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硕 王雪阳
“霸王别姬”出自《史记·项羽本纪》,讲述楚霸王项羽兵败被困时,与爱妾虞姬和爱马诀别的故事。1985年,香港当代作家李碧华创作并出版了长篇小说《霸王别姬》。1992年,改编自李碧华同名小说的电影《霸王别姬》由陈凯歌执导开拍。1993年,电影《霸王别姬》在香港上映,并于同年荣获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大奖,是中国首部获此殊荣的影片,也是唯一一部同时斩获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影片的电影。电影中以《霸王别姬》戏曲表演为线索,按照时间轴线发展,生动地展现了段小楼和程蝶衣两位京剧表演者之间“非一般”的感情关系,以及彼此之间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电影中表现了京剧伶人蜕变成“名角”后的社会地位在政治斗争影响下的跌宕起伏,还展现了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欣赏、传承,引发了观众对人的社会存在和本性的思考。
酷儿是英文“Queer”一词的音译,原意是“异常的,行为古怪的”,长期以来一直被用作贬损同性恋者的形容词,也常被用作名词用以指称同性恋,其中当然不无恶意。酷儿理论学说的系统性思维主要是由三个人构建出来的,分别是特丽莎·德·劳丽蒂斯、朱迪斯·巴特勒和伊夫·科索夫斯基·塞芝维克。在酷儿理论中还有两个不得不提的人物,那就是法国的哲学家雅克·德里达和米歇尔·福柯。在20世纪80年代,雅克·德里达、米歇尔·福柯及女权扩张理论为带有文艺和文化批判色彩的酷儿学说提供了理论支撑。西方电影《矿工阿尔基》(1923)中,是最早可以找到男性角色中出现女性行为的例子。而中国最早关于酷儿理论的电影译作文章大概是1998年第三期《世界电影》中由火村翻译的《西方Queer电影简介》。
在《霸王别姬》中,酷儿理论虽不是电影所要表达的主流思想,但是其中同性关系的体现却不能被忽视。程蝶衣对师兄段小楼的动作、语言中体现的感情伴随着剧情的发展也逐步加深,至电影尾段,由爱变成了悲,用酷儿理论去看待这一段感情的大起大落或许更有助于解读。
一、历史透视下小豆子的蝉翼无力
电影中那爷替张公公去喜福成订戏,话语间看中了小豆子,便让小豆子来一段《思凡》,小豆子唱道:“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娇娥。”之后。师兄小石头夺过师傅的烟枪,把滚烫的烟锅伸进小豆子的嘴里,使小豆子改了口。从这一段就可以看出,师兄自觉对小豆子担起的责任要比师父大得多。堂会结束后,张府管家传张公公话点名见小豆子,并说道:“老规矩了,多少年的老规矩了。”关师傅对此也点头默认了。
从历史因素来看,明清对异性恋管控严格。而戏剧行业发展壮大,演员形象优美,男扮女角惟妙惟肖。影片中,那爷说张公公是当年陪老佛爷听过戏的主,不容糊弄。当小豆子被传见时,关师傅对张府管家提起的“多少年的老规矩”也无言反驳,这也说明了当时的社会对男同性恋者的“老规矩”的默认规则。小豆子作为戏童的身份,在封建阶级的碾压下成为了牺牲品,这加深了小豆子心理性别的改变,他认为他选择了师兄是正确的做法,毕竟像张公公这样的人物都有如此的性别取向。
二、菊仙登场后程蝶衣的感情危机
程蝶衣知道段小楼为了菊仙在花满楼打了一架后,便用师父的话套问段小楼。程蝶衣说,“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段小楼回了一句,“可要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呦!”程蝶衣暗中表明自己的心意,段小楼此刻也已明白程蝶衣之意。虽然在社会中,有这样的存在,但酷儿理论的同性取向并不是能够为大众所接受的。菊仙自己赎了身后去戏园找段小楼,程蝶衣见了之后用力将房门关上;之后听见菊仙和段小楼在门外交谈、众人起哄,又“嘭”地一声将门打开。从下台进房关门至开门,其实都代表着程蝶衣内心的挣扎与焦灼,就像门一样打开又关上。
日本人进城后,段小楼因日本人在后台穿了自己的戏服,用茶壶砸了宪兵队长的脑袋,被日本人抓走。程蝶衣下台后着急换上便服欲与日本人谈判救出段小楼,这时遇上前来求救的菊仙,又上演了一出情敌之间的博弈。
三、时代发展下假霸王的悲剧收场
“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段小楼在戏中扮演了一个富有英雄气概,但最后被社会和现实打败的角色,表现了人性的选择和背叛。段小楼前期刚毅的性格设定,就是异性恋的一个代表。他前期就是舞台上的真霸王,而袁四爷是台下的霸王。段小楼与那爷向袁四爷恳请救出被套上“汉奸”罪名的程蝶衣时,袁四爷再次问他霸王回营亮相见虞姬应走几步时,段小楼表示了屈服:“七步。”若段小楼不去恳求袁四爷救程蝶衣,袁四爷会救程蝶衣么?在同性感情与异性兄弟情中,袁四爷利用霸王回营的步数向段小楼讨问,似乎想在两者之间向段小楼证明什么,既想从霸王的手中得到虞姬,又让段小楼主动承认程蝶衣对于同性关系的认可。
当段小楼和程蝶衣被捆绑跪在地上时,程蝶衣看到了菊仙,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他大喊:“我也要揭发!”程蝶衣发泄对菊仙的仇恨,如若不是菊仙的出现,他本可以活得不那么坎坷。菊仙的身份是妓女,而自己的母亲也是妓女,才使得自己被遗弃。而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也都是妓女这个标签所造成的。程蝶衣的爱情理想破灭了。
十一年后,程蝶衣与段小楼在剧场登台排练,程蝶衣款款重复道,“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程蝶衣对台词如此了解,也唱了这么多年,为何却现在错了?这似乎是故意错的。在他心里,这句错的才是本来的自己,似乎回到年少时在戏班挨打的场景,回想起那份刨除了爱情还存在的同门情谊。酷儿理论的中心思想谈到,人的性取向是流动的,不存在同性恋者或异性恋者,只存在此一时的同性间的行为,以及彼一时的异性间的行为,只存在一个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这似乎也是对程蝶衣结局理论性的解释。
四、结语
酷儿理论不是电影《霸王别姬》的主旋律,但却在程蝶衣对师兄段小楼感情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酷儿理论虽然是关于少数人的,但大众不应该剥夺他们本身的追求并持讥笑的态度,而是正确看待并尊重。
(武汉纺织大学)