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波
媒体上与文学相关的新闻,关键词一般是:颁奖会、排行榜、换届会。作家们发的微信朋友圈也大多与此相关:发表了新作的期刊和选本目录、新书广告、获奖消息、出席的能彰显本人文学段位的会议等。
这样的资讯,关注的人主要是业内相关当事人。
大众对纯文学的疏离,固然与文学语境的变化有关,另一个主要原因,恐怕是文坛能提供给社会的信息太单一。
很多地方的文学圈都存在类似的偏科:最活跃的因素是少数作家才够得着的文学名利,缺少能让更多人参与和受益的文学生活。
良好的文学生态离不开文学创作、发表、评价等环节;但如果仅有这些,文坛很容易蜕变为少数人的名利场。文学工作的职责不仅是培养作家,还要以好作品影响社会,以人文精神引领尊重、信任文学的大众。
這些年,很多期刊的主要精力都在争夺数量有限的优秀作者。《星火》没有稿费等资源优势,被迫去边缘地带垦荒。2018年以来,我们依托星火驿站,重心下移,发掘并聚集了不少文学爱好者,他们或许永远没机会登上《星火》目录,但驿站给了他们新的方式,和目录上的幸运儿一起分享“星火”文学品牌。
两年来,《星火》纸刊发行量翻番,作品的有效传播和杂志的品牌影响力也迅速提升。
最初,驿站最吸引人的是线上为主线下为辅的写作指导;后来,不做作家梦的纯读者也渐渐多起来,他们喜欢各驿站自办的作品分享会、朗读会,有朗读特长的还自发把《星火》的作品制作成音频在网上传播。
当我们推出阐释星火理念的短视频《春日焰火》《海是无数孤独的水》《攀登自己》《陌生人,我们一起过个年吧》,并通过许多AA制创意活动将理念变成日常图景时,一些原本不关注文学的人也加入进来。爱旅拍的带着《星火》杂志去省外国外打卡,爱玩抖音和短视频的纷纷加入“星火微光”创意视频创作,每个人都成为星火文学理念的建设者和推广者。
《星火》杂志选稿时,我们竭力拓展胸怀悦纳各种作家,哪怕是曾对编辑、主编不友善的作者也一视同仁,作品好是选稿的唯一标准。为驿站选驿长时,我们对人品和性情都很挑剔,一再考察相关人选的公益情怀和自我燃烧精神,因为驿站不是发行站和宣传站,驿长的主要使命是带着各地文青一起营造、维护精神家园。
2020年1月,第二届星火文学年在赣南梅关古道边举办,一伙原本不懂稼穑的年轻人用“稻田写诗”种出的谷子酿酒做年夜饭。此类活动没有名利诱惑,很多环节的费用都是AA制,报名的人数还是逼得我们不断提高准入门槛。
今年春节病毒围城,许多年轻人在家闭关读书,在江西一些文友的朋友圈里,《星火》成为出现频率最高的枕边书。
我十分清楚,在微信上晒《星火》的人未必多喜欢杂志的内容,他们爱的是《星火》所代表的一种文学生活。
这生活属于现实,也属于理想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