修的《五代史》“内果有师鲁之文乎?抑欧阳公自为之也?”⑩完全多虑了。事实上,他们各自撰写了自己的五代史,《钦定四库全书总目·五代春秋》认为尹洙的《五代春秋》即作于与欧阳修分撰五代史之时,“然体用编年,与修书例异。岂本约同撰而不果,后乃自着此书欤?”⑪这次合作虽然无果而终,他们二人间的创作关系却由此可见一斑。所以《宋史·欧阳修传》言欧阳修“从尹洙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遂以文章名冠天下。”而欧阳修奖引后进,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先后得到欧阳修的提携,遂成古文昌盛之局面。这其中欧阳修为关键人物,而尹洙又深深地影响了欧阳修,则其在古文创作的作用不言自明。

①②⑦尹洙《河南先生文集》[M],附录《杂见事迹》,《四部丛刊》初编[Z],上海:上海涵芬楼,1922 年版。

③尹洙《河南尹先生文集》[M],李保泰抄录、翁同书批校并跋,(清)乾隆癸丑,卷五。

④⑤⑥⑪四库全书研究所《钦定四库全书总目》[Z],北京:中华书局,1997 年版,第2033 页,第2054 页,第2042 页,第666 页。

⑧⑩邵伯温《邵氏闻见录》[M],李剑雄、刘德权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81 页,第167 页。

⑨文莹《湘山野录》[M],郑世刚、杨立扬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4 年版,第3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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