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嵌入视角的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

2020-04-16 08:07彭本红
管理工程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废弃物意愿产业链

彭本红,屠 羽

社会资本嵌入视角的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

彭本红1,2,屠 羽1

(1.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管理工程学院 江苏 南京,210044;2.中国制造业发展研究院,江苏 南京,210044)

本文首先分析了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的演化进程,指出由政府主导型向企业主导型,最后向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型转变的趋势。进而将社会资本划分为结构维与认知维两个变量,运用聚类分析、方差分析与回归分析对假设进行初步验证,并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探究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三者间的整体关系。结果表明,社会资本对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均有正向影响,三种治理行为均起到正向中介作用。特别地,缺乏政策强制力的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激励行为对持续参与意愿的正向影响有限,而具有强制力性质的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则作用明显。最后,结合政策强制力比号召性行为更有助于提高持续参与意愿的特点,本文指出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发展的管理启示:管理者应及时发布行业发展指导意见,规范产业链主体经营行为;产业链主体需注重社会资本的积累与运用;利益相关者必须树立价值共创的理念,实现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

电子废弃物;社会资本;回收治理;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

0 引言

伴随家用电器、数码产品等电子产品的加速普及,电子废弃物的数量持续增加。据联合国大学报告称,2014年全球丢弃的电子垃圾共计4180万吨,其中仅有650万吨通过正规渠道实现回收并得以处理、利用。而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发布的报告《回收——化电子垃圾为资源》推测,每吨手机约含黄金300克,而金矿石的平均含金量为每吨5克。可见一斑,电子废弃物的回收与利用具有极大的价值。目前,我国电子废弃物回收处理的行为主要分为“政府主导型”与“企业主导型”两种,而不论何种行为,政策失效或市场失灵都会导致回收效率的低下与潜在成本的增加。所以,结合政府与市场的第三方力量——社会资本驱动的相关利益主体联动的协同回收行为,成为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各主体占据价值链高地的关键。

社会资本作为一种突破仅关注实物交换与货币交易局限的社会学理论[1],强调将研究问题与关系网络相结合,尤其是在多主体共同参与的现代产业链中,利用主体所拥有的社会资本开展经营,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产业链运作效率,实现价值共创、合作共赢。目前,学者从社会资本嵌入的视角研究了组织学习规划[2]、创新绩效提高[3]、多元化战略决策[4]、环境治理[5]等问题;而在电子废弃物回收方面,西方学者在回收流程[6]、不同回收模式的比较[7]、逆向物流网络模型[8]等理论层面进行了较多探讨,而中国学者则在电子废弃物的集成物流网络[9]与EPR技术下的电子废弃物逆向物流运营模式[10]等技术层面取得了显著成果。可见,社会资本在组织管理层面及公共事业发展方面均有重要影响,但在运用社会资本实现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上,国内外学者均未有涉及。

将社会资本嵌入理论运用于组织发展、产业经济、社会问题、民生问题等方面取得了诸多成果,因此,从目前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协作程度低的现实情况出发,基于社会资本嵌入的视角研究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问题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本文结合电子废弃物产业链多主体参与回收治理的特征,将社会资本嵌入理论应用于回收治理研究中,并从结构维与认知维双角度实证分析社会资本对产业链主体持续参与治理意愿的影响;同时,引入多中间变量——指导行为、协调行为与激励行为,通过对影响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的因素构建结构方程,细化社会资本影响各主体持续参与回收治理意愿的作用路径。

1 理论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电子废弃物回收与社会资本

Spicer等指出,电子废弃物产业链涉及制造商、销售商、消费者、回收处理商、第三方物流等各环节[7],此外,政府部门在调整产业结构、引导企业发展等方面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8]。因此,基于企业代表市场机制、政府代表政策机制、社会组织代表社会机制,本文总结现有三种典型电子废弃物回收模式:政府主导型、企业主导型和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型[11]。政府主导型是一种具有强制性的回收行为,它由政府主导规划并组织管理,政府可以通过行业发展指导政策对回收全过程进行治理;企业主导型通过市场机制调节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各节点企业共担风险、共享收益;利益相关者型中,各主体通过谈判、协商等方式达成一致意见,形成企业为主、政府支持、社会组织参与、社会资本占有者协调治理的结构[10]。可见,在电子废弃物产业链发展初期,通过政策强制力引导各方社会资本协同参与产业链治理的政府主导型是最有效的治理行为,而随着产业链的进一步发展与扩张,由关注单一主体利益的企业主导型向追求产业链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型转变,是适合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的最佳治理行为。

由政府主导型向企业主导型过渡,进而实现向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型的转变,既要求电子废弃物产业链上各主体通过规则、方针与惯例等建立起稳定的社会网络,保证行为集体实施和规定集体制定;又需要通过共享理念、价值观和文化等非理性因素,引导各主体采取互惠行为,放眼长远、整体利益。因此,既关注“制度性”的规范因素,又结合“关系性”的理念约束,Krishna等将社会资本划分为结构型社会资本与认知型社会资本[12],本文沿用此种分类,结合多主体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的具体特征,分别探讨社会资本在结构维度与认知维度上对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的不同影响;同时,市场的开放性使得各主体可以随时加入或退出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因而Spengler等认为各主体持续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的意愿是影响回收效率的关键因素[6];另外,结合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具有政府指导发展、企业自由竞争的特征,社会资本既可以通过政策、规定等强制作用力调动主体行为,又能够通过生产补助、理念文化等引导方式促使各主体参与回收治理过程,因而引入多治理行为——指导行为、协调行为与激励行为作为中介因素[8]。因此,本文通过引入指导行为作为中间变量,细化社会资本影响各主体持续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意愿的作用路径,探究三者间的相关关系。

图1 理论框架

Figure 1 Theoretical framework

1.2 研究假设

1.2.1 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治理行为

网络联结度可以看出社会网络的强度、密度以及稳定性,因而结构维社会资本通常以网络联结度来表征[13]。想要实现电子废弃物产业链整体绩效的最优,需要每一位社会资本拥有者的每一个行为都依据行业规范等指导性政策[14],因而结构维社会资本通过规则、方针与惯例等增强主体社会网络的强度,进而有助于指导行为的实施。其次,协调行为包括对关系的协调以及对组织的协调:关系协调是指各主体间伙伴关系的协调,组织协调则是指对各主体在分工协作上进行协调[15],而结构维社会资本可以通过强作用力使得不同主体间联系更加稳定紧密,分工更加明确高效。另外,企业社会网络的稳定发展有利于在企业间实现资源的共享与优化[16],进而提高产业链内各主体甚至是产业链外主体参与回收治理的意愿,从而提升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绩效。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呈正相关关系。

H1b:结构维社会资本与协调行为呈正相关关系。

H1c: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激励行为呈正相关关系。

1.2.2 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治理行为

认知维社会资本通过共享愿景、共同语言、信任及承诺等理念,促进各主体采取互惠互利的行为[12],当各主体对电

子废弃物回收产业不同环节的运作流程形成共识,有效降低甚至避免摩擦成本,则整个产业链的作业效率才可提升,各主体才更有意愿协调个体利益,维护产业联盟的整体利益。Jones等认为信任、承诺和期望等认知观念对协调行为和维护行为具有正面影响[17],而共同认可的观念也能够激励行为主体形成信任因素[18]。但由于认知维社会资本的非强制性,其不能要求各主体做出具体决策或实施具体行为,因而,认知维社会资本不能对指导行为产生直接影响[19]。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不相关。

H2b:认知维社会资本与协调行为呈正相关关系。

H2c: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激励行为呈正相关关系。

1.2.3 社会资本与持续参与意愿

Roberts等发现社会网络中没有联结的主体对工作更易不满[20],并且大量研究表明,工作满意度与离职率呈反向相关关系。电子废弃物产业链中各主体的关系也是如此,制造商与销售商、消费者与回收处理商、回收处理商与第三方物流之间,更多的联结帮助各主体积极地参与产业链治理,而非“孤军奋战”,因此,结构维社会资本有助于提高电子废弃物产业链上各主体持续参与治理的意愿。在认知维度方面,Cohen等指出共同的愿景和语言使得主体愿意将对方的利益及共同目标放在第一位,而非片面追求个体利益[21],因而,共同愿景、共同语言维系并加强了各主体间网络的联结度;而信任因素能够有效遏制机会主义行为且成本低廉,这也是主体持续参与回收治理的重要原因[19]。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a:结构维社会资本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H3b:认知维社会资本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1.2.4 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

中国经济市场在注重发挥企业自身能动性的同时,也强调政策强作用力的指导作用,尤其对于还处在混乱发展阶段的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来说,政府通过具体、优惠的发展指导文件,吸引产业链外部主体参与回收治理,而主体既可以在市场竞争中获得政策扶持,又能够从产业协作中获得经济收益,因而更有意愿持续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另一方面,主体间的协调行为能够促进组织关系和谐[22],进而增强主体参与产业协作的责任感,提高主体持续参与回收治理的意愿。而关于激励因素的影响,Wu等认为使用激励手段可以调动主体工作积极性,促进彼此兼顾合作各方的共同利益,减少分工协作中的冲突,实现价值共创、合作共赢的目标[23]。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4a:指导行为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H4b:协调行为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H4c:激励行为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正相关关系。

2 研究设计

2.1 变量测量

本文选用7分制Likert量表进行问卷调查,并依据文章研究目标进行初始调整;在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学习权威研究成果所用量表的基础上,对具体题项及其测量口径进行统筹;最后,在大规模发放问卷前,事先选定部分行业专家及目标企业、从业人员进行问卷的预调查工作,并依据反馈意见进行问卷的最终修订。问卷具体内容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及具体题项

为保证问卷数据的代表性,降低随机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影响,调查问卷的发放与回收从2016年2月开始至7月结束,主要通过纸质及邮件等问卷留置的方式进行发放,并向问卷填写者介绍了问卷的目的及填写方法,同时采用匿名形式以消除填写者的顾虑。共发放问卷800份,经筛选与处理,共有效回收问卷688份,有效率为86%。问卷对象主要为中国东部、中部、西部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相关人员,其中,设备制造商、经销商、回收处理商、第三方物流、消费者及政府相关部门分别占比15%、27%、19%、18%、13%、8%,调查对象在产业链上的分布合理;业务开展所处阶段方面,计划研究阶段、实施开展阶段、瓶颈制肘阶段、成功总结阶段分别占比10%、48%、31%、11%,能够较好地代表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发展现状;问卷填写者从事相关行业年限方面,2-8年(另外选项为:2年以下、8年以上)占比81%;在问卷填写者的职位方面,管理者、理论研究员与专业技术人员分别占比39%、27%、34%,有效保证了问卷数据的专业度与可靠性。

2.2 信度与效度测量

在开展统计研究前,先对688份问卷数据进行信效度检验。结构维社会资本、认知维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标准值,分别达到0.74、0.78、0.75、0.74,因而问卷数据具有较高信度。进而,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检验模型收敛效度。如表2所示,所有因素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且显著性符合要求;其次,各分指标的组合信度均大于0.8;同时,各变量的平均萃取变异量(AVE)均大于0.5。结果显示,此模型中的各指标均收敛于相应的变量。

表2 验证性因子分析

通过对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以及持续参与意愿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构维社会资本得到1个因子(结构维社会资本F1),认知维社会资本得到1个因子(认知维社会资本F2),治理行为得到3个因子(指导行为F3、协调行为F4、激励行为F5),持续参与意愿得到1个因子(持续参与意愿F6)。具体地,因子F1解释了75.77%的总方差,因子F2解释了80.65%的总方差,因子F3、F4、F5共解释了88.15%的总方差,因子F6解释了75.28%的总方差。因此,问卷设计中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的主成分因子分析,拟合效果较好,指标体系与题项设置合理,本文的测量模型符合现实情况。

3 研究结果

实证研究过程分两步进行:首先,运用聚类分析、方差分析与回归,对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各主体的社会资本情况进行概述,并分别对11组假设进行初步判别;再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整体分析变量及其分指标间彼此影响的关系。

3.1 聚类分析

对688个回收样本中的社会资本进行聚类分析,将结构维社会资本的水平界定为其包含的7个分指标的得分均值,将认知维社会资本的水平界定为其包含的9个分指标的得分均值,采用K-Means聚类分析方法将688个回收样本划分为四类:弱结构弱认知(组1)、弱结构强认知(组2)、强结构强认知(组3)以及强结构弱认知(组4)。聚类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聚类分析统计表

Table 3 Statistics of cluster analysis

由表3可以看出,目前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各主体的社会资本拥有情况:对两种社会资本拥有均较少或均较多,即“弱结构弱认知”或“强结构强认知”的主体数量较小;对两种社会资本中的一种拥有较多,即“强结构弱认知”或“弱结构强认知”的主体数量较大。这说明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中,各主体迫于资金、能力或发展战略等限制,同时拥有并运用两种社会资本的情况较少,加快对两种社会资本的获取与运作,是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中大部分主体的发展方向。

3.2 方差分析

不同维度的社会资本具有不同影响,为进一步探讨何种维度的社会资本能够对治理行为以及持续参与意愿产生正面影响,本文对结构维与认知维社会资本水平进行独立样本单因素方差分析。方差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四类社会资本的方差分析结果

Table 4 Anova of the four social capital

注:R2adj在6%-16%时,表示变量间关联强度为中度;*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在指导行为方面,具有显著差异的群组为:组1和组2、组1和组3、组1和组4。这说明当结构维与认知维社会资本俱弱时,治理主体的指导行为水平最差。应当注意到,这种显著性差异在群组3与群组4之间并不存在,这说明在较强的结构维社会资本下,无论认知维社会资本水平较低或较高,都不会对治理主体的指导行为产生影响;同时,这种显著性差异在群1和群3、群1和群4之间尤其明显,说明结构维社会资本水平越高,治理主体的指导行为越好。因此,验证假设H1a成立。

在协调行为方面,具有显著性差异的群组为:组1和组3、组2和组3、组4和组3。说明强结构维社会资本比弱结构维社会资本更能正向影响治理主体的协调行为,强认知维社会资本比弱认知维社会资本更能正向影响治理主体的协调行为。因此,验证假设H1b、H2b成立。

在激励行为方面,具有显著差异的群组为:组1和组3、组2和组3、组4和组3。说明结构维、认知维社会资本俱强时,治理主体的激励行为水平更高。因此,验证假设H1c、H2c成立。

在持续参与意愿方面,具有显著差异的群组为:组1和组2、组1和组3、组1和组4。说明任一维度的社会资本都会对主体持续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的意愿产生积极影响,而当治理主体拥有两种社会资本时,其持续参与意愿最强。因此,验证假设H3a、H3b成立。

3.3 回归分析

为具体分析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三者间的关系,本文运用回归分析分别探讨各变量及分指标之间的联系。

首先,分别以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以及持续参与意愿为因变量,结构维社会资本为自变量构建回归方程1。由表5可知,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78、0.73、0.69、0.73,与结构维社会资本正相关。说明网络联结度越高,结构维社会资本越能正面影响主体的治理行为,越能增强持续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的意愿。因此,验证假设H1a、H1b、H1c、H3a成立。

同理,分别以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为因变量,认知维社会资本为自变量构建回归方程2。则由表5可知,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38、0.75、0.77、0.72,除指导行为外,认知维社会资本对其他因变量均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说明治理主体间认知维社会资本的存在,有助于提高其治理行为的效果,帮助增强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因此,验证假设H2b、H2c、H3b成立。回归分析后,修正假设H2a’为: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呈较弱正相关关系。

最后,分别以指导行为、协调行为以及激励行为为自变量,持续参与意愿为因变量构建方程3、方程4、方程5。则由表5可知,指导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正相关关系较弱(相关系数=0.65),协调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正相关(相关系数=0.72),激励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微弱正相关(相关系数=0.26)。因此,验证假设H4a、H4b成立。回归分析后,修正假设H4c’为:激励行为与回收治理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呈较弱正相关关系。

表5 回归检验结果

Table 5 Test results of regression

注:表中系数为标准化系数;*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3.4 结构方程模型

方差分析与回归分析已初步验证并修正了相关假设,接下来,本文将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整体研究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意愿间的关系。模型的拟合情况方面,Chi-square/d.f.=2.83(<3),拟合优度值(GFI)=0.79(>0.7),修正拟合优度指数(AGFI)=0.75(>0.7),模型适合度(CFI)=0.82(>0.7),近似误差均方根(RMESA)=0.08(<0.1),各指标均达到可接受水平,表明模型的拟合情况较好。结构方程的整体模型及部分参数如图2所示。

图2 模型结果

Figure 2 Model results

表6 路径系数与对应假设检验

Table 6 Path coefficients and corresponding hypothesis tests

注:*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结构方程模型各指标值如表6所示,修正后的各假设均得到验证。具体地:

结构维社会资本对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69、0.65、0.71,且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结构维社会资本对三种治理行为均具有正向影响,其中,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激励行为呈显著正相关;同时,结构维社会资本影响持续参与意愿的路径系数为0.73(P<0.001),说明结构维社会资本对持续参与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验证假设H1a、H1b、H1c、H3a成立。

认知维社会资本对指导行为、协调行为、激励行为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43、0.67、0.72,显著性水平符合要求,说明认知维社会资本对三种治理行为均具有正向影响,但其中,认知维社会资本对指导行为具有较弱正面影响,而对激励行为具有显著正面影响;同时,认知维社会资本对持续参与意愿的路径系数为0.70,P<0.001,说明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持续参与意愿呈显著正相关。验证假设H2a’、H2b、H2c、H3b成立。

指导行为、协调行为与激励行为影响持续参与意愿的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65、0.74、0.41,且显著性检验符合要求,说明三种治理行为对持续参与意愿均具有正向影响,而协调行为的正向影响显著,激励行为的正向影响较弱。验证假设H4a、H4b、H4c’成立。

结构方程模型的分析结果与方差分析、回归分析的结果相一致,修改后的相关假设得到验证。而从表6中的结果可以看出,以指导、协调与激励三种治理行为为中介因素的社会资本视角的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具有以下结论:

(1)认知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呈较弱的正向相关关系(以往研究多认为任何维度的社会资本对治理行为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是因为市场经济主体具有自我决策的主观能动性。市场经济中,各经营组织受所处产业链环节、经营环境、自身条件等多个因素的影响,往往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为经营目标,因而在缺乏政府调节、政策管制的情况下,各经营组织难以有序、长远地开展运营活动[26],更不会关注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所以,强调自我约束,要求组织追求产业链整体竞争力提升的认知维社会资本,对需要强制力支撑的指导行为影响有限。

(2)激励行为对持续参与意愿的正向影响有限(以往研究多认为激励等号召性行为有助于彻底解决问题[27]),这是因为在解决产业链发展等市场领域的问题时强领导力更具效率。前文已经说明,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涉及产业链上的各主体,强领导力的缺失易导致各主体的“不作为”心理,因此,运用社会资本的治理行为必须更倾向于行政命令或规定决定等强领导力,避免出现“一人偷懒,人人偷懒”的局面。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将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以及产业链主体持续参与治理的意愿纳入统一框架,通过聚类分析、方差分析、回归分析与结构方程模型探讨三者间的关系,得到诸多结论。

(1)通过聚类分析概述了中国电子废弃物产业链各主体的社会资本拥有现状,即同时拥有并运用两种社会资本的主体较少,仅拥有一种社会资本的主体数量较大,提高各主体对两种社会资本的获取与运作,是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中大部分主体的发展方向。

(2)通过方差分析与回归分析初步验证了社会资本能够正向影响三种治理行为,提高主体持续参与回收治理的意愿,而三种治理行为又能够在社会资本作用于持续参与意愿的过程中起到积极的中介作用。

(3)通过结构方程模型考虑了各变量及其分指标的相互影响,并得到了运用社会资本实现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的全新结论,即认知维社会资本对指导行为的正向影响程度有限,激励行为对持续参与意愿的直接影响也有限,而具有强制力性质的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则更能正向影响持续参与意愿。

4.2 管理启示

(1)政策强制力的约束能够避免各主体为追求自身利益而忽略产业整体利益,因此,政府、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协会等具有管理者性质的主体需要发挥管制职能,通过发布产业发展意见,指明产业发展方向,规范主体经营行为。

(2)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链各主体需关注社会资本积累与运用,通过鼓励产业链内纵向兼并融合或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减少业务往来的摩擦,增进共享愿景、共享语言、信任与承诺在主体间存在,提高主体在社会网络中的联结度,实现对结构维与认知维社会资本的拥有与运用。

(3)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管理者应鼓励治理主体转变发展理念,实现利益相关者共同治理,鼓励各主体通过协商决策、共同解决的方式解决矛盾纠纷,提高主体的持续参与意愿,提升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整体竞争力。

4.3 未来展望

本文是一次有益的尝试:首先,将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产业链主体持续参与治理的意愿纳入统一框架,分别通过聚类分析、方差分析、回归分析与结构方程模型,指出了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各主体的社会资本拥有情况,并明晰了社会资本、治理行为与持续参与治理意愿间相互作用的机制,完善了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的学术探索。其次,实证分析得出了区别于以往研究的特殊结果,指出具有政策强制力性质的结构维社会资本与指导行为对产业链主体的持续参与治理意愿作用最为明显,在中国市场经济强调宏观调控又发挥市场主体作用的具体国情下,研究结果为提高中国电子废弃物回收产业治理效率提供了方向指导。最后,创新地将社会资本理论运用至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中,提出结合政府与企业的第三方力量——社会资本驱动的相关利益主体联动的回收治理行为将成为占据电子废弃物回收价值链高地的关键,弥补了现有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研究中存在的忽视社会资本的不足,并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方法论上的借鉴。同时,本文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本文采用自主式问卷进行数据收集,因而数据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的问题;其次,未对回收样本就地域因素进行差异分析,因而对当前社会资本拥有情况的概括可能存在普适性问题。下一阶段,需要采用纵向问卷设计并结合定性案例,探讨社会资本对电子废弃物回收治理行为及持续参与意愿的影响;第二,可以从区域划分的角度对社会资本情况进行分析,提高研究结论的代表性;第三,结合中国全面实施EPR制度的现实,需要进步考虑EPR制度对电子废弃物管理的影响,并通过实证分析验证EPR制度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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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governance of e-waste recycl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capital embeddedness

PENG Benhong1,2,TU Yu1

(1. School of Management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Nanjing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Science &Technology, Nanjing 210044, China;2. China Institute of Manufacturing Development, Nanjing 210044, China)

Affected by factors such as rapid economic growt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shortened product life cycles, the volume of e-waste has surged, posing a major threat to the environment and health, as well as a huge challenge to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Along with recognition of the serious hazards of electronic waste, in 2017, the Chinese government proposed to fully implement the producer extension responsibility system in high-pollution industries. However, due to many obstacles, including low public awareness and low participation, most companies have very low expectations for the EPR system. This paper argues that a well-functioning e-waste management system requires close cooperation among all industry chain participants. However,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it is found that less research has focused on the synergy of social capital. Therefore, as a “coagulant” to amalgam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articipants in the e-waste industry chain,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theory of social capital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among social capital, governance practices, and the willingness of agents to participate in e-waste recycling. It is the essence of the relationship and cooperation between organizations.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research objectives, this paper first outlines the governance and recycling behavior of the e-waste industry, and presents trends of e-waste recycling behavior, from government-led to enterprise-led, and finally stakeholders' co-governance. Subsequently, this paper subdivides social capital into two types: structural dimension social capital and cognitive dimension social capital, and uses the cross-sectional data of China's electronic waste industry for empirical analysis. After pre-processing the data, this paper uses cluster analysis, variance analysis, and regression analysis to verify the research hypothesis and then establish a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to test the overall relationship among social capital, governance practices, and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e-waste recycling.

The research study shows that social capital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three governance behaviors and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e-waste recycling; the three governance practices play an active intermediary role in social capital influence and willingness towards continuous participation. At the same time, it brings attention to a new conclusion: that is, that the positive influence of cognitive dimension social capital on guiding behavior is limited, and that the positive influence of incentive practice on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s also limited. However, due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andatory force, structural dimension social capital and guidance have more pronounced positive behavioral impacts on the willingness to continue to participate. Therefore, combining policy coercion is more helpful than calling for action to improve the willingness to continue to participate. This paper proposes management inspir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government, enterprises, and participation agents.

This paper emphasizes that e-waste management and recycling is not a single family or individual activity, but a coordinated action amongst all participation agents. This paper will study subjects from the individual to the public, further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social capital, governance practices, and the willingness of agents to participate in recycling, and compensate for the lack of deep focus on social capital in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on the recycling of electronic waste. Relevant research provides methodological reference; at the same time, the newly drawn research conclusions offer significant theoretical guidance for relevant departments to improve environmental control methods and for enterprises to develop business strategies.

Electronic waste; Social capital; Recycling governance; Stakeholder co-governance 

2017-03-12

2017-12-18

F502

A

1004-6062(2020)02-0116-008

10.13587/j.cnki.jieem.2020.02.012

2017-03-12

2017-12-18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263040、71563030);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17GLD013);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重点项目(2017ZDIXM119);中国制造业发展研究院2017年度开放课题(SK20170090-5)

彭本红(1969—),男,湖北潜江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管理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服务创新与技术创新。

Funded Project: Supported by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71263040、71563030), the Natur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Jiangsu Province(17GLD013), the Key Projects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in Jiangsu Universities (2017ZDIXM119) and 2017 open Project of China Manufacturing Development Institute (SK20170090-5)

中文编辑:杜 健;英文编辑:Boping 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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