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元文化、创新战略与科技企业创业绩效:一个知识流的视角

2020-04-16 08:06曹元坤占小军刘彪文
管理工程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导向战略文化

熊 立,曹元坤,占小军,刘彪文

双元文化、创新战略与科技企业创业绩效:一个知识流的视角

熊 立1,2,曹元坤1,占小军1,刘彪文2

(1.江西财经大学 产业集群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13;2.江西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运用组织双元理论、战略管理理论和认知学习理论,构建了一个基于知识流动过程的双元文化机制、创新战略与科技企业创业绩效的关系框架,通过介入网络结构和领导调节因子来观察双元性三种前因机制的共同作用过程。对长江三角洲科技园区的283家小微创业型科技企业进行了实证调查,采用SPSS和AMOS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结果表明:双元文化通过改善企业创新战略的均衡实施来提高其创业绩效,其对突破及利润导向的战略行为均有正向影响;网络关系强度和权力距离在双元文化与创新战略之间产生调节作用,网络关系强度对利润导向行为产生正向调节,权力距离对利润导向行为的影响不显著,它们对突破导向行为均呈负向调节。研究将双元视角引入到组织与战略关系研究当中,对信息时代下的中国科技企业创业创新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双元文化;创新战略;网络关系强度;权力距离;知识流

0 引言

在大力推动“双创”的新时代热潮中,以创新为主导战略的创业型科技企业扮演着领军角色,各地陆续建立的创业科技园、互联网科技园和小微企业孵化园超过500多个。今天的新创科技企业既要多样创新,又要可持续成长,选择正确的创新战略成为其竞争关键所在。战略管理理论强调组织与战略的匹配性决定了战略实施的效果[1],新创科技企业需选择一种适宜的组织机制来支持其创新战略的推进。He和Wong认为在动荡环境下科技企业的创新战略应兼顾探索和开发战略行为[2],例如依托互联网+的科技企业可以利用平台经济的低成本和网络售卖差异化产品进行有机结合,同时获取差异化和成本优势。这就要求兼顾双元导向的组织建构。

Andriopoulos和Lewis[3]立足组织双元性视角,指出企业在战略层面存在一组创新悖论:追逐利润和渴望突破。利润强调稳固市场,突破聚焦风险行动,二者具有天然的相互抑制作用。主流研究提出结构、领导和情境三种组织建构来化解双元悖论,也即前因机制,最终指向组织的可持续发展绩效。其中情境机制因其因果模糊性、社会复杂性等特征,比前两个机制更为长效,被一些学者喻为组织的动态能力源[4-5]。Gibson和Birkinshaw提出绩效管理和社会支持两种机制交互作用可以产生情境双元性[4],其以企业文化的形态有效处理组织创新、团队学习和组织网络等方面的双元绩效[5-8]。不过,迄今根植于双元文化的主导机制并讨论其他机制的侧面影响的整合研究甚少,如Andriopoulos和Lewis[3]、熊立等[7]均为案例研究,缺乏实证的润色。另一方面,科技企业创新战略对创业绩效的积极影响也有了一些实证成果[9],但却未深挖其背后的组织推动机制,更未检验双元文化对创业方面的实际价值。那么,在中国科技企业普遍存在的双重战略要求下,完整地构建一个双元文化、创新战略和创业绩效的作用过程机制具有十分现实的意义。

基于上述讨论,本文整合双元性的三前因,将双元文化看作主导的长效机制,结构和领导看作作用过程中的影响因子,检验这些前因是如何共同推动企业创新战略和创业绩效的。由于组织是一个开放的知识加工系统,本文选择了知识基础观来看待“组织—战略—绩效”的本质。孙婧和沈志渔认为创新行为作为知识的利用端,源于组织知识的获取和转换,而组织知识的获取又由自身创造和外部吸收组成,整个知识流动过程中特定的领导和环境因子起到调节作用[10]。因此,本文把双元企业文化(情境)看作知识创造,企业网络关系强度(网络结构)看作知识吸收,权力距离看作知识转换(领导),创新战略看作知识利用,创业绩效看作知识成果,以283家小微科技企业为样本,尝试验证知识流动的内生关系, 诠释无形知识资产转化为组织绩效的内在过程。

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①用实证补充了前人有关多前因共同作用于组织绩效的理论和案例成果,突出了情境的根本性地位[7, 11, 12],暗示结构和领导可能对情境的效用过程产生积极或消极的影响;②揭示了科技企业推动创业的内在知识流动过程,也即构建复杂组织系统的必要性,以横截面视角观察双元性前因在知识加工过程中所扮演的不同角色;③将双元文化机制应用在中国科技企业“创新创业”中,侧重于创新战略实施的双元导向,籍此提供一条科技企业创业成功的整合新路径。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创新战略

企业创新的本意是工作的新方法和新技巧,可包含产品、技术、流程和服务等诸多方面的改进,创新行为源于组织学习[13]。创新战略是将企业创新有计划地付诸实践的过程,He和Wong把它喻为一种彻底的、自发性的,由内而外的自我淘汰行为,包括更先进技术的使用和过时产品的清理等行为[2]。战略管理学派将其喻为企业谋求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源泉。国内学者田立法和张光磊[14]指出,创新战略最早被认定为差异化战略的代名词,后来逐渐形成了“内外兼修”的观念,一方面定位在外部竞争环境的需要上,另一方面关注自身的资源禀赋和续航能力的把控。诚然,今天的科技企业面临着一边要大胆多样创新,一边要将优质成果转化为商业应用的关键问题,这就需要战略行为存在双重导向:利润与突破[2-3]。利润导向包括提高现有产品品质、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等行为,突破导向包括引进新产品、拓展市场范围和研发新技术等行为[3]。利润指向企业的生存基础,而突破则着眼于企业的长远发展,二者相互支持,又彼此依赖。基于中国小微科技企业创业实际,强志源提出企业战略必须立足创新,图谋长远,从财务、创新和成长三项指标来评价战略绩效,其中创新指标包含研发支出、专利数量、研发人员和新产品绩效等方面[15],这充分说明了科技企业竞争战略的创新依赖性,同时暗示了创造与成长的双元必要性。

回顾Porter的竞争战略理论[1],认为强调突破的差异化战略与强调利润的成本领先战略是无法同时实现的,企业只能选择一种取向。然而,信息时代赐予了我们新的选择:双元战略的融合。Thompson和Strickland通过Dell等案例阐释了企业是如何利用信息技术和联盟外包等手段达到成本与差异化有效融合的,并将这种战略称为“最佳成本战略”[16],国内学者探讨的网络平台经济和“批量定制”便是该战略的主要表现形式[17]。反观双元理论,认为企业过多的利润追求可能导致其陷入模式僵化,阻挡了探索视野,逐渐不能适应环境的变化[2];而过多的突破追求要冒巨大风险,可能导致频繁打断常规运作,效率低下,陷入失败循环。产业生态学和资源基础观从相反视角诠释了创新战略的实质:既要根植于企业内生资源禀赋,又要紧跟环境动态与竞争变化,应构建一种异质资源组合与兼容愿景互动的驱动机制来推动战略实施,前者帮助企业开拓视野,把握新机遇,后者帮助企业统一战略目标,能将发散的知识落到实处[3]。

1.2 双元文化与创新战略的实施

正如管理学家钱德勒所说:“组织跟随战略”,战略行动需要高效组织系统的支撑。针对中国高新产业的迅猛发展,何建洪指出高新技术企业应建立以创新为导向的竞争战略目标,从而诱导组织系统朝支持创新的路径转化,反过来持续提高创新战略绩效[18];田立法和张光磊提到创新战略为企业组织系统指明了方向,反之组织系统为创新战略提供了支撑力和协同力[14];原长弘等也发现,一旦创新导向的组织系统建立起来,组织各级成员都会不自觉地趋于展现自我创新性的一面,以求将自我生涯期望和组织发展路径相契合[19]。因此,构建支持创新战略的组织系统能显著提升创新战略的实施水平。

企业文化是企业战略实施最根本的组织系统构成,具有稳定性、网罗性和长效性[6]。究竟何种文化能支撑双元导向的创新战略实施呢?主流学者们均认同双元情境机制是一种实现组织双元性的柔性机制,并隐含了文化属性[4],不过直到近两年才明确将其定性为双元文化[5][7],是一个较前沿的概念。本文提出双元文化可能是创新战略实施的有效组织系统。有关双元文化的构念依据,情境学派认为,情境是指组织中塑造成员行为的系统、程序和信念[20],文化则是指组织成员长期积累并共同认可的组织信仰、价值观和行为准则的展现,二者之间隐含着复杂的内在关联。双元情境理论根植于学者们对组织如何有效处理在复杂环境下探索与开发间冲突问题的争议,主张以“规则,伸展,支持,信任”为情境特征,它们间通过交互强化来产生双元性,前两个指向激励组织成员开展高承诺、高品质和高效益的行动,后两个指向给予组织成员充分的人性关怀、安全感和分享氛围[4]。以Gibson和Birkinshaw等人为代表的学者主张将双元看作个体与团队层面的自我意识,能通过矛盾思维和心智转变来自我调节行为准则,探索与开发能在同一单位下并存[4]。熊立等通过概念剖析,认为双元情境的成员共享性、人际互动性和一系列绩效准则都符合文化属性,在企业实践中需以文化的形态来培育[21];Yang等通过实证表明特定企业文化特征能有效诱导双元情境的发生[22]。

Simsek把双元看作动态能力,强调组织已具备双元素养和能力,而非机械地维持两种行为的等量均衡[23],而双元文化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特点,超越了前人对文化的静态演绎,是员工能动态地自我调节而产生双元均衡绩效的支撑体系。这种动态文化体系的根源在于员工心智模式的变革,由个体双元心智与行为的聚合来生成双元文化[21]。对此,熊立等[21]提出十项行为准则的修炼来改善员工心智模式,将它们一一对应Gibson和Birkinshaw[4]所构建的特征情境,从理论上构建了双元文化的有效性。另一个有代表性的是Wang和Rafiq[5]的研究,他们将双元文化形容为组织多样性和共同愿景的交互融合,前者对应员工技能和背景的异质性,代表组织对成员相异观点的容纳,奖励差异化行为,这样可以鼓舞员工在工作中超越承诺;后者对应员工思想信念的一致性,为员工高度投入开发、交流、分配和执行组织任务目标打下基础,有利于技能相异的团队成员间彼此支持与信任。他们通过对中英两国企业实证发现这种文化特征下的企业双元创新能力十分显著。无独有偶,在团队心智模式研究领域中,Mohammed等人发现不止一项研究表明任务心智模式(即知识技能方面)相异而队友心智模式(即人际方面)相同的创新团队绩效高于其他类型的团队[24]。另外,Moreno-Luzon等所做流程管理研究也发现,高效企业背后都有探索式和开发式的混合文化支持[25],而员工在各自分工岗位上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取向可能不同。这些反复论证了双元文化作为团队成员心智模式经过共享演进而成的一种情境本质,对企业双元性有着重要影响。

从知识流视角看,双元文化实质上是作用于成员心智,经过成员认知内化后,再反作用于组织的一种新型动态能力,就像一种无形资产,是不断创造知识、诱导双元行为的大熔炉;而创新也来自于组织学习[13],创新战略的实施便等同于员工所学知识的利用过程。尽管目前未有直接论证二者关系的研究,但一些文献已间接隐射了二者的积极关系。

Cantarello发现结构和领导整合机制不能彻底解决双元悖论,只有组织成员的心智转变和汇聚才能充分刺激双元创新的均衡发展[26],该文献强调了无形组织机制的长效功能;Clercq也发现公平的信息环境和互靠薪酬制度可以促进双元创新行为,而资源竞争和任务矛盾会产生负向作用[27],同样隐含了文化激励的属性;Andriopoulos和Lewis[3]提出异质资源组织与兼容愿景两个要素,与Wang等[5]基于组织多样性和共同愿景的双元文化构念相得益彰;这些均不谋而合地完善了双元文化的轮廓,并佐证了它对双元创新的积极影响。近期熊立等的案例调查发现[7],江铃汽车通过双元文化为特征的组织情境来解决新型技术突破与既有能力共生发展的关键问题,在近几年创新升级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不过,上述研究或为团队层技术创新研究,或为企业案例分析,或为双元文化的某些特征对创新的影响研究,尚未有较系统的双元文化对企业创新战略的实证,更没有加入其它双元前因来观察复杂组织系统对创新战略的作用过程的研究。

那么双元文化是如何作用于创新战略的?战略管理和组织理论多年来均强调组织复杂度应匹配战略和环境复杂度,也即全员的战略行为复杂度决定了战略效果。中国科技企业创新战略受到复杂环境的影响,这要求足够的组织文化双元性来应付其复杂度。首先,科技企业创新战略实施可能涉及从产品、技术到市场等诸多方面的战略行为,来自不同背景的员工需要靠文化的无形力量来统一;其次,创业型科技企业多为小微企业,规模小,人际关系紧密,一个有机的组织系统可以为多样知识创造、交流和利用提供平台,最适宜采用无形文化机制来推动创新战略的实施[28]。例如,双元文化为研发团队提供了双重学习和矛盾思维的新鲜土壤,组织多样性与共同愿景的有机结合可以帮助异质知识整合,激发不同思维的互动,用统一目标和绩效考核来确保创新员工对利润与突破的同等关注,有利于更贴近市场地创造新产品;对营销人员而言,组织多样性可以鼓励他们不断地创造新需求,共同愿景则可引导他们自觉地将企业与自我利益捆绑,关注企业的持续回报和顾客忠诚度;对生产人员而言,两种文化特征的结合可使他们重视将创造性构念转化为成果的实际过程,同步进行原有技术的改良和成本精简,增加工作的挑战性,从而激励士气。另外,双元文化下的人性支持较高,能缓解高绩效、高承诺带来的压力,创造和谐而富有激情的氛围,通过上下级良好关系来建立统一愿景,再通过培训来增强员工双元战略意识,把多样思维整合运用,最终达成创新战略的高效实施。据此提出假设H1:

假设H1:双元企业文化对科技企业创新战略的实施起到正向推动作用。

假设H1a: 双元企业文化对突破导向战略行为起到正向推动作用;

假设H1b: 双元企业文化对利润导向战略行为起到正向推动作用。

1.3 创新战略与科技企业创业绩效

“战略—绩效”早成为管理学研究的基本范式,创新战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也颇为丰富。近期研究中,Ezzi等对96家科技企业调查发现创新战略对财务、社会以及环保绩效均有显著正向影响,尤其是研发创新行为[29];苏中兴等研究了IT企业创新战略通过与HRM以及组织氛围互动来影响员工创新行为,从而达到提升创新绩效的目的[30]。因此有理由相信,创新战略的选择直接关系到科技企业创业的生命力。

分析诸多文献可以发现,多数对创新战略的定义都倾向于探索式创新,然而创业型科技企业往往不仅需要多样创新成果,还需要能维持其生存发展的现金流循环。因此本文对创业绩效的界定是基于吴岩的财务与非财务绩效组合,如市场份额、投资收益率和员工数量、新产品发展速度等。他的研究对象也是创业园区企业的异质知识团队[31]。据此可以推测,企业突破导向行为通过风险投资和快速研发创新来持续推出新产品、改革商业模式,利润导向行为通过挽留忠诚顾客、高效配置资源来保持稳固的市场份额和收益水平增长,二者的交互效应帮助企业产生可持续的创业绩效。据此提出假设H2:

假设H2:创新战略对科技企业创业绩效起到正向提升作用。

1.4 创新战略的中介作用

资源理论把无形知识整合看作企业绩效的产生来源,整体上建立了“资源—能力—绩效”研究范式。动态能力学派一般主张企业资源被有机组合运用之后才形成竞争力来源,而非资源本身。Gibson和Girkinshaw[4]、Wang等[5]认为双元文化是组织根基性资源,不断衍生出利于双元均衡的知识与行为习惯,以组织双元性为介质,产生因果模糊性优势来推动企业绩效。借用认知学习理论来分析,双元的企业知识是经由企业诸个体心智模式的诠释、共享和转化而来的,双元文化构造了相应的孕育平台,但必须通过全员战略行为来利用知识产生成果,否则这种知识资产将处于闲置状态;或者,企业战略导向出现问题,那么文化与战略将产生不匹配情形,即资源与能力要求不符,必然降低组织绩效。战略关系企业存亡大计,当前,提高新创科技企业生存率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重点难点,企业战略自然是知识体系能否成功转化为知识绩效的关键所在。简单地说,双元文化是产生动态能力的源泉,历经知识向行为转化的战略实施过程之后才能产生创业绩效,创新战略处于整个知识流作用过程中的中枢位置。据此提出假设H3:

假设H3:创新战略在双元企业文化与科技企业创业绩效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1.5 网络关系强度的调节作用

双元文化对创新战略的影响可能在不同组织中存在一定的差异性。Krogh指出知识吸收的类型会影响知识创造到利用的过程,主要是因为不同类型的知识会强化各自知识范畴的领悟和记忆,进而诱导组织在该领域更多的知识利用[32]。因此,知识吸收可能在知识创造和知识利用之间发挥调节作用。

本文引入了外部网络关系强度扮演知识吸收角色,充当结构前因。关于双元结构机制的解释,实质上是通过结构分工的代理机制来协调探索与开发的悖论。这既包含了组织内部单元结构的分隔,也包含了嵌入在外部战略网络中的结构分工。尽管迄今学者们认可该机制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双元途径,但对它所带来的单元协调成本和技能刚性均颇有微词[4]。Agostini等认为双元结构可以作为双元情境的一种有效补充,却不适合单独使用[11]。在这个认识基础上,考虑到本文聚焦的是小微创业型企业,它们的内部结构变异程度较低,相反在科技企业创业园区集群化和产业知识网络化态势下,它们的外部网络结构丰富多样,因此检验网络结构带来的知识吸收对组织文化效用所产生的影响更具有实际意义。

网络结构指企业与供应商、中间商、联盟伙伴、科研机构等合作组织的相对稳定的连接集合体,其实质就是节点交织而成的组织网络[33]。结构洞理论认为网络关系强度是反映网络结构特征的基本指标之一。Granovetter定义网络关系为供应链及联盟间企业的强关系和弱关系的总和[34],网络关系强度就是这些企业间的关系强弱程度;Tiwana认为它们呈互补作用,强关系企业间情感联系紧密,信息沟通频繁高效,但却信息重叠单调,风险连带显著;弱关系则交情不深,却带来丰富多样的信息,开辟视野,但易造成思维紊乱,难以付诸实施[35]。本文所指的网络关系强度是企业所处网络结构中关系的总体强弱程度,也即企业大多数信息来源是出自强关系还是弱关系。网络关系强度与创新紧密关联着,不少学者检验出网络关系强度与创新绩效呈正相关。Daskalakis等提出网络关系越强,越方便企业摄取对自身有利的知识资源,也就加强了它的创新能力[36]。但Soh却指出强关系隐含着不菲的机会成本,可能致使企业过于依赖现有关系的信息沟通模式,错过与新关系合作的大好良机,技术创新等方面趋向落后[37]。更进一步,Hansen指出越多强关系主导企业的信息输入,越有利于现有知识的巩固和效率改进,可见网络关系强度与渐进式创新正相关;但强关系往往阻碍新知识涌入,限制了企业发散思维,与突破式创新呈负相关[38]。这充分暗示了强关系有助于强化组织知识开发,为成员熟练开展利润导向的战略行为提供了便利;而对于突破导向行为,尽管偶尔强关系伙伴的技术突破易于迅速复制,但因相互间知识异质性较低,限制了战略视野,仍然遏制突破导向行为,同理,过多弱关系则会情形相反。那么,在组织双元文化的孕育平台上,即使员工具备了一定的双重知识吸收素养,倘若组织关系强度过高或过低,会在短时间内注入冗余的异质或同质知识,占用员工有限的认知加工机能,在此消彼长的过程中出现知识资源失衡,诱导员工过度倾向于其中一种战略行为,最终导致战略实施偏离均衡。因此,企业应利用各种弱关系带来新思想、新方法,然后利用强关系将其整合转换为适合自身的战略,适度的强弱关系组合才是最佳选择。据此提出假设H4:

假设H4:网络关系强度在双元企业文化与创新战略之间起到调节作用。

假设H4a:网络关系强度在双元企业文化与突破导向战略行为之间起到负向调节作用;

假设H4b:网络关系强度在双元企业文化与利润导向战略行为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1.6 权力距离的调节作用

Rubin等指出,组织是一个多层次的知识交互系统,拥有众多的知识节点,这些节点就是知识的发送者和接受者,他们的交换关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知识传递的类型和质量[39]。用孙靖和沈志渔[10]的话来解释,组织内外部知识创造和吸收后,并非简单相加形成组织知识的运用,而是经历了扩散、利用、再创新、再利用的过程,也就是说成员间的交换关系对知识的最终利用效果存在显著影响。组织成员交换关系中最具典型性的就是阶层关系,因为阶层领导都处于最关键的网络节点,是知识流动的“看门人”[10],其知识转换行为直接影响到组织战略的发生与践行。

本文引入了权力距离扮演知识转换角色,充当领导前因。关于双元领导机制的解释,Jansen等学者认为高管团队的整合与协调活动在双元组织形成中起到关键的作用,是一种“领导à员工”到“员工à组织”的双元发生机制[40]。Lin和McDonough III进一步提出“有限授权型”领导可以同时激励员工的突破式和渐进式创新行为[41];孙靖和沈志渔也认为变革型领导具有鼓舞创新、支持启发的领导特质,净化了上下级信息渠道,很适合充当关键网络节点,能有效地促进知识向组织的转换[10]。近期研究中,熊立等发现领导机制虽有助于企业在短期内产生双元性绩效,但缺乏持久能力,从远期看仍需文化等柔性机制的融合[7]。考虑到Lin和McDonough III[41]、孙靖和沈志渔[10]探讨的双元领导风格都隐含了较高的授权特质,本文相信组织权力距离的高低会影响组织的知识转换效果。

权力距离原本是国家文化维度中的一个,指的是组织中权力分配不平等的程度,尤其体现在上下级之间的心理距离。领导因子作为影响战略实施的重要权变因子,与情境(文化)可能发生微妙的互动。相对网络关系强度而言,一个企业各级领导的权力感虽有差异,但整体上会形成一种惯例,即全体成员多大程度上感受到权力距离,这也是为什么权力距离内隐了文化属性。权力距离可能在成员创造、吸收知识后进行的创新转换过程中发生影响,潜移默化地影响自下而上的知识传递效果进而改变全员战略行为。高权力距离意味着组织中“官本位思想”可能较重,阶层沟通较正式,下属可能偏向上级权威,选择思想顺从,限制了下属自由发挥和创造积极性;低权力距离代表阶层关系较为扁平,上下级沟通范式自由,倡导团队民主的氛围,下属更愿意自由发挥,敢于挑战权威。那么,在组织双元文化的孕育平台上,过高权力距离很可能遏制组织多样性带来的新思想和新观点的传递,过低权力距离又可能弱化全员共同愿景在行动上的反映。吴沙沙和顾建平的研究表明主管的权力距离负向预测下属的创新构想产生,但正向预测创新构想的执行[42];笔者进一步认为高权力距离会打击下属发散思维向上传递的积极性,却容易激励现有知识的改良设想,比如降低成本的新方法,因为这样更容易获得上级的认可而顺利转换为战略成果。相反,低权力距离可能激励全员的主人翁精神,敢于创新争优,特别对突破式创新行为有显著促进。因此本文认为权力距离在双元文化对创新战略的知识转换过程中产生调节作用,在此提出假设H5:

假设H5:权力距离在双元企业文化与创新战略之间起到调节作用。

假设H5a: 权力距离在双元企业文化与突破导向战略行为之间起到负向调节作用;

假设H5b: 权力距离在双元企业文化与利润导向战略行为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整合上述假设,我们不难发现多个层面的知识载体实际汇聚到了企业(组织)层面上发生作用。笔者赞同Agostini等学者的观点[7][11],认为情境双元性比结构、领导等对组织绩效产生更长效的影响,因为文化是企业的根基。据此,笔者将情境机制看作主自变量,网络结构和领导机制看作调节变量,形成一个三前因交互作用的知识流过程,通过创新战略的知识利用,最终实现创业绩效的知识成果。综合起来,本文的研究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假设模型:科技企业创业的知识流模型

Figure 1 Hypothetical model: Knowledge flow model for technology enterprise entrepreneurship

资料来源:根据本文假设整理

2 实证研究方法

2.1 数据收集

本文选取了长江三角洲25个科技创业园和互联网+创业园中的小微企业为样本,平均成立时间为3.68年。最终有效样本的行业分布在信息技术(29.92%)、电子(19.87%)、生物工程(8.14%)、新材料(21.10%)、新能源(14.76%)及其他(6.21%),覆盖面较广。人数分为0到50人(41.35%)、50到100人(51.50%)、100到200人(7.15%)。受访企业均为民营、合资或外资企业。

由于联系样本不易,研究团队首先征求科技园区所在政府或管委会开具介绍信,然后利用滚雪球方法,请每个联络的企业对象推荐几家创新合作企业,经过半年的调查时间,一共发放485份问卷给受访企业,期间定时电话询问并答疑解难,以保证问卷的填写质量,最终回收338份,回收率为69.69%。剔除无效问卷55份,剩下有效问卷283份,有效率为83.73%。

2.2 变量测量

各变量量表均采用的是国内外成熟量表。自变量双元文化沿用Wang和Rafiq[4]所使用的7个题项测共同愿景和组织多样性,然后用交叉乘积方法测出双元文化得分;调节变量网络关系强度采纳的是较常用的潘松挺等设计的4个维度扩展出13个测项(如“我们与合作伙伴间的非正式交流非常频繁”;“我们双方合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我们与合作伙伴共享紧密的社会关系”等等,略)[43];调节变量权力距离主要采纳Rodriguez和Hechanova[6]开发的量表,归纳出5个测项;中介变量创新战略则参考He和Wong的问卷编制[2],共8个测项,每4项分别测量突破和利润导向行为;因变量创业绩效采用吴岩的量表[31],共6个题项,包含财务与非财务绩效,较好地对应出创新战略的两种绩效。所有变量均使用Likert7点量表,7代表完全符合,1代表完全不符合。

为确保各变量的测量结果能准确聚合到组织层面上来,避免误差,在题项用语上经过反复斟酌,并在问卷上提供说明。如:选择小微企业测量双元文化,可有效避免中大企业的单元阶层文化落差问题;权力距离测的是企业总体的上下级心理距离感;网络关系测的是企业外部关系,而非内部人际结构;创新战略与创业绩效均测量企业整体水平。测量对象均以主要负责人和总经理为单位。

对于控制变量,研究选择了行业类别、研发投入、企业性质和前期从业经验四个变量,一些文献表明上述因素可能对企业创新创业绩效带来一定的影响。行业按收集的六类划分,可以间接测量到不同技术更替和竞争强度下的企业是否有绩效差异;研发投入依照冯文娜[44]的实证测量方法,用研发资金投入占总销售收入比重和研发人员占总员工数量比重来衡量;企业性质分为民营、外资和合资三种;前期从业经验考察的是应答人在同行业的以往工作经验,直接回答年限。

3 实证结果

3.1 信度和效度检验

为确保量表的整体信度,研究用SPSS 软件首先做了所有30个题项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筛选基准线为因子载荷0.5、共同度0.4以及有否交叉载荷。结果双元文化有1个、权力距离有1个因子载荷低于基准线,因子特征不明显,因此将它们删除。最终明确了28个题项的稳定量表。

表1 信度和效度结果

进一步做验证性因子分析,使用AMOS 软件对结构模型的主要拟合指标进行检验,结果显示:χ=563,=312,=0.021,=0.957,=0.953,=0.940,=0.862。指标均较为理想,可见模型有较好的拟合度。信度方面,检验了所有潜变量的's α值以及CR(组合信度)值,双元文化α=0.930,网络关系强度α=0.851,权力距离α=0.823,突破导向行为α=0.867,利润导向行为α=0.897,创业绩效α=0.910,CR均大于0.8,表明有较高的信度。除此之外,6个潜变量的AVE均大于0.5,可见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很高。又如表1所示,对比各变量的AVE平方根和彼此相关系数值,相关系数值全都小于AVE平方根,可见区分效度较高。针对聚合效度,表1中各维度对应的题项载荷均在0.7—0.9范围内,满足显著性要求和0.5的校标值,AVE也都达到0.5以上,可见聚合效度很好。

表2 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系数值

注:对角线上用加粗数值顺序列出了各变量AVE平方根。

3.2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共同方法偏差是共同来源数据收集时常见的问题,会损害研究效度。笔者主要使用三种方法来检验这个问题。首先是通过观测变量彼此间的相关系数,大于0.9表示有显著偏差存在。如表2所示,所有相关系数绝对值在0.006~0.545之间,小于0.9。然后是用Harman的单因素检验方法,将28个因子题项全部置入探索性分析当中,在未旋转前观测首个因子方差是否能解释超过50%的累计变异,超过就意味着共同方法偏差高。结果发现首个因子解释了32.665%的方差量。然后再用AMOS软件,在原始假设模型基础上加入一个新的共同方法因子做结构模型检验,得出拟合指标为χ=493,=294,=0.018,=0.970,=0.961,=0.960,=0.909,并未比原始模型的拟合效果显著改善,这进一步说明了共同方法偏差在本研究中不显著。

3.3 模型检验

用AMOS软件对双元文化、创新战略与创业绩效这三个变量进行关系检验,结果主要的拟合指标均在推荐值内:χ=402,=212,=0.936,=0.031,=0.919,=0.899,=0.873。接着通过相关影响路径系数来检验研究的假设H1和H2。首先双元文化同时积极影响突破导向和利润导向的创新战略行为,标准化路径系数β=0.245和β=0.152,H1ab均验证成立。这印证了在当前创造与效率要求并存的创业环境下,组织多样性和共同愿景的共生效应可以有效支持科技企业员工工作。其次突破导向和利润导向的创新战略行为也都积极影响企业创业绩效,标准化路径系数β=0.336和β=0.235,H2得以验证成立。数据显示能有效协调两种战略行为的新创科技企业往往有更高的总体绩效回报,而行为偏离过高的企业绩效较低,特别在维持市场份额和净资产收益率方面。最后,控制变量企业性质和行业类型并未发现对创业绩效产生显著影响,而研发投入和负责人的从业经验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这说明技术资金和科研人才的投入对战略实施十分重要,而主要领导在本行业的前期经验丰富了他对创新战略双元导向的必要性认识,也就加强了他对全员战略实施的正确监督与引导。以上具体的各个标准化影响路径系数、T值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基本模型假设检验结果

注:<0.001,<0.01,p<0.05,>0.05。

3.4 中介作用检验

采用传统的Baron和Kenny三步方法来检验创新战略的中介作用。第一步,自变量双元文化对因变量创业绩效的影响是否显著;第二步,自变量双元文化对中介变量创新战略的影响是否显著;第三步,控制了创新战略变量后,双元文化和创新战略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是否显著。如果双元文化的影响系数比第一步时的系数小,就说明中介变量创新战略产生了部分中介作用。据此原理建立5组模型来验证中介作用,参见表4。模型1~3用于验证突破导向行为的中介作用。首先双元文化对创业绩效影响显著,标准化路径系数β=0.358;然后双元文化对突破导向行为的影响显著,标准化路径系数β=0.293;再控制突破导向行为变量,双元文化对创业绩效的标准化路径系数β=0.260<0.358,说明突破导向行为部分中介双元文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模型1、4、5则用于验证利润导向行为的中介作用,双元文化对利润导向行为的影响显著,β=0.296,控制利润导向行为变量后,双元文化对创业绩效的标准化路径系数β=0.265<0.358,表示利润导向行为部分中介双元文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结合起前两个假设检验结果,可以肯定双元文化(情境)机制在双元前因中占根本性地位,以及创新战略对科技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核心作用。

表4 中介作用检验

注:<0.001,<0.01,p<0.05,>0.05。

3.5 调节作用检验

调节作用主要检验网络和领导前因对情境前因与后果变量关系的潜在影响。本文通过双元文化与权力距离、网络关系强度和创新战略的交叉乘积来检测调节因子作用。所有因子在乘积前都做了中心化处理来消除多重共线性。如表5所示,双元文化与网络关系强度交叉乘积对突破和利润导向行为的影响显著,系数为-0.214和0.201,说明网络关系强度负向调节双元文化对突破导向行为的影响,正向调节双元文化对利润导向的影响,假设H4全部得以验证,暗示了企业应建立关系适度的网络结构来助推创新战略,应因势利导地适当调整对外知识流入的异质性程度,过高则不利于利润导向战略实施,过低则不利于突破导向战略实施。双元文化与权力距离交叉乘积对突破导向行为负向影响显著,但意外地发现对利润导向行为的影响甚微,影响系数为-0.194和0.072,这说明权力距离会减少员工开展突破导向的战略行为,却不影响利润导向行为,只有H5a得到了验证,说明权力距离主要影响突破导向创新行为,高权力距离有消极影响,低或中等权力距离总体还是有利于主变量之间关系的。数据表明多数样本企业存在偏高的权力距离感,而高权力距离感也可谓是中国文化的一种现象,时常遏制创造思维的传播,降低员工创新构想实践的水平。关于H5b,可能因为成本压缩、产品改良、增加现有销量等常规性工作是所有企业全员“习惯成自然”的基础任务,上下级沟通机制也相对规范,与权力距离大小关系就不甚紧密了,这点还需要更多研究来补充。

表5 调节作用检验

注:<0.001,<0.01,p<0.05,>0.05。

4 讨论

今天的新创科技企业既肩挑着“双创”的战略任务,又面对着生存与突破的双重挑战,已成为中国新型经济发展模式中举足轻重的战略棋子。本文通过整合前人理论,试图构建一个以企业文化为主导系统,在领导和网络结构调节下作用于创新战略及创业绩效的组织推动机制。以283家长江三角洲的小微科技企业为样本进行调查,发现双元企业文化通过创新战略实施对企业创业绩效产生正向影响;同时网络关系强度和权力距离在双元文化与创新战略之间产生调节作用,网络关系强度对利润导向行为产生正向调节,权力距离对利润导向行为的影响却不显著,它们对突破导向行为均为负向调节。研究具有以下的理论贡献与管理实践意义:

(1)理论贡献:第一,双元文化是双元性理论中较为新颖的概念,期待各类实证研究来添砖加瓦。已有主要文献中,Moreno-Luzon[25]初探了双元文化的内涵导向,Andriopoulos和Lewis[3]提及异质资源与共同愿景之间的兼容,Wang和Rafiq[5]正式定义了双元文化,熊立等[7,21]从理论和案例中演绎出双元文化的具体特征轮廓。不过有关双元文化与创新的直接关系检验仍显单薄。本文运用实证支持了Andriopoulos和Lewis[3]、熊立等[7]的案例研究结论,也再次检验了Wang和Rafiq[5]基于组织多样性和共同愿景两维度开发的双元文化结构内涵,将他们的研发团队实证成果扩展至企业层面,丰富了双元文化在战略领域应用的理论成果。第二,传统的组织与战略的关系研究侧重于探讨特定组织系统构建对特定战略的支撑作用,多数立足权变视角,依照传统的结构、文化、技术、领导等的“一元”分类,如机械式或有机式组织,官僚式或家族式文化等,匹配它们与“一元”战略的关系,如差异化或成本领先等。本文引入双元视角,提示战略理论应从传统的一元理念演进到双元理念,深入探讨双重竞争优势的交互均衡及强化可能。就像熊立[21]在研究中提到的,双元文化是四种“对立价值文化”中的某些特征指标有机结合而产生的动态心智模式汇聚,非此即彼的组织建构思想已成为过去,探索双元组织对战略实施的影响有助于在网络时代下构建战略管理的新思想体系。第三,实证结果表明了双元文化(情境机制)对相应的双元绩效产生显著的促进作用,论证了它作为知识创造环节的基础地位,并发现这种文化在创造双元知识过程中仍需领导和结构机制的充分支持,高权力距离和失衡的网络关系可能造成知识吸收和转换失调,降低知识利用水平。这种三前因在知识传递中的双面交互关系对Agostini等[11]的整合性研究也是一种补充,但视角又不同:Agostini等[11]着力于检验三前因对组织双元性的并行作用,本文则基于情境来探讨领导和结构是如何对它与行为及绩效的关系产生作用的,这既突出了情境机制的主导地位,又侧面解释了三前因的交互关系。第四,本文构建了一个认知视角下的企业创业知识流,诠释了企业从资源到绩效的增值过程,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多重知识载体互动的机理。知识流的结构理论告诉我们,每个重要知识节点发挥着不同的功效,支撑起知识流的流量和流速,理想的知识流应当是畅通无阻的[39]。尽管孙靖和沈志渔[10]推演出个体知识经由情境和领导知识加工向组织知识转化的过程框架,但其操作性仍显模糊,本文结合双元性理论,提出五因子分工的知识流模型,清晰地诠释出知识流量和流速的有效载体,更具实际应用价值。第五,再从双元视角看,本文阐释了不同双元实现机制的共同本质:知识学习。尽管结构、领导和情境等学派在双元形成路径上一直保持争议,但无论是专业分隔、高管整合还是自我调节,从根本上说都是对知识加工的一种方式,并各自负责不同阶段的知识学习。给予情境、领导和结构准确的定位分工,能使这些机制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2)管理意义:第一,本文构建了科技企业创业创新的现代化“组织—战略—绩效”作用框架,暗示创业型科技企业必须树立双元理念,努力构建拥有共同愿景而技能相异的创业团队,然后应在产业中寻找强度适中的网络关系,全面强化知识获取能力,同时管理者应放下可能的“官本位思想”,通过缩短上下级心理距离来成功转换这些知识,用于创新战略的实施,最后通过创新导向的战略行为提升创业绩效。关于双元文化的建构,熊立等基于十项行为准则描绘的双元文化轮廓有一定的借鉴意义[21],另外学界关于“多学科团队”(multidisciplinary team)[45]的热点研究也特别适合小微新创科技企业,其实现方式便是历练团队成员的双元心智素养。由此可见,未来对个体双元的探讨应该再上一个台阶。第二,过去的应用性研究多侧重于科技企业如何突破式创新,容易误导企业陷入一元创新的陷阱。本文主张创业型科技企业必须充分意识到制定创新战略时对突破规则和长远发展的兼顾,认可战略实施中广泛出现的意识和行动冲突,运用良好的心理调节素养和组织机制设计去化解冲突,激发双元增益的一面。第三,当前我国创业型科技企业发展仍存在不少弊病,如企业家投机心理和经验主义、过多经济性激励、同一园区的同质企业盲目“抱团”等等,正如本研究所示,单一的激励机制、网络关系和过高权力距离都容易造成创新行为的偏执化,使企业始终纠结于“创造还是持续”中不能自拔,使企业家堕入错误的创业观。从政策角度出发,应合理规划工业园区的构成,让知识异质而又隐含互补的各类企业组成一张强度适中的关系网,驱动产业激励因素来激发企业间的良性竞争与合作,重点营造企业内部的双元文化氛围,并将评价企业家心智纳入到行政审批和项目融资的标准当中,逐渐使园区的企业集群呈现高竞合状态,一家企业的成功可以迅速带动网络中其他伙伴的跟进。第四,研究过程还发现,互联网+企业的平台战略模式凸显出最显著的双元导向,对此笔者提出一点建议:企业应重视网站差异化产品声誉及营销策划方面的突破导向创新与物流系统高效运作的利润导向创新的同步开展,应有针对性地塑造特定的绩效管理和社会支持机制来帮助战略实施。

最后,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由于样本量有限,又是横截面数据,可能对知识流动转化过程缺乏动态精确的检验,掌握不了企业情况的纵向变化,也不能深入解释因子间的因果关系,比如:对双元文化、网络关系强度和权力距离是否存在必然的作用次序缺乏认识;绩效、文化、网络等因子在普遍成立年限不长的创业型企业里可能存在相对的不稳定性,进而影响本文结果的精确性;是否存在其他情境(Wang和Rafiq的量表仍偏简单)、领导和结构因子的潜在影响无法知晓。未来可以尝试同类型的案例或面板数据研究给予补充。第二,本文仅就网络关系强度和权力距离对双元文化的效果影响做了检验,未来研究可将重心转移至三个前因之间的彼此双向关系,探索它们对绩效的先后作用规律以及可能的共同增益效应。第三,尽管研究已采取必要措施保证了问卷应答的较高信效度,但样本特征本身具有较高的集中性,做横截面数据难以完全避免共同方法偏差,将来或许通过扩大样本类型和数量、采集不同源数据等方法来完善数据的检验。第四,本文研究的是小微企业创业绩效,成熟大企业所面临的问题可能截然不同,加上阶层复杂性,双元前因又会产生什么样的互动,值得下一步去探析。最后,企业创业创新中面临着大量的潜在因素影响,无法在单一研究中兼收并蓄,可能还存在像企业前期绩效、企业家观念、政府政策等其他控制变量的影响,兴许加入后会丰富本研究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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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idextrous culture, innovation strategy and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of high-tech firms:A knowledge flow perspective

XIONG Li1,2, CAO Yuankun1, ZHAN Xiaojun1, LIU Biaowen2

(1. Research Center of Cluster and Enterprise Development, Ji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 Nanchang 330013, China; 2.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Ji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 Nanchang 330013, China)

The entrepreneurial innovation of technology enterprises in a turbulent environment not only results in continuous breakthroughs in creation, but also gradually builds up the dynamic core competence of these enterprises throughout the process. This requires support from enterprises in the form of ambidextrous strategic implementation. Organizational ambidexterity theory proposes systematic mechanisms such as structure, leadership, and situation to resolve various paradoxes that exist in enterprise creation, exploration, and efficiency development. Among them, situational ambidexterity is the most long-term, and more recognized mechanism. The construction and operability of this ambidexterity in corporate practice is still vague. Ambidextrous enterprise culture has become a cutting-edge method for studying ambidextrous situations in recent years. Scholars believe that ambidextrous culture is a new type of dynamic ability,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two seemingly contradictory organizational features: organizational diversity and shared vision, and is helpful to organize a balanced operation of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Theoretical and case studies show that the ambidextrous enterprise culture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innovation and upgrading of enterprises. Some quantitative research at the team level also shows that it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teams’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behavior; but at the enterprise level, how this cultural mechanism regulates the implementation of corporate innovation strategies in order to improve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is still a mystery. In addition, some studies believe that the multiple effects of ambidextrous elements are better than the single antecedents, but with regards to the mechanism of this interaction and the role of each antecedent, cannot provide a clear empirical explanation.

Based on situational ambidexterity theory, cognitive learning theory, and innovation theory, this study regards the process of enterprise “organization-strategy-performance” as the process of knowledge creation and flow to achievement, and explores the ambidextrous enterprise culture (knowledge creation) from the enterprise level, as well as the mechanisms influencing the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knowledge outcomes) of Chinese technology companies through innovative strategic behaviors (knowledge utilization). In order to better explain this long-term mechanism, a network structure (network tie strength, i.e., knowledge absorption) and a leadership (power distance, i.e., knowledge transfer) is interjected between the ambidextrous culture and the innovation strategy, in order to observe the ambidexterity of combined process of the three antecedents. Control variables are added to the industry, R&D investment, corporate nature, and managerial experience as consideration. On the whole, a mechanism for promoting the entrepreneurial development of technology enterprises based on cross-layer knowledge flow is constructed. In order to verify the above model, the study conducted a survey of 283 small and micro-technology enterprises, using SPSS and AMOS software for model validation analysis,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testing, correlation analysis, and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and tested the relevance, mediation, and regulation for all variabl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mbidextrous enterprise culture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breakthrough-oriented and profit-oriented innovation strategies, and enhances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nterprises through its intermediary role in innovation strategy implementation. The network tie strength positively adjusts the impact of ambidextrous culture on profit-oriented innovation behavior, and negatively adjusts the impact of regulation on breakthrough-oriented innovation behavior; the power distance negatively regulates the influence of ambidextrous culture on breakthrough-oriented innovation behavior, but does not significantly regulate the impact on profit-oriented innovation behavior.

The conclusions of the study have strengthened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the ambidextrous enterprise culture, by supplementing previous theories and case studies on its pre-existing effects on organizational performance, while highlighting the fundamental status of the situation, building a relatively complete mechanism for promoting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and implying a possible interaction or hindrance between the three antecedents. In addition, a flow of business entrepreneurial knowledge from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is constructed, and the value-added process from resource to performance is explained. The knowledge-flow model of the five-factor division of labor has revealed the mechanism of interaction of multiple knowledge carriers to some extent.

Ambidextrous culture; Innovative strategies; Network tie strength; Power distance; Knowledge flow

2017-06-30

2018-01-01

Funded Project: Supported by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71562018) and the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14BGL025)

F406.3

A

1004-6062(2020)02-0030-010

10.13587/j.cnki.jieem.2020.02.004

2017-06-30

2018-01-0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56201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14BGL025)

熊立(1983—),男,江西南昌人;江西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组织与人力资源管理。

中文编辑:杜 健;英文编辑:Boping 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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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里的“虎文化”
“偏向”不是好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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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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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求导向下的供给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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