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艾灸艾烟安全性的研究进展

莫雪蕊 陈君超 金铭

[摘要] 灸法是中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良好的临床疗效。艾烟的安全性及其对人体健康的潜在影响仍存在争议。本文对近十年艾烟安全性的研究进行综述，发现高浓度的艾烟会污染空气，一定浓度范围内的艾烟对疾病的治疗是安全的，艾烟对长期暴露于艾烟环境下的人体是否有害尚未形成定论，动物毒理和艾烟提取物干扰细胞实验显示艾烟的毒副作用和浓度有关。因此，关于艾烟临床安全性的研究还需要进行大样本、长期随访的调查研究。

[关键词] 艾灸;艾烟;针灸;安全性;综述

[中图分类号] R245.8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7210（2020）02（c）-0023-04

[Abstract] Moxibustion， among therapie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has a good clinical efficacy. There remains controversy over the safety of moxa smoke and its potential effects on human health. This artical reviewed the research on safety of moxibustion in recent ten years. It indicated that high concentration of moxa smoke would pollute the air and certain concentration range of moxa smoke was safe for the treatment of diseases. While the harm of moxa smoke environment on long-term exposure to the human body was unclear. In some animal toxicology tests and cell experiments of extract from moxa smoke showed that the toxic side effects of moxa smoke were related to the concentration of moxa smoke. However， the clinical safety of moxa smoke needed to be investigate and study with large sample and long-term follow-up.

[Key words] Moxibustion; Moxa smoke; Acupuncture; Safety; Review

灸法是中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针灸治疗的重要手段之一，在临床上有独特的应用价值。艾灸具有温经散寒、疏通经络、扶阳固脱、升阳举陷的作用，可以用于镇痛、改善体液循环、调整脏腑功能、调节机体代谢、延缓机体衰老等，在防病保健方面也效果突出[1]。傳统艾灸疗法通过燃烧艾叶，用温热刺激经络穴位或病痛部位来发挥治疗保健作用。艾在燃烧过程中会产生烟雾，易造成空气污染，其对于医患人员的安全性也不明确，故艾烟成为传统艾灸推广的主要限制因素[2]。本文检索近十年有关传统艾灸艾烟安全性的文献报道，结合灸法的应用现状，对艾灸艾烟安全性进行如下5个方面综述：

1 艾烟成分和有害成分分析

艾的主要有效成分是挥发油类物质，艾的燃烧产物主要包含挥发性成分和颗粒物[3]。气体有CO和CO2等，其他挥发性成分如萘、乙醇、乙酰胺等[4]。刘振学等[5]测定艾灸烟雾成分，含量最高的是像六次甲基四胺这样的非毒性物质，也有多种高毒性物质如苯酚、邻苯二酚、对苯二酚。吴子建等[6]测出挥发性成分主要为苯酚、邻-异丙基苯、乙酰胺等，还首次检出2-甲酚、对甲酚、4-乙基苯酚三种化合物。检出成分不仅与检测方法有关，还与艾的燃烧程度有关，白婧[7]在研究艾条的燃烧性能时，发现燃烧速度过快，会加剧燃烧锥内部缺氧产生有害成分。现将对成分分析方法归纳如表1，成分中选择含量较多的3种进行列举，可以看出不同的分析方法检出成分的差异很大，目前测出的有害成分主要是苯酚、邻苯二酚。

2 艾烟对空气质量的影响

关于艾烟是否污染环境的文献报道并不一致。Huang等[9]模拟诊所中A（3年，3∶1）、B（3年，8∶1）、C（10年，3∶1）3种艾条燃烧，其平均PM10的质量浓度都超过了国际推荐的安全水平。鲁松林等[10]测量艾草燃烧后的烟气中散发的颗粒物直径，分布在100 nm左右，这远低于PM2.5的标准值。段文秀等[11]检测模拟艾灸诊室的空气质量，点燃10根艾条0.5、1.2 h后，灸室空气中CO、PM10和PM2.5浓度高于国家标准。而点燃10根艾条0.5 h开门通风5 min和点燃10根艾条1 h开门通风5 min后，灸室空气中CO、PM10和PM2.5浓度低于国家标准。日本有学者[12]对3种不同艾绒比（100∶3、100∶15、100∶30）的艾燃烧后室内空气中芳香性产物1，3-丁二烯的浓度进行模拟研究，结果显示，1，3-丁二烯的释放水平都在安全的室内环境标准范围内，不会污染环境。Kwon等[13]模拟10根6种品牌的艾条在大小为2.5×2.5×2.5 m3的空间内燃烧，检测碳氧化物（CO和CO2）、氮氧化物（NOx）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含量，根据韩国的环境保护法，推测在同等情况下，只有当使用的艾条数达到20根时，才会对空气质量造成影响。还有研究发现[14]紫外线联合艾条熏蒸可显著改善血透室空气消毒效果，降低透析患者感染发生率，艾烟具有空气消毒的作用。

3 艾烟对长期暴露于艾烟环境下人的影响

关于艾烟对长期暴露于艾烟环境下人的影响的文献报道也并不一致。黄玉海等[15]认为一定浓度艾烟是相对安全的，以健康成人为对象，发现9～12 mg/m3的艾烟对人体的血压、呼吸频率、心率、心电图ST段、血氧饱和度等各项常见生理指标无明显影响。余常等[16]通过跨时间段的方法小样本调查针灸医师，结果暂时未发现10年以下和10年以上两个时间跨度的医师对艾烟的机体反应有差异。但是，赵越洋等[17]问卷调查发现，艾灸后医生有咽部不适感或咳嗽等症状的占61.11%，无不适感的占38.89%，艾烟可能会增加针灸医生患慢性咽喉炎的风险。Wang等[18]问卷调查发现，针灸医生在咳嗽、咯痰、眼干等症状中，比率最高的症状是流泪。

4 艾烟动物毒理实验

兰蕾等[19-20]的亚慢性毒理实验显示艾烟对大鼠组织器官的影响不明显。韩丽等[21-23]模拟临床诊室浓度的艾烟暴露（遮光率值范围为<15%），发现也未对雄性大鼠血常规、尿常规、肝肾功能指标产生毒性影响。黄剑等[24]通过亚急性毒理实验得出低、中、高浓度艾烟（高浓度组为29.0 mg/m3）对大鼠肺、骨骼肌未见明显损伤。而段文秀等[27]实验发现高浓度艾烟长期持续熏灸会引起肺和支气管组织产生一些病理改变并引起血浆、肺泡灌洗液和肺组织匀浆液中肿瘤坏死因子-α和白细胞介素-1β表达增高。He等[28]研究发现在中等（168.76 mg/m3）和较高（384.67 mg/m3）浓度的艾烟中暴露24周后，大鼠肺的顺应性有所下降，而常规诊室的艾烟浓度远不及此。另有研究显示[29]，在遮光率大于10%的条件下，随着浓度增加，小鼠分别呈呼吸急促、肺组织损伤、死亡不同表现。而艾烟浓度越高毒性越大的规律并不成立，魏文坤等[30]研究不同浓度的艾烟环境对小鼠肺微循环的影响，发现中浓度艾烟导致肺组织充血和支气管管腔出血，但低、高浓度未见异常。

在艾烟的急性毒理实验中，艾烟对大鼠的半数致死浓度（LC50）为11 117 mg/m3[25]，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得出艾烟的毒性分级为微毒。在高浓度的艾烟中暴露足够长的时间会导致小鼠死亡[26]，其中遮光率85%、65%、50%艾烟的半数致死时间（LT50）分别为45.77、295.33、303.94 min。

5 艾烟提取物干扰细胞实验

提取艾烟中的可吸入颗粒物，进行可吸入颗粒物诱发体外微核实验，发现艾烟中的可吸入颗粒物在高浓度时具有致染色体损伤的毒性[31]，低浓度时毒性消失。而且，有研究[32]发现PM2.5在艾灸环境中诱导的氧化性DNA损伤低于其他环境中报道的氧化性DNA损伤。艾烟冷凝物对肺泡Ⅱ型上皮细胞A549有增殖作用，刺激时间12 h浓度为0.12 g/L;但随着时间、浓度的增加其活力降低，表现出毒性作用[33]。另外，艾烟冷凝物也影响大鼠肺泡巨噬细胞NR8383的活性和吞噬功能，并呈现出浓度及时间依赖性[34]。窦传字等[35]研究发现艾烟溶液产生的氧化损伤作用与艾烟中存在的自由基和某些化学成分有关，这些自由基主要为醌/半醌自由基、烷基和烷氧自由基以及NO自由基[36]。艾烟自由基的体外细胞毒性试验[37]发现，对苯二酚在碱性条件下的细胞毒性作用远远强于其在偏酸性条件下。人体环境是偏酸性的，所以即使艾烟达到了产生毒性作用的浓度，可推测出这种毒性作用在人体内也是被降低的。

综上所述，高浓度的艾烟会污染空气，艾烟安全浓度范围在27.45 mg/m3以内，即当使用艾灸时，艾条不宜超过10根。我们发现及时通风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将CO、PM10和PM2.5的浓度控制在标准范围内，但通风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快艾条的燃烧速度，会加剧燃烧锥内部缺氧，导致有害成份产生[7]，所以艾条必须与艾条外包装纸的燃烧速度相匹配，保证艾条均匀燃烧。总之，诊室一方面需要做好排风措施，患者治疗结束后宜立即离开诊室;另一方面需要制订艾灸诊室室内环境污染标准，在烟雾排放口安装空气净化器。

艾灸燃烧产生烟雾的危害主要针对呼吸系统，中高浓度的艾烟环境造成炎症和肺脏损伤，从这一角度来看，艾烟是通过口鼻途径产生作用的;对细胞的影响，主要针对内皮细胞，对动物及细胞的毒性在高濃度时才表现出来，从这一角度来看，艾烟可能是通过皮肤渗透途径产生作用的。对人体的影响只有咽部不适感、咳嗽、流泪等主观上的不适，肺功能等客观指标、与慢性疾病的相关性都还未得到确切地肯定，也缺乏长期随访资料，因此有烟灸对医务人员或者患者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并不确定。一般认为在普通诊室，进行充分通风的条件下，有烟灸是安全的。但是，规范化是传统艾灸发展的趋势，Chang等[38]提出必须给艾灸制订标准，之后才能像针刺一样走向国际化。

总之，为了安全而有效地发挥艾灸疗效，应当从艾灸治疗的优势病种入手，进行严谨的临床试验设计与无烟灸的疗效比较，并探索有烟灸的安全剂量，从而让传统灸法全面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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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8-12  本文编辑：封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