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梦想天空》理想世界的建构

张帆 任程宇

摘 要：陶耘先生的《梦想天空》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儿童小说，作者从儿童这个独特的视角入手，既有儿童文学所具有的纯美和干净，又有对“回归还是出走”“传统还是现代”“个人如何抉择”等问题的思考。本文试从两个大方向来论述陶耘先生对理想世界的建构：第一是作者选取儿童这个独特的视角进行呈现;第二是作者在写法上选择写实与浪漫两大传统的交融，在“回归还是出走”“传统还是现代”两个层面上表达了“文化返乡”“精神原乡”的主题。

关键词：儿童视角;儿童意识;交融

一、儿童视角下的呈现

（一）纯美意境

意境作为中国古典美学的重要范畴，可以给读者带来身临其境的效果，以此使读者与作者有一种心灵感应并且能直观地感受到作者所表达的情感。在陶耘的儿童文学中，他向读者展示的是：朴实又绚丽的自然风景、平凡又温馨的生活场景、奇妙又梦幻的童话场景。

1.自然风景

在陶耘的《梦想天空》中，山西乡村的景色是其描写风景的主要来源及参考物，绝大部分都是作者悠远的记忆。作者用十分细腻的笔触写景，晕染出与人物心境相吻合的氛围，他笔下的每一幕场景都宛如画册中精美的一页，让人思绪万千。比如说：“天空蔚蓝如洗，高远辽阔，不时有褐色的大鸟在空中优雅地盘旋起落。”[1]在丰依村这个远离城市喧哗的乡村，才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中，才能有鸟儿无拘无束地飞翔，这种自由和广阔正是作者一种已逐渐模糊的记忆。又如“太阳升起来了，依然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和风煦暖，真有春天的味道了。”[1]这句话的语境是在春节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春天的味道”既表现出天气的温暖，又表现出家人团聚的满心欢喜，也侧面说明人们期盼新的一年会有一个好开始、好光景。正如郁达夫所说：“风景的描写最容易使读者得到实在的感觉，又最容易使小说美化”。在他的小说中，把自然风景描绘得如此形象真实，从而使读者感受到一种诗意美，并且对乡村这个“世外桃源”心生向往。

2.生活场景

常言道，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学者赵园认为：“中国知识分子关于土地、乡土的情感经验，最近于童年经验。童年记忆的乡土，最是一篇毫无异己感、威胁感的令人心神宁适的土地，也是人类不懈地寻找的那片土地。”[2]作者的远年记忆，清澈高远，童年生活的细节历历在目。在《梦想天空》中，作者描写了顾小麦、牛柏树、弓铁锁这群孩子的童年生活。读者读到他们在汾河游泳、抓蜻蜓、在打谷场看电影、捅马蜂窝……这些乡村的生活经历与城里的截然不同，正是他们的自由随性构造出了真实自然的农村生活场景，从而使作品具有了真实美和纯情美。

3.童话场景

用简单的文字创造生动活泼的语句，把读者引入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空间，去探索奇妙的世界，是儿童文学作品所具备的品格。在《梦想天空》中，最梦幻的也可以说最值得探索的意象就是“飞机”。“飞机”这个意象贯穿在整个小说中，它是真实存在的，更是小麦的理想追求。从刚开始小麦放飞蜻蜓时，“小麦看到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拖着一条长长的白线。”[1]这是小麦梦想的伊始，小麦的梦在两者之间转换，他认为一只蜻蜓就是一架飞机。他一直将这个理想藏在心中，只要他看到貌似飞机的东西（红灯、亮光）从天上划过，他就认为那就是飞机。孩子们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理想的世界，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这个小世界有着最为纯真的梦想。后来，爸爸带小麦去飞机场看了真正的飞机，那个场景正是小麦一步步向梦想靠近的轨迹。最后，在小说结尾时小麦终于如愿地坐上了飞机。这个关于“飞机”的故事中，小说的童话气息浓重，读者从字里行间便可体会到这种有着美好梦幻的童话场景。

（二）儿童意识

儿童文学所具有的可读性决定了它对读者有很大的教育意义，作为儿童文学读物，每个人的形象刻画成功与否决定着儿童对小说人物的认知。他们每个人的个性都展现着各自独特的美。在陶耘的笔下，这群孩子人虽小，但也有自我意识和自我价值的判断标准，这群孩子作为留守儿童，他们的内心比其他孩子更加敏感。顾小麦作为本书的主人公，作者对他的描写是极尽细致的。他的梦想是当一名飞行员，身处乡村的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飞机，他把自己的理想完全寄托在蜻蜓身上，这些蜻蜓承载着小麦翱翔天空的梦想。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梦想天空，柏树和松树的梦想就是去城里与爸爸、妈妈待在一起。这篇小说用三章的内容描写穗子。穗子，她懂事、活泼又有一些执拗。她一直努力学习，替爷爷、奶奶分担家事。她的理想是当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因为爷爷和姑父突遭意外，使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弓铁锁，他在这篇小说中的转变是最大的。由刚开始嘲笑打击别人的梦想到后来不顾个人生命安危救了牛松树，让小麦等人对他的印象改观，把他当作朋友，愿意带他一起玩。儿童的世界如此简单，每个人物都鲜活生动又各具特色，具有纯美小说独特的个性美。

二、写实与浪漫两大传统的交融

在文学史和文学思潮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大传统并驾齐驱，譬如人们耳熟能详的现实主义代表巴尔扎克、司汤达、列夫·托尔斯泰，浪漫主义代表雨果、雪莱、拜伦。陶耘先生独辟新径，将写实与浪漫两大传统在乡土的根基上完美融合。正如崔昕平在《梦想天空<序二>》所言：“作者既紧贴现实思索，又取轻灵的儿童小说体裁，洋溢着理想主义的光亮。”

（一）回归与出走

在乡土文学的主题下，很多作家都有涉及对“回归”和“出走”问题的探索，中国学者已经系统地总结过中国现代文学作家在“故乡和返乡”模式中的书写。在《梦想天空》中，陶耘先生也提及了四代人的选择。首先是小麦的太爷爷顾腊八。他原本留在北京发展，最后却选择回村。文中写道：“你太爷爷本来可以不回来，却放心不下孩子们，结果空有一身本事没处使，在村子里憋屈了几十年。”[1]在小麦爷爷的叙述中，正是太爷爷的回归才导致他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才能，言语间充满了遗憾。其次是爷爷顾毓昌，爷爷在初中毕业后选择回村当会计。再次是爸爸顾贵平。爸爸幼年时曾点燃了秸秆，后来从部队退伍之后，想要参与村子治理，像爷爷一样为村里做贡献。但爷爷为自己和太爷爷年轻时的选择感到遗憾，不想爸爸重复他们的选择，最后爸爸放下了已经发展起来的事业，选择回乡发展，实现自己的志向。最后是年轻一辈的穗子和小麦。顾穗子因为舅舅村发生的地震，加上舅舅失去了左臂，同龄的小女孩竹音失去了一条腿，这些因素促使她想要当一名外科医生救死扶伤[2]。前文已叙述，小麦的梦想是当一名飞行员去翱翔天空。姐弟俩的理想远离这个宁静的小村莊，飞出这片天地去到更大的空间。但因为祖辈和父辈的选择和价值观也会影响孩子的选择，所以这四代人都在回归与出走之间思索。

（二）传统与现代

“对于大多数‘农裔城籍作家而言，他们往往情感归于乡村，而理性归于城市[3]。由此可见，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传统文明已经逐渐衰微。陶耘在后记中说：“日子正在急速而去，那个记忆中的家乡，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正因为这样，作者才将自己少年时代的记忆体现在这部作品里。作者是山西平遥人，山西是晋文化的源流，在丰富文化背景的积淀下，陶耘选择用依存于传统文化的丰依村向读者展示独特的山西地域文化特色。丰依村有一系列的风俗、仪式，笔者总结如下。第一，他们当地清明节上坟祭祖时要先烧香再填土，最后修剪坟头的树。第二，给爷爷祝寿时，奶奶在香案上摆着蛋糕、寿桃、菜品（五凉五炒、五荤五素、五碟五扣、五花五馍）;小孩子要祝福行礼。第三，在日常吃饭时爷爷是第一碗饭，穗子和小麦分坐两旁。第四，关注中国传统节日，如冬至、元旦、腊八、春节。这些仪式、场景充满着乡土传统文化的气息。作者着笔最多的是爷爷续写、核对族谱。族谱记载着一代代家族的祖先，也记载着属于自己家族的文化历史，它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也是文化“根”的延续。回归现实，丰依村的许多年轻人外出打工，只有在这些传统节日中才会回村，因而更加显现出民俗仪式、传统文化的重要联系。作者的“海市蜃楼”不是虚无缥缈的，不是对现代化的完全否定，作者也谈到了在现代化趋势下，乡村也受到现代文明的恩惠，比如说：手机可以视频、“顾家小院热个闹”微信群、乡村脱贫、陶县古城文化遗产的保护……所以说，作者不是完全否定现代文明、城市文明，也不是完全赞同乡土文明，作者要表达的是“文化返乡”“精神原乡”。即使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作者也没有对本土文明丧失信心，作为中国人，要延續和传承的是几千年来的优秀文化传统，将它们留存在记忆里，满怀希望地建构起一座“海市蜃楼”。

三、结语

儿童文学是以儿童视角为出发点，去描写出儿童眼中的世界。陶耘先生在他的小说中描写了美丽的自然风景、温馨的生活场景和梦幻的童话场景。他也极其注重对人物个性的刻画和对理想追求的关注，以此来反映儿童的成长轨迹。同时在写法上，将乡村写实和浪漫融合，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构建“海市蜃楼”，从中折射出优秀传统文化要传承的观念，充分体现出其文学作品的审美价值，这种思考在日益发展的今天仍然有着重要的教育意义。

参考文献：

[1]陶耘.梦想天空[M].太原：希望出版社，2019：187.

[2]赵园.地之子[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4-16.

[3]叶君.乡土·乡村·家园·荒野—论中国当代作家的乡村想象[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